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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石鸣虚晃一招,纵出战圈,注目问道:“你找他干吗?”
周子真道:“当然是为了维护他的安全。”
金石鸣蹙眉问道:“你为何要多管闲事?”
周子真笑道:“于公子私,我都必须要管,先说公的方面,我是奉局主之命……”
金石鸣截口问道:“私字如何解释?”
周子真正容说道:“私字方面,老夫与吕维屏大侠,虽然素昧平生,却也是彼此心义已久的道义之交,如今,他的遗孤有了生命危险,我如果不知道:倒也罢了,既然知道了,就义不容辞地……”
金石鸣截口问道:“如此说来,阁不是存心架梁而来?”
周子真道:“你要这么说,我也不否认。”
金石鸣冷然接道:“你考虑到将与‘无敌堡’伪敌的后果吗?”
周子真正容说道:“我不但已经考虑过了,而且还要寄语淳于堡主,湖南境内,属于武扬镖局的势力范围,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在这儿撒野。”
金石鸣冷笑一声道:“好!话我给你带到,咱们骑驴看唱本,且走着瞧吧!”
接着,扭头沉喝一声道:“咱们走!”
像一阵风似的,那些凶神恶煞似的汉子们,刹那之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这时,那些被阻的北上旅客,至少已有七八十人,这些人,本来都是准备赶到湘潭县境的一个镇甸上投宿的,因为,通过这一段险路之后,不过里多路程,就是一个颇为热闹的镇甸。
当“无敌堡”的人撤走之后,这批已被耽搁了不少工夫,并且还饱受虚惊的旅客们,立即争先恐后地继续他们的行程。
那位武扬镖局的总镖师周子真,忽然扬声问道:“请问:吕正英吕公子,是否杂在旅客之中?”
他的话,并没什么反应。
少顷之后,周子真又扬声说道:“咱们局主与路姑娘,有话转告吕公子,如果吕公子杂在旅客群中,请现身答话。”
他的话,还是没得到任何反应,那些旅客们都已消失于沉沉夜色之中。
周子真沉思着向他的手下挥挥手道:“我们也赶到前头的小镇上去。”
吕正英去哪儿了呢?
事实上一点也不错,他同那位青衣美妇,是分别以母子的姿态,杂在那批旅客之中。
一直到通过那一段险道之后,吕正英才以真气传音向青衣美妇道:“前辈,方才,你为何不让我同周总镖师说话?”
青衣美妇传音长叹道:“孩子,你,太天真了。”
吕正英一怔道:“前辈此话怎讲?”
青衣美妇道:“咱们这么以真气传音交谈,太不方便,且待会再说吧!”
里多路程,自然不须多久,就已到达。这小镇甸,名为‘刘家集”镇甸虽小,客栈却有七八家,因为这八九十名旅客,倒是很轻易地容纳下了。可是,吕正英与青衣美妇二人,却并未投入客栈,在青衣美妇的前导下,两人进入一条暗黑的小巷中。
小巷中虽然伸手难见五指,但此刻的吕正英,不论功力与视力,都算是超人一等,略一凝神之下的,他已看得出来,这小巷两旁的房屋,都是较为高级的住宅。
当他们两人在小巷中悄然行进时,除了招来两旁住宅中的犬吠声外,却见不到一个人影。
青衣美妇在一幢朱漆大门的住宅前,停了下来,举手在铁环上轻叩了三下,少顷之后,里面传出一个苍劲语声道:“谁呀?”
青衣美妇低声说道:“老王,是我。”
那苍劲语声道:“你?啊!你是银姑?”
语气中有着太多的惊喜。
青衣美妇连忙低声说道:“老王,小声一点,快开门。”
“是,是……”
“呀”然一声,朱漆大门打开了,一位须发如银的灰衣老人,右手持着一根旱烟杆,左手举着一个灯笼,那一张皱纹堆叠的脸上,满是笑容地低声说道:“银姑快进来!”
青衣美妇与吕正英二人,悄然进入门内,青衣美妇并顺手将大门关好并上了闩,灰衣老人却“咦”了一声道:‘银姑怎么这等装束,这位小哥儿又是谁?”
