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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hing is impossible to a willing mind。
*** *** ***
楔子
娇娇，我亲爱的宝贝：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已是十岁？抑或二十岁？
妈妈无从得知你那时的模样，每天我都憧憬着，憧憬着。
但是，现在，纵然我有多少的不情愿，妈妈也不得不离你远去了。
健康于人，是多么重要的事！我不止一次的向上天祈祷，富贵荣华皆浮云，我只要我的娇娇女儿健康快乐，便心满意足了。
妈妈这一生，实在乏善可陈。空有一副美丽的外表，却抓不住自己男人的心。
你总是问我，爸爸在哪里？相信不用我告诉你，我走之后，你也会明白。
不要怪妈妈，如果我尚在人世，我决不会把你交到他手上。我一定尽我所能，让你远离那一切是非。但是，我不知道我能否做的到了。
上一辈的事，我不想让你搅进去。从头至尾，是我看错了人，跟错了人，嫁错了人。我唯一作对了的，就是生下了你。
娇娇，妈妈要离开了，但你要延续我的生命，替我好好的活下去！
至爱你的妈妈 程芳韵
1
港都，我终于回来了。
程真拖着行李，缓缓走出机场。机场外，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感慨：这就是港都了，她日思夜想了十八年的港都。
站在机场门口，程真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她心里知道，这一步跨出去，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迎接她的是什么？是痛快，是甩掉背了十八年的包袱，是让母亲得偿心愿，抑或是——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心中如是想着，脑中有什么东西忽闪了一下，竟然让她有片刻的迟疑。
该死！程真诅咒着自己，皱起眉头。最后还是果断的甩甩头，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彼时十八岁的她，年轻气盛，活力四射，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到似的，天生的裁决者一样。
在好友冰的公寓里，程真安顿下来。
程真知道，冰心里并不太同意她此次返港，但还是二话不说，就把她的公寓钥匙交给了她。
冰、炎、风，这一干年少的好友，都在默默的支持着她。不管她的所作所为是对是错，是好是坏。
许多年下来，她习惯了孑然一身、随波逐流，他们是她最强大的后盾。
既然已经回来，更是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从行李里取出手提电脑，连上INTERNET，去看她早已相中的工作情况。程真十指如飞，在键盘上噼噼啪啪的敲打起来。
第 2 章
“飞扬国际”。
程真站在豪华气派的大厦门口，喃喃的读出大厦正门上方四个烫金的大字。
地处寸土寸金的港都、世纪广场的黄金地段，真不愧是飞扬。港都凡是踏入社会圈的人，谁不知飞扬国际的大老板庄青杨：城中首屈一指的大富豪，还不到六十岁，身家已跻身香港十大富豪前几名。
港都从来不乏传奇人物，但庄青杨的横空出世，至今仍为坊间所津津乐道。
从一个庸庸碌碌的杂货铺小老板，到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投资巨子，短短三十年，累积了几百个亿的财富而屹立不倒、傲视群雄，谁不啧啧称奇？
他的崛起，已成为时下年轻人争相艳羡模仿的标准范本。
程真整整T恤，拍拍仔裤上一路跑过来的灰尘，堂而皇之的走进大厦。
总有一天，这大厦，这传奇，她要一一的踩在脚下。
正是早晨上班的高峰期，飞扬的员工个个身着正装、整洁认真。听说，庄青杨对飞扬员工的要求是极高的。
