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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兄弟追至林前,见此光景。不免想起逢林莫入的武林铁律。他们俩不由得略为犹豫地缓下脚步,同时抬起手臂,示意手下青衣大汉优暂停追击。
他们兄弟俩互望一眼,正考虑着是否该派人进竹林去搜寻小混等人的踪迹时,林内传出一阵极为轻微的交谈声。
“他们没有追进来耶!”小妮子娇滴滴的声音,有着明显的惊喜。
“我早说过了麻,他们行事太小心谨慎了,不可能就这么傻不隆咚地冲进竹林里面。”小混十足一幅泰山笃定的口吻。
小刀却是语中带笑:“他妈的,你这混混对人性果然是有一点了解,早知道他们这么没胆,我才不跟你赌这一把,害我白白输了那匹雪在烧。”
“还是我比较聪明……”孙浩文轻声细语地低笑着:“干脆不赌,就不会输。
对了,丁仔,人家白少堂主的雪在烧都已经送到黄安城内,等着麒弟年来当赌本,而我那把秋霜落红,现在到底在哪里?”
他提的是上回丁仔收买他对付白骏逸的那档子事。
“安啦!大师哥。”丁仔无奈的胸咕道:“你那把人见人抢的秋霜落红宝剑,我已经通知家里送到杭州分舵去,等咱们抵达江南,你就见得到这柄宝剑.我现在比较头痛的是刚才我输给这混混的雀舌软剑,可是我吃饭的家伙耶,我如果不赶快想个办法赢回来,待会儿外面那票傻笨蛋要是着穿了咱们大帮猪这出竹林空城计,而冲进来时,那我该为什么东西跟人家拚命。”
林外——
黑袍兄弟听到小混他们这群狂人逃命之时,居然还有兴致拿自己的行动反应来打赌,刚刚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满肚子怒火,立时又冒了上来。
黑袍兄弟之—重重哼道:“张隆、赵武、到那屋子里去给我找找着有没有火把或风灯之物,有的话通通取来,本座倒要看看这群狂妄小辈,还能在林中躲多久?”
“是。”
两名青衣人立刻躬身应命而去。
竹林中,小妮子不挺担心地娇笑道:“哇,大帮猪,他们想到刚刚小红毛说的那一招了耶!”
“我猜有对,我请有对。”小红毛高兴得咯咯直笑:“雪在烧变奖品我的。”
丁仔哀声叹气道:“唉,白白糟蹋了一次可以翻本的机会。”
黑袍兄弟听着小混他们索性放开嗓门在竹林内闲话家常,简直快气炸了。
林内,小刀好整以暇的笑问声,清楚传出:“伟大的大帮猪,人家马上要拿着人钻进来杀人了,你倒说说看咱们该如何是好l”
“这还用问。”小混哧地笑道:“当然是在火把拿来之前,咱们就得跑路呢。”
孙治文呵呵轻笑道:“要走可得赶快,晚了的话,麻烦就多了。”
“走就走,谁怕谁。”
黑袍兄弟听见林中有声,显然有人正手忙脚乱地往林外右后测方向跌撞行去。
他们二人皆急怒地顿足道:“快追,别让他们给跑了。”
吆喝声中,黑袍兄弟领着十名青衣手下急匆匆撞入昏天黑地的竹林内。
蓦地——
“鸣哇!好痛!”
“唉唷,什么扎到我啦!”
“妈的,我怎么不能动了?”
一阵哭爹扶娘的哀袁俊号,此起彼落地叫个不停。
黑暗中,黑袍兄弟心惊肉跳地提掌封胸,睁大眼睛留心偷袭。
攻击是无声无息的,当他们发觉有异时,两人手上已被针扎了。
“嗅!”地一声。他们二人同时惊叱半晌。
“周中,你没事吧?”
“周亮,你没事吧?”
两人不愧是兄弟,这相互关心的问话都如出一辙。
这时,他们俩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林中微弱的光度,他们不约而同低头一望,只见二人手上同样插着数枚颤巍巍的金针。
他们恨恨地拔下金针,并回头环顾自己所属。
发现众人或多或少都被小混扎了几外,有些人更是被这无影神针射中了穴道,动弹不得。
“无影神针,例不虚发!”
林中,小混悠然的声音甫响,数支火把同时被点燃,照得黑袍兄弟及众青衣大汉两眼为之昏花。
狂人帮众将兵以小混为首,成梅花状散立竹林丛间。
黑袍兄弟此时方始察觉,在每一丛竹林之间竟缠绕着缕缕丝线。
小混顺着他们俩的目光,望了望丝线,流洒地摆抽轻笑道:“你们在想,这是什么是不?”
