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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机叫
灵魂出窍
那女人又敲我窗户。这是第38次,还是凌晨两点半。仍然半睡半醒间,迷迷糊糊,我下床,出去,开大门栓条。连续38次重复这份差事,我连眼睛都不用睁开,便能完成整串动作。“谢谢你!”就是这个熟悉的声音。跟以前听见的一样柔软。一个单身的男人,半夜里听见这种声音,不冲动才怪。我冲动过37次,这次竟无动于衷。“我想喝咖啡。”“好的。”我喃喃答应。
感觉外面风真大。我身子几乎被刮得飘起来。转过身,我带女人进地下室。
这女人有19次对我说想喝咖啡,然后进我房间。喝过我剩的冷咖啡,她依入我怀里……然后在我身旁睡去。等我醒来,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上楼。我摸索着,找杯子。19次这女人从不让我开灯,一切只在黑暗中进行。刺激,混乱,迷情。
如果不是摸过她发烫的身体,我甚至怀疑过她是鬼魅。“找到了吗?”听见她轻声的问,我慌了。每次我都能迅速的抓到放在桌子上的水杯,递到她手里。
可这次,什么都摸不到。我觉得自己象是掉进了深水,或是飘在空气中。周围什么都没有。“咔!”开灯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我耳朵。灯没有亮。可能是停电。
不对,眼前分明有红彤彤的景象。这才想到自己一直没有睁开眼睛。我慢慢把眼睛睁开。四周的摆设和白天没有两样,但刚才——。我有些不安。眼前的女子一身黑装。是霓裳那种,薄得透明,似乎不存在。我很清楚的看到她赤裸的身体,和在黑暗中做爱时,我想象的一样。白嫩,整洁,健康,通体都有微红的光泽。我惊讶自己看得如此清晰,莫非有特异功能?“以前你不准我开灯。”
我迷惑地看着女子的脸。她的脸很生动,我想到水面摇曳的花影。“我知道你,很想看我。”“早就很想。”“怎么不睁开眼睛?”什么?我不是睁开了?
“呵呵,眼闭得那么紧,不敢看吗?我又不是鬼。”我真的慌了。立刻抬手摸自己的脸。我确信手已经捂在眼上,并且摸到紧闭的眼皮。眼前的景物依然清晰不变,我看到女人自己伸手那起我的杯子,把里面的咖啡一饮而进。隔着陶瓷杯子,我又看见剩咖啡的颜色,象张满苔癣的土。“出去!”我的声音在颤抖,“你快走。”瞬间感到一种恐惧侵袭。看到女人的纤手要解下衣裳,我连忙阻止。女人奇怪的看我,接着微笑,近前在我脸上亲吻一下,转过身,飘然离去。把手放在心口位置。天哪!竟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我强迫自己镇定,于是想起抽烟。从梦里醒来时,我习惯点一只烟,让心脏起伏在飘忽的烟里平息。那包烟就放在女人喝过的杯子旁,我伸手去拿。看着手指拂过烟盒的位置,却一点手感都没有,我几乎崩溃。什么都不存在了,我断定自己的肉体已经消失。
小时侯受到惊吓,通常会钻进母亲怀里,这是本能。我本能的想到被子,床。
跳到床边,我突然平静下来。异常的平静。我看见了自己。不是镜子现象,那的确是我。床上一动不动的,就是自己的身体。一只手里还握着昨晚看的一本书。欣赏自己身体的,是我的灵魂。我灵魂出窍了。这是事实,以前我从不相信的现象,就在这个半夜,成了铁铮铮的事实,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崩溃是恐惧的极点。崩溃后,我感受到这种平静。原来以为平静只是漆黑里点一根烟,听细微的声响。这个时候我才知道,真正的平静该是空洞。思想空洞,眼神空洞。
静站在床边,我欣赏自己的睡姿。就用从未有过的心态和角度,我审视眼前斜躺的这个男子。渐渐的,我把灵魂跟肉体的关系剥离。完全的剥离。我象老练的屠夫。就象回忆另一个人的故事,我在大脑中飞快搜寻这人的信息。
我知道他的太多了,印象犹如滚动的胶片,不停的涌现,翻滚。我迅速记起和这男子有关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物件,每一个朋友,每一个女人。……
当回忆到男子最近的经历,我又开始惊慌。没有上次慌的紊乱,却比上次慌得紧张。我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极度危险的事。要是灵魂回不去咋办?我就这样死掉?是楼上的人。就是楼上那个神秘的女子,把我的灵魂召唤出了躯壳。
