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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
他又低头看了她一眼。
他从来都很崇拜她。因为,他始终觉得她很强大。因为玉莲而将他们捆绑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他觉得很开心,很快乐,就好象回到了小时候。那样单纯的日子里,堂姐带着他到处挖掘新鲜事物,发泄他们无处安放的少年时光。
他已说不清楚自己内心的感受。那个黑夜里双唇相接的温度,毕竟不能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持续多久。短暂地意乱情迷过后,他也曾经不停地责问自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是,他们都错把大胆当勇敢了?
也许,他的内心世界里,还保留着一个小小少年的影子。但是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而且变得那么快。他终究也不能完整地保留住他。
就在这一刻,他决定释放了那个少年,放开了自己。
邹灵伏在桌子上很久,邹易在旁边也静坐了很久。咖啡馆里的服务生都有意无意地猜测着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当事人显然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毫不理会旁人的看法。
当邹灵终于抬起头时,眼已是圈红红,邹易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好了,第一次看到你哭鼻子,我倒是不亏。”邹易又恢复他没心没肺地笑,“饿了吧?我们叫点吃的?”
邹灵摇摇头。
“那陪我吃点?”
算是默认了。
“其实,我来之前就接到通知了,我一会儿要赶到堤岸上去报道。”
“那里怎么了?”
“今晚有第三次洪流过境,万一有情况,我就得去蹲着。”
“那危险吗?”
“你说呢?”邹易咬着三明治,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邹灵心想自己傻了才问,上次不是跟着他一起去调查过一次么。危险不危险就是买彩票中不中奖的关系。
于是,在微微下雨的冬夜,他们在暖和的咖啡馆里边吃边聊了很久。
☆、惊变
邹灵回到家后,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外面风雨大作。邹灵关好门窗,一个人躺在静谧的室内,又睡不着了。
或许是心中忧虑,当晚邹灵做了个噩梦。梦里,堂弟被卷进一个黑色的漩涡里,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第二天一早,邹灵有点不放心地给他的手机拨电话,但电话一直提示用户不在服务区内。然后,她开始往报社里打,一个一个问过去,终于问到他周围的同事,回答也说不清楚。
她一个人更加惴惴不安。
那种不安在宁静的室内加倍地放大。想到韩平或许能有些门路能帮她打探到堂弟的消息,就把他从书房里叫了出来。
韩平听说后,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终于,在下午两点的时候,打探到市报社的一个记者被卷进了水涡中。
那是今天凌晨四点的事情。
然而,记者的名字,没有人知道。
韩平没有丝毫隐瞒,如实告诉了妻子。
两个小时后,他们一起到了堤岸。雨一点都没有变小的痕迹。邹灵穿着塑料雨衣,默默地站在警戒线边上。脸上早被雨打湿了,模糊了一大片。她的眼睛注视着前方。
她不相信奇迹,但是她必须要信这一次。
按照惯例,搜寻队将持续搜寻二十四个小时,此刻虽然已经过了最佳的八小时时间,但搜寻工作依然筋络密布地进行。
听说邹灵是那位记者的家属,一个老奶奶径直跪在她的面前。老奶奶不住地说那是好心人啊,好心人啊。邹灵茫然地望着她。很快,旁边有人来拉走了老奶奶,顺便也抓着邹灵说记者同志是个好人哪,当时是为了救她的孙子才会被卷进洪水里的。
邹灵微微摇了摇头。她这个善良的堂弟呀,从来都想以一己之力维护世界和平。
思及此,她的内心更加悲沧。
雨水哗哗地下,像一块沉重的幕布将大地兜头罩下。远处灰蒙蒙的,水天几成一线。黄色的救生艇是一个小小的点,在风雨飘摇中坚持着给她最后的希望。
整整两个小时,邹灵一动没有动。
韩平处理完手续,来到妻子身边。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劝慰,只能拄着拐杖,牢牢站在她的身后。她却似乎毫无察觉,直愣愣地站着。
