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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视野边缘处的城池,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历经月余时间,已然只有这最后一座城池的瘟疫还不曾被他们祛除!
加紧速度之后,一行人很快便出现在了城池的门口,与之前所去的所有城池一般,城门口没有任何生机,匆匆打破了城门之后,宛如地狱一般的场景出现在他们视野当中,死亡,绝望,悲伤。。。即便这番场景已然不是第一次看见,黄巾诸人依旧是感到一股怒气郁结于心,不得排解。一如之前他们所做的一切,所有的人都分散到四处去寻找幸存的百姓。陈飞茫然状态之下亦是一反常态,并没有自己去打坐恢复,而是漫无目的地在城池之中走动着。
道路之上,失去了生机的面貌随处可见,这些在这个地方诞生的生命此时亦随之腐朽,已经熄灭的眼中依旧残存着对于生的眷恋和不舍,以及一丝丝微弱但却清晰无比的。。。怨恨!
。。。只是,你们怨恨的是什么呢?这个世界?无力的自己?还是。。。
。。。你们信任着却压迫着你们,甚至将你们的性命抛弃的朝政?。。
“就像我们一样呵。。。”自嘲地摇了摇头,正在这时,一丝微弱的呻吟声传来,令得茫然前行的陈飞步伐下意识停下,转头看去,在一堆尸体中,一个约莫只有**岁的小女孩靠躺在那里,依旧闪烁着一丝生命气息的眸子在那枯萎的生命中间无比地显眼,见陈飞转过了身,这个小女孩眼中涌现出一股生气,微弱的呻吟声再次低低地响起。
嗤,嗤,嗤~
正在这时,宛如暴雨般密集的破空声与张角等人愤怒的暴喝声传入了陈飞的耳中,一团团黑影宛如蜂群般出现在空中,旋转的精钢箭头在空中剧烈摩擦着,高温将箭矢之上的硫磺点燃,一时之间如雨般的火焰燃尽了陈飞的整个视野,惨叫之声从各处响起,顺着炙热的风声传入了年轻人的耳中。
“该死的****,不但不去解决灾患,竟然还想要放火箭杀尽这里的患者以阻隔瘟疫的蔓延!马上将生者保护起来。。”张角的呼喝声,黄巾战士们受伤的闷哼声,混合着回荡在脑海中的,与这一幕极其相似的记忆,不断地在年轻人脑海中翻腾着,令得陈飞本已碎裂的灵魂一阵阵生疼着。
。。。如眼前所见东汉一般的,放弃了信赖着自己的人民们的神祗。。。拼死守护着心中信念的圣骑士。。。
。。。被放弃而无辜死去的人们。。。这个世界。。主世界。。
。。。即将掀起乱世的黄巾。。到底。。。
一丝血色出现在陈飞的眼中,就在这时,无力的惨呼声在他耳边低低响起,一根箭矢旋转着射向了那个还幸存着的小女孩,似曾相识的炙热感在陈飞视网膜上缓缓拉出了一道致命的痕迹,心中最为歉疚的角落直接被唤醒——棱风啸堡,火焰,无辜死去的女孩。。。。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变得凝固,陈飞几乎能清晰地看到精钢箭头旋转着在空气中掀起一阵阵如同水波一般的涟漪,心脏前所未有地剧烈地搏动着,无数人的低语声如同镌入灵魂一般在他耳边回荡着,争吵着,欢呼着。
“。。看到了又能怎么样,你在他们面前像个垃圾一样。。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啊。。”
“。。其实那些人类不知道真相是可以活得很开心的不是吗?。。也很有意义,像劳伦特,艾赛亚他们。。”
“。。人类,我即为正义之神,我,即为正义。。。”
“陈飞啊。。你相信吗?黄天盛世。。。。贫道二十年前,亦如此时之你。。”
。。。。。
令人心寒的箭矢破空声如同被卡住喉咙的怪物一般戛然而止,燃烧着的箭矢在小女孩的身前被一只苍白的手掌紧紧攥住,不得寸进。粗重的喘息声中,久违的刚毅与坚韧仿佛苏醒的巨龙一般从年轻人的身上升腾而起
“。。我相信呐,因为我真的见过。。。”
“苍天已死!”
第九十七章 黄天当立!
