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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飞奔而回,朗声汇报:“此回合,赵长生胜。”
松弦之际,皇甫正已有了悔意。此刻闻听家人所言,一声长叹,捶胸顿足,显然被打击不轻。若不是刚才被赵长生气势所激,他也不至犯此过错,徒落后风。
只是,此时未有反悔之可能,只得强压心头怨火,调整心绪,以图后教。
一合,赵长生获胜,积一分。
卷土重来,皇甫正虽风采依旧,却小心翼翼,不敢生出任何怠慢之心,以致饮恨。故此,此回合,二人皆拿出浑身解数,各积二分。
然上合之故,赵长生暂领先机。
哨声动,锣鼓鸣,二骑齐出。公子多娇,少侠初露峥嵘,二骑不期而遇,打马盘旋,气势相较,如冲天斗牛,互不相让。一人风姿俊雅,一人英气勃发,皆是世间少见俊秀良才,看的阁楼上众人目不转睛。
铜钱鸣动,自百步之外由家人抛起,直入云霄。此等距离,铜钱不过拇指粗细,能瞧得清楚已是不易,何况箭穿其心,虽谈不上登天之数,却也相较不远矣。
然此二人皆是可百步之外穿杨人物,何惧此险。沉心静气,不为对方气势所夺,齐齐弯弓搭箭,马鸣嘶昂间,那箭矢已是脱手而出,化作一抹流星寒芒,直射天际。
‘嗡嗡’间,远处校场边沿处桦树之上,已是多了两枚尾翼颤呜不休的箭矢,箭首上各有一枚元贞通宝。两人看也不看,打马而回,至阁楼前,冲众人抱拳而礼。
这一场,却是又打一平手。
老家人长须飞扬,纵马而来,手中握着两枚元贞通宝,朗声宣布:“此一役,赵长生胜!”
赵长生闻听此言,打马而饶,冲众人拱手盈笑,俊逸的面庞上满是得色。而余者,捶胸顿足,为自己的轻敌失误扼腕叹息,不胜悔恨。
然,校场比试,各安天命,却也不好多言。
君子六艺,文人尚礼、乐者。而骑御之道,素来皆是武将之好。好男儿习骑射之道,疆场杀敌扬名,光宗耀祖,恩泽后辈。前一场,二人皆善骑射之士,百步穿杨,五一不准。
此一场,依旧与骑射之事息息相关。
杜县丞有金甲玉带一副,乃其父所留。此役,便是以此物为赌注。杜丞置金甲、玉带二物于十里坡,二人轻甲上阵,谁人夺得二物,便是此场赢家。
三场比试,赵长生已胜一场,若此场再胜,皇甫正便再无机会,心下凛然,不敢怠慢,胯下骏马清扬啼鸣,辗转不前,心下却是在计较,如何置之死地而生。
锣鸣,炮响,打马而出。
赵长生一个不查,令其领先一程,已是不喜,驾骑跟随其后。二人一前一后,出得杜家大院,辨明方向,便已展开浑身解数。
赵长生锐气难当,已是领先而去。
皇甫正为人风流儒雅,却是不欲就此浪费体力,徒劳费力,欲待寻得玉带金甲后,以图后教,以智谋而夺胜利。然则,赵长生犀利至极,他却也不曾放心任其自放,紧随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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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金枪玉剑双杰夺甲!
绿草茵茵朝天,蔓延无际。金蛇扭曲其间,朵朵嫩蕊点缀,好一副春意浓浓欲醉人之景,却无人顿足赏析,徒劳无功,呜呼哀哉,可悲,可叹。
远处萌道之间,一骑如疾风狂扫,娟落一地落叶。
其后紧随一骑,骑上之士,浓眉如卧蚕,额下白净,鬓角微醺,丹凤眼中透着子一股书卷香气,令人心生好感。腰间一柄精钢长剑,增添一番英武之气,相得益彰。
胯下宝马鬃毛凛冽,蹄下轻盈,似有余力。
尔后不远,一骑飞奔,马上骑士须发皆湿,显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正是杜府派出跟随二人的下人。
前方不远,便是十里长坡。
赵长生一骑领先,心下豪气顿生,拽扯缰绳狂抽坐骑,意图将皇甫正抛的更远,拔得筹码,回转身形前去迎娶杜家小姐。但他亦是有所察觉,身后之人比之他亦是不妨多让。然心下却终究还是抱有一分侥幸。
故而,马缰越拽越是紧利。
纵马驰骋,如一缕疾风,似一道闪电,在林间奔驰,脚下那娇艳瑰丽的青草绿意,却全然不顾了,此时哪有半分闲心去欣赏这些。
恍若那些才子佳人、贵妇人一列知晓,恐会气的暴跳如雷,大骂暴殄天物也。
然,此时却已无人有此思量了。
附于马背,赵长生身躯起伏如潮,一动一静间便已疾驰出丈远距离之长,抬首间,打量前方情景。
忽见前方不远一三人高大树树丫之间,一团金晃晃、明艳艳之物,在阳光之下耀眼生辉,不是那金甲是何物。赵长生大喜,纵马而上,势要夺得这黄金宝甲,以为入住杜府之资。
然,天不遂人愿,一声轻啸,皇甫正已打马而来。
赵长生不慌不忙,马蹄狂撒,奔驰前方,几欲将近那置甲树木之下之时,长身而起,如一龙炮弹,直射那树,身体距离那金甲,不及一丈之距。手中长枪如毒龙钻地,直刺那金甲。若被他刺中,那金甲岂不成他囊中之物?