天,一点一点地黑了下来。
救生艇已经又换了一拨人,继续搜寻。
邹灵忍不住想起那个小时候紧紧跟在她身后的背影。他有着天下最清澈的眼神,快乐地奔跑在田野里,逢人便欢快地打招呼。
可是,明明他们昨天才刚说好要永远做最亲密的亲人。如今,她还站在这里,可是他已不在何处。
当东方再次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雨竟然奇迹般地停了。
搜寻小组三队人马伴着晨光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突突的马达声划破了凌晨的静谧,仿佛是一种仪式的开始。
快接近岸边时,整齐地排成了一列,鸣笛三声,那是在向死者致敬。
邹灵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往后栽去。
佛说,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邹灵被纠缠在这人生的第四苦中,无法救赎。
由于尸体一直没能找到,邹易的葬礼被一二再再二三地推到了半个月之后。
邹志善夫妇似乎一夜白头,苍老、痛苦、纠结。
葬礼上,殷若也来了。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缓步走来。家属答礼的时候,他默默看着站着的邹灵,几次欲言又止。
邹灵恍然未觉。她注意到的,只有照片上堂弟灿烂的笑,在一堆白色的鲜花里格外的耀眼。张着大大的嘴巴,露着白白的牙齿,笑得如此得没心没肺。
韩平后来还陪着邹灵去江边待过好几次。每次,都见妻子望着远处出神。他便远远地靠在车上,点着烟,放任她一个人去缅怀他。
江边的风格外的大。天气也已近初冬。韩平看着不远处妻子穿着的黑色风衣在风中不停飞舞。
这过去的一年里,似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得让人有点承受不了。
他明白邹易在邹灵心目的地位,这个地位,或许是这个丈夫远不能及的。人对于陪伴自己成长的人,总是会有一种全身心的信任,那种信任,是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相提并论的。
韩平是个聪明人,所以他不会想着去争宠。他把妻子交给时间,请求它来治愈她心中的痛。
车里的电话响了,是方真真打来的。
韩平接过的时候,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你在哪里?”韩平问。
“我在机场。”方真真轻声说,“韩平,我要走了。也许,再也不回来了。”韩平安静地听着。如果邹易是邹灵的救赎天使,方真真其实也曾在他的心中一度扮演过那个角色。
如果不是他极力摆脱那个痛苦的过去,或许他们早已经走到了一起。但,那只是或许而已。
“你能来送我么?”方真真说出了心里最后的愿望。
“我……”
“你会来的吧。”方真真似乎知道他要拒绝她了,赶紧自己把话圆上。
那个瞬间,韩平想起了小时候那个圆圆眼睛苹果脸蛋的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蹲在他面前说“小哥哥,你怎么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朝妻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好吧。”他最后说。
张口的瞬间,也不知怎么地,他临时编了个借口。只跟妻子说公司有急事要处理,需要赶回去。
邹灵点点头,便跟他回了车。
一路无话。
韩平把邹灵送回家中后,直接开上了机场高速。
机场里,方真真穿了一件灰色的大衣,围了条鲜红色的围巾,形容略有些憔悴,但看见他还是硬挤出了个笑容。
“我真高兴你来送我。”她说,声音平静,“以前觉得有句话特别酸,叫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其实,有时候想想,这句话还是挺贴切的。”
“我以前做过一些傻事,伤害了你,也伤害了我。非常对不起。”
“好了,我要走了,给我一个最后的拥抱吧。韩哥哥!”她朝他绽开一个灿烂的微笑,自然地同他礼节性地拥抱了一下。
就在他回抱她的时候,她悄悄地把自己口袋里通话中的手机挂掉。
韩平回到家的时候,邹灵还没有睡。她坐在沙发上,沙发旁边只留了一盏小小的夜灯,在沉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的静谧。
韩平打开门的时候,妻子抬头定定地看着他。那种眼神,似乎洞晓一切,让他禁不住往后一退。
“事情处理完了?”妻子的声音在深夜里听起来有点沙哑。
“恩。你怎么还不睡。”