黑袍兄弟脸色沉冷,无言地瞪着小混。
小混晒然道:“两位沉默的羔羊,本帮猪不妨大方地解释给你们明白。这些丝线是今天早上我才叫他们布置上去的,目的就在做为引路之用。你们大概也发现,今天晚上这竹林子里只得什么都看不见,如果本帮猪想在此处挖坑陷害你们,没有一点辅助工具帮忙,我们当然也不容易摸得到路,两位说是不是呀?”
黑袍兄弟之一冷冷道:“曾能混,你果然厉害,无怪乎本组合之人马层次在你手中失利。”
“好说,好说。”小混右肩一挑,吃吃笑道:“普通人不容易陷害我就是了。
对了。这位老兄,你是周亮还是周中?”
黑衣人深吸口气,漠然道:“你并没有必要知道,不是吗?”
这时,奉命回屋去寻找灯火的二名青衣大汉,提着一盏微弱的油灯,掠入林中。
他们一见林中景象,大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二人只得对成了一眼,犹犹豫豫地走向黑袍兄弟面前。
赵武躬身禀道:“启禀头领,屋内……只找到一盏油灯……”
左面的黑袍人脸色阴沉地一摆手,赵武和张隆暗嘘口气,忙不迭躲身退了下去。
小混呵呵一笑:“你们兄弟俩比起幽冥二老,算是有度量多了。至少,你们心情不好时,不会将气出在手下身上。光凭这一点,本帮猪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
右面的黑袍人冷嗤道:“曾能馄,你未免太不明白自己能吃几碗饭了。”
小混植皮笑脸地拍拍肚皮道:“谁说我不明白,本帮猪每餐要吃三大碗白米饭外加五个山东大馒头,或者一脸盆的地瓜粥也可以。不过,本帮猪吃多或吃少并不是重点,只要能吃得住你们就成了。”,
“哼!”黑袍兄弟同声嗤鼻:“你行吗?”
小混忽然笑了。
他笑得既纯洁又无暇。
小刀等人则以同情的眼光,哀悼地望着不知死之将至的黑袍兄弟。
“我最喜欢……”小混露出宛若金童般的迷人微笑,慢条斯理道:“人家说这句话,每当有人死不知路的说出这句话时,就是本帮猪证明自己非常非常行的时候。”
这混混最后一个字还在嘴里打转,人已如灵蛇出洞,猝然暴射黑袍兄弟。
黑袍兄弟齐声激哼,两人挺立如山,不退不让,四手枪飞如桩,登时如海啸般的劲道汹涌冲向迎面而来的小混。
“来硬的?”小混咧嘴一笑。“你们可真是想不开呐。”
小混亦是不退不让,落实的娃娃脸上泛起一片湛然神采。
“天上地下……”这混混一字一顿道:“唯我独狂。”
小混飞射的身影倏地闪晃。
刹那之间,竹林里如出现鬼较幽灵般,幻出千百个迷迷蒙蒙的小混,飘荡其间。
十数名青衣人不由得齐齐倒抽一口冷气,骇然瞪视着这千百个如虎如幻的朦胧人影抡转手臂。
登时,竹林之中旋风骤起,技摇影曳之际更有残叶满天狂舞,气流呼隆回荡之下,仿佛天与地都要被充斥其间的臂影所撕裂。
黑袍兄弟亢厉地暴啸出口,两人连心连势,同时腾跃入空,四掌交拍论推,走着诡异难辨的路数,迎向小混如许狂然又霸道的自创绝学。
“噼噼啪啪!”
一连串细密爆震声,夹合着一连串的清脆撞响。
空气力地前四周排挤,无传的压力骤增,宛似要将人的心肺榨出胸腔才能甘心。
无数的翠竹经不起这互击劲流的拉扯,不仅被连根拔起,更有四裂寸断的残枝随着滚荡激涌的劲道四下溅射,逼得双方人马手忙脚乱地各自闪身以避。
直到这阵充斥回荡的劲流消褪之后,偌大一片繁茂遮日的竹林,此时宛若遭到无情天灾的卷袭,仅只余下灾情惨重的半秃残园。
小混一身青布长衫碎成了片片,飞絮飘扬之间血水隐溢。
他除了脸色有点苍白,气息微促之外,似乎再无大碍。
此刻,他正潇洒地负起双手,斜瞅着丈寻之外正由青衣人慌忙扶起的黑袍兄弟。
这对难兄难弟现下的模样,不仅披头散发,状若厉鬼,两人更是无法扼抑的一口接一口涌血直吐。
远远地,小妮子桥声直嚷:“小混,你是否依然健在?”
