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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以最快的速度褪去自己的上衣，再如猛兽般冲向苏冉，中间，一个短暂的喘息让苏冉稍稍的恢复了一点神志，她睁开眼睛，正看到商杰向自己扑来。她来不及惊叫，唇齿再次被封住。修长的手指在雪白柔滑的身体上游移，并逐渐向未知的领地越进。
“唔……”随着苏冉口中隐约发出的一声挣扎，吻突然停了下来。苏冉终于回到了凡间，她再次轻轻的睁开眼睛，看到平日里习惯了毫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痛苦，像是享受，更像是一种悲凉，那悲凉如同一坨硕大的冰块，从商杰的眼里，落进苏冉的心里，寒冷与沉重，压得苏冉透不过气来。一个急促的呼吸，反倒引起了一阵咳嗽。
咳嗽声也拉回了商杰飘远的思绪，他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苏冉，停顿了一下：“回去睡觉吧……”商杰没有起身，声音像大提琴般低沉，被压抑的情绪使得他在说话的时候，喉咙有些紧绷，眼神中的空洞，一时间，看得人凄凄冷冷的。
苏冉一时没听明白商杰话里的意思，便没有动，也没有任何反映。她看着商杰起身，把自己抱回她之前住过的房间，轻轻放在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临走前，又在额头上轻轻一吻。她看着他转身离开，看着他的背景消失在门口，听到门锁紧合的声音……
他在想什么？苏冉躺在床上，身上还是酥软无力，房间非常安静，没有一丝嘈杂的声音，她甚至能听到商杰回到自己房间时，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听到他躺在床上，听到他轻轻叹气……苏冉觉得自己的心里也飘过一阵悲凉，这悲凉？源自何处？
半睡半醒间，苏冉做了一个梦：在一片朦朦胧胧的黑暗里，一张微笑的脸，只是不经意的一笑，很快又收回，嘴角微微上扬，那一瞬间，她的心一阵抽动。
把苏冉送到另一个房间，商杰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卧室，躺在床上，长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都起得很早，再见面时，脸上难掩一瞬间的尴尬，经过了那样一个缠绵悠长的吻，经过了那样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两个人，都不得不正视眼下纠在心里的结。
他们没有一起吃早饭，商杰直接把苏冉送回了学校。
“好好准备期末考试吧……”在Z大的校门口，商杰扔下一句话，一个大力的油门，驱车离开。
是啊，年底了，快要期末考试了，快要放寒假了，苏冉的恶梦也快要结束了。可是心里，却隐隐的疼痛……
“苏苏，你给我老实交待，到底怎么回事？”姜晴和苏冉对坐在麦当劳里，一人一杯草莓新地，苏冉的第一口还没进嘴，姜晴便开始发问。
“交待什么？”苏冉舀了一大勺放进嘴里。
“别跟我装傻！上次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接电话的那个男人是谁？”姜晴不依不饶。
“一个朋友……”苏冉想到，姜晴问的是上一次跟商杰一起看电影的时候，商杰接了姜晴打给自己的电话。
苏冉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见到商杰，他说在期末考试之前不来找她，就真的没有再来过，而且，连个电话也没有。
这样安静的日子，苏冉反倒觉得空荡荡的。
“姜晴，你说……两个不同身份和背景的人在一起，会有结果吗？”苏冉没有直接回答姜晴的问题。
“为什么不会有结果呢？苏苏，你们的生活圈相差很远吗？”聪明的姜晴怎么会猜不到，苏冉说的，应该就是她和那个男人：“苏苏，有什么事你要跟我说，别一个人闷在心里。”
姜晴看着苏冉的样子，有些担心，苏冉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姜晴很少见到她这样的表情。