邹灵想张嘴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
她站起身,往书房走去,“早点睡吧。”
☆、结局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
似乎是在做梦,梦里,自己突然有了飞翔的能力,在大海上空飞翔。然后,远远地俯视下去,看见一个黑黑的小点在海面上漂浮。她慢慢地降落,降落。
好像一个人,扑腾着双手,不停地呼救。
是邹易么?她猛然想到。她想靠得越近,但潮水却一下子涨了起来。一个浪打来,嘴里便满是海水咸腥的味道。
她有点被浪打蒙了,慢慢地便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似乎是在一个荒岛上。太阳热辣辣地照射着头顶,她觉得全身疲累,一点力气都没有,一点也不想动。
她就一动不动地盯着天空,直到有个脑袋突然探到她的头上。
嬉皮笑脸,再熟悉不过。
邹易——她猛地坐起身。因为起身太快,还同堂弟撞在了一起。
“太可怕了。”她说,“我做了个可怕的梦,梦见你竟然掉到海里去了。”
邹易仿佛听到了最好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掉进海里去的是你吧,阿灵,只有你这么笨手笨脚的,才有可能掉进去的……”
邹灵陪着他笑。心里暗自欣喜,幸亏是梦,幸亏是梦。
一阵海风吹过,潮湿咸腥的气息,邹灵突然之间又觉得嘴巴里恶心起来,干呕了几声。
“怀孕了,还不好好待着。尽折腾。”邹易冲她摇摇头。
怀孕了?邹灵使劲想,“真好,真好,看来宝宝也没事。”
原来,都是自己杞人忧天。其实,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想到这里,她越发高兴了,扶着堂弟站了起来。
“邹易,我好像会飞了。你呢?会飞么?”
“你傻啊?”堂弟弹弹她的脑门,“这里,谁不会飞呢……”
邹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欣赏面前的碧水蓝天。
正当邹灵站在沙滩上,专心致志地欣赏着浪卷白沙,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男人的叫喊,便以为是邹易出了什么事情,慌忙站起身。
果然出了事情,但却是因为另一个男人的加入。
邹灵觉得这个男人有种莫名地熟悉感。
邹易和这个男人扭打在了一起,两人打得难分难舍。邹灵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邹易突然喊,“右边石壁里,有刀。”
邹灵迅速往右边看,果然有把刀插在石峰里。她毫不费力地便拔了下来。刀刃在太阳下,明晃晃地渗人。
“傻愣着干嘛,还不快帮忙。”邹易在一旁指挥。
邹灵双手拿着刀,跟在两人的身后。
“快刺啊,你还愣着干什么?”是邹易焦急的声音。
邹灵闭上眼,猛地扎下去。刀身接触肉身的时候,先有一点的阻力,然后就很顺滑地插了进去。一股血腥的液体溅了邹灵一头一脸。
她睁开眼,刚想向邹易邀功,却猛然发现,她刺中的竟然是邹易。他痛苦地翻滚了一圈,倒在地上,不起。
她一下跪倒在沙子里,然后像发泄似的朝着天空怒吼,“为什么要惩罚他,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不来惩罚我,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而那个取得胜利的男子似乎也消失了,好像他的出现只是为了让她亲手刺死自己的堂弟。
很好。
从此以往,她就将孤孤单单一个人了。很好。她凄惨地笑着,手里的尖刀狠狠地扎进黄沙里,然后便筋疲力尽般地倒头睡去。
而这边,韩平睡到半夜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几经挣扎下,才睁开双眼。一个人正趴坐在他身上,双手紧扣着他的喉咙。
他拼劲力气也无法挣脱。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了葬礼那天殷若同他说的话。
他说,“小心邹灵。”
韩平当时很是嗤之于鼻,但此刻,骤然惊醒,双腿用力,想把压在上方的人从身上弄下去。
“邹灵,邹灵,你疯了,是不是……”他的声音因为被卡着喉咙而含糊不清,但是却依然无法挣脱。那双手,像把铁钳一样,牢牢地锁住了他的喉咙。力气之大,不是他所能抵抗的。
邹灵竟然这么得恨我么?他禁不住这样想。恨我恨到不惜杀了我。
他突然不想挣扎,反而有点绝望地闭上了眼。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座悬崖。
听说人临死前会出现幻觉的,这个就是他的幻觉么?