原来,刚刚众人虽是眼明手快,忙不迭掠向竹林后方,以躲避互击劲流的冲环但是,每个人手上的火把和油灯却全都被吹熄了。
此时林中虽已半完,但在星月晦黯的夜里,避在远处的小妮子等人仍是难看清斗场中的详情。
而这妮子并没忘起,上回小混施展过狂人掌之后,可是累得破功。因此,她才有这关心的一问。
随着这妮子的娇呼,狂人帮全体小猪仔们如退潮回涌般,一眨眼,即已夺回了小混身边。
丁仔取出火折子,重新点燃火炬。
火光亮处,狂人帮众将官急忙曾视战果。
这一看,丁仔忍不住四喷有声地逗笑道:“乖乖,大帮猪,你怎么把人家接得这般血腥狼狈,其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没办法。”小混无奈地耸肩摊手道:“狂人掌一出,威力天成。就算我想叫它下手轻些,这招式也不会听我的。”
他说的跟真的一样,如果不是因为丁仔他们都已经太了解这混混,大概也会相信他说的这番神话。
像对面那些青衣人大汉们听了这混混之言,就一个个信以为真。因此,他们全都吓傻了眼,目瞪口呆地不知该如何是好i
为首的两名黑袍壮汉自然也听见了小混的胡扯。同样的,他们也深信不疑。在内心保然而惊的同时,他们倒还暗自庆幸自己兄弟二人,居然能在这格威力天成的恐怖掌式之下逃得一命。
身为兄长的周中份觑了弟弟一眼,知道自己兄弟俩伤势相差无几,均是血气分崩,内腹离位。
如果调养得当咱己二人还有活命的机会,如果再妄动真力,只怕得横尸当场,也就是说,他们兄弟俩业已失去拚命的本钱,无力再战。
然而,依眼前情况看来,战是不战,却不是他们所能左右的事,自己兄弟的这两条命,等于是捏在别人手掌心里头了。
思及此处,周中心中油然生起一胜英雄本路的凄凉心情,但是,凄凉之余,他却有更多的不甘。
周中孱弱问道:“你的……狂人掌,不是尚未完成吗?”
小混噗嗤一笑:“呵,搞了半天,你们兄弟俩敢担本大帮话硬拚,原来是以为我这狂人掌还和上回一样,只有半吊子功夫呀,唉呀……不是本帮猪爱骂你们竹木,不过你们兄弟俩可真叫走不知路呐!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本帮主是何等人物?像我这种旷古已绝的天才,只要试用过一次的功夫,不管曾经有什么瑕疵,再度拿出来试手时,绝对保证品质完美无缺。你们这么征着头硬往上凑,没丢掉老命算是福气啦!”
小刀等人捉着白眼,暗自问哼笑忖道:“唉,这只大帮猪又在臭屁了。他还真奶奶的,骗死人不赔钱。”
“罢了!”周亮手抚胸口,语声音哑道:“今日之战,是我们兄弟判断错误,致使一败涂地,怨不得别人。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多言已无意义,曾能混…
…你待要如何处置我们兄弟俩?”
他身后的青衣人大汉闻言为之哗然。“头领……我们仍有再战之力呀!”
“对,就其拚不过狂人帮,至少,我们也能让着头领退走。”
“是呀,头领,我们何必如此便认栽呢?”
“头领请千万三思……”
周中成严地一摆手,阻止手下的争议,低沉道:“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身为武者,既已搅入江湖这个旋涡,生死荣辱之事早该看破,重要的是不可折了气节。”
他气息做促地联喘口气,才又继续道:“此番我与周亮领命而来,早已抱定主意,若不自成事,也绝不求苟且退逃,以免图增笑柄.虽然尔等仍有力再战,可是一旦动手,绝非狂人帮之敌,不过白白送命罢了。大伙儿既然共事一主,便属有缘。
身为头领,原就该为自己的错误负责,况乎彼此兄弟一场,我们又岂能因自己之失,而要你们为我兄弟俩陪葬?”