“姜晴，我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是什么感觉，我原本很讨厌他，很恨他，恨不得杀了他，我没夸张，是真的。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我厌恶，甚至还觉得恐惧，那个时候，我想尽快的摆脱掉到他，只要能摆脱他，我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可是，就当我即将可以摆脱掉他的时候，心里却突然觉得少了什么，像是整颗心被抽空了一样……甚至，那天……他吻我的时候，我不但没有反抗，反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我说不好，但绝对不是讨厌或是害怕……”苏冉别过眼，看向窗外。
“苏苏，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讨厌或是恨他，但是，你试着问问你的心，我觉得……他已经走进你的心里了，只是你不愿意承认和接受罢了。”
“不会吧？”听到姜晴这样说，苏冉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姜晴的判断正巧迎合了自己心里朦朦胧胧，却又不敢正视的推测。
苏冉没有体会过爱的感觉，但当商杰吻她的那一刻，她心里的甜蜜与享受，她却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这几天来，她一再告诫自己，那是幻觉，那是幻觉……她怎么会喜欢一个恶魔，她怎么会对一个打算把自己逼入绝境的人生出爱意。她怎么会爱上一个换女人如同翻书的放荡公子？
苏冉反复提醒着自己，商杰接近她的初衷，以及他们之间的“恶魔约定”，他们已经走过了一系列的“程序”，眼下，已经接近了尾声。她很快就可以摆脱掉这个恶魔的控制了。这才是值得庆祝的事情，苏冉再次像催眠一样告诫自己。
姜晴看着苏冉样子，有些担心，轻轻拍拍她的手：“苏苏，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再想想吧。”苏冉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姜晴，她正对着自己微笑，苏冉也回应了一个微笑。
所有大学期末考试的时间都差不多，苏冉和姜晴都在忙着备考，没有时间出来见面，只是偶尔会通几次电话，每当姜晴问起苏冉关于商杰的事情时，苏冉总是说自己在准备复习考试，没有时间考虑。
但每当苏冉翻开书本的时候，眼前总会出现商杰那张面瘫的脸，然后渐渐微笑，苏冉觉得这微笑似曾相识，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见过商杰这样笑过了。
而这一段时间，商杰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直没有跟苏冉联系过。
期末考试结束了，火车站又迎来了学生返城的高峰，姜晴约了齐军一起去三亚，不能和苏冉一起回家，苏冉索性避开高峰期，打算晚几天再回去。
苏冉给赵经理打电话，说想排一个星期的班，自从上次因为商杰的事情，在蓝海请假，苏冉就一直没再回去上班，赵经理在上一次见她在蓝海被商杰抱走后，中间给她打过一次电话，简单且小心的询问了一下情况，苏冉告诉他一切都好，要他不用担心，赵经理也便没再多问。
当天下午，赵经理就回复了苏冉，通知具体的上班时间。
苏冉回蓝海上班的第二天，Cady结束了蜜月旅行，也回来上班。
“Cady，新婚快乐！什么时候在这边请吃饭啊？”苏冉看到Cady倍感亲切。
Cady和老公都是外地的，两个人的婚礼是在老家举行的，按照惯例，他们回到A城后，还要在这里补办酒席，宴请在A城的同事和朋友。
“谢谢你，Sue，可想死我了……”Cady看到苏冉后，给了她一个热情的熊抱：“对了，你跟杰少是怎么回事？”
Cady回来后，就听说了杰少在蓝海把苏冉灌倒后抱走的事，今天见到苏冉，第一时间就想当面问个清楚。
“明天白天你有时间吗？我正好想跟你聊聊呢……”苏冉也正想和Cady说说关于商杰的事。她原本以为，心里对于商杰的那点纠结，会随着考试的紧张而被冲散，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淡忘，会随着商杰的久久不出现，而一点一点的模糊掉……
但事实并不如她所愿。
此刻，在苏冉的心里，那点小小的矛盾已经从“纠结”上升到了“挣扎”的境界。她必须正视这个问题了，所以现在，苏冉很想听到别人告诉她，商杰是一个多么无耻，多么恶劣，多么放荡的花花公子，这些话，只有Cady可以告诉她。
苏冉希望Cady对她说：“不可以”、“他们不适合”、“她应该庆幸自己即将摆脱掉这个恶魔，而不是怀揣着隐隐的不舍”……她很想听到别人跟她说这样的话，因为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劝不住自己了……