青衣美妇低声道:“到里面,我再告诉你。”
灰衣老人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没接腔。这住宅是一幢纵深两进的楼房,虽然年代已经很久了,但一切却还完整无损,陈设相当豪华,也收拾得一尘不染,可是,除了目前这三位之外,却是寂无人声。
吕正英边走边心头暗忖着道:“难道这偌大一幢住宅,就只有这么一位老苍头不成……”
当他们穿过第二进前面的天井时,灰衣老人忍不住问道:“银姑还是住你原来的房间?”
青衣美妇摇摇头道:“不!暂时住在地下室。”
这时,吕正英已大致明白,这儿十之八九是这位青衣美妇的娘家。
灰衣老人显然被青衣美妇的话吓了一大跳,他睁着一双昏花老眼,讶然问道:“为什么?啊!我明白了,看你这打扮,这神情,准定是出了什么纰漏?”
青衣美妇苦笑了一下道:“老王别瞎猜,快点带路。”
灰衣老人也苦笑道:“银姑,这幢房子,每一个房间,我都天天打扫,也都还保持原来的老样子的,偏偏只有地下室,我没扫过,多年不曾打扫了,怎么能进去!”
青衣美妇一蹙眉道:“那么,我们在这儿的小花厅坐一会,你快去打扫一下,然后,给我们弄点吃的。”
灰衣老人连连点首道:“好的,老奴马上就办。”
接着,又在前头带路道:“跟我来。”
他,边走边说道:“银姑,你一年中难得回来一次,老奴也是行将人土的人丫,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幢房子,是否也该早点作个安排……”
青衣美女截口笑道:“这房子已有了新主人啦!”
灰衣老人推开小花厅的门,一面讶然问道:“是谁啊?”
青衣美妇抬手一指吕正英道:“就是这位公子。”
这句话,不但使灰衣老人一怔,连吕正英也为之愣住丁。
青衣美妇却拉着吕正英进入小花厅中,笑了笑道:“先坐下来。
有话慢慢说,横直今宵咱们尽可作通宵之谈。”
灰衣老人目注吕正英,仔细地端详了一阵之后,才“哦”了一声道:“吕正英?一定是玉姑娘的少爷。”
青衣美妇点首接道:“对了,老王,你先去办事,有话我们待会再谈,记着,万一有什么人前来查询时,千万别说我已回来。”
灰衣老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老奴知道了。”
灰衣老人点燃了案头灯火,才转身离去。
青衣美妇关好窗门,并将窗帘放下,以免灯光外泄,然后坐回原位,轻轻地叹了一声。
她美目荡漾着一片凄迷,向四周缓慢地扫视一遍之后,凝注吕正英凄然一笑道:“孩子,我想,现在你应该有所联想了?”
吕正英点点头道:“是的,如果我的联想不错,这儿该是你的娘家?”
青衣美妇“唔”了一声道:“不错。”她答得似乎很随便,但一双美目中,却已孕育着晶莹的泪珠了。
吕正英接问道:“前辈同先慈,好像有点亲戚关系?”
青衣美妇苦笑道:“岂仅是有点亲戚关系,事实上,我同你母亲还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哩!”
吕正英一怔道:“这就奇了?”
青衣美妇讶然问道:“此话怎讲?”
吕正英道:“我是说,先慈生前,为何不曾向我提过呢?”
青衣美妇长叹一声道:“这事情说起来可就话长啦。”
吕正英轻轻一叹,没接腔。
青衣美妇目注那案头摇曳着的灯光,凄凉地一笑道:“现在,先介绍我自己,我姓水,叫银姑,你已知道了,这小镇甸名为刘家集,顾名思义,这儿的居民,十之八九都是姓刘,约莫是四十来年之前,我们这水家,是这刘家集中,少数外姓人士中的旺族。”
吕正英忍不住问道:“可是,怎么现在却只剩下一位老管家了呢?”
水银姑苦笑道:“这也许是所谓盛极必衰的道理吧!想当年,只要提起湘潭水家,不但在本省境内,妇孺皆知,在南七省的武林同道中,也有很崇高的地位。”
吕正英忍不住“啊”了一声,却是欲言又止。
水银姑幽幽地一叹道:“孩子,也许你还没听说过,现在刚由‘辣手仙娘’辛玉凤接掌的武扬镖局,就是我水家的基业。”
吕正英注目问道:“以后,又怎会盛极而衰的呢?”
