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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为了方便找到云溪和谭骁,特地留下了他们的联系方式和地址,何翊这次很容易地找到了云溪,他从来没有这么容易地找到他过。
他的印象中,自己都是在等待他的出现,或者在四处找他。
谭家的房子是三层式的中式别墅,深绿色的绿色植物爬满一面墙,笼罩在夕阳的金色光辉中几近暮色。谭家的管家将两人迎进来:“太太一直在哭,少爷一直忙,唉,突然就发生这么多事……”他指着二楼:“少爷和他都在二楼最里面的大房间里,你们直接进去吧,我已经和少爷说过了。”
何翊拉着袁新的手往上走,看上去谭骁并没有任何迎接他们的意思。
两人走到管家所说的房间门口,何翊屈起手指轻轻敲门,敲两声,停一下,再敲两声。
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何翊和袁新互看一眼,正准备推门时门却开了,谭骁走出来:“你们来干什么?”
袁新望着他:“云溪怎么样了?”他可以清楚地看见谭骁眼下的深青色眼圈,和掩饰不住的疲惫。
谭骁声音压得低低的:“刚刚睡着,你们还是别进去了。”
何翊犹豫了一下,点头:“那还是下去吧,不看也无所谓。”
谭骁就往楼下走:“楼下聊聊吧,我知道你们很关心他。”
何翊和袁新跟着他走下去,立刻有管家泡了茶过来,谭骁挥挥手支开他:“我没叫就别过来。”
袁新坐到沙发上:“你家的事我们知道了,我叔叔是警局的人。”
谭骁看他一眼:“那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你叔叔,帮帮我爸?”
袁新愣了一下,谭骁笑笑说:“当我开玩笑吧,我是急糊涂了。”
何翊望着他:“你急着把你爸救出来?他可是杀了人。”
“他是我爸。”谭骁简单地解释。
何翊沉默着,袁新说:“恐怕你很难找到能帮谭伯父的人,毕竟杀人是重罪,而且媒体也介入了,这种事一旦闹大就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谭骁略点头:“而且谭家的竞争对手也不会容易地放过这个好机会,呵呵,今天早上公司的股票就是阴线开盘,公司也受到很大震荡,但我还没办法赶到公司处理这些,云溪他……”他停了一下:“我非常担心他。”
他流露出焦虑的情绪。实际上谭骁并不是一个会轻易在外人面前流露出真实情绪的人。
何翊突然觉得有些被触动:“云溪情况到底怎么样。”
“今天早上回来之后就一直安安静静的,也不哭,我还把医生叫过来了,什么都没用,他只说一句话。”谭骁长长地叹口气:“他说他妈妈是他害死的。”
何翊直觉地摇头:“不是他的错。”
“当然不是他的错,是我爸爸……”谭骁眼睛望着他:“小溪精神很差,我一直抱着他,他很疲惫很累,恐怕你们也知道,我爸爸绑架过他……”
袁新点点头:“是的,云溪身上有谭伯伯留下的伤,还有绑匪也伤过他,幸好有人在他被抓时看到及时报警,不然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
“他身上是有伤我已经看过,所幸没有大碍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和我在一起总是受到伤害,”谭骁神情灰败:“这次连他妈妈也……他妈妈是他的精神支柱,我不知道他熬不熬得过这个坎,他身体一直不好,从早上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有吃,水也不喝。”
何翊站起身:“我可不可以看看他?”
谭骁摇摇头:“最好不要,他好不容易睡过去,你再弄醒他还不知道会怎样,能休息一刻就休息一刻吧。”
何翊默然,袁新拉拉他的手:“算了,下次再来看吧,等他好了机会总多。”
何翊沉默着点头:“好。”他望着谭骁:“我们走了,请你好好对他。”
谭骁愣了一下:“我会好好对他,这个不用你提醒。”
无论怎么说,他对他总是有敌意的。
何翊沉默了一会:“请你好好珍惜他,不要因为凶手是你父亲就做出对不起云溪的事。”他停了一下:“云溪很爱你,你车祸受伤的时候他坐在你身边……”
谭骁猛地打断他的话:“你说什么!我车祸受伤的时候?”
