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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我做事一向速战速决,拖拖拉拉可不是我的作风。”
程真皱眉。炎有时候激进有余,沉稳不足。这倒也未必是坏事,所以冰才派她做海外的开发,
而不是镇守本土的基业。只是……程真还是为她捏一把冷汗。
“我已经想好了,现在最快的办法,就是找到一家已具规模的公司,由我们入股取得实质控制
权,为我所用。不就行了?”
“这不是铃木的惯用伎俩,你做起来恐怕很难得心应手。再者,哪家大规模的公司,会乖乖让
你入股?”相对于炎的神采飞扬,程真显得有些犹疑。
“我已经有了目标,这几天我会详细的考察。”
“炎,我担心,事情不会那样容易。想收购港都的大公司,别说是低价,就是超出正常的市价
,都是极困难的,动辄就要投入几十个亿。铃木的董事会肯给你这些资金?”说到底,还是钱
的问题。
炎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我来的时候,和冰说过了。她说只要数目不太大,她会帮我解决。港
都必定是一块肥肉,董事会那边也不会望着不吃吧。”
炎的想法,道理上说得过去,可是太轻松、太容易了。程真心里还是小小的不安。
“也对,你也历练很久了,相信你会有分寸。”
“娇娇,你放心啦!这边有你,那边有冰替我把关啊!”炎拍拍她的脸颊,“我怎么样也要先
把架子搭起来才行!娇,你——就快要动手了吧?到时候我们的后盾越强,胜算也就越大,是
不是?“
程真拉住她的手,一时的无语。原来炎是想这样帮她。
“好啦!”炎柔媚的撒娇,“人家下了飞机一直在这里等你,还没吃饭哪!你都不心疼么?”
“是啦!走了,我们出去吃。”
炎和程真都属于厨房白痴,也只有出门吃了。
翌日一早,程真一如往常来到公司。
到自己的位置,桌上赫然放着一件外衣,折叠的平平整整,可不正是她的吗?
程真敲敲脑袋,昨天居然又落了东西!工作之后,脑子总是异常的迟钝,还总是在碰到他的时候。
真不知道是天遂人愿,还是天不遂人愿?
才坐下,桌上的电话就响起来。
“程真?你到了?”
“邵经理?你真早。”
邵雍在电话另一头笑:“看到桌上的东西了么?你还真迷糊,怎么总是丢东西呢?”
程真汗颜:“我从小就这样。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你这样可不行。万一有一天把你最珍贵的东西丢掉了,怎么办呢?”
“以前旁边总有朋友在,也没出过什么大事。”程真不以为意,“最珍贵的东西么?应该不会丢的吧——因为全在我的大脑里面啊。”
随身的东西丢来丢去她倒从未在意过。阿姨和她说过:只要她智慧尚存,想要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过,幸而你工作的时候不是这样。”
程真反问:“那可不一定哦。你怎么知道?万一我也只是浑水摸鱼的在这里捞薪水呢?”
“没有看过的话,我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你看过?”程真心里一顿,随即说,“也对,你是我们的上司嘛,怎么会不知道。”
她的直属上司并不是他呀。邵雍心里想着,接着说:“最近港都治安很乱,你晚上最好不要工作到太晚。回去的时候约上同事搭伴一起走吧。一个人太危险了,知道吗?”
程真含含糊糊的答应。在港都,对她如此谆谆叮咛的,几乎没有人。他的口气,让她有片刻的遐想。
“我最近也要加班。下次你再加班过十点的话,打电话给我,我们一起回去。”
明明是命令的语气,为什么和他做上司时不一样?程真觉得怪怪的,扯开话题:“你拾到我那么多东西,我不知道要怎样谢你才好。不然什么时候,我请你吃饭吧?”
“你请我?不怕我吃扁你的荷包?”邵雍戏谑的问。
“没关系,反正快发薪水了啊。你不会克扣我的薪水的,是吧?”
“那你要请我吃顿大餐才行哦。”
“好啊,你哪天晚上有空?”