皇甫正当即弯弓搭箭,一点寒芒激射而出。
人在空中,赵长生却风姿不改,便在那寒芒将近之际,长枪一抖,‘叮’的一声脆响,箭矢被击飞了出去。然,皇甫正此举不在杀敌,颇具围魏救赵之意味。
赵长生击落那长箭,人去势已近,自空中急降而下。想要摘取金甲,却已是不可能之事了。
然,他却好似胸有成竹一般。
胯下一尾长鞭抖动,便已勾住了金甲之旁的树哑,身子去势一顿,富有弹起,直射那金甲而去。皇甫正目露惊诧之色,却也不敢怠慢,长身而起,已扑向赵长生。
赵长生长枪刚勾住金甲,正来不及惊喜,手中便失去了倚衬之势,枪尖金甲抖落,自空中兀自摆起一抹弧度,抛射远方。原是,皇甫正长身而起,一剑斩断了赵长生长鞭。
此刻金甲已成无主之物,两人直扑而上。
不会儿便至甲前,赵长生伸手欲夺,皇甫正一剑斩至,无奈,遂挺枪而迎。不一会儿,两人便斗至一起,剑来枪往,好不热闹乎。
斗半晌,赵长生不欲纠缠,一招横扫千军,虚晃一招。皇甫正挺剑相迎,却不想吃了个虚势,赵长生已然挑枪夺甲而去。皇甫正大奇,亦是大怒,挺剑赶至,手中已多了一柄长弓,弯弓搭箭,意不在赵长生,而在那金甲。
箭风鸣动,赵长生大骇,绕身挺枪,已是来不及。长箭如一抹寒芒,击落金甲,鳞片哗哗而动,束腰玉带已然离体,赵长生顾不得其他,长枪轻佻,金甲又入他手。欲再挑带而起之际,皇甫正已然杀至,长剑带起朵朵寒芒剑花,已刺向他周身要害,马虎不得。
长枪挺动,一撩一拨间,与皇甫正斗至一起。
赵长生弓马娴熟,手中一杆亮银枪更是如蛟龙探月,寒芒滑动间,暗藏杀机,令皇甫正不得不小心应付。然皇甫正亦不是吃素的,手中长剑虽非神兵利器,却轻灵灵动,虽无法与赵长生长枪正面相抗衡。然赵长生若想斗败于他,却也非是简单事情。
金甲虽一直置于赵长生怀中,为他所夺。然金甲玉带皆是此次比赛彩头,差上任何一件,那都是算不得数的。须得两件物品同时拿到,方能算胜利。
金甲在他手,可玉带他却一直不能拿下,心下不禁有些焦躁。而皇甫正,则一直面带笑容,如微风旭日,不急不缓。只要玉带不至于丧于他手,自己便不算是输,尚有机会。
斗至五十余合,赵长生手头势头便若山不少。
百合,他已无力进攻矣。
翛然,他挺枪抱拳:“君弓马娴熟,武艺虽稍逊半筹,然韬略之术尚在吾之上,此一场,却是吾等平手了。”言毕,打马而走,不再理会呆立原地足有一个时辰之久的玉带,独取金甲而去。
胜负,尽在下合。
余下一场,却是较量兵法战绩。
此地地处边关,所图者不过抵御外族,空有一身武艺,却是不妥。故而杜家小女却是升起了比试兵法之意。二者闻言,自是不肯相轻于人,皆是摩拳擦掌。
然则,此道却是要仰仗楚宇轩也。
为将,此二人皆有百步穿杨之箭技,手头武艺亦是不俗,入得军中,可为上将也。然则,将帅之才,却是要于兵法之道有所造诣。
而此地可为将帅之才,却非楚宇轩莫属也。
故而,与他为仲裁,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德馨小姐所求,楚宇轩自是欣然应允。
得遇此等俊杰彦才,楚宇轩亦是喜不自胜。大楚国立国百余年,传不过五代,正是用人之际,他身为卫国大将军,自是求贤若渴。况两人刚一场箭技相较,谓之百步穿杨亦是保守评估也。后一场金甲玉带所争,众人虽未亲临其场赏其二人英姿,然事后家人回禀个中详情,却也是让在场众人皆呼漂亮。