她已经劝不住自己的心了……
“好啊！明天上午10：00，去中环怎么样？”Cady跟她约定。
☆、（16）十天期限
（16）十天期限
10：00，中环广场二楼甜品店里。
苏冉和Cady对坐桌前，Cady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与苏冉想象的完全相同。她从一坐下来，就开始向苏冉列举商杰的种种恶行和罪状。
Cady告诉苏冉，她和商杰就像是海豚和天使一样，他们的世界太过遥远，甚至连交集都没有，苏冉根本不曾见识过那个多面的杰少，她不曾见识过商总驰骋商场时的雄姿，她也不曾目睹过花花大少玩转花丛时的放荡，商杰，是一个远比苏冉的想象还要神通广大的物种。
在商杰的眼里，苏冉只是一只小小的石猴，连她的老祖宗——齐天大圣，都跑不出这位爷的手掌心，何况是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呢？
“Sue，你还记得杰少当初为什么找你的麻烦吗？报复！天知道像他们这种人，会用出什么样的招数和手段。你年纪还小，处世不深，不要被他的几个糖衣炮弹所蒙骗了……”Cady在酒吧工作多年，见过形形□的男男女女，花花世界，在她眼里早已看得清清透透。
但，不得不说，商杰在她所见过的浪子中也算是个极品，他多年穿梭在花丛之中，摘花无数，却能身上不留半点余香。和那些三天两头玩出祸端，而被女人追得东躲西藏的男人比起来，商杰的功夫，可算一流。因此，她更为苏冉担心，像苏冉这样的小虾米，恐怕连商杰的一招也招架不住。何况她知道，苏冉根本就不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她不想看着苏冉去趟那滩浑水，她见过那“水”有多“浑”、多“深”，她不想她的好朋友被沾染到，哪怕只有一点。
苏冉觉得Cady的分析很有道理，她自己又何尝没有这样想过。
总之，苏冉在Cady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使得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意志，苏冉再次告诫自己：不能被商杰表面的温柔所蒙蔽，不要被自己一时的错觉所误导，那些，都只是商杰用来报复她的手段而已，自己会纠结，会投入，完全是因为中了他的圈套，苏冉拉紧了自己的每一根神经，她告诉自己，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完成“程序”，摆脱恶魔。
苏冉第三天过来上班，酒吧开门后不久，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苏冉的眼帘——是商杰。她看到他的一刻，心里不禁一紧，像是有一根无形的丝带，牢牢的缠绕着她，使得她的脚步也跟着放慢下来，最后站定在他的面前。
商杰还是一席黑衣的打扮，身边跟着几个朋友，这次一个女人也没有，商杰看到苏冉，没有意外，只是面容平静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在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商杰从苏冉的身边绕过，几个人坐到靠近角落的台位上，商杰身后的几个人，苏冉只认识其中一个，至于是不是Cady提过的那个赵凯，她也不清楚。
服务生送过酒水，几个人边喝酒边聊天。苏冉时不时的向他们的方向看上一眼，他们时而碰杯畅饮，时而放声大笑，但商杰始终没有抬头看她。
一桌人一直喝到酒吧打烊，才准备离开。
已经是凌晨了，苏冉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她平时从来不上这么晚的班，现在这段时间因为学校放假没事，蓝海又正好缺人手，苏冉才答应赵经理，先上几次“打烊班”的，这个时间，学校的宿舍还没有开门，Cady说要苏冉跟她一起回家，苏冉不肯，Cady便把蓝海的员工宿舍钥匙留给了她。
走出酒吧，灰蒙蒙的天空，星星和月亮的光芒略显昏暗，卖早点的小贩还没有出摊，街道上安静又冷清。一阵冷风吹过，苏冉不禁打个了寒战，深冬的凌晨，温度可想而知，苏冉竖起衣领，和Cady朝路口走去，Cady要在路口打车，蓝海的员工宿舍，跟酒吧只隔一条街，过了这个路口，就到了。