邵雍想想自己的日程表:“周末吧,我给你电话。”
程真放下电话。对着电脑屏幕许久,思路仍是复杂。
事情好像是顺着她的轨迹在走,可又好像完全不在她的可控范围之内。她连恋爱都没有谈过,这件事情,还真是棘手。
邵雍受丁采敏的邀请,到庄宅做客。
“邵哥哥,你来啦!我等了你一天了。”才进门,宝琦早就迎出来,抱着他的手臂撒娇。
邵雍冲着窗前端坐的庄青杨先打招呼。
“你看这丫头,听到你汽车的声音,连棋都不和我下了!”庄青杨佯装数落,面前摆着四方的围棋棋盘,显然是厮杀过后的残局。
丁采敏也从厨房走出来,热情的招呼:“阿雍,你可来了。宝琦念叨一天了,你不来,我都耳朵就要被念出茧子来了!”
宝琦倒也不害羞,,随着母亲咯咯的笑。
邵雍煞有其事的说:“怎么,宝琦找我有事吗?那你应该早些告诉我,我可以早点过来。”
宝琦一下子红了脸,嗔怪的望着他,欲言又止。
丁采敏赶紧向丈夫使眼色,脸有些沉了下来。
庄青杨清清嗓子:“小邵啊,既然宝琦不愿陪我这老头子了,你来,和我下一盘?”
邵雍欣然答应,坐到庄青杨对面。宝琦如影随形的黏过去。
丁采敏准备了两杯清雅醇香的龙井,放在棋盘边,口气热络:“小邵,今晚不许走了啊。听你妈说你最近忙的天天加班,晚饭都吃不好。我今天特地做了你爱吃的菜,好好犒赏你一下。”
“好。”邵雍的心思已完全在棋上,和庄青杨缠斗正酣。
宝琦在一边撅着嘴干瞪眼,倍感冷落。
“宝琦,你和我去厨房帮忙。”
“妈!”宝琦一脸不情愿。
背对着邵雍,丁采敏稍稍板起脸,冲女儿一瞪。
“你邵哥哥还没吃过你做的菜呢。今天叫他见识一下,好不好?”
宝琦一向最听母亲的,只得乖乖的跟过去。厅里只剩下庄青杨和邵雍。
没多久,庄青杨执黑成功吃掉邵雍一条大龙,邵雍不得不投子认输。
“庄叔,我又输了。”
“你已是和我下过棋的人里面,最有潜力的孩子。该进则进,当退则退,很好。”
庄青杨端起清茶慢慢品味。邵雍收拾残局,将棋子收入黑白两个盒子。
“飞扬的股价到多少了?”庄青杨放下茶杯。
“今天收盘的时候是二十四块七。”
“恩,还算平稳。”
邵雍只是倾听,不便评论。
庄青杨许久才长吐一口气:“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项目,已经被暂停了。”
“哦?出问题了吗?”
“嗯。”庄青杨语气如常,“有人不小心泄漏了消息。不过,那边采取的措施还算及时,没有传到港都这边来。我怕有异动,所以叫他们先停了。”
那么浩大的项目,这么一停,每天的损失无法估计。
“那要什么时候再开始?停的时间越长,负担也就越大,反而更加纸包不住火。”
“再看看吧。可能要几个月后才能恢复开工。”庄青杨语气沉重,“这个项目牵涉面太广,不能轻举妄动。”
“确实,未打草先惊蛇就不好了。”
“你放心,我已有所安排。”庄青杨安抚他,“在我可以动用的范围之内,掩护已经做足。”
“那就好。幸而沈董事一干人目前不在本城,相对安全的多。”
在飞扬里,以董事沈明顺为首的几人,一向处处与庄青杨作对,是庄青杨的隐疾。
“嗯。光说话了,喝茶啊。”
邵雍咄一口,味道久久不散。
“清新隽永,真是好茶。”
“唉,也只有你来,她才舍得拿这种茶招待。”
“庄叔,你又开玩笑了。”
庄青杨深深的看他一眼,别有用意的笑:“在我面前,你还要装傻不成?”