人群里突然出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人们纷纷侧目，指指点点，议论之声不绝于耳。程真挑挑眉，一概不理会，大步流星的走进电梯。在众人异样的眼光下按下8楼的按钮。
旁边有人松了口气，怪不得一点儿规矩也无，原来是一个小菜鸟！
不错，8楼是人事部，现在正是飞扬一年一度的招聘季节。程真就是来面试的。
8楼上已经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乌压压的一片，连电梯门口都要被淹没了。程真早就知道来参加面试的人不会少，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比网上公布的面试时间早来了一点点，这些人，莫非从昨天夜里就来了？还真给飞扬面子啊，程真嗤笑。
网上的招聘启事写的清清楚楚：职位是投资分析员，人数五十人。放眼看去，几百人不止，这还是已经从网上投递简历的所有人中筛选出来的。
港都现在的就业供求如此紧张吗？她还真不知道。
在一群西装革履、面无表情的应聘者中，她一个女孩子、如此的装扮，显得格格不入。
这工作，据说是跻身投资界、迈向华尔街的敲门砖。每天工作时间不下十五个小时，高负荷运转，要求的专业素养也不仅仅是优秀那么简单。
旁边有人轻蔑的瞄她，她甩甩马尾辫，旁若无人的在队伍的最末处悠闲落座。
等了三个多小时，终于轮到了她。
面试官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秃头男子，精细的样子，凌厉的双眼，仿佛能把人看透一样。职业经理人大多都是这个样子了。旁边人力资源部的人恭恭敬敬的介绍说这是飞扬国际投资部的副经理Allen。
程真还没坐稳，Allen已经开始发问，一副赶时间的样子：“程真，right？你的背景很优秀——老实说，算十分出色。But，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的年龄栏是空的？简历写成这样，诚意何在？”
程真挑眉，到底是副经理级别的人，正中红心。
她吸吸鼻子，才垮垮的答：“很简单，我不想让人知道我的年纪。”
“你最好让我知道，我不想背负雇佣童工的嫌疑。”
Allen被这个小女孩的不羁搞得不耐烦起来，口气十分强硬。
“我不是童工，我上个月已经满十八岁了！”程真立刻回嘴，比他还呛。
这是她的禁忌，年纪小又怎样？因为这就可以看轻她了？典型的歧视。气氛里霎时充满了火药味。
Allen眼睛里差点喷出火花来。这小妮子在人力部门的人面前公然顶撞他，投资部的人在飞扬里算是跋扈惯了的，从来没遭到过这种待遇。
“你可以回去了。有消息我们会电话通知你。” Allen精干的身躯不客气的倒进软椅，随意的挥挥手。
程真心里无名火更盛，口吻同样的强硬：“那就不好意思了，我现在就想知道结果——right now！”
口气中的命令语气一点也不比面试官的Allen少。她能做的位子，比Allen绝对低不了多少。凭什么他在这里嚣张？不过一个副经理，她还真没放在眼里。
Allen手里的档案夹啪的摔上桌面：“想知道结果？好，那我告诉你！”
Allen扬起脸：“你这样，不可能被录取！”
双肩一耸，仿佛在说：这下你满意了？你能拿我怎样？
程真眯起双眼，直觉要像在美国一样撂几句狠话灭灭他的威风。话就要出口，不得不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这是在港都！不是在美国那样的“大本营”。冰、炎、风那一干死党统统不在这里，没有人会给她撑腰。
与这样势利的人大动肝火，甚至大吵一架，有何意义呢？风总说她不够隐忍，还真说对了。
罢了，先记下这笔账，早晚出了这口恶气吧。虽然她的字典里迄今为止还没有“忍”字，但在人生地不熟的港都，她不忍也得忍。
程真狠狠的瞪了Allen一眼，转回头，辫子飞的老高，砰的用力甩上办公室的门。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在大厦一层的大厅里，程真一边徘徊一边想。出师未捷身先死？一个副经理就想轻易的干掉她？
想起Allen的尖刻嘴脸，心里更加不甘。难道真的让他这样的小人称心？
“姐姐，请问投资部在哪一层？”程真走到前台，笑吟吟的问。
越过8楼，程真乘着无人的电梯，顺利的到了十二楼。