何翊有点吃惊地望着他:“你不知道吗?你受伤的时候你爸爸来找过云溪,把他带去见你,我见到他坐在你身边,他望着你的样子让我相信他是真的爱你,后来他回来的时候就发了高烧,病得很重,他的身体里……”他偏过脸避开谭骁的视线:“难道不是你留下的?”
这都是他不知道的,他的父亲告诉他云溪诅咒他去死,他的母亲告诉他云溪从来没有来过,原来,那些梦境里的不是梦……是他的父母骗了他!他们把他支去美国,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逼他和别人结婚……
袁新叹口气:“过去的事别追究谁是谁非了,你就好好对云溪吧,他是个可怜的孩子,你和韩家小姐登在报上的照片,他看着就像随时会哭出来,可他还对我们笑着说没什么,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我真怕他会疯掉啊……你一定不能再辜负他。”
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云溪从来没有说过,没有解释过。
谭骁深吸口气,他笑了笑:“不会的,我会把他看得比我生命还重要。”
第 75 章
75
何翊没有再见过云溪,开庭那天他曾想去旁听,但袁新说这次案子有很多人申请旁听已经没有空席。但他觉得他不能什么都不做,袁新陪他在法庭旁的一家茶座等待。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而云溪坐在法庭里却只觉得冷,谭骁一直拉着他的手,云溪也没有再顾忌周围人的眼光,他直接地靠在谭骁肩上,身体不住地发抖。
“冷成这样?”谭骁叹口气,出门时他已经给云溪加过衣服了,法庭里冷气开的不算大,旁边的人穿的都是短袖,而云溪已经穿了两件长袖,谭骁舍不得他这样冷,把他冰冷的手包在手心:“稍微等等,等结束了就好了。”
这段时间云溪急剧地消瘦下去,下颌尖得厉害,乌黑的眼珠深陷下去,仿佛随时都会掉下眼泪,但实际自从那晚之后他根本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这让外人看了更加担心。
公诉方的律师看了不忍心:“这孩子真是太可怜了。”
谭骁看上去状态和平时差别不大,苦楚也只有他自己明白,关在被告栏里的是他的父亲,坐在他身边一直哭泣的是他的母亲,而这些事情的起因,就是他自己。
他叹了口气,伸手去摸云溪的发:“别怕,法律……”他勉强地说:“会给出公平的审判。”然后他看到云溪黑色的发丝中,有一些亮得刺眼的白。
他不忍心再看下去。
案件审理很快开始,公诉人和公诉律师针对案件做了一一分析,凶手证人一一上台,辩护人的律师辩驳苍白无力,人证物证动机结果一目了然,故意杀人,故意伤害,绑架,教唆,每一条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谭骁微微侧过脸,他看向头发花白了一半的母亲,谭太太眼睛通红,她怨恨的眼光看在儿子身上,让谭骁心惊肉跳。
“妈,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他伸出手按住母亲的手:“等待结果吧。”
该做的他的确都做了,但谭家有关系,难道谭家的对手就没有吗,多少人等着谭家倒台,尤其是最大的竞争对手龙腾,龙氏兄弟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不仅仅是法律的审判,也有背后钱权的较量。谭骁叹了口气,他这段时间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云溪身上,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做的够不够减免父亲的罪,并且已经有别有用心的媒体推波助澜,公众也纷纷关注着这起同性恋引发的凶案,凶手儿子与死者儿子之间的禁断恋情甚至成为街头巷尾的八卦话题,公司业绩也受到极大的影响,股票连续下跌,谭骁不知道这种情况还要维持多久,但他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公司继续撑下去,那不仅父亲的心血,也是一个男人的责任。
辩护律师就死者即将离世做出陈述,和公诉人律师就植物人算不算完全人格个体展开激烈辩论。
谭骁有点觉得好笑,他甚至可以看到法官和旁听席上其他人的鄙夷眼神。他听见有人低声说:“植物人难道就不算人吗?就算植物人生死都没区别了,总还是那个可怜孩子的母亲……”
法律,道德,舆论,都已经毫无迟疑地偏向到云溪这边。
审判结果当庭就出来了,数罪并罚,有期徒刑十年。
谭太太立刻大哭出来,谭骁却稍微松了口气,他活动运作的结果还不至于太坏,这样的惩罚已经算轻,并且今后再施展些手段用些关系,父亲在牢里呆几年就以健康为理由假释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然后他侧过脸去看云溪。
他明显地吓了一跳。
少年脸色苍白,他仰起头望着法庭的白色天花板,微微地笑了:“妈妈,你听到了吗?”