此等英才,楚宇轩如何不惜。
于是,家人屏退,德馨小姐上前。
果然,二人纵马立于校场,阁楼上德馨小姐轻移莲步,雅清丝罗遮体,眉目如画,却又多了三分英秀之气,不愧杜府千金,二人如此卖力。
自古英雄偏爱美人,并不无道理。
小姐开始出题。
此题至关佳人所属,二郎皆有紧张拘泥之意,一双炯炯有神大眼,直勾勾的盯着那阁楼上的佳人。后者却无有丝毫不适,轻张檀口。
第三题,乃是考校兵法。
设:甲乙双方,兵粮、工程、后勤尽皆相等,甲乙皆为骑兵,较之别地所在为,甲为轻骑,乙为重骑。甲攻乙守。问二者,如何攻?如何守?
此题,二人为甲乙双方,如何破敌?
言毕,小姐退下,二人打马伫立原地,静思良策。之前两战,赵长生胜一场,平一场,此战若胜,便抱得美人归,若败,便是败了。
赵长生如此,皇甫正亦是如此。
两人静思良久,皇甫正却是最先开言。他打马上前,小姐莲步而出,问:“公子可有计较?”
皇甫正颔首,答:“若我为甲方,攻之不备,以轻甲之骑优势,耗敌体力,转而奸之,即可破敌。此中策。若上策者,以草木皆兵之计,制造悬殊,围其城,破其锐气,即可不攻自破。”
言毕,一礼:“求小姐,将军指点。三明喜不自胜矣!”
楚宇轩抬眸:“攻策可行,赵家小子,你可以守策,若无,此局便是三明胜了。”
赵长生潸然一笑,打马上前:“亮无守策。”话暂,楚宇轩正待出言,他却转身望向了皇甫正,正色道:“然,皇甫兄,若我余下两城以围魏救赵之策,围你之后,以粮草焚毁之谣言乱你军心,中诚舍车保帅,你待如何?反手间,岂不不复之前之态,反成对调之势?”
皇甫正似早有所料,欠身一笑:“你以疲敌之态而至,为重骑,而我为轻骑,殊胜殊败?”
楚宇轩长身而起,拍案大笑,朗声曰:“有此等英才,我大楚何不昌盛兮?”
德馨小姐那似水般的眸子,早已直勾勾的望向了皇甫正。旁边的赵长生瞧见了,不由心头一疼。所谓比武招亲,始终不过一句笑谈矣。
想罢,拍马而去。
阁楼内一众贵妇人,至此,一个个皆大笑着上前恭贺杜孙氏,喜得东床快婿,从此夫妻和睦,举案齐眉。这里面,自然有刘玥与楚宇轩夫妇二人。
得此佳婿,杜孙氏早已高兴的合不拢嘴了。
众人的祝贺,她皆一一回以客气话语。并约定,来日邀众女再至府中,与亲家母结识。
刘玥随楚宇轩与杜孙氏客气了两句,便回府了。
绿荷得到消息,跑了过来,向她打听杜府的所见所闻。索性此时无事,她便坐上床榻,与绿荷讲起了杜府的趣事。听得赵长生与皇甫正二人比箭斗武的状况,小丫头惊的连嘴角的瓜子米掉了都未察觉,一张俏丽的小脸直勾勾的望着刘玥,很是吃惊。
良久之后,才红着脸说了句‘我要是杜小姐就好了’。说完才察觉自己所说之话不妥,连忙矢口否认。
刘玥闻言,却娇笑着取笑她思春了,她不允刘玥这样说,羞红着个脸,扑上来要讨个说法,刘玥又再次出言打趣。于是,两个人就扭闹在了一团。
打闹完毕,刘玥却心头一动。
拉过小丫头,附在她耳畔,说了句话,小丫头立时便脸蛋再次染上了一层红霞,好似喝了酒一般,嫣红嫣红的,好像能够滴出血来一般。
然,小丫头再怎么羞涩难当,却还是舔着脸,凑了上来:“姑爷真的会把他收入帐中么?他可是……可是赵家独子啊,战场那般危险,赵老爷真的会同意吗?”说到这里,她的脸上却一瞬间添上了一丝愁容。
刘玥一看,不禁轻咦:这小丫头不会真的动心了吧?
