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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你真的要为蓉儿画一幅月下仙子图么?”
唐伯虎笑道:“权谋破案我都不懂,还是画一幅画为你们壮行吧,你们谈你们的,不用管我。”
“顺便为蓉儿画一幅月下仙子图啊。”段飞叮嘱道。
唐伯虎向苏蓉看了一眼,笑道:“只怕苏姑娘不乐意呢,苏姑娘心有挂碍,还不是为她绘像的时候,你放心吧,我跟着你走来走去其中一大目的就是为苏姑娘画幅肖像呢。”
“唐先生怎么也跟公子一起不正经了。”苏蓉轻啜一口,说道:“公子,那个梅管家就是王世勇的二管家,专门帮他处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的,他给王世勇写了封信,我没有拆,不过猜想也是请王世勇应变什么的……”
大约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到苏州,时间多的是,苏蓉详细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段飞,然后等着段飞做出判断,一双俏目在段飞身上转呀转,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毫无大难临头的自觉。
大家都在想办法,不过显然还是段飞鬼主意多些,他突然转身对唐伯虎道:“唐先生,你先不要画了,我问你,你能否临摹别人的字迹?”
“小菜一碟。”唐伯虎学起了段飞的口头禅,笑道:“你莫非想要我临摹那梅管家的字迹,写一封假信给王世勇?”
段飞点头道:“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不知道那封信有没有盖章什么的,蓉儿,把信拿出来,想办法不要弄坏了封套,你一向都有办法的。”
苏蓉白了他一眼,说道:“那就得先烧一堆火了,石大哥,你们去找点干柴升一堆火好么?”
一声石大哥差点把还是小处男的石斌骨头都喊酥了,他忙不迭地说道:“我就去我就去。”然后拉着郭威等几个一起走了。
“苏姑娘叫的是你,可没叫我们,你拉着我们做什么?”郭威他们开着石斌的玩笑,散开去拾枯枝了。
“公子打算怎么改这封信呢?”苏蓉问道。
段飞沉吟道:“就说三位主审官存着犹疑,周安一口咬定有人陷害,梅管家试图贿赂,但是那三个主审官官儿比较大,胃口也比较大,需要更多银两开路,问那王世勇该怎么办!”
第〇一四八章 【坑你没商量】
苏蓉说道:“公子,我查过那个梅管家的包裹,他带着好几万两银票呢,还要再诈他一笔么?”
段飞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怎么不顺手全拿走?然后栽赃给花蝴蝶,或者随便哪个恶人榜上的坏蛋嘛,这样好了,在信里补充两句,就说那三位大人有可能已经知道真相,所以敲诈得特别多些,几万两银子对这种家伙来说不算什么,他们的船出海转一趟就回来了。”
唐伯虎曾经在宁王家里呆过半年多,见惯了迎来送往,闻言笑道:“不错,东家对官场越来越了解了,王世勇就算告到他伯伯那里,也得出这笔钱,拿了钱就不再与人为难,这就是官场的规矩,能够花银子摆平的事情一般都不会闹大,至多将来找机会要回来就是了。”
火烧起来了,苏蓉将那封信的火漆烤热,小心翼翼地将封口揭开,把信笺取了出来,唐伯虎一字一字地仔细看了一遍,然后信心满满地说道:“此人趋风附雅,学用的字体乃是我兄长祝允明最擅长的楷书,这还不简单么?枝山兄很多字帖都是我替他写的,世人谁能看破?只需给我准备一张平稳的桌子,片刻即可。”
段飞大喜,大家一起把船舱里的桌子抬了出来,四平八稳地放在岸上,唐伯虎提笔准备了一下,然后飞快地写了起来,段飞拿着原来那封书信,仔细对比其中相同的字,竟然一点不差,大师就是大师,造假都造得这么真,决不是他这个菜鸟能比的,想来那王世勇也不过是个二世祖小恶霸,他能看出来就怪了。
唐伯虎写好信之后拿起来吹了吹,满意地说道:“好了,保证那王世勇看了之后暴跳如雷,却又只能乖乖再送十万两银票出来,东家,我不要多,给我一万两好好重修我的桃花庵即可。”
段飞欣然道:“没问题,大家都有份,不过阿斌你那一份我得替你先收着,将来要给你娶媳妇的,蓉儿,你那一份要我帮你收着吗?”