然后他倒下去。
法院的门开了,立刻有大批的媒体记者涌过去,对面茶座里的何翊站起身:“结束了?”
袁新已经在拨叔叔的电话,边安慰何翊:“别急,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隔着茶座的窗户,他看见谭骁走出来,他怀里抱着的少年一动不动,像完全死去的安静。
袁新挂掉电话:“叔叔刚说了,判了十年,谭骁一定用了很多关系,打点了很多人。”
何翊眼睛仍望着外面:“十年……一条人命加一次绑架,呵呵,十年……云溪不知道会怎样想……”他低下头:“真的值得吗……”
袁新疑惑地望着他:“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巧有人看到云溪被绑架,为什么警察正好救了云溪,为什么能那么快就能抓到凶手,为什么龙腾会介入……甚至,为什么过去云溪会短暂地没有拒绝我……”何翊的声音很低:“希望是我自己想多了。”
他的声音低到袁新都听不清楚,他又问道:“你说什么?”
何翊摇摇头:“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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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慢慢地醒过来,谭骁仍坐在他身边,眼睛直直地望着他,一见他睁开眼睛忙说道:“醒了?”
云溪点点头,撑着要坐起来,谭骁扶着他靠到自己怀里:“不舒服?要不要吃点东西……”
然后两人都听见外间女人的哭喊声:“叫那个贱人出来,他把我丈夫害成这样!”
管家在劝:“太太别这样啊,是老爷自己做错事在先,那孩子连妈妈都没了。”
女人尖锐的声音刺进耳膜:“贱人!狐狸精!把我儿子迷成那样!害得我好好的一个家……”她嚎啕大哭起来。
云溪稍微动了一下:“谭骁。”
谭骁抱着他;“嗯?”
“你恨不恨我?”云溪抬起眼睛:“你爸爸进了监狱,你妈妈这个样子,你的家也……”
一个温柔的吻打断了他的话,很短的吻,谭骁很快抬起头:“错的不是你。”
云溪望着他:“可是,原因不是我,起因却是。”
“我想起你曾经说过的话,你说你爸妈的事,我不是原因只是起因,但是感情上你不能把这两个词区别开,你当时说我不能明白,你说我没有经历过,”谭骁托着云溪的下颌,温柔地看进他的眼底:“现在我告诉你,我明白,但是我不怪你。”
云溪闭上眼睛慢慢握住谭骁的手:“你后不后悔认识我?”
“不。”谭骁轻轻吻在他的发上:“永远不。”
第 76 章
76
谭骁隔着厚厚的玻璃望向玻璃那边的父亲,几天不见他苍老了很多,头发几近全白,一向正统西装打扮的他穿着布的囚服,弯着腰慢慢走过来,谭骁从没见过父亲如此狼狈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心酸地想哭。他的父亲,在他眼里一直严厉而严肃刻板的父亲,已经是个真正的老人了。
谭箴拿起电话:“别那副样子,没出息。”
谭骁也握着电话,他点点头:“爸,您在里面怎么样?”