“苍天已死!”轻轻的呢喃声却是带着一丝释然和坚定,明亮的火焰从陈飞漆黑的双瞳之间汹汹燃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真实了很多,不再像是过去一个月间那般锋利却有一种不在此界的虚幻感,苍白的脸庞转向火箭袭空的方向,破空而来的箭矢旋转着在年轻人的视野中划出一道道炙热的虚影,森寒得如同露出獠牙的狼群一般毫不掩饰的杀意仿佛化作了主世界高高在上的神祗那漠然的脸庞,令得陈飞眼神微微眯起,猛地扭腰发力,手中攥着的精钢箭矢就化作了一道黑影爆射而出,轰鸣的呼啸声如同是破城弩发出的咆哮一般裹挟着猛烈的劲风,将空中射来的火箭全部冲击得四下偏离了原本的轨道。火雨般无力散落的箭矢之下,他沙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凛冽:“黄天当立!”
微微俯身将小女孩从尸体当中抱了出来,陈飞感受着怀中几无半分重量的单薄身躯,微微叹了口气,从圣骑士之戒当中取出了一瓶淡红色的药剂,指尖一弹,一丝仿佛朝霞般灿烂的红色从瓶口直接飞出,散作一团红雾将小女孩的身躯包围了起来,一丝舒适和放松很明显地出现在了她有些枯瘦的眉目之间,眸子也有了一丝生机,许是想要仔细看一下自己的恩人,小小的身躯有些艰难地想要撑起来,但是一根修长苍白的手指却在此时轻轻点在了她的身上,昏沉之意直接令得她无力地软软倒下。
“好好休息一下吧。。。”低沉的声音中,一道凌厉的剑气直接在地面上削出来一个平滑的坑洞,将小女孩轻轻放在了坑洞里面,瘦小的身躯完全便四周高出的地面所保护起来,那些呈弧线飞行的火箭很难伤害到她,而且。。。也怕是不会再有机会了。
转身看向了箭雨射来的地方,陈飞右手缓缓抚上了腰间长剑,细碎的剑气宛如是风暴一般将他包裹,如同是烘托着君王的子民一般,欢呼着,雀跃着,尖锐地鸣叫着,陈飞脸上杂乱的胡渣,颓唐的乱发在剑气中缓缓消失,轻轻的踏步声中,身量挺拔,刚毅的脸庞之上冰冷的漆黑双眸中夹杂着火焰般的炙热,虽然身上穿着破碎的皮甲,却自有一种锋芒围绕。。。。一如年前的陈飞,那是一种久违的凌厉,由心而发的力量感。
脚下用力,陈飞的身形向着火箭射来的方向急掠而去,当内力融入了那一抹深沉的力量之后,八步赶禅也不再如原本那般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感,脚下的气劲充满了凌厉锋锐的气息,如九天真仙,可踏剑气飞掠。
。。。。。。
手腕一转,手中赤色的火神杖散发出氤氲的波动,缠绕在箭矢之上的火焰便在空中直接爆裂,夺人性命的火箭在此起披伏的脆响声中化作细碎的流火无力地散去,听着那绝非普通军汉能够射出的凌厉的破空声,张角消瘦的脸上此时满是难看之色——他能够在这种火箭的攻击之下保护住那些平民,但是若是此时他不曾感到,或是他们的速度慢了那么一时三刻。。。。
“该死的****!”
脸色铁青地闷哼了一句,名为文乐的青年黄巾将肩上的箭矢直接拔出,却是没有血液溅出,火焰早已将伤处的肌肉与血液焦灼成了一团黑色,急促地喘息着,剧痛感令得他温润的脸庞变得苍白无比,豆大的汗滴从额上不住地滑落——出身名族的他何曾受过如此苦痛,但是他却只是皱紧了眉头,将手中长剑交于左手,挡在平民面前,依旧稳定地将射来的火箭一一格开,脸庞之上依旧倔强,一如当时他离开家族之时的模样,不曾出现一丝怯懦退缩之色。
君子尊道而行,岂会半途而废!
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个书生,眼见得渐渐不支,挥剑上格将一枚箭矢挡开,但是巨大的力道却令得他挥剑的左臂一僵,而另一道炙热的气息在他的瞳孔间逐渐放大,如芒刺背的死亡气息令得他身形一僵。
啪~
就在他以为自己难以幸免的时候,眼前的火箭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响后碎裂成了丝丝火色,炙热的流火在他的脸上焦灼出了墨黑色的印痕,正恍惚着,张角有些焦急的消瘦脸庞就出现在了他眼前,下意识唤了一句先生后仿佛是记起了什么般浑身一震。
“。。。先生,您为何出现在此?”