苏蓉轻笑一声,说道:“我才不要这些脏钱,有机会你帮我捐给那些遭灾的百姓好了。”
段飞对她肃然起敬,说道:“苏姑娘志高气洁,小弟佩服,今后有机会定会替苏姑娘捐出这笔钱的。”
“你不捐么?”苏蓉盯着他追问道。
“我比较贪财,到手的东西不太想再让出去,不过嘛……个人认为捐款赈灾是没什么用处的,一个能干的好官抵得上一千万两白银,我想做的就是一个那样的官,有点贪财,有点不择手段,但是对国家、对百姓来说是个有用的官,这就行了。”
“对国家对百姓有用的官……”苏蓉侧头想了想,然后朝段飞嫣然一笑,说道:“我明白了,公子的志向比我大得多,苏蓉受教了。”
“快把信封口吧,再耽搁天就要亮了。”段飞转头向自己租的船走去,摇头晃脑地说道:“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苏蓉噗嗤一笑,这一下连唐伯虎都看呆了……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段飞还没看到海,他的船就拐入了运河福山浦,大约辰时初的时候船在苏州靠了岸。
唐伯虎揣着段飞预支给他的银票,租了辆马车回桃花庵去了,段飞和石斌等四人则来到梧桐巷,先观察了一下原来周家所在之处,那里的门牌已经改成了王家,周围都是和周家格局差不多的民宅,段飞他们就在周家隔壁把门敲开,段飞向来应门的一位大婶拱手道:“大婶,请问周家是住在隔壁吗?怎么我去叫门却被人好一顿抢白?”
那大婶应该就是案卷里说的吴婶了,她听说找周家,首先就叹了口气,然后摇头道:“周家已经没了,你还是不要找了,快回去吧,免得惹祸上身,快走快走!”
段飞伸手挡着,急道:“大婶,我是来投亲的,周家这是怎么了?大婶你不要怕,我不是坏人。”
门里头冒出一个中年汉子,约莫四十岁的样子,应该是吴婶的儿子吴益,他凶巴巴地喝道:“别问了,你还是快走吧,莫要误人误己,快走,再不走我就要叫官了!”
“我们就是官,是来查周家案子的。”洪邦和蒋骏从段飞背后走出来,用力把门板一推,这两人就进了吴家,听说是来查案的,吴婶更加慌乱,摇头连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还是快走吧,求求你们了,官爷,不要害了我们。”
“你们如此惊惶,莫非是受人威胁?你们不要怕,我乃应天府都察院的右佥都御使,正四品的官,我觉得周安的那个案子有些不妥,特来苏州查个明白,请二位据实以告,或可帮周安一把,周家……实在是惨啊,难道二位都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
听到后边那句话,吴婶顿时哭了起来,吴益却依然凶巴巴地说道:“四品官又怎样?王家在苏州就是土霸王,就算是钦差来了也没用。”
话虽如此,毕竟他不再赶人了,石斌忙将大门关上,说道:“你们好没见识,知道我家大人的来历吗?在扬州他连破奇案,被皇上钦点为江西提刑按察使佥事,然后在江西又连破五大铁案,连淮安王和首辅大学士杨廷和府上都乖乖认罪交人,这王家大得过王爷吗?大得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大学士吗?”
听到富有煽动力的话,吴婶激动起来,她甩开儿子的手,朝段飞当头一拜,悲声道:“大人,你一定要为周家做主啊,周家给那王世勇害得家破人亡,周安多半也是他陷害的,否则何需每逢周安的案子重审他们就要派人上门来威胁利诱一番?大人,我家还藏有两次王家送来的银子,我们一分也没有动过啊。”
“吴婶请起,本官一定会将此案审个水落石出的!”段飞扶起吴婶,说道:“请二位将案发当日的一切详详细细地向本官说来,并且将所有可以指认王家威逼利诱你们的证物交给本官。”
在段飞的循循善诱下,吴婶和她儿子吴益开始回忆并诉说当日的情景,还将两包银子拿了出来。
“那一天早晨,我们隔着一堵墙听到周登又在骂他老婆,心中不禁替周氏叹息,过了不久,周氏突然过门拜访,让我很是惊讶,周氏嫁到周家已经将近五年,还从未孤身来过我家,我正与周氏谈话的时候,周家就传来两声惨叫……”
“那两声惨叫相隔很短吗?”段飞问道。
“嗯,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我们还说周家来强盗了,没想到……”
……
在吴婶跟段飞详细说着当天的事情的时候,苏蓉也已跟着那个王府家丁,来到了王世勇的豪宅。
王世勇得到通报后好一会才来到厅堂,坐在官帽椅上不耐烦地对那家丁道:“梅管家让你带回来的书信呢?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饭桶,可别在最后给我捅了篓子。”
那家丁把书信递上,王世勇检查了一下火漆封口,这才拆开信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面色大变,左手用力一拍茶几,将一个上好的青瓷茶碗震得跌落地上,王世勇怒道:“可恶,这三个该死的狗官,索贿索到爷爷头上了,纹银十五万两,真是好大的胃口!也不怕撑死了他们!”