说着,周中忍不住又呛咳了起来。
“不错。”周亮接口道:“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一切事责由我们兄弟扛下。
若是传言不差,曾能混帮主应该不会为难你们。”
周亮显然目注小混,豪气道:“曾帮主,今在我兄弟算是输得心服口服.既然技术如人,栽于你手,那么杀剐任便,只希望你放过其他未曾开罪贵帮主之人。不知……你怎么说?”
周亮本想说些低声下气的言词,替手下求情,但是天性不擅作伪的他,实在不耐说那种甜言蜜语的肉麻话,终究冲口而出质问小混的怎么说。
周中听他口气如此之冲,不禁心头蓦地一跳,暗叫声:“糟糕,这话可给阿亮说好了。”
岂料——
小混仿若事不关已似地打着哈欠,伸个联腰,旁若无人道:“他奶奶的,折腾了大半夜,可真是累人。少爷我要回去睡了。”
这混混竟然真的说走就走,而且就这么大刺刺地从黑袍兄弟和一干青衣大汉之间穿过,径自朝小瓦屋的方向走了回去。
周氏兄弟和所有的青衣人不拨全都被这很况如此目中无人的态度给迷惑了。他们满头雾水地相互对视。一时之间倒没人想通这是怎么回事,只得俊怔怔地望着小混打自己身前经过。
小刀等人虽然也不明白这混混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但既然是大帮猪亲自上戏,可没有人敢不全力配合演出的。
因此,狂人帮的众将它们亦是无奈地对垒一眼,一个个表情丰富,或是摇头晃脑故做叹息,或者耸肩摊手,以示无辜地跟在小混屁股后商,大大方方超过对待中的敌阵,朝竹林外走去。
“小混帮主……”
周中迟疑者,试探性的则唤一声。
小混头也不回地挥挥手,随口道:“把人家的竹林搞成这副德性,断了人家收人的来源,可别忘了多赔些银子给主人,免得被人家背地里骂你杀千刀的呐。”
周亮鲁直地嚷嚷道:“你就这么走啦?”
小混侧首白他一眼:“不这么走,难不成还得要我恭送各位的大驾?你以为你是谁呀?”
“不是……”周亮急道:“我是指今晚这梁子……”
周中与众青衣人不由得在心里暗叫一声:“妈呀,怎么就有这么不开窍的人?”
同时,小混索性也在竹林边缘停下脚步,双手插腰回过身子,没好气道:“怎么?你对本帮主要你赔钱走人的处置不满意吗?不然你想怎么样,尽管放马过来就是。”
周中连忙拱手当胸地岔言道:“承情了,关于竹林的赔价、我兄弟定当进照小混帮主之意处理。周中在此谢过小混帮主的手下留情。”
说完,他暗使眼色,叫扶着周亮的手下带着自己的老弟先走。等心直口快的周亮离开后,周中和其余的青衣人大汉方觉稍松口气。
望着不挺甘心离去的周亮,孙浩文摇着头,好笑道:“这个周亮的脾气倒是挺豪爽,不过就是硬直了些,不太懂得拐弯呐。”
丁仔接口打趣道;”还好你们都不是这种老实人,要不,这个江湖哪还有咱们混的?”
“有这么硬头的兄弟,也真难为了周老大。”小混吃吃笑道:“看到你能为兄弟如此含辛茹苦,本帮猪实在不得不佩服阁下。”
他自杯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抛给周中。同时,轻笑道:“这点小意思,就算是我欣赏你们手足情深的敬意好了。”
接住药瓶,周中迟疑道:“这……”
小混抢言道:“刚才你们兄弟俩被我的狂人掌震得血气逆转,伤及心脉。如果你们还想再作几十年的兄弟,就得服用我这独门秘药才有生望。而且,在半年内,你们不能妄动真气,否则一旦血气崩散,心脉立断,那时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还有,你们的功力若要完全恢复,恐怕也得花上二、三年的时间,服用我的药,至少可以缩短些时间,对你们是有利而无一害的。”
在场的青衣人自然明白自家头领功力高明到何等程度,此时听小混描述周氏兄弟之伤势居然严重至此,不由得倍感震惊。
他们惊的是小混功力果真如此高深。难怪周氏兄弟会说他们再怎么折命,也不过是白白送死。
直至此时,这些青衣人终于对小混生出一股油然的惊畏之心。他们不自觉地以一种隐含惊谏的眼光征愕地瞪着小混发呆,油油无声。
周中察觉手下惊悸的情绪,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