“夫人,老爷请您去前厅。”
正在此时,屋外传来了新买丫鬟香云的声音。刘玥想来是夫君找她有事,便打发了香云,让绿荷小丫头替自己收拾一番,这才往前厅走去。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绿荷小丫头跟在刘玥的身后,脸色依旧羞红,她不禁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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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踏青!
“夫君!”
楚宇轩端坐上位,左手执书册细看,右手轻捂椅手。闻听刘玥呼唤,放下手中书册,刘玥莲步轻移,走了进来:“唤奴家作甚?”
楚宇轩端坐,缄默无语。
这种气氛,持续良久。
直至。
“郎君!”刘玥轻呼。
楚宇轩皱眉,似悠然而叹,又似自顾呢喃而语:“你究竟为何?费尽千辛,亦要随我至此,是在不放心什么么?”
一语中的,让刘玥心下荡浩,无法自持。
一声惊呼,更加肯定了楚宇轩的猜测。
良久,刘玥眼眸含泪,似风中百合,纵有万千狂风席卷,似无处藏身,却依旧坚定,难以磨灭其辉毫。
楚宇轩定定的瞧着她的眼眸,懂了。
瞬息,心如刀绞,垂眸不语。
他无法对她表达自己的心。
两人再什么也没有说,刘玥回房静坐,丫鬟绿荷打来清水,欲要替她啄洗,却为她所阻,摇头叹息不语。
楚宇轩定坐大堂,似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一夜无语。
“妹妹!妹妹!?”
清晨,空气格外的诱人,彷如情人编制的手绢轻抚脸颊,温热,而不失凉爽,贴于肌理异常的舒适,似三伏天饮下一盅冰镇酸梅汤,舒适极了。
门外传来了一阵呼唤,刘玥尚还卧床不起。
昨夜,她破天荒的自床笫间辗转,翻腾不休,无法入眠。直至,丑时鸡鸣之时,才勉强合眼。
绿荷推门而入,手中端着水盆。见刘玥睁眼,惊讶莫名,小跑着至床榻前:“小姐!”
刘玥起身,绿荷忙俯身搀扶。
一番梳洗得体,转出卧房,至前厅,楚宇轩正端坐主位,下首一女子,正宾主和睦。女子着一袭淡雅青刘宫装,面容约莫双十,云鬓眷梳坠马样式,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淡雅庄严。刘玥识得,女子为军中长史刘秀刘四郎之妻,小字婀娜。
平时二人虽多有走动,却从未登门拜访过,她不禁讶然。
见刘玥进门,婀娜忙起身,与她招呼。刘玥忙回了一礼,自楚宇轩右首坐定,这才招呼婀娜,询问上门原由。
女儿家的事情,楚宇轩身为男子汉大丈夫,自是不屑得旁听,与婀娜告了声罪,便去了军营。
楚宇轩的离去,并未给二人造成任何影响。刚才的话头只是停顿片刻,便即又再次展开,甚有越演越烈之势。至辰时正刻之时,绿荷进门,与婀娜告罪一声,便着提醒自家小姐,该早食了。
婀娜闻言,便即敢惊奇,刘玥只得连胜道罪过。此乃客气之道,婀娜却也不是愚钝女子,《女戒》一书自有拜读,闻听刘玥告罪之语,却是心生羞愧,忙问罪于己。
虽二人相交不过几次,却也非男儿可比,半晌,相视而笑。
婀娜虽已食过,却也是拗不过刘玥,又添了几块糕点甜食。食过早餐,着下人收拾完毕,刘玥才抛出了自己半晌的疑问,与婀娜寻求答案。
婀娜微微含笑,道出了实情。
原是,日前杜府以比武而择东床快婿,家人回报,那十里长坡景色迷人,似天降于人世,杜家姐姐心生向往,便着请一众姐妹,前往踏青。
一众贵夫人闻听姐姐召唤,皆是应允前往,唯有楚家娘子刘玥尚蒙在鼓中,于是才有了婀娜此番登门拜访。
嘱咐家人,小心看家护院,刘玥便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