“和外面一样,吃饭睡觉,还不用操心公司的事,”谭箴淡淡地说:“你花了不少钱打点吧?”
“那些不算什么,只要爸爸好好的,”谭骁压低声音:“我自然会安排好一切,您委屈个两年,我就想办法给您办假释,我绝不会让您在里面太久的……”
谭箴打断他的话:“爸不求那些,爸只求两件事。”
谭骁望着父亲的白发:“您说,再多我都尽力办到。”
“你都能办到,”谭箴看着儿子:“第一是你好好照顾你妈,你妈妈年纪大了,你凡事多顺着她点。”
谭骁一个劲点头:“不用您嘱咐我都会这样做!”
谭箴略点头:“第二是你和那个贱人彻底分开。”
谭骁愣了一下:“为什么?”
“那个贱人远比你想的厉害,他心机很深,心肠又狠,他不适合你。”谭箴笑了一下:“你以为你爸爸会关在这里,没有那个贱人的功劳吗?”
谭骁沉默了一会:“我知道……”
“你不知道!”谭箴说:“那个贱人算准了我不敢动他,要动他妈妈,他……”
“别说了!”谭骁打断他的话:“我不想知道这些。”
“你不要自欺欺人!”谭箴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他亲口说要毁了我们父子……”
“我说了别说了!”谭骁声音大起来:“我说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那个贱人早就算好了一切,还有龙腾,他一定是和……”
谭骁挂上了电话,他看着隔音玻璃后父亲激动的脸沉默着。
他什么也不想听见。
谭箴用力地对儿子大喊,马上有狱察呵斥了他,并且很快有人来中止了这次交谈。两个狱警把谭箴架了回去,他一直隔着玻璃对儿子徒劳地喊着什么,直到消失在门后。
谭骁一个人在空荡荡的会客室坐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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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骁不在家的时候云溪起了身,谭骁这段时间一直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现在谭骁不在就由管家专门看着云溪。
他知道谭骁是怕自己想不开。
其实没什么想不开的。云溪弯起嘴角,他听见门铃声。
管家往外走:“我下楼一下,马上就上来,你一个人可以吧?”
云溪点点头:“当然。”
管家走出去,云溪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转身打开对北的窗户,北边窗户外就是墙,现在那里停了一辆车。
窗户打开的几秒钟后,车里出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他仰起头望着站在窗口的云溪。
和约定中的一样。谭骁这段时间一直在家办公,他的办公笔记本就在这间房间里。云溪转身将笔记本拿起来,随便在外面包了几件衣物,对外扔出去。
那个年轻的男人身手十分敏捷,他一跃而起就接住了电脑,然后他迅速转进车里,将车发动离去。
不知道密码又怎么样呢?会有电脑高手来破解的,不知道里面信息的真伪有什么关系呢?龙腾的人慢慢看总能找到线索,就算里面的重要资料已经被删除了也不要紧,谢叔说过有软件可以恢复很久很久以前的东西。
要是也有一种软件能恢复很久很久以前的生活就好了。云溪关好窗户,他隔着透明的玻璃望着碧蓝的天空:“爸爸,妈妈……”
他突然毫无预兆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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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何翊这样的高三学生来说,暑假早已结束。
晚自习还在继续,一些小飞虫围绕在日光灯周围飞舞,老师在讲台上讲课,声音干燥乏味,他坐在教室里做着讲义,专心致志,他的学习计划很少和学校的老师同步,不过由于他太过优异的成绩,并没有受到太多干涉。
他突然听到手机的振动声,于是掏出手机。是云溪发来的短信。
何翊按下阅读键,短信只有四个字:“你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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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骁进门时管家就迎上去:“少爷,他好像不怎么舒服。”
谭骁呆了一下,立刻冲上楼,一眼云溪躺在床上,他走过去:“怎么了小溪?”
云溪慢慢睁开眼睛:“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