水银姑苦笑道:“详情我也没有完全弄清楚,一直到不久之前,你吕家全部遇难之后,我才由淳于坤口中,听到全部经过情形。”
她一顿话锋,才沉思着接道:“当我父亲去世时,我还不足两岁,所以,有关过去的一切,都是由老王口中听来的。”
吕正英接问道:“就是方才那位老管家?”
“是的。”水银姑点首接道:“据老王说,我家人口,本来就很简单,我父亲虽有三位夫人,但却只有我这么一个独生女儿,我母亲,也就是你的外祖母,是最小的一位夫人,当我父亲去世时,她老人家才不过二十出头。”
吕正英道:“照时间推算,我外祖母应该还健在?”
水银姑道:“可是,事实上,她老人家在生下你母亲之后,就去世了,同我父亲一样,也是痨病呀。”
“痨病?”吕正英问道:“一位武林高手,怎会患上痨病的?”
水银姑苦笑道:“是的,当时也有人这么怀疑,但却没人深究,而事实上,我父亲和三位夫人,都是先后以痨病去世的,有人说,这种病会传染,所以,这么一来,就算是有了合理的解释了。”
吕正英正容说道:“我应该称您为阿姨才对,据您这么说,他们的痨病,显然是中了别人的阴谋?”
水银姑点点头道:“是的,但这些且待会再说,现在,先说当年的。”
吕正英点点头,接问道:“当时,我外祖母又怎会改嫁的呢?”
水银姑道:“那是出于我父亲遗命,因为,当时她老人家实在太年轻人,同时,改嫁的对象一一你那位外祖父,本来与她老人家,为青梅竹马之交,是我父亲硬行将他们拆散的,于是我父亲去世之后,他们就很自然地结合了。”
吕正英苦笑了一下,没接腔。
水银姑轻叹一声道:“可是,当你母亲出生不久,这一对重行结合的夫妇,也相继去世……”
吕正英蹙眉问道:“也是痨病?”
水银姑道:“你外祖母是死于痨病,但你外祖父却是死于镖局中的一次意外事件中,因为,他也是镖局中的一位镖师。”
她微顿话锋才长叹一声道:“由于你外祖父是一位异乡人,他们夫妇相继去世之后,你母亲也就重行回到了水家,由水家雇用乳娘同我一同抚养,一直到七八岁之后,才由他们柴家派人来领回去,这也就是说,为什么方才老王能一口道破你是玉姑娘的少爷的原因了,因为你现在的面孔,有七成像你母亲的幼年。
吕正英蹙眉问道:“为什么我母亲从来不曾提及过去的往事呢?”
水银姑道:“这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可能对童年的往事,根本记不起来,其次可能因为你外祖母是再嫁夫人,感到不甚光彩,而不愿再提。”
吕正英长吁一声之后,才注目问道:“阿姨,我母亲自从被他们柴家领回去之后,你们姐妹之间就失去了联络?”
水银姑点头答道:“是的,如非是这次你们吕家的灭门惨案发生之后,无意中由淳于坤口中听到柴玉姑这个名字,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哩了吕正英注目问道:“淳于坤为什么要杀我全家?”
水银姑长叹一声道:“只因为为了你母亲。”
吕正英一怔道:“此话怎讲?”
第十章 忆往事姨娘悲泪
水银姑幽幽地接道:“因为你母亲长得太美了。”
吕正英一口钢牙咬得“格格”作响,却是没有吭气。
水银姑轻轻一叹道:“我同你母亲,自从七八岁时分之后,即不曾再见过,我不知道她成长之的,美得什么程度,但由淳于坤口中的描绘,以及不惜以灭门手段来加以劫持,同时,再加上看到你这英俊模样之后,也不难想见了。”她一顿话锋,以轻叹着接道:“由于淳于坤在无意中漏出了你母亲的名字,也连带地将我水家当年痨病疑案暴露了出来。”
吕正英一挫钢牙道:“那老贼是怎么说的?”
水银姑道:“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当你吕家被毁的消息传报到‘无敌堡’时,我也正在老贼身边,当时,他狞笑着说:‘我淳于坤得不到的女人,别人也不许得到’!”
