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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早起便觉热的厉害,于是只穿着一件薄绸褂子坐在窗前,两个小丫头给她摇扇子,犹觉热的厉害,忽听人说云奶奶和兰奶奶两个来了,接着两人进门,她便坐直了身子笑道:“你们到底是年轻人,这样天气也不懒怠走动,我是比不了了,连老太太那里我都请了假,亏得老太太一向和蔼,体谅我,不然真是无地自容了。”
薛芝兰笑道:“老太太虽然重规矩,却并非不通人情,太太畏热,阖府皆知,老太太岂会不体谅?”说完在杨夫人塌前的绣墩上坐了,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一面笑道:“今儿天气委实热的厉害,我这额头上也出了一层汗。”
话音落,便不动声色的看了徐冉云一眼,徐冉云会意,便笑道:“说到天气热,我倒想起来了,端午那天在老太太屋子里,爷拿的那个冰沙吃着很有些意思,若是这样暑热天气吃了,倒是解暑消渴。太太何不拿些出来吃?”
杨夫人郁闷道:“我哪里有那东西?你让我从哪里拿出来吃?”
徐冉云故作惊讶道:“怎么会?爷向来孝顺,他明知道太太畏热,有这样好东西怎么会不孝敬给太太?”
杨夫人冷哼道:“我难道还骗你不成?许是轩儿大了,心里也就没我这个娘了。”说起这事儿她的确很郁闷,这几天天热,她确实想着那个冰沙,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和儿子要,想着那小子孝顺,应该不用自己开口就会送过来,那知等到现在也没有,赌气之下索性自己做,可不知是不是配方不对,总觉得不是当日的那个味儿,好在倒也能解暑消渴,聊胜于无。
周明家的此时也站在杨夫人身后,听见这话便笑道:“云奶奶说的没错,大爷向来孝顺,这一次疏忽了,必然有个缘故,只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徐冉云松了口气,说了这么些,就等这句话呢,因向薛芝兰递了个眼色,暗道该你了。
恰好丫头捧上茶来,薛芝兰便亲自从茶盘中捧起一盏茶,先递给杨夫人,接着自己取了一杯,这才重又坐下,温温婉婉的轻声道:“周大娘这句话可是说到了点子上。可不就是有缘故呢?实在是爷也难弄这东西,所以至今没送过来。其实做法倒不难,不过是冰沙配上果汁牛奶,我们自己也可以做的。”
杨夫人叹气道:“我倒是做了,总觉得味儿差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你说你们爷不好弄这东西,当日他怎么送去给老太太的?凭什么那时候能弄到,这会儿却弄不到了?”
薛芝兰苦笑道:“太太那天看见红莲和香云,就不觉得疑惑?实话告诉您吧,那四样东西,就是大奶奶做出来的。太太想一想大奶奶的性子,是好相与的吗?那天不知是怎么高兴了,才弄出四样吃食。再往后爷要去和她要东西,和虎口拔牙有什么两样?不被打出来就是好的了。”
第三十三章:挑拨
杨夫人一愣,当日她看着红莲香云,就觉得不妥,只是后来没听见梅月楼有什么动静,段庭轩也没有特意和她说这件事,因此竟忘了动问。今日听薛芝兰说起,这才恍然大悟。因点点头冷哼道:“原来如此,我就说轩儿不是这样粗心大意的,原来是因为这东西这样难弄。”
话音未落,就听徐冉云冷笑道:“妹妹是不是也太懦弱了?说的她跟母老虎似得,这是哪里?是安平侯府,容的她这样放肆?还把爷打出来?呵呵!她要真敢这么做,和造反有什么两样?别说老爷太太容不下,就是爷也容不下。”
杨夫人点点头,淡淡道:“冉云说的没错,凭她什么人,在这府里,就要守着府里的规矩。她先前是为什么被送去了梅月楼?如今既然轩儿态度松动,她不说好好把握住,改一改身上那些跋扈习性,还敢变本加厉?这安平侯府还没轮到她做主,就像翻天吗?”
“就是,太太说的没错。”徐冉云也连声帮腔,却见薛芝兰仍是苦笑道:“也别说太太和姐姐不信,就是我自己,若非亲眼所见,也断断想不到她如今竟会嚣张到那个地步的。至于爷,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向来眼里不揉沙子的人,在大奶奶面前却是半点儿威严没有,凭着她打骂,一句重话不说,还要陪着笑。”
“你说什么?”