一个女子站在悬崖边,往后遥遥回望,似乎在等着谁。风吹着她两边的鬓发在空中不停飞舞。女子的整个身形映照在浅金色的夕阳里,但夕阳光却照不进她的眼睛里。她微微眯着眼,瞳仁依然是幽暗的茶色,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她张开双臂,风吹得袖子鼓鼓的,就好似苍鹰的一对翅膀,有种旷世遗骨的孤独。
她似乎看见了他,微微笑了一下,带着一种奇怪的满足感。
而后,猛然往悬崖下俯冲而去。
他大惊失色。
邹灵醒过来的时候,旁边已空无一人。
她赤脚走过地板。
丈夫正坐在客厅里发呆。
邹灵骇然地发现,他的脖子里有深深的血印。
“你怎么了?”她皱着眉头问。
韩平只是看着她,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昨晚的经历如梦魇一样纠缠着他。要不是,最后关头,邹灵松了手,也许他已经看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不过,他刚刚暗暗观察过妻子,发现她似乎浑然未觉。
韩平觉得有必要再去会一会殷若。
殷若似乎很不意外他的出现。
“你是不是发现了邹灵的反常?”巫师主动问道。
韩平默许地点点头。
“你把她带来,我有办法破除。她只是一时被魔障了。”
当天晚上,巫师早早地吩咐管家在院子里摆放了数十块咒力强劲的魔石,组成最强的星月咒阵。粉色的玉莲被安置在了正中央。
巫师抬头看了下天,今天恰逢十五,是一个月中月亮力量最强的天,所以不出意外地话,应该会成功。
如往常一样,邹灵坐在回廊上,靠着廊柱,默默注视着院子中央。巫师开始默念咒语,阵角上的魔石陆续被催发,发出璀璨的光芒。那种光芒看着及其温暖,似乎光盯着就能让人感觉到当年下咒的主人有着如何温柔的性情。
然后,光线相连,组成一个多边星,最后扭成一股,射向玉莲。玉莲随即发出一阵强烈的光。在那种炫目的光中,巫师整个人也从阵法中消失了。
邹灵惊讶地看着,犹自觉得神奇。
过了一会儿,巫师又突然出现,朝邹灵招招手。
邹灵走过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四周光亮一片,她不知被巫师带到了哪里。
巫师带她去的地方正是那处悬崖。
顾怜儿跳崖之后,她的丈夫才堪堪赶到。她未留下只言片语,就这样绝然地选择了永远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其实,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的爱。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毁灭了自己,而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怀里的孩子犹在呜呜啼哭,似是能感受到母亲的离去以及父亲的悲痛。
他缓缓地跪倒在妻子跳崖的地方,这一跪就是不吃不喝三天三夜。
邹灵突然意识到顾怜儿也不全是一个不幸的人,甚至觉得她何其有幸。既有为她全身心付出的殷离,又有为她悔恨不已的丈夫。
殷若跟他站在一起。夕阳里,他的轮廓显得格外的柔和。
“为什么带我看这个?”
“因为,一直想让你看到最美丽的结局。”
他的眼睛在夕阳的映照下,散发着灼目的光彩。
邹灵却有一种感觉,仿佛,下一刻,他便会羽化登仙,弃她而去。
“我不许你走。”她突然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他吃惊地看着她。
“我不走。”巫师语气极致温柔,“带你来,只是想让你明白,人世间不全是恨,也有恨之后的爱。这世间,终究是爱大于恨。”
邹灵微微松开手,她知道殷若指的是什么。
但是,人的感情,就像影子一样,不是说丢弃就能丢弃,说改变就改变的。
“其实,我还可以跟你透露一件事情。”
邹灵睁着眼睛看着他。
“先主的元灵其实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寄存在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