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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死?没那么容易!”凌云花眼疾手快,格身挡住了使女,将她制服。
“请小姐赐小人一死!”
“说出谁是指使人,再死不迟!”
“我决不会说的,小姐就死了这条心吧。”
“想激你家小姐生气是吗?本小姐今日就不生气,要慢慢来折磨你,叫你求生不得,欲死不能,痛楚万分,看看到底是你嘴硬还是我手硬?”凌云花寒光闪烁的两眼紧紧逼视着使女。
使女贴在壁上,索性闭上眼睛,一声不响。
“臭丫头!睁开眼,否则我挖了你的眼睛!快说,不然我就要动刑了!先剥皮,再剐肉,后抽筋!”
使女仍是不吭不响。
凌云花吓唬的话已无作用,她也根本不会用什么刑,难道真去挖眼睛、剥皮、剐肉、抽筋?
忽然,她眼睛一亮。她想起了曾经向老叫花子花布巾偷学来的“分筋错骨”法,老叫花子说那是武林中的一种最残酷的刑法。
今天就拿这分筋错骨法,在使女身上试一试。
“噗!”“噗!”她出手了。
她没有使用过这种功夫,也不知道这种功夫的厉害,所以下手下得很重。
“怎么样?这滋味不好受吧?”她斜着眼睛,略带揶揄的口气说,“说还是不说”
使女仍然闭着眼,不动也不说话。
没有反应!怎么花老头的称为武林中最残酷的刑法竟会没有一点作用?
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使女开口呢?她愣住了。对一个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她简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忽然,使女发出一声呻吟,又一声呻吟,眼睛陡地睁开,全身一阵颤栗。
分筋错骨法产生作用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使女。
使女的脸色变得惨白,头额渗出一层汗珠,牙关紧咬着,牙缝里透出一阵阵格格的磨牙声,显然她在忍受着彻骨的痛苦。
蓦地,使女脸上肌肉一阵痉挛,身子弯曲下去,蜷缩成一团,全身开始扭曲。
使女发出一声又一声极为痛苦的呻吟,身体已变得不成人形。
四肢变形,是错骨的结果,浑身抽搐颤抖,是分筋的反应。在分筋错骨手法下,天下最强硬的铁汉也会变成一摊烂泥。
瞧着使女的模样,凌云花惊呆了。分筋错骨手法竟是这样厉害,这样残酷!她盯着使女忘记了发问。
当年老叫花子狗不理花布中,是在凌云花敬了他三大坛百年女贞陈绍后,在醉醺醺的情况下,才向凌云花显露了一手分筋错骨手法,事后他也没放在心上,料想这丫头一时半刻也学不会此手法,没想到凌云花慧黠过人,居然偷偷将此法学到手了。
这是酷刑,一种极其残忍的令人无法承受的酷刑。汗水浸透了使女里外衣衫,她拼命扭动,使劲呼喊,但痛苦有增无减,体内似有千万条小虫在啃咬,仿佛要把灵魂活生生地剥离躯壳。
她不知道死是什么滋味,但此刻她宁愿死而不堪承受这种痛苦。
凌云花一声不响地看着她,使她的痛苦愈加剧烈。
她终于开口了:“我说我说……”
凌云花听到使女的声音,才从震惊中苏醒,“你说……说什么?”
“指使我的人是……是你爹爹!”
“是我爹爹?!”又是一个震惊,凌云花只觉眼前金星四进。
“是……是的。他说事成之后,让我当庄园使女的……领班……”
“不……不会的……”凌云花喃喃他说着,突又爆发地对使女叫道,“爹爹怎会做出这种卑鄙无耻的事?!”
使女凸突的两眼几乎要从眼眶中暴出:“小姐,你让我死吧,我受不了啦……”
凌云花咬紧牙,骄起二指,眼中凶焰的的:“你这奴才,这种下流的事也答应去做!我饶不了你!”
使女急促地:“动手吧!快!快……”
凌云花手指一顿,旋即指点如飞点下,每点一下,使女便觉有一把刀利在身上。
凌云花解了使女的穴道,呼地窜出假石山洞,直奔爹爹房中。
“咚!”凌云花一脚踢开房门闯了进去。
“云花!”凌志云放下手中的茶盅,从睡椅中欠起身子,“你怎么啦?”
凌云花沉着脸:“你干的好事!”