微颤的声线中,张角微微叹了口气点头道:“没错。。。不知为何,箭矢的攻击结束了,应该不会有第二轮攻击了。。。或者在他们眼中,这里已经是一片死地了罢,现在,将大家聚集起来统计一下伤亡吧。”
“诺。。。”微微喘了几口气,文乐轻声应道,此时他才发觉浑身的肌肉早已酸软无力,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汹汹燃起的房屋,被火焰烤炙得已经焦臭的尸体,几如无间地狱一般。
而且,若无他们的赶到,怕是要更为惨烈十倍!
在文乐的呼喊声中,几乎是人人带伤的黄巾诸人从这座城池的各个地方出现,在符咒的作用下恢复了些许生机的幸存者们亦步亦趋地跟随在他们的身后,枯瘦的脸上挂着一丝小小的担心,那是如同害怕这最后的生机亦会失去的一种可悲的胆怯,看在张角眼中,令得他心中微微一叹,转过身去不愿再看——这种可怜的神情是他踏上这条路的开始,但是他却再不愿见到这样令他心痛的胆怯与懦弱。
。。。哪怕是有人无礼地谩骂,都比这要强的多了啊。。。苍天已死,托庇于其下的诸民亦已失去了自己吗。。。
“先生,陈飞。。。不知去向了。。。”略带些焦虑的声音在张角的耳边响起,令得他的瞳孔一缩,急急转头却发现平日里那个沉默的年轻人已经消失在了队伍当中,心不禁往下沉去——无论是谁,若是处于像陈飞那般恍惚无神的状态,面对之前的火箭齐射都绝难以幸存,便是有着强大的力量,无法使用出来与普通人也没有太大不同,尤其,对方还身患隐疾,想到那个隐有豪杰之姿的年轻人已然陨于此地,张角脸上浮现出一丝清晰的愤怒之色。
。。可恶。。
就在此时,一丝浓郁的血腥杀气远远传来,令得本已愤怒的张角猛地转身看去,狂怒的气势缓缓升腾而起——豪杰之陨,怎可落寞无名!
踏,踏,踏
稳定而沉稳的脚步声中,一身装束破旧的熟悉身影出现在张角的视野中,左手托抱着一个沉睡的小女孩,右手提着一个圆圆的包裹,正是失踪了的陈飞,看到张角惊愕的面容之后微微一笑,右手一挥,手中之物便划过一道曲线落在张角身前的地面上,破布松散开之后露出了里面的真容,竟是一个血淋淋的头颅,其上怒目圆睁,尚存着惊愕之色。
“敌将,已被我斩杀!”
年轻人额前,一根黄色的布条染血狂舞,如同灼目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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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暂时分离!
“敌将,已被我斩杀!”
凛冽的话语声中,血淋淋的头颅在地上滚了两下顿住了,粗豪的脸上赤髯虬结,双目圆睁,残存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之色,似乎根本不曾想到自己竟被瞬间击杀,眉间虽被血污所染,仍不难看出一丝悍勇之色,可知其平日里定然骁勇过人,但是如此猛士此时却已然是剑下亡魂,而斩杀他的陈飞却依旧是平静沉稳到不起一丝波澜,如同刚刚只不过是在城中漫步而归,令得在场诸人一时之间失去了语言能力。
“陈飞,此人是。。。”微微吐出一口浊气,张角的眼神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头颅,心中虽以明白此人身份,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问出声来,他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仅为苦修得来,此时尚不曾掀起乱世,后世之中纵横于天下的武将们还不曾展示出自己无双的锋芒,似陈飞这般逆冲箭雨于敌阵斩其主将的行为,几乎只有在史书故事当中才能寻得,怎得,不令他们心下恍惚?
“此人?”陈飞此时正将怀中被点了睡穴刚刚苏醒的小女孩放在地上,听得张角发问,轻轻直起身来,右手下意识抚在再度染血的长剑之上轻笑道:“之前攻击此城之人,尽皆亡于飞之剑下,此人当时处于诸人环绕之中,当是为首之人,似是豪强家将,死前曾呼张家必会为其报仇。”语气安然,但那话语中所包含的意义却令得在场黄巾将士心中热血一阵沸腾,恨不能以身代之。
单人独剑,谈笑间斩尽敌寇,冲围破阵,斩将夺旗,何等豪杰之姿!