水银姑又道:“当时,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吕维屏有一个名字叫紫玉姑的老婆,美得不得了,我曾经当面同他们两口子谈过,只要他把紫玉姑让给我,我什么条件都可以接受,可是,没想到,吕维屏当场翻脸拒绝,紫玉姑并骂了我一个狗血淋头。”正英,你想想看,当我知道这一切时,心头是多么愤恨,但我的理智还很清楚,我知道如果我透露出紫玉姑是我的妹妹时,我也必然难逃一死,于是,我强忍心头愤恨,只是蹙眉质问道:‘仅仅为了这点事情,就要杀人家的全家,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叶正英注目问道:“那老贼怎么说?”
水银姑苦笑道:“那老贼哈哈大笑道:“吕维屏两夫妻当面扫我面子,辱骂我,还不该杀他全家吗?银姑,你实在老实得可怜了,我不妨老实告诉你,我为了成就目前的事业,可不知杀过多少无辜!其中还包括一家同你同姓,在南七省中,极负盛名的人家哩!’当是,我心头一动道:‘你说的是什么人?’那老贼笑道:‘湘潭水家,也就是威震南七省的武扬镖局前任局主。”这话等于是一把利刃,刺在我心中,我脸色都变了,幸亏他当时没有注意我,还在自鸣得意地纵声大笑:‘可笑的是,一直到现在,没人知道:当时水家的死亡,是着了我的道儿,连姓水的老儿自己在内,都只知道是痨病。”
吕正英忍不住插口问道:“阿姨,那老贼弄的是什么手脚?”
水银姑幽幽地一叹道:“当时,我强抑心头恨火,也是这么平静地问那老贼,那老贼才告诉我,那是一个由江湖郎中手中买来的偏方。”
吕正英接问道:“这是说,那老贼下的是一种慢性毒药?”
水银姑点头接道:“是的,是一种不着痕迹的慢性毒药。”
吕正英注目问道:“那老贼为什么要下此毒手呢?”
水银姑道:“还不是为了培植那老贼自己的实力,当时,他一面派出亲信,渗入武林镖局中,并特别卖力,以取得我父亲的信任,一面收买我家佣人,在饮食中下毒。双管齐下,殊途同归,于是,当我父亲去世之后,武扬镖局的大权,也就很自然地落人那老贼的手中。”
吕正英一挫钢牙道:“这老贼好阴险毒辣的手段!”
水银姑冷笑道:“但如今,天夺其魄,使他亲口向我透露出当年的阴谋,同时辛玉凤又以霹雳手段,取得了武扬镖局,算得上是汤里来,水里去,也算得上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了。”
吕正英注目问道:“阿姨同那老贼是夫妻,他竟然不知道您是湘潭水家的后人?”
水银姑长叹一声道:“那老贼对女人,只要你长得美,是不会过问其来历的,我不过是他的侍妾之一,又何必提及过去,以使先人蒙羞哩!”
吕正英接问道:“阿姨也是被强迫嫁给老贼的?”
水银姑凄然一笑道:“你想:在正常情况之下,谁愿意给人家作妾侍呢?”
吕正英长叹一声,没接腔。
水银姑注目问道:“正英,现在,你对过去的一切,总算已有一个概念了,你作何打算?”
吕正英一挫钢牙道:“自然是血债血还。”接着,又切齿恨声说道:“那老贼,光是对我吕家这一笔灭门血债,已经是够重的了,如今,再加上我外祖母家的这一笔陈账,那可就没法估计啦!”
水银姑正容说道:“正英,敌人的实力太大了,目前,你我得多多忍耐,以充实自己为第一急务啦!”
吕正英注目问道:“阿姨还准备回无敌堡?”水银姑道:“是的,在我的身份未泄露之前,我是应该回去的。那样一来,对我们的复仇大计,是有益无害。”
吕正英正容说道:“可是,阿姨要特别当心!”
水银姑笑了笑道:“我会知道如何照顾我自己的。”
接着,又“哦”了一声道:“对了,有一件事情,你要特别记着,水湘云虽然是那老贼的徒弟,却是我的义女,在无敌堡中,也只有她同我,是无话不谈。”
吕正英道:“她也知道您的真实身份?”
水银姑点点头道:“是的。”
吕正英蹙眉说道:“那可太危险了。”
水银姑笑道:“不会的,那妮子正想找机会脱离无敌堡哩!”
吕正英一怔道:“为什么?”
水银姑道:“淳于坤同她那位师父,都是色中饿鬼,小妮子出落得花容月貌,迟早难逃这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