凌志云心中一震,故作镇静地笑道:“爹做什么啦?你还在为杨玉的事生气?其实像杨玉那样无耻的人……”
“住口!”凌云花一声厉喝,“你还以为我不知道吗?使女将一切都告诉我了。你要使女将杨玉引进房中,然后假装受伤诱杨玉入内房,当杨玉走过去帮助她时,使女就敞开早已撕破的内衣抱住杨玉拉倒在床上,同时发出尖叫报信,这时你与三叔就带领早已等候在花亭的人冲进房中。卑鄙,实在是太卑鄙了!”
凌志云不觉一怔。他挑中的这个使女也不是一般的人,口已封死,应该不会露馅,这丫头不知是用什么办法,居然让使女说出了真情。自己本以为秘密到家的事,想不到居然被人知道了,而且知道的人又偏偏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云花!你听爹爹说,这杨玉是当年江湖上一个杀人恶魔……”
“我不听!”往日遇到爹爹说江湖上的事,她总是要缠着爹爹打破砂罐问到底,今日是一句也听不进去,“我只知道玉哥是鹅风堡的庄主,你这样做就是谋反,就是大逆不道!”
“我这样做,正是为了拯救鹅风堡!不让庄园落在一个杀人恶魔的手中!”凌志云至此不能不与女儿摊牌,八张牌摊开打。
“哼!你的心思以为女儿不知道?拯救鹅风堡?说得好听!你就是想要赶走他,自己当鹅风堡的庄主!有他在,你就没庄主的份儿!你说是不是?是不是?”凌云花言语如同利刃掷向爹爹。
凌志云打了个寒噤,女儿对自己的心思知道得这么彻底,实在是太可怕了。八张牌还未打出,女儿一张“天王盖地虎”便把他彻底打垮了。
他不觉恼羞成怒:“放肆!你竟敢以这种口气与爹爹说话?!看我不拿家法治你!”
“指使使女用卑鄙手段陷害庄主,你还是先用家法治治自己吧!”凌云花面对怒气冲冲的爹爹,竟是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死丫头!看我不打死你!”凌志云两颊暴起青筋,右掌高高扬起。
“不用打!”凌云花昂起头,秀发一甩,一声大喝,“我走!”说着,转身往外就走。
凌志云掌停在空中:“走?你去哪儿?”
“跟玉哥走。”
“你疯啦?”
“和你一样!”
说话间,凌云花已消失在门外:
凌云花从小娇生惯养,养成了任性撒野的脾性,在爹爹面前尤其是这样。凌志云对这位桀骛不驯的宝贝女儿竟是毫无办法。
他冲着门外大声喊道:“来人啦!快去叫三庄主过来!快,快去!”
夕阳余晖,洒落在静静的山坳里。
凌云花拎着包袱,呆呆地站在杨玉母亲的坟前。
坟堆已经不见了,剩下的只是一个长方形的深坑。
庄丁告诉凌云花,杨玉一个时辰前就走了,而且还带走了母亲杨贵香的坟棺。
连母亲的棺木也挖出来带走,说明他已经决心再不返回鹅风堡了。
他要去哪儿?
他能去哪儿?
她并不急于去追他,他带着一口棺木,是很容易追上的。她在想另上一个问题。
爹爹如此卑鄙地陷害他,她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怒骂他,他还能容纳她吗?
她呆在坟坑前,心是空洞的,充斥的只是一种浓浓的失落感。
“云花!”有人在叫她。
她缓缓地转过身去。
不知什么时候,凌志云、凌志远已带着十余名心腹庄丁站在了她的身后。
他们呈扇形站着。她处的位置正在扇形的核心。
她的眼光触到了爹爹的脸,心中顿时又激起一团怒气!她头一昂:“你们干什么?”
“云花。我们是……”凌志远说着话,向前跨近几步。
“别过来!”随凌云花一声厉喝,空中闪过一道白光,她手中多了一把长剑。
凌志远停住脚,唬起脸道:“要与叔叔动手吗?”
凌云花淡淡一笑:“怎敢?云花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与叔叔动手啊。”说看,手腕一翻,长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凌志远惊慌地:“你要干什么?”