邵雍只是喝茶,埋头不语。
“宝琦对你的情意,她不说你也应该猜出了八九分吧?我和采敏只她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千宠万宠着长大。你呢,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人品、气度我们都信得过。你阿姨她——更是对你满意的不得了。你别被她吓倒就行了。”庄青杨停下,不再说,看他的反应。
“庄叔,在我心里,宝琦和邵熙,是一样的。”
庄青杨虽然早就看出了端倪,还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拒绝:“你的意思我明白。可终究,宝琦并不是你的亲妹妹,是不是?我不想给你什么压力,恋爱嘛,是你们小孩子自己的事。你阿姨那里,你不要过多的在意。”
庄青杨温和的看着他:“不过,来日方长,你们年纪都不算大。宝琦对你——恐怕是很难改变了。你多替她想想,再发展看看,好不好?”
邵雍迟疑:“如果,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呢?”
“现在,还没有吧?”庄青杨试探着问,“我知道,我家宝琦,娇是娇了点,可她天性纯良。这点,和她母亲不同。论外表、论个性、论身家,不会比哪家的女孩子差!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庄叔……”
“开饭啦!”
正好这时饭厅里宝琦的声音响起。邵雍还想再说,被庄青杨拦住。两人也就一起走过去,结束了谈话。
第 11 章
周末,邵雍接了程真去吃晚餐。
地方是邵雍选的,在港都屈指可数的几家正宗港菜馆之一。
下了车,程真一见面前装潢富丽的大饭店,忍不住挑眉。他莫非想吃穷她?到这种地方来,还
真狠啊。
“你还没吃过正宗的本地菜吧?这家做的极好,堪称本地一绝,保证你有胃口。走吧。”邵雍
像是知道她想什么似的,忽闪着眼睛笑。
“我现金带的不多,可以用信用卡吧?”
“可以。”
“那就走吧。”程真先一步走进。贵就贵了吧,不要让她以为自己还真舍不得。
邵雍摇摇头,以为她只是天真,不知柴米贵。
侍者把他们带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原来邵雍在这里早就订了位。
临窗俯瞰下去,港都的夜景尽收眼底。车马川行,霓虹摇曳,一派繁华。
程真请客,点菜的事自然就交给邵雍了。邵雍点的都是名菜,一边点一边问程真能不能吃。程
真的口味挑剔,他是知道的。
港都的菜以精致著称,小小的一盘,不知道用了多少主料、辅料,一一取其精华烧制而成。光
看菜色,就十分香甜可口了。
“别看了,再看口水都掉下来了。”邵雍用筷子敲她的头,亲昵的让她不适应。
谁叫她的表情太可爱了。邵雍今晚不知为什么,下意识的就想逗她。
两个人的餐桌,本来就有些尴尬的。说是一个公司的同事,级别又差了好几层。可是一直以来
,他们之间却又颇多交集,只能算是朋友了。
程真埋头吃菜,听邵雍一一介绍各个菜的名堂,半知半解。好吃是真好吃。
“邵……”
“什么”
程真蹙眉,想了想:“那个,我要怎么叫你呀,好烦哦!邵经理?在这里,很奇怪耶!”
“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我不会介意。”
“邵……”“那个,邵……”程真试着叫了几次,每次只到一半,还是觉得叫不出口。
邵雍给她添菜:“你决定就这么叫我了?不叫名字了?”
“啊?”
“你刚才不是一直在叫我吗?这样也可以呀。”
程真才回过神来,自己也觉得好笑:“真的可以吗,只叫你邵?”
“美国人不都只叫人的姓氏吗?你怎么反而不习惯了。”
程真扯开笑:“这个样子的话,你可是一点上司的样子也没有了哦。”
邵雍的大手拍拍她的头:“在公司不要这样就好。”
程真乖乖任他抚着,小猫一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像你妹妹呀?”
“邵熙么?她呀,不折不扣的疯丫头。你和她不同——你外表不张狂,但心里很嚣张。”邵雍
说得一针见血,炯炯的盯着她。程真偏头,不置可否。
“我没有把你当成我妹,有她一个就够我烦的了。”邵雍像是明了她的心事似的,又说。
程真脸有些烧,又埋头吃菜。
两人吃的正高兴,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闯进来。人还没到,张狂的笑声已经远远传来,先声夺人
。
“小邵经理今天也来这里用餐,真是好雅兴啊!”