一个月前
我上班的公司和租住的地下室隔不远。从事的工作是帐表管理。一天的工作量,我用一个小时就能搞定。剩下的时间,实在不愿意和亲爱的同事们共同消磨,度过。因为好爬格涂鸦,我眷恋这间地下室,并把在阴暗的光线里自己泡咖啡视为为安全,卫生。花费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工资,我找领导做沟通。于是,我便因为‘能力强’而不必全日制的呆在办公室。除了可以给杂志屋寄一些文字漫画外,我还有时间看电影,唱卡拉OK,逛街等等。家乡的爸妈老是打电话问我有没有相好的,我一面慌称身边美女如云,一面找机会接近某位小姐。结果一无所获。都市猎艳,可不是我的长项。长期的漂泊感,让我失眠。这天夜里,我看着一本书叫《熊猫可乐发展计划》,直到凌晨两点,才有睡意。熄灭灯,我准备脱裤子,睡觉。“笃笃!”有人敲我窗户。地下室的窗很小,只用来通风,我从不依赖它找光线。为了防止夜间洪水杀死我。夜间我不开窗户。“谁?”我随口问。窗户在这座公寓楼背面,临着马路。我以为又是哪位夜猫子手痒。有一次窗户响我没吭,结果砸进一只烂酒瓶。“帮我开一下门好吗?”一个女子的声音。柔得人心跳。且很陌生。开门?我脑子里立刻冒出至少三种想法。骗?这年头较流行的骗术大都跟女子有关,可我也不象有钱人啊!奸?就算是个妓女,咋还等我熄了灯?早干嘛去了;鬼?我不久前刚看过《大话聊斋》,不会这么倒霉吧!恶鬼缠身?!都不可能。“我在楼上住,帮我开大门吧,谢谢你,我知道你没睡。”明白了。附近夜生活很丰富,常有很晚下班的女子。可能是怕叫门惊了别人,看我刚熄灯,就敲我窗户。也不对。
我记得楼是除了八个老太太,五个中年妇女,没其他女子。唏喱糊涂,我还是拖拉着鞋,出来拉开大门铁栓。管它啥东西。“谢谢你!”一个黑影进了大门就往楼上跑。我闻到一股沁鼻香气。第二天,一样。第三天。还是一样。第四天,我把女子拦住。“以前没见过你,小姐!”“我刚搬来三天,就在七楼。”“你一个人?”“所以失眠啊,正好这时候为你开门。”没想到我也能挤出两句好听话来。“呵呵,真谢谢你。”“你可以配把钥匙,明天。”
其实我一点都不希望她配钥匙。借着微弱的光线,我只能分辨出女子匀称的五官,看不清它的全部面容。“不想。我白天睡觉,没时间。你就是我的钥匙。”说完她又跑上楼。“进来喝点咖啡?”第五天,我这样邀请。“明天吧。”
女子答应,“我喜欢冷咖啡,最好是你喝剩下的。”竟然她有这样奇怪的嗜好。
第六天开大门,我闻到一股酒气。她喝醉了。“我想喝咖啡。”女子扑到我怀里,“但不许你开灯。”作爱的时候,女子除了轻吟,没有说话。我问她的名字,她也不答,真象电影里的倩女幽魂。我有些头疼。因为有这个我琢磨不透的女人,这个不爱说话的女人,这个喝了我的剩咖啡,就躺我怀里的女人。我的失眠逐渐成了坚持。以后我保证每天的咖啡都剩下半杯,有时候她直接上楼,然后我只有自己把冷咖啡喝下,才能入睡。一次女子说,她可以品出杯子里残留的我的烟味。我说,我是个烟鬼,你怎么愿意进烟鬼的房间,而不介意。
她说,我是个舞女,你怎么愿意抱一个舞女睡觉,而不嫌弃。
我便没有话说。我猜过她的职业,但和心里的感觉完全不同。这个女子任何男人遇见,只会想到圣洁,而非肮脏。“你的房间里,寂寞比咖啡和烟味都要浓。”她一次这样对我说。“所以你是来安慰我?”“不”她用手指轻柔的掐我的肩,在我耳畔吹气若兰,“我真的感动你愿意为一个陌生女子天天守侯,但不许你把我们看做是在交易。”“我不会。”她一共喝过我19次咖啡。
我们并没有说过多少话。我为她开了38次门,最容易触及我灵魂的,不是那一声谢谢,也不是勾魂的轻吟。是凌晨间那简单的两下敲窗声。直到这一次,这要命的声音,引出了我的魂魄。可怜的魂魄,无助的正在欣赏自己可怜的肉体。
我紧张万分。看着不动的躯壳,我对死亡的恐惧越来越浓。像一根绷紧的琴弦,一个细小的震动都能让我断裂,昏厥。“叮铃铃——”手机还放在我的身体旁,此时骤然响起。我的魂,再也坚持不住,大喊一声栽倒床上。隐约间,我听见手机响。像惊了噩梦,我猛的坐起,抓起枕旁的手机。上面显示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我按下接听。“喂——”我张口觉得干涩难忍。“你还没睡?”听见这个声音,我僵住。刚刚的一切,宛若隔世,又分明清晰。“你——”我说不出话。“我在七楼A户,你上来吗?我睡不着。”“刚刚,不,昨天,是不是真的?”我语无伦次。“你说什么?”对方似乎不明白我的反常。“我昨天为你开了门?”“是刚刚,你怎么了刚才?怎么不敢看我?”