“我要走,要去找玉哥。”
“要去找玉哥,也不要把剑对着自己的脖子呀。”
“要是有人敢阻拦我,我就死给你们看!”她说着,手腕一紧,脖子上便有一缕鲜血淌了下来
凌志远急忙叫道:“傻丫头,别乱来!”他知道凌云花的脾气,犟起来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云花,”凌志云跨上一步说道:“你别误会了。爹知道这件事做错了,特来给你送行,让你去把杨玉追回来,杨玉受气而去,除了你恐怕没有人能将他劝回。”
“真的?”她眉毛一扬。
“那还有假,当然是真的。”
“那就闪开条道。”
凌志云手一摆,庄丁立即闪至两旁,扇形让出一缺。
凌志云又从怀中掏出一物道:“云花,这是鹅风堡的武林牌,你将它带在身上,若是遇上麻烦,把它亮出来,武林中的人总还是要顾着爹爹几分面子的。”说着,就想上前。
“站住,你别过来!”凌云花又发出一喝:
“死丫头!杨玉初出江湖,没有这武林牌,麻烦可多着呢。”
凌云花想了想:“让叔叔送过来。”
凌志云将武林牌交给凌志远:“你去给云花。”
凌志远心中一声暗叹,接武林牌走上前去。
凌云花右手长剑仍然架住颈脖,伸出左手去接武林牌。当她手指刚触到武林牌时,突然全身一震,原来凌志远在武林牌上运透了功力,使上了一手隔物传功的绝招。
刹时,凌志远左手二指一弹,“当!”凌云花脖子上的长剑已被弹开,凌云花急欲跃起,空中凌志云飞掠而下,抽袍一拂,凌云花身上几大穴位已被封住。
凌志云制住云花后,一声怒喝:“死丫头!今后我得好好地管管你了。来呀,将小姐押入清心斋石屋,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是!”
四个庄丁将凌云花从荒坪押走。
凌志远望着天边的残霞,叹口气道:“不知玉儿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管他哩,他有飞竹神技护身,谁也欺辱不了他,但愿他不要胡乱杀人才是,否则江湖上又要多个魔鬼了。”
“我们这样对待玉儿,大哥在天之灵,不知该怎么说话?”
“三弟!死人是无法知道活人的事的,你我兄弟二人,要全力治理好鹅风堡。咱们走吧。”
凌志云走后,凌志远仍遥望着远处的夕阳发愣。
凌志云走入卧室。
一个四十开外,商客打扮的汉子从靠椅中站起身来:“凌庄主!”
凌志云迫不及待地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都办妥了。”
“很好。你很能干”
“不过……”
凌志云脸色一沉:“还有什么不妥吗?”
“无形剑客吕公良嫌出价太少?”
“五千两银子还少?”
“吕公良说,凌庄主若肯出五万两,五日之内必将杨玉人头送到。”
凌志云沉吟片刻,咬咬牙道:“好,就五万两!”
“在下这就去与吕公良回话。”商客汉子拱手告退。
凌志云唤住已走到门口的商客汉子:“告诉吕公良,担心那小子腰间的小竹管。”
“知道了。”商客汉子退出门外。
凌志云脸上浮起一丝阴森的笑。
凌云花喊破了嗓子,小铁窗也没有打开。
装肚痛,装中毒,喊上吊,喊碰壁,装疯卖傻,扮鬼弄神,诡计都使尽了,也没有人理睬。
清心斋的人仿佛都死绝了!
人当然没有死绝,只是奉了庄主严令,除了一日三餐之外,任小姐如何胡闹,一律不予理睬,违命者将严加处罚。看来凌志云是下了狠心,要好好治治这个任性、撒野的宝贝女儿。
凌云花折腾了大半夜,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
昏睡之中,她感觉有人在她肩上轻轻一推。
这石屋里除了她没有别人。她以为是梦幻,没有理睬,又昏睡过去。
有人又在她肩上一推,这次使的力气大了一些,她有了明显的感觉,这不是幻觉。
陡然间,她的心狂跳起来,睁大了眼。
“谁?”她一声轻唤。
“是我。”一男子的声音,绝不陌生,但听不出是谁。
灯不知什么时候灭了,眼前是一片漆黑,她无法看清来人的身影。
“你是谁?”
“别出声,跟我来。”
“去哪儿?”
“救你出去啊。”
“救我出去?你为什么要救我出去?”