他呼呼直喘着,喝令丫鬟来收拾东西,一个小丫鬟跑了出来,手忙脚乱中割伤了手指头,王世勇大怒,一脚把她踹倒,喝道:“来人啊,给我拉出去打二十鞭子,备轿……不,备马,我要找伯父给我评个理儿!”
第〇一四九章 【以正义之名……】
下边正忙成一团的时候,苏蓉听到一个淡然的声音说道:“东家请息怒,这个时候去找王老殊为不智,现在时局不明,还是不要给王老惹事为好,这些赃官要的只是银子,要银子的官最好对付,拿了银子之后他们还会替东家遮掩得滴水不漏,三司衙门里三个正二品的官啊,虽说只是应天城里的,平日里咱们想塞钱都难呢,他们张口来要简直是再好不过了,东家现在还生气么?”
听到那声音之后苏蓉顿时提了口气,警惕起来,那声音听起来虽然淡淡的,然而却绵里藏针,阴柔摄人,相当的霸道,在苏蓉印象中那应该是某个邪门流派的阴邪功夫,听其声音可知其功力不浅,面对这种邪派高手,苏蓉不敢有丝毫大意。
王世勇听了他的话之后心气平复下去,摸着脑袋笑道:“呵呵,骆管家说的是,我想差了,就按骆管家说的办吧,不过嘛……虽说银子好赚,十万两银子也不是个小数,加上之前让梅管家带去应天的五万两,为了这个周安竟然前后要花这么多银子,真是亏大了,早知骆管家精通奇术的话,当日就该……”
“东家,谁想得到周安区区一介书生,骨头竟然那么死硬呢?连上两次刑场居然还告,东家也没提前跟我说,要不东家给他在牢里下的药就不会只让他成了残废,而是莫名其妙地魂归黄泉了……”骆管家阴阴地说道。
王世勇哀叹一声,说道:“是啊,实在没想到,十五万两银子啊……回头一定要在那两个小娘皮身上索回来,娘咧,十五万两银子,就算是的头牌都可以买上一打了。”
骆管家嘿嘿笑道:“不一样嘛,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公子无师自通深得其中三味,真乃天才也。”
“哈哈,骆管家真会说话……”两个家伙在下面放声大笑起来,苏蓉暗啜一声,等着那个家丁拿到银票和回信离开王家的时候,她才小心翼翼地跟着离开。
段飞得到苏蓉回音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中(下午三点多),苏蓉一面大口地吃着东西,一面跟段飞他们讲述自己离开之后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的所为。
苏蓉跟着那个家丁回到码头,在他们开船之际,苏蓉将那封回信以及十五万两银票都悄无声息地偷了回来。
“等他们好不容易回应天,打开锁发现匣子里已经空无一物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呢。”苏蓉得意洋洋地说道。
洪邦却说道:“假若他们发现不对立刻赶回来向王世勇禀报怎么办?”
段飞道:“速战速决吧,反正我也不打算在苏州呆多久,咱们迅速收集证据,找齐证人,然后便返回应天好了,吴婶,你们有决定了吗?”