“沈董,在这碰到您,真让我意外。”邵雍微微欠身,算是还礼。
程真抬眼打量来人,中等个头,五十多岁,身材微微发福,眉宇之间一派邪气。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沈明顺?他怎么会出现在港都?
沈明顺又是一阵大笑,唇边几缕胡须也跟着一阵乱颤。
“你们以为我还在美国?哎呀,好端端的,老庄非要把我派到外地去谈判!那么鸡毛蒜皮的小
事,怎么难得到我?”
“这么说,那边的事您已经办完了?”
沈明顺笑得不怀好意:“杀鸡焉用牛刀?那边部署完了,谈判肯定没问题。飞扬最近不大太平
啊!我不在,老庄怎么镇的住?”
他一直是庄青杨的死对头,话里头尽是玄机。
邵雍不动声色:“公司最近很好,沈董是太多心了。”
“真的很好吗?”
沈明顺笑笑不再说下去,知道肯定套不出邵雍一句话。眼睛忽然瞄到旁边的程真,讥笑:“这
是你的女朋友吗?哎呀小邵,这下有人可是要伤心死了。”
“沈董扯远了。我自己的事,与别人何干?”
“我说小邵啊,老庄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你会不知道?庄太太老早把你当成她的半个儿子了,
你这样背着她乱搞,可不太好啊。”
邵雍最恨别人这样看他,才要说话,程真早就看不下去,筷子一摔:“你这老头很烦哦!”
整个餐厅的人都转过头来看她。
“要吃饭就回自己桌上吃,干吗在这里唠唠叨叨个没完啊?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不知道自
己很恶心、很倒人胃口吗?”
一阵乱骂,沈明顺沉下脸:“这是哪家来的野孩子?一点教养也没有,父母都不教吗?”
“教养?你这样就是有教养了?年纪一大把了,在这里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乱,你有一点作
长辈的样子没有?说好听点是挑拨离间,说难听点——就是为老不尊!”
“你——”沈明顺指着程真,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还不走?要我叫人来赶你走是不是?服务生!服——”程真当真高声喊起来。整个餐厅都
听得清清楚楚。
“你这臭丫头,等我知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我要你好看!”沈明顺撂下狠话,扬长而去。
邵雍终于忍不住笑意:“你还真厉害,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我管他是谁!”
“他可是飞扬的第二大股东,在董事会里也极有势力。庄总都要让他三分。”
“股东很拽吗?”程真撇撇嘴,“谁怕谁?”
“你呀,有时候真不知道是天真,还是傻?你在飞扬做事,又只是小职员,不怕他找你的麻烦
吗?”
“他想找麻烦,那就放马过来呀!飞扬的股东尽是这种人吗?那我还是不要待在飞扬好了!”
“乱说!”邵雍无奈,“有庄总压着他呢,不然飞扬也不会走到现在。”
邵雍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出口问:“程真,你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我相信你旁观者清,比
我看的明白。你觉得,现在作投资,风险是否太大?”
程真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她。心中反复联想一下,瞬时明白。他这样问,不怕她泄漏消息
么?
看他问的郑重,她也严肃起来:“看你要作那方面的投资了。如果作股票的话,现在股指节节
走低,而政府又完全没有意向出手救市——老实讲,现在实在不是入市的好时机。”
“不一定作股票,实业也可以。”
程真偏头想了一会儿:“这倒不失为明智之举。起码收回资金的风险低了许多。”
“可是,本城的企业受股市的影响颇大,前途并不光明啊。”
程真一笑:“不一定把钱投在本地嘛!本城的投资,已经足够饱和了。之前我曾经做过一个内
地的项目,也亲自在那里待了一阵子,真是受益良多。以我所见,内地才是大有可为之地。而
且,最有利的一点在于:只要和政府搞好关系,你便成功了一半。怎么样,有趣吧?”
以她的眼光,那就不会错了。邵雍心一宽。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考我哦?还是要偷师?”程真眨眨大眼睛,十足的天真。
“都有喽。”
“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