看她的打扮，楼下的小姐恐怕把她当成送快递的小妹了。
十二楼是投资部所在地。飞扬的投资部，果然名不虚传：工作环境好，办公设施好，每个职员抱着电话呜啦呜啦飞快的讲着：
“买进，立刻！马上！”
“已经跌倒这种程度，当然要快抛啦！”
“报告呢，我要的报告呢？”
铿锵咆哮之声不绝于耳，比起菜市场来，竟毫不逊色。分秒必争对于作投资的人来讲，是最基本的要素。
每个人都那么专心的工作，竟没人留意到十二楼的工作间里，多了一个她。
真壮观啊！程真十分有兴味的看着身边聚精会神的一群人。这就是她要的工作了。
转了几圈之后，程真终于对十二楼的地形有了大概的了解，很快便发现了目标。
经理室的规格果然不同，比普通职员小小的隔间高级不少，门口还有一位女秘书，正在一堆文件中忙碌。
程真瞥了眼办公桌前的名牌：楚芮芮。人如其名，娇滴滴的大美女。举手投足，风姿尽现。
“请问，您是投资部的楚秘书吗？”程真在她讲电话的空当开口，怯怯的望着她。
大美女终于抬头了，明眸皓齿，水气逼人。很职业的点头：“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噢，楼下有人找你，好像有急事的样子。前台的姐姐打不进来电话，差我过来找你。”程真随口说着，脸上一派纯真。楚美女一脸错愕，但还是立即起身，放下手中的工作忙不迭的疾走出去。
程真收起纯纯的笑容，扯扯嘴角，转过头，正对着经理室紧闭的门。
邵雍紧紧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投资部上个月所有员工的交易记录。有盈有亏，狠赚的员工自然奖金就高，猛赔的员工也只有走人了。这是新官上任的他亲自制定的规矩。几个月下来，投资部的业绩涨了不少。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邵雍以为是楚芮芮，仍然专注：“你先放着吧。我一会儿再看。”
门随即关上。不一会，一双手敲上他的办公桌：“喂，你就是投资部的经理吗？”
邵雍抬头，看到来人之后皱起眉头。楚秘书也玩忽职守起来了么，不经他的同意就把人放进来不说，眼前的女孩——对他打量的未免太放肆了吧？不知道为什么，他竟一下子想到了刺猬，和她的气质太接近了。
“你是何人？找我有事？”
程真从一进门就开始打量他，正对上他还是有些意外——身为副经理的Allen，已四十有余，而身为经理的眼前人——看起来太年轻了！虽然够沉稳，够冷静，但她敢打包票，顶多也就二十五六岁！这人真好看，她的好朋友风酷的桀骜，他则是完全不同的型——帅气俊朗，让人心安的感觉。飞扬找人也要看是否俊男靓女吗？不公平。程真从小就知道自己算不上美女，因此对生得好看的人都有些愤愤不平。
“你就是飞扬国际的投资部经理？我有些事情不太明白，想向你当面请教。我问你，飞扬国际招聘员工的标准是什么？”程真才不怕他，站在邵雍的办公桌前，凛然的问道。
邵雍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心里大略有些明白。今天是招聘新人的日子，这个女孩想必就是这个来历了。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勇气可嘉。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飞扬的标准很简单，一个字——优。”邵雍打量眼前的女孩，个子娇小，实在像个孩子，只小脸上的一双大眼，咄咄逼人。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看，气势上平白就弱了几分。如果不是他一向够稳，早就显出狼狈相了。
“可是，你们的面试官说我绝对够优，却执意不肯录用我，这是为什么呢？”程真心里的怨气正无处发泄，语气有些许的刁钻。从包里掏出一张打印好的简历，扔在邵雍面前。
邵雍对她的举动倒也不以为意，拿起简历，细细的看。越看越皱眉，眼前这个叫做程真的女孩，实在是太出色了，简历上的每一条，都足以让她成为飞扬渴求招揽的将才。单就能力而言，她足以从众多应聘者中脱颖而出，甚至得到破格提拔。飞扬现在正是用人之际，Allen是怎么搞的？
邵雍下意识的按桌上的电话，等了几秒仍不见楚芮芮来接，站起身对程真说：“麻烦程小姐和我到八楼走一趟吧。”