吴婶和吴益亲眼见到苏蓉偷来的信件和十五万两银票,又听到他说着高来高去的本事,已相信他就是评书故事中经常出现的大侠,大明中叶评书风行,恶吏横行,正是一个崇拜英雄的年代,包公案、狄公案等清官故事最受欢迎,评书中的清官身边往往都会有侠客相伴,而苏蓉正好填补了段飞这个‘清天’身边的空白。
经过石斌等人不断地鼓吹,吴婶他们心中已经有些动摇,此刻被段飞一催,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终于缓缓点头,吴益说道:“爹从前一直叫我做什么事都不能亏了良心,周安明显是被王世勇陷害的,有大人做主,这一回我豁出去也要帮他洗冤,我们愿意跟随大人回应天,不过我们所知也不多,当年的蔡仵作或许知道得比较多,但是他已在去年突发大疮死了。”
“哦?他死在二审周安之前还是之后?”段飞问道。
吴益突然哆嗦了一下,惊骇道:“大人不问我还没将两件事联系到一块,蔡仵作果然是死在二审周安之前,难道他也是被王世勇害死的么?”
段飞安慰道:“这也未必,或许只是个巧合罢了,这个蔡仵作家在何处?家里还有什么人?送你们上船之后我要去蔡家走走。”
“蔡家就在隔壁街净水桥边,他家里还有老婆和一个小儿子吧。”吴婶说道。
段飞说道:“好,事不宜迟,三位收拾一下,石斌和郭威送你们回应天,洪邦、蒋骏和苏蓉留下,我们一起去蔡家。”
净水桥边有个大约五岁的小孩正在嬉戏,经吴益指认,那正是蔡仵作的儿子蔡雄,石斌和郭威送吴家三口离开之后,段飞带着苏蓉缓步向蔡雄走去,正在玩水的蔡雄警惕地向两人瞧来,苏蓉上前一步,微笑道:“小弟弟,你叫蔡雄是吧?你娘亲在家吗?我们有些事要找她。”
蔡雄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跑,转过拐角不见了,段飞和苏蓉相视一笑,两人按照吴益的指点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不一会就来到了蔡家门前。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找我娘亲?”稚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蔡雄不知何时已跑到了两人背后,瞧他双手藏在背后的样子,似乎暗藏了什么武器。
“我们来找你娘亲是为你爸爸的事,你不想知道你爸爸为什么一向无病无灾却突然暴病身亡吗?”段飞笑道。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你们快走!”蔡雄右手一挥,一块石头朝段飞扔了过来,蔡雄叫道:“不走我就砸……”
他的话突然顿住了,因为段飞飞快地伸手抓住了从他耳畔一尺多远的地方飞过的石块,这一手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还是很神奇的。
蔡家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蔡仵作的妻子蔡氏走了出来,对蔡雄喝道:“阿雄,你又在做什么?不得无礼!”
她转身向段飞他们望去,欠身施礼道:“两位先生是来找妾身的吗?妾身夫君早疫,家里只剩孤儿寡母,不方便待客,还请两位原谅。”
段飞对她拱拱手,说道:“蔡夫人,在下有礼了,我们是为蔡仵作而来,蔡夫人难道不想知道蔡仵作的真正死因么?”
蔡氏的身子猛然一震,蔡雄向她奔去,她俯下身将蔡雄紧紧地搂着,眼里溢出晶莹的泪花。
苏蓉催促道:“蔡夫人,请让我们进去吧,站在门外更加惹眼,我们还有很多话要和蔡夫人说呢。”
蔡氏还在犹豫,蔡雄抬起头,哀求道:“娘……”
蔡氏终于转过身,请二人进入屋中,蔡雄很懂事的把门关上,然后站在母亲的身后,睁大了眼睛。
段飞开门见山地说道:“蔡夫人,你知道蔡仵作为什么会死吗?”
蔡氏的身子又颤了一下,段飞说道:“周登死得不明不白,蔡仵作也死得不明不白,这两个案子虽然时隔一年,但是却有很多关联处,蔡夫人想知道吗?”
蔡氏摇摇头,回手推了蔡雄一把,说道:“阿雄,你到后面习字去,娘亲没叫你不得出来。”
“娘~~~~”蔡雄挨着母亲撒娇,蔡氏还是硬着心肠将他赶走了,她镇定了一下,用衣角擦去眼角的泪水,望着段飞和苏蓉道:“你们不是王家人,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段飞说道:“逝者已矣,我们不是来找蔡仵作麻烦的,我们只想知道真相!”
“真相?”蔡氏冷笑一声,硬邦邦地说道:“真相就是我夫君突发毒疮而死。”
“还敢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