杨夫人猛一下从榻上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你们爷在她面前陪着笑?还说……还说她对着你们爷又打又骂?这……这怎么可能?府里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了吗?轩儿什么时候变成了面团子?我怎么不知道?这……这是你亲眼所见?”
最后一句话十分严厉,把薛芝兰也吓了一跳,她还没见过杨夫人这样连眼睛都红了的愤怒模样呢。当下心中不惊反喜,知道自己的话终于起了作用,这是彻底激怒了婆婆,只要婆婆发怒,苏梦暖就别想得好儿。
也不能怪杨夫人发怒,哪一个母亲听见儿子被儿媳妇欺负还能不动容的?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男权社会。此时徐冉云见火候差不多了,于是又适时添了一把柴火,假装严肃道:“妹妹,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你真的是亲眼所见?”
“这种事我有必要编谎吗?”薛芝兰也假装委屈,接着就将前日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只听得杨夫人身子都哆嗦了,咬牙恨道:“好!好好好!她这真是要造反啊。轩儿那个没出息的,不过是几样吃的东西,就窝囊成这样。罢了罢了,既然儿子窝囊,我这个当娘的就替他做一回主,本来那女人七出之条犯了个遍,府里就不该容她,偏偏轩儿多情,又可怜她爹娘的下场,所以才容忍了,本指望她痛改前非,或许夫妻两个还能有转圜余地,没想到她这样不知悔改,既如此,便休了罢。”
徐冉云和薛芝兰听见这句话,都是心花怒放,面上却都假惺惺的惶然道:“太太,不行啊,就算要休了大奶奶,也得爷发话。哪有婆婆替儿子休媳妇的?再说了,太太刚刚说爷只是因为几样吃的就窝囊到这个地步,叫我看未必如此,那女人现在不知是有了什么手段,竟能将爷捏在手心里,若是太太贸贸然将她撵出去,只怕爷要不依不饶的。”
“他还敢不依不饶?就是不依不饶又能如何?难道他把我这个当娘的撵出去?这里是安平侯府,他还只是个世子,我不信他就敢这样忤逆犯上。”杨夫人拍着桌子怒吼。徐冉云和薛芝兰把着她两边胳膊苦劝,心中却都是爽快无比,只是劝了一会儿,见婆婆只是动嘴不动腿,两人心中就有些急了,暗道太太您别光说不练啊,现在就去,去休了那个女人,把她们主仆三个赶出侯府。
一面想着,就更起劲儿的添火加油起来,当然,说词自然都是为了杨夫人着想,什么“稍安勿躁啊,别给爷脸上难看啊。”,什么“别让一个女人坏了太太的贤惠名声。”啊之类的,激将法虽然拙劣,不过杨夫人正在气头上,两人觉着这法子给此时的婆婆用还是很合适的。
谁知正劝得起劲儿,忽然就见杨夫人住了口,面上愤怒的潮红还未褪去,神情却是犹豫起来,好半晌方又坐下道:“你们说的没错,这样忽然就撵了她们,轩儿回来即便不敢和我闹,心里也未必没有怨言,不行,不能这样无凭无据的过去。”
“啊?”
徐冉云和薛芝兰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声,都傻眼了,暗道什么?我们戏都做足了您最后就给我们看这个?我说婆婆咱可不带这么坑人玩儿的。您是太太啊,怎么能说退缩就退缩呢?您不一鼓作气把她们撵出去,我们这场戏不是白唱了?嗓子都哑了啊,最后您一句‘不能这样无凭无据的过去’,这事儿就完了?耍我们吗这是?
两女显然是低估了杨夫人的“贤惠”,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就这么功亏一篑,这种巨大希望后又猛然失望的滋味简直让人吐血。此时两人心中都是怨气冲天,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互相看了一眼,便见对方目中的狠色,意思很明显:既然太太狠不下心做主,咱们就再添一把柴火。
因徐冉云便正色道:“太太说的没错,不能无凭无据的过去。到时再被那女人反咬一口,挑拨了爷和您的母子关系,就不值了。”
话音未落,薛芝兰便在旁边凄然道:“那难道就让爷这样稀里糊涂便被大奶奶拿住?若是日后无端端传出了爷惧内的话,爷的名声岂不尽付流水?”