一辆宝马X6从苏冉身边驶过，在不远处停下，苏冉当然认识那辆车，待苏冉和Cady走到车边，车门打开，车上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上车。”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对苏冉说的。
Cady下意识的拉了一下苏冉的胳膊，苏冉拍拍她的手：“放心，我心里有数……先回去吧……”
苏冉上车。
路上的车很少，商杰的车速飞快，苏冉认识路，前方的目的地应该是商杰的别墅。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音箱里放的还是那首久石让的《The Rain》。
下了车，进到别墅，这个环境不免让苏冉回想起了之前的那个略带缠绵的晚上，全身的血液，渐渐沸腾。与此同时，Cady那天对她说过的话，又突然萦绕耳边，苏冉一下子陷入“想要” 与“该要”的纠结中，两个分别叫做“感性”与“理性”的小人儿，在她的心里列阵厮杀。最终，“理性”获胜。
苏冉站在门口，清了清嗓子：“你……这次找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你先休息，睡醒再说。”商杰脱下毛呢大衣，随手扔在沙发上。
“我们还是先说清楚吧！”苏冉担心，睡醒之后，自己刚刚坚定的决心会不会再次被动摇。
“你有话要说？”商杰靠坐在沙发上，看着她，面无表情。
“我们还是痛快的了结吧。”苏冉狠了狠心。
“怎么了结？”
“那个‘程序’……”苏冉微微咬了一下嘴唇，这是她在难过时的习惯动作：“过了今天，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没有任何瓜葛，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吧……”今天，苏冉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难过，是因为恐惧，还是在她心里滋生的那么一丁点儿，她自己不愿面对和承认的“不舍”。
“我困了……”商杰突然起身，上楼，没有跟苏冉说下去。
苏冉紧跟在后面，来到商杰的房间：“那我当你放弃了？”她想把商杰逼到绝境，但更多的，是想逼她自己。
“‘程序’还没有结束，我凭什么放弃？”商杰坐在床上，看着站在对面的苏冉。
“商杰，你到底想要纠缠到什么时候？”苏冉有些气愤。
“去隔壁睡觉吧，我今天对你没兴趣。”这算是答案吗？对于一个女人而言，男人说对自己“没兴趣”是不是多少也带着一些侮辱呢？
“你……”苏冉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好，我给你十天的时间，就十天，十天过后，我不管你有兴趣没兴趣，反正……就当你放弃了，如果你以后再敢来骚扰我，我就……，我就……”苏冉实在想不到，她还能怎样，可是此刻，她真的很生气。
“好，就十天，你先去睡吧。”商杰爽快的答应，反而让苏冉吃了一惊，他竟然同意了……
当天上午，10点多，苏冉惺惺松松的睁开眼睛，起床后下楼，整间别墅安静得只能听到她自己的脚步声。苏冉来到一楼客厅，商杰正在看电视，声音开得不大，好像在播新闻。
“我饿了，去做饭。”商杰抬头看了一眼苏冉，回头接着看新闻。
苏冉来到厨房，打开储物柜，里面的东西比上次她来的时候，丰富了很多，打开冰箱，里面也摆放了很多新鲜的蔬菜，冰箱的门上贴了一张A4纸，几个简单的钢笔字，苍劲有力，上面写着几个菜的名字。也许是工人们留下来的，苏冉没多加理会。
苏冉煮了一锅粥，腌了点泡菜，切了些火腿丁，又煎了两个荷包蛋。
刚把饭菜端上桌，商杰就从客厅出来，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了，他看着桌上的饭菜，眼神里又一次闪过复杂的情绪，他拿起筷子，准备开动，见苏冉还站在一边看着他：“坐下来吃饭。”
这一顿应该算是早餐吧，整顿饭吃得很安静，吃完，苏冉去厨房洗碗，商杰回到客厅看电视。
从厨房出来的苏冉，站在客厅门口，她不知道商杰的脑子里到底都想了些什么，他还想要她做些什么，从认识商杰以后，他就像一个神出鬼没的恶魔，苏冉根本无法掌握他的行迹，更看不透他的心思，而自己，又什么也左右不了，只能静静的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看到冰箱里的菜了吧？中午的菜单贴在冰箱门上。”商杰盯着电视，没有回头看苏冉的表情。
“啊？”冰箱门上贴的菜单是给她的？他当她是什么？女佣吗？苏冉转身，想回厨房看看菜单上的内容，却被商杰叫住。
“过来，先陪我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