“你要再问,我就自己走了。”
她不再出声,双肘撑床爬起,跟在那人的身后。
那人先走到屋中抓住一根悬着的绳索,拨弄了一会,绳索掉了下来。“好了。”他一边说一边收挽绳索。
她虽然看不清他的动作,但听得出来,他是从清心斋顶上通风口里钻进来的。通风口四面光滑如镜的石壁不说,壁洞小得连个婴儿也钻不过,这人能从这里进来,功夫自是高深莫测。
那人收好绳索,走至石门边,不知怎么一弄,竟将石门推开一条缝。
两人一前一后从门缝钻出,复又将石门关好,然后贴壁滑出殿堂。
二人一出殿堂,立即施展轻功,身形一晃,幻化流星,射向山坳荒坪。
荒坪上,两人对面而立。
淡淡的月下,那人蒙着面中,凌云花仍是看不清他的脸。
“你是谁?”她问道。
“别管我是谁,快去搭救杨玉。”
“玉哥有危险?”她脸色顿变。
“有人雇了三路杀手,要他的脑袋。”
“他现在哪里?”
“不知道,但他带着一副棺材,是很容易找到的。”
“谢谢。”凌云花转身就跑。
“去哪儿?”蒙面人唤住她。
她转回身:“去取行装啊。”
“不用,我替你都准备好了。”蒙面人扔过来一个小包袱。
她打开包袱一看,全是男人的衣装!她眨眨眼说道:“朋友,你的意思我明白!”
“这样就方便多了。”蒙面人说。
凌云花皱皱眉又道:“还是不行啊。我的宝剑,百宝囊、还有银两……”
“都在这儿。”蒙面人又扔过一个小包和一把长剑。
小包内装着女人用品和她的百宝囊,想得真周到!再看看那把剑也是自己使的那把,钱袋也是傍晚时被爹爹搜去的那只。
“哈哈!”凌云花立时乐了起来,哈哈一笑,“在开石门时,我就知道你是个老贼,果然不错,我的东西,你全都给偷来了。”
“死丫头,真不知好歹!”蒙面人说着正欲转身。
“哎……请留步。”凌云花双手一拱,“请恩公留下个姓名。”
“在下助人为乐,从不留名留姓。”
“你不留名,日后我怎冬向救命恩人报恩呢?要是不报,有人又会说我不知好歹了!”
凌云花又是一副顽皮相,盯着蒙面人嘻笑。
“死丫头!”蒙面人转身一闪,已远出三十步之外。
“臭道士!臭道士!”凌云花叫道,“你当我真不知道你是谁?”
“死丫头!算你聪明!”声音传来,人身已杏。
须臾,一条人影从鹅风堡遁出,飞向山坳口蜈蚣镇。
十二、霍家杀手
古怪人有古怪人的脾气。
杨玉放下坦荡荡的官道不走,偏偏扶着棺材上了山道。
其实他有他的理由。扶着口棺材走宽敞的官道,必定格外显眼,少不得要招惹麻烦,若走山道,行人稀少,谁会过问?再说山里人迁坟移棺之事常见,不引人注目,因此他决定走山道。
正因为这样,他才错过了官道上等候他的两路杀手,同时也让凌云花追错了方向。
天已近黄昏,他还在山道上缓缓而行。
他不得不缓行,因为身后还拖着一口棺材。四个脚夫正吃力地拉拽着毛驴,车架上缚着的棺材一晃一晃的,如同在浪里颠腾。
一路上他都在思索。
大德高僧、谷风健、常长青是被谁所杀?为什么要嫁祸于我?
师父难道真是那个杀人恶魔玉笛狂生肖蓝玉?
旧的心结尚未打开,新的心结又缠在了一起。
身外仿佛什么都已不复存在,只有一团一团谜一样的雾,雾一样的谜。
他在谜雾中缓缓行走,就像一缕无主的游魂。
毛驴车终于拉上了陡坡,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条地势较平缓的沙石山道。
脚夫发出一声欢呼:“客官,前面便是沙口嘴!”
杨玉赶到沙口嘴时,已是掌灯时分。
沙风客店蹲踞在三条山道的交叉口路旁。一扇柴扉,一庭沙石坪院,三间土造平房斜搭一线草棚,简陋得不能再简陋。
脚夫告诉杨玉今夜非在沙风客店歇脚不可,因为沙口嘴的客店,独此一家,别无分店,而此处前后五十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