第 3 章
3
8楼。
程真跟在邵雍后面，穿过应聘的人群，直接进了面试办公室。
“Allen呢？”
面试的几个人看到投资部经理亲自下来，身后又跟着程真，都稍稍变了脸色。
投资部是飞扬最炙手可热的部门，级别是相当高的。庄青杨当年也是从投资起家的。不过重心转移到其他产业，也有很多年了。
Allen战战兢兢的走出来：“邵经理，您找我？”
“这位程小姐的事，我想请你亲自解释一下。程小姐这样的人才能眷顾飞扬，是飞扬的荣幸，为何你不录用她？”
邵雍说得不动声色，却不顾现场所有人都还站着，先拖了一张椅子过来给程真。程真乐见其成，自然毫不客气。
Allen等一干人倒吸一口冷气。邵雍深得庄总的信任，又手握大权，竟然对这件事亲自过问。口气中虽是让他解释，但明明已经有了定夺。
“邵经理，这个，我可以解释。她……”
程真凉凉的打断：“对了，我忘了告诉你，邵经理。Allen只问了我一个问题，就认定我不适合留在飞扬呢。而这个问题，与投资无关。准确的说，一丁点儿关系也没有。”
“是这样吗，Allen？”邵雍的语气更冷。
“这个……”Allen的额头上涌出一层薄汗。以他的资历和职位，对着面前这么多人事部的人，已经面子扫地了。但邵雍的雷厉风行，作为直接副手的他，是极其了解的。
Allen清清嗓子说：“邵经理，我知道飞扬对于投资人才，一向特别重视。但众所周知，庄先生的创业理念即是脚踏实地，低调做人。从这一点上讲，我是觉得，程小姐的个性不太合适。她的能力作为一个投资分析员，也太overqualified了一点。”
Allen说的振振有辞。到底老道，说到最后，完全撇开了自己的责任。
邵雍听得明白，Allen是在拿老板压他，也在暗示他，既然面试的事情已全权交在他手里，邵雍似乎不该插手。
“你的意思是说，飞扬现在不需要象程小姐这样投资眼光一流、运作手法也一流的人才了？投资部已经连续三年业绩平平，且逐年呈下滑趋势。我们反而只要低调做人的员工就好了？”
Allen呐不成言，不敢再说。
邵雍扫了一眼在场的人事部的人，接着说：“Allen，你在飞扬十几年，对公司的心意和贡献，我都了解。但是在一些细节上，不能这样犯糊涂。”
说着拍拍他的肩，算是给他留点面子。Allen的脸色稍有缓和。
“程小姐，我很荣幸的在这里宣布，从今天开始，你是飞扬的正式员工了。我相信，有了你的加盟，未来的飞扬投资会更加强盛！”
程真伸出手，和邵雍的手交握，感受到他传达的真诚和友善，心里一暖。
Allen并没有受到她想要的惩罚。邵雍没有真的大动肝火，臭骂他一顿给她解气。但起码他不偏袒。
他给了她进入飞扬的通行证。这一点，她不会忘记。
“程小姐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问我。”
离开8楼，邵雍为示歉意，亲自送程真下楼。
“没有。”所有的问题，程真在进入飞扬之前，已经做足了功课。
邵雍笑笑，也许是笑她的率直，还没开始工作，怎么就敢说没有？
“那我有一个问题，可以请教程小姐吗？”
“好啊，你说。”
“Allen问你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你去问他呀，干嘛来问我？”这是程真最气的事，眼神一闪硬硬的答。
“是年龄吗？”
“你怎么知道？”程真瞪大了眼睛。
“你这样说，不就等于承认？”
邵雍笑着点破，看着程真在一旁兀自跺脚。她还是太年轻了。
“其实，你这样的年纪，能有这样的成就，很让人钦羡呢。你何必不敢承认，应该自豪才对！”
“我才没有不承认呢！只是总有些人戴着有色眼镜看人，把人看扁了而已！”程真看着邵雍，“你的年纪也不大吧？应该比我更懂得才对。”
“我当然了解。在这里，工作决定你的一切。”
邵雍把她送出大厦门口，对她温和的挥手再见。
飞扬国际，董事长办公室。
长时间的静默，没有人说话，气氛平静的有些可怕。
“阿文，你刚才说，那个银行的户头上多了一大笔钱？”
久久，整个人陷进椅背里的庄青杨缓缓回过头来，声音低沉的说。今年五十出头的他，双鬓边竟已华发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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