我的魂魄回窍了。醒来的一瞬间,多么希望那一切是在做梦。可电话里的声音已经证明,都是真的。我飞身下床,拿镜子一照,果然,有一个唇印在额头,若隐若现。时针指向凌晨三点。“喂——?说话啊,正。”我该怎么说?
说自己刚刚灵魂出窍了?靠——!这女子竟然连我名字,手机号都知道,是人是鬼?“好,我马上去,你等我。”镜子被摔个粉碎!我收起电话,冲出地下室,跑向七楼……
草娃娃之午夜凶灵
自从那个午夜造访并向我倾诉的女人下线后,我也断了线,在黑暗中思考自己未来的何去何从,关于留或者弃的痛苦选择。草娃娃在电脑边的窗台上安静地坐在水盆里,绿色的长发在夜风里飘扬。美丽得要死。我仿佛看见他的眼睛,感觉到他的呼吸,还有他的体味。
在这仿佛绵绵无期的黑夜里。
时间是7月2日凌晨2点21分。
电脑上跳出“现在可以安全地关闭你的电脑”。然后我惊讶地听到了门铃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半时分分外清晰而尖锐。_叮咚_叮咚_叮咚?
谁?在这最不适合访客的时间里,揿响了我家的门铃?
我跳起来,顺手合上手提电脑。奔出去开门。_叮咚?
门打开了,面前是熟悉的铁门、熟悉的走廊和走廊上的窗户。没有人。
谁啊???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黑夜里发抖。黑漆漆的走廊,黑漆漆的天空。
也许谁恶作剧吧。我关上了门。
刚刚走到卧室门口。_叮咚_叮咚_叮咚。?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又去开了门。依旧无人。浓重的雾气从窗外飘来,我紧张地连时钟滴答的声音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门一开,铃声就消失,门一关,铃声就响起。我检查了一下门和门铃按钮,什么问题都没发现。在恐惧中,我拔掉了门铃的电源。
我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开始不听使唤地发软。我冲进卧室,大大嘘了口气。
在床边,我的心又开始狂跳。我确信自己不是在出幻觉。
草娃娃不知何时被放到了我的床上,枕着我的枕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目光空灵而忧郁。
我是个独居的单身女子。
我奔到书房里,水盆孤单单地放在那里,没有草娃娃。
我的心开始狂跳。鼓咚、鼓咚、鼓咚,几乎要从喉咙口蹦出来。
草娃娃在我的床上,谁放的?我的记性告诉自己我决不会做骑着驴找驴的蠢事。何况那么湿漉漉的草娃娃,会莫名其妙放到干净的床单上??除非我疯了。
我伸手想拿起草娃娃,却见她头上又细又软的头发渐渐地由绿变黄,一根根地枯了起来,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迅速就凋谢的植物。我想一定是缺水了,我想去抱起她,却仿佛有?股巨大而强烈的抗力阻挡了我。
草娃娃的头发继续在枯萎、枯萎、枯萎。
门铃在这个时候又开始响了。_叮咚_叮咚_叮咚?