果然,这句话再度让杨夫人优柔寡断的心坚定起来,徐冉云看见婆婆的气势又起来了,连忙适时鼓动道:“妹妹说的是,也不能任由她这样的肆意妄为,咱们侯府的名声不能被她败坏了。可是爷那边,总要有个交代,这却是为难。”
第三十四章:小侯爷的乐趣
“有什么为难的?既然是芝兰亲眼所见,便让我也见识见识,我倒要看看那女人是怎么欺负轩儿的。那时被我抓个正着,就是轩儿有心包庇纵容,我看他有什么脸和我说?就这样决定了。冉云这两日注意一下轩儿的行踪,知道他往梅月楼去,立刻来通知我。”
总算是没白费功夫。
徐冉云薛芝兰就等着杨夫人这句话,闻言大大松了口气,心中暗自冷笑道:太太的性子软是不假,就不信到时她看见大奶奶追着爷像打狗撵鸡一般的欺负,还能忍得住。做娘的哪能容忍儿子这样窝囊?到时候苏梦暖这个侯府大奶奶也就算是做到头了。
段庭轩对母亲和两个媳妇的阴谋毫不知情,这几日小侯爷还是非常开心的,虽然每次到梅月楼苏暖暖都没有好声气,夫妻两个更是时常唇枪舌剑拳来脚往,然而这种从未有过的互动却让他体会到了一种另类的快乐,原来男女之间不止有你侬我侬情意绵绵这一种相处方式,也可以是抛开所有感情的负担,完全平等的各取所需,嬉笑怒骂,而这种滋味的美好竟丝毫不亚于两情相悦。
所以小侯爷这几天很喜欢往梅月楼跑,除了有美食之外,便是因为来到这里之后,他整个人都很放松,也很有激情,可以在和苏暖暖的斗嘴对骂拳脚相加当中,尽情宣泄掉一天中所有因为勾心斗角而产生的不良情绪,哪怕绝大多数时间被揍得狼狈的人是他。
没办法,好男不和女斗,他堂堂世子爷,总不能真对一个女人动手吧?尤其这个女人现在是他的命根子,没有她就没有那些美食。连老祖宗都被这女人的食物收买了,真要把苏暖暖打出个好歹,估计祖母第一个不放过他。
这一日恰好衙门里没什么事,他便提前离开。回到家中,便看见宫里的郑太监正往外走,这是皇后身边的心腹,和段庭轩自然也是熟识的,看见他,连忙就小跑着过来见礼,段庭轩便笑道:“原来是郑公公,怎么?娘娘又派你来赏东西了?都赏了些什么?”
郑旺陪笑道:“昨儿有江南织造的官员进京,进贡了各种内用布匹足有上万,其中有一种叫做蝉翼缎的,又透气又清凉,夏日里做衣裳最好不过,娘娘惦记着府里,这不,今日就打发杂家来送了一百匹,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它上等的锦缎,御膳房精心烹制的点心吃食以及杂项小玩意儿。”
说到这里,郑旺的脸上便流露出几丝担忧之色,凑近了段庭轩道:“小侯爷,老太太这些日子,是不是身上不太好啊?”
“郑公公何出此言?”段庭轩疑惑问道,心想祖母身上不好吗?不会吧?昨晚和我争雪绵豆沙明明争得很凶,一碟子我只吃了三个,剩下七个都被她老人家吞了,这郑公公从哪儿看出祖母身上不好的?难道真是我这个孙子太粗心大意了?