“张家!”正在这时,一声微弱的惊呼声传来,一位耄耋老者本已坐在地面上的身躯不知从何处涌出的力量,竟是一下子站立了起来,有些焦急地推搡着挡在前面的黄巾诸人,树皮一般枯萎的脸庞上现出了极为巨大的不敢置信,众人不知道他有什么事,也尊其为老者,也就给他让出了身子,那老者拖着一条废腿,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前面,也不嫌脏乱血腥,直接将那血淋淋的头颅捧到了眼前,长满了褶子的手颤巍巍地将那被脸上的血污擦拭干净,一张凶悍但与其而言却熟悉无比的脸庞出现在他的眼中,令得他身子一阵晃悠,若非身后的文乐眼疾手快,险些就跌倒在地。
“造孽啊啊啊。。。。”凄厉的哭喊声从老者嘴中发出,单薄的身躯在文乐的搀扶中瑟瑟发抖,如同是秋雨中的枯叶,紧紧抱着那个血腥的头颅,却是似乎失去了这世上全部的一切。
“这是。。。”见老者的行为,陈飞微微皱了皱眉,看向对面其他的百姓,眼神中满是疑惑——此人欲杀死这里的所有人,为何还要为其落泪?
“这个汉子是王老爹的独子,因为性子悍勇,又不怕血不怕疼的,做了本地豪族张家的家臣。”一个瘦弱的男子舔了舔干裂的唇,有些不忍地看着嚎啕大哭的老人轻轻说道:“初时还算记得他到底姓个啥,对他爹也还算孝顺,但是老爹其实一直不愿意他儿子为那张家做那倒自家棺材的破事儿,就劝他弃了这份工,他也就含含糊糊地应着,但有一次老爹在他和张家少爷前面挡住非要他辞了这份工。。。”
“结果。。老爹的腿便折了。。。”
说道最后,这人脸上也是现出了一丝愤愤之色,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道:“真不是个东西!”
“如此吗。。。。”陈飞闻言无言,心中一时有些东西在翻腾着,看着眼前痛哭的老者,似乎有人在他心中轻轻问道:如果拯救可能会让其他人痛苦,这样的拯救需要吗?如果让一些人幸福,是否就是在诅咒另外的人呢?这样的行为,真的值得吗?
眼神中茫然了一瞬,随即便被坚定之色所占据。
“不过,陈飞,那些人的死必定会被封锁疫区的士兵们发现,而以我刚刚所知而言,张家之人并将因这些人的死而迁怒于这些百姓,当我等离去之后,此地百姓岂不是有难临头?我等此举岂不是害了他们?”正在此时,文乐温润中带着些凝重的声音响起,将陈飞的意识拉回了现实,才发现周围的百姓听到这句话后都无比紧张地看着他,脸上带着茫然不知所措的惧意,看得陈飞心中微微一叹。
。。。将自己的一切交由他人去决定。。即便活下来,又能如何呢?。。。
微微摇了摇头,陈飞看着一众盯着自己的人,轻轻笑道:“此事,交由我去处理,你们先去将此地百姓迁至安全些的地方之后径去巨鹿便可,我处理完之后,便去巨鹿寻你们。”
。。。。。。。
在疫区外十里左右,木质的简陋的路障将宽大的官道直接挡住,身配刀剑的士兵守在其后,这些应该是保护百姓的锋锐此时却是挡住了他们此时生的希望。
“唉~二狗子,你说张家那些家伙为什么要派人去疫区啊,据说是还带了火油,钢箭,乖乖,这是想要赶尽杀绝啊。。。”许是守得无趣了,其中一个精瘦的士兵趁着长官不注意,悄悄对着同伴说着。“其实本来就是死定了吧?朝廷也没有派医师们去处理,直接就派我们将这片区域封锁了,啧啧啧,真是狠啊。。。啊!”
正说得起劲,猛不防头上挨了狠狠一下,下意识惨叫出声,回头发现一脸阴沉的长官正狠狠盯着他看:“哼,胆儿不小,张家和朝廷也是你一个小小的兵丁可以胡乱评论的?减你一月军饷!再有下次,就从这里滚出去,想吃这一碗饭的人排起来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你!好好守着,要是有患瘟疫的家伙溜出来,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哪里会有人能出的来啊。。。”被责骂的兵士微微不服地嘟囔了一声,令得守将的眉头狠狠地皱起,正要说什么时,手下的惊呼声却突然传来,“出现了,真的有人从疫区里走出来了!”
“不会有人出来的,张家那条狗已经。。。。”嘴中下意识地反驳着道,守备兵长转头看去,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