门铃急促地响着,尖锐而可怕地仿佛要撕裂这空气。
我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白得象纸。我双手冰冷,嘴唇在发抖。
一道闪电一样的念头掠过我的脑海,我突然疯了一样地抓起电话,却不知怎么地拨通了男友家的电话。
滴铃铃~~滴铃铃~~无人接听。
我记得他睡得很死的时候是听不到电话铃声的,可是我竟然就这么任由铃声继续地响?门铃和电话铃声同时响着,越是没人接听,我的恐惧感就越是强烈。电话铃声终于响成了一连串忙音。我绝望了。这一刻,我居然愚蠢到只知道依赖这个曾经那么亲切而教我温暖的?话号码。
我机械地反复地拨这个号码,还是这个号码。
滴铃铃~~滴铃铃~~在刺耳的电话铃声中,我从来没有象今天那样如此地渴望他、思念他、依赖他。
电话终于通了,我听见他梦游一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奇怪,他一接电话,门铃声就嘎然而止。
半夜电话有什么事呢?他问。这已经让我经口齿不清了,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了,或者说我已经语无伦次了。我只听到他在电话那头冷冷地说: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哦。
我突然大叫起来:不要啊,我不要啊!!
你烦不烦啊!半夜电话骚扰啊!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可是要命的面子和自尊心还是让我轻轻地放下了电话。
门铃没有响起。
草娃娃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她的头发已经全部枯萎了。
我抹干眼泪,象平时一样,拿了衣服去洗澡,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水龙头拧开了,雾气渐渐蒙上了浴室的镜子,我看见自己的身体在镜子里若隐若现,热水冲去了我的眼泪,温暖了我的身体。我开始渐渐地镇静下来。
这刹那,门铃又响了。叮咚~~~~~叮咚~~~~~叮咚~~~~刺耳而尖锐的铃声急促地在这寂静无比的午夜时分响着、响着。
我的心又开始狂跳,手开始发抖,肥皂从指缝里滑落了下去。我匆匆抹干身体,顾不上还没有洗干净,就从浴缸里逃了出来。
刚刚穿上衣服,我看见雾气重重的镜子,好象有谁,用一双无形的手,在抹去镜上的雾气。一张女人的脸清晰地出现在镜子里,是的,那肯定不是我的脸。第一,我没这么漂亮;第二,我穿睡衣而她是套装;第三,那女人在笑,而我的脸色已经变形了。
那是个陌生的女人,她很年轻,看起来也不过25岁吧。女人笑得很慈祥,门铃却还在响,一声一声地敲打在我的心里,强烈的恐惧感刹那弥漫了我的全身。
然后我看见女人的头发渐渐地开始掉落,一边掉,她开始唱歌,我清楚地听到她在唱一首老歌:“不想再问你,你到底在何方;不想再思量,你能否归来么;想着你的心,想着你的脸;想捧在胸口,能不放就不放;……不管你爱与不爱都是历史的尘埃……住着老情人捧着绣花鞋;面容安详的老人,依旧等着那出征的归人……”
没有伴奏,她的声音很沙哑,很凄凉,哀怨地声声地触痛我的心。她的头发在继续一根一根地掉,美丽的容颜在渐渐憔悴,转眼就是一张中年女人的脸。可是她还在唱,可是在我听来,简直是鬼哭。
午夜的门铃还在响:叮咚~~~叮咚~~~~~叮咚~~~~~~女人的皮肤也开始在掉落。她的笑容渐渐淡远了,突然她直直地盯住我,说:“开门吧,我要进来,我感到冷。”她的声音冷冷的。她就用那种尖尖的、凄凉的声调断断?续地倾诉:“我流浪了很久,我寻觅了很久,我等待了很久,长发为君留,君知否?”
女人的头发长长的,剩下的都渐渐变成雪白。她哀伤地看着我,门铃是她声音的伴奏?“放弃吧孩子,放弃吧孩子,你可别喝太多酒,不管你爱与不爱,都是历史的尘埃……”
我已经跌坐到了地板上,我的全身冰冷。女人的脸越来越白,越来越狰狞。到后来她的头发都掉光了,她的眼眶深深地陷了下去。而门铃还在叮咚不停地响。
“孩子,”她说,“去开门吧,你也忍心看我这样绝望吗?知道吗?当年的我,也是这样绝望地按着他家的门铃,可是,他终于没有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