正想着,就听郑旺小声道:“老太太是喜欢甜食点心的,所以娘娘即便不赏赐东西,也会三不五时就打发人来送些点心吃食,每次老太太看见了,都立刻就要尝几块儿,还当着人面儿夸几句。可今天老人家看见这些点心,却一口没动就让丫头们放在那儿了,所以杂家实在是有些担心,小侯爷您知道的,娘娘的孝心虔,若知道老太太身上不舒服,不知道要怎么忧心呢。”
“嗨!原来是这个事儿啊。亏你问到了我,万一问了别人,真不知要惊动多大。”段庭轩一听就笑了,摇了几下手中折扇道:“放心,老太太不是身上不舒服,只是如今天气热,她没什么胃口。再者昨儿晚上恰好家里做了道点心,她贪嘴,大概吃多了,所以今儿不愿意动那些御制点心,你回去只和娘娘禀报说老太太很喜欢就是,免得娘娘牵挂。”
郑旺笑道:“原来如此,这杂家就放心了。老太太身体康健,皇后娘娘才会安心,娘娘心安,我们这些底下的奴才就有福气了。”
说完又请郑旺进厅里喝了几杯茶,说了些闲话,待郑旺告辞而去。这里段庭轩便急急往北院去,听身旁四平疑惑道:“爷急什么呢?娘娘赏下来的料子,怎么也不能落下两位奶奶和姨娘们啊,用得着爷去替她们争抢吗?让二爷**奶知道了,又要在侯爷面前说嘴了,这事儿也的确掉价。”
段庭轩闻言不由愣了一下,他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心思,为什么听见说有好布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梅月楼里那只凶悍的母老虎呢?身旁几个美人此刻竟是忘了个底儿掉,这不应该啊,这不正常啊,他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小侯爷没有纠结太长时间,聪明人总是很会给自己找理由的。当下便斜睨了四平一眼,冷哼道:“混账东西,你只想着两位奶奶和姨娘们?你们大奶奶这些日子喂给你的那些吃食还不如喂一条狗,狗吃了东西还知道摇摇尾巴呢。”
四平也懵了,呐呐道:“原来……原来爷是去替大奶奶抢布料?”
“什么叫抢?皇后娘娘是我姑妈,她赏赐下来的东西,本来就有暖暖一份儿,暖暖可还是我的正妻,不过是梅月楼离着北院太远,所以我才去帮她把她那份儿给取了送过去而已。”
段庭轩大言不惭的说着,不过在四平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厚脸皮的小侯爷也终于有些抵挡不住,没好气道:“你那是什么眼神?嗯?是,暖暖现在形同弃妇,可她毕竟还是名义上的大奶奶吧?再说了,你也不看看她们主仆穿戴的都是什么?”说到这里,换了语重心长的口气沉声道:“四平啊,人得善良,得有恻隐之心,在街上看见衣衫褴褛的乞丐,我也会赏他们几个钱,你们大奶奶那毕竟和我是夫妻啊,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说,我能看着她们整日里就穿那么几件粗布衣裳而不闻不问吗?”
“不能。”四平坚定地点头,努力压制着想要呕吐的感觉:他妈的爷你说这话不嫌牙疼吗?要是大奶奶在这儿,保准要谋杀亲夫你信不信?
当然,心里话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那边段庭轩大概也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一声道:“至于其他人那里,用得着我去帮她们取布料吗?只怕这会儿早挑了喜欢的捧回去了,所以完全不用我操心。只有暖暖,如今想从她手里吃点好的越来越难了,哼!每日里就用那几样菜重复着来糊弄我。送的食材堆了大半个厨房,可见食材已经打动不了这母老虎了,所以我不得不另辟蹊径,这种情况下,布料肯定会比食材更有吸引力,是不是?”
“是,爷英明。”四平微微抬头看天:“其实这才是爷的真心话吧?那些一日夫妻百日恩什么的,果然就是随便找的理由对不对?”
段庭轩斜视四平:“你找死吗?有些真话不能说出来你不知道?”
“是,奴才多嘴。”四平在自己脸上轻轻扇了一个嘴巴:“以后奴才一定注意锻炼说话的艺术。”
段庭轩对四平知错就改的态度还是十分满意的,点点头,昂首挺胸的往北院走去,就好像他真的是一个不计前嫌的好丈夫一般,别人信不信不知道,反正小侯爷自己是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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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着秋泠刚送到手中的香片,房老太君笑眯眯看着在一百多匹布中仔细挑拣的孙子,感叹道:“你这孩子虽说是个风流性,却从不在这些事上用心,连兰儿那样绝色的佳人,也不见你认真替她穿戴打扮过,怎么今儿忽然动了心思,肯好好看这些布料一眼了?我都说你媳妇们的布料已经捡走了,你又是替谁挑的呢?总不成是你自己吧?”
段庭轩哀怨的看了房老太君一眼:“祖母,您明知故问呢吧?孙子我什么时候为自己打算过?精打细算呕心沥血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再扯我一匹布料也不给你。”
“还能为谁?暖暖她们主仆三个在梅月楼,这几个月也没有进项分例,我看她们衣裳都旧了,所以挑几匹好料子给她们。”段庭轩果断停止自我标榜,心里叹气:老太太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而且最近在自己面前竟少有端着祖母身份的时候,莫非是吃母老虎做的点心多了,被她给传染了?从来只听说物似主人型,难道这吃食也随主人性子,能潜移默化的影响别人吗?这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