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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只见他们言笑晏晏,时而大笑,时而低语。整段回程中,只有颜尉偶尔侧耳倾听,却并不插嘴。
到了酒店,我早已经按照伊川的习惯嗜好跟酒店打好招呼,一应安排俱都妥当。
这次的谈判,在经过两天的忙碌后,我也明白了,其实只是江潮一个人在谈,其余人虽然也全力以赴,但由于语言的缘故,在实际交涉中,是江潮全权作主,他只偶尔会询问颜尉某些问题,颜尉迅速作出答复,两人的合作十分默契熟练。
我在能听懂的某些问题上作好记录,其余的就尽我所能做好后勤服务,包括另外两个人的生活起居,认真观察他们的需要并予于满足。
谈判结果一点点地接近我们的目的,这是从颜尉的答复中听出来的,我看着江潮聚精会神地倾听,举重若轻地回答和提问,时而微笑时而皱眉的脸上全神贯注的神采,眉目间不卑不亢,坚定而自信。
整个人认真而洒脱。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江潮工作时的样子。虽然语言不通,仍然出色得令人沉醉。
我没有时间去想第一晚颜尉说的话,我只是沉浸在紧张而舒缓的节奏中,整个气氛令人兴奋,令人神采飞扬,令人跃跃欲试从心里有一种向往和信心,我告诉自己,假以时日,我也要自己有这样相当的能力,无论会在哪个方向。
谈判结束签定合同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伊川笑着对颜尉说:“江潮越来越厉害啦,真羡慕你们公司有这样的人才呀。”
颜尉和江潮相视一笑。
我也松了一口气,结果要完全如意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比起日方最早提出的条件和要求来说,已经好了很多。
接下去的两天,江潮带着日方三个人转战京城各个角落,南锣鼓巷、后海、798……都不知道他打哪里知道这些有意思的地方,用日文笑吟吟地讲完后,又用中文跟我说,听得我一愣一愣。颜尉笑着走在后面,慢慢地看着听着。
曹圣没有跟我们出来,他在酒店里研究和联络新机器和生产线的跟进方案。他也不会和我们一起回去,生意谈好后就是他的事了,他会到几个重型机器厂家去考察。曹圣工作时喜欢一个人,他嘲弄江潮:风头让江潮出就好了,他长得好,我闷骚。我在肚子里补上一句:可不,舞男嘛。然后闷笑。
我对江潮的态度好了很多,一是因为见识到他工作时的样子,觉得震动,二当然是颜尉那晚说的话。甚至对姚紫的观感也有所改变,那样爱一个人,却完全得不着回应,拒绝得如此干净利落,可想而知她的心碎。但是我仍然不明白她为什么把矛头针对我,难道是为江潮妈妈报复?我不懂别人的感情,只觉得奇怪。
我当然也想过,是不是因为江潮喜欢我。但我向来不是自恋的人,我很分明地知道,他心有所属,那个人,不是我。
我本来以为是颜尉,但最近几周近距离接触,又觉得他们俩之间涌动的不是那样的感情。我记得日本人来的那一晚,大家聚在一起讨论当天的内容,讲了半天之后,江潮忽然说了一句:“颜尉,你就不担心我……”
当时曹圣马上抬起头来看着他们俩。
颜尉也抬起头,只静静地笑了笑:“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江潮也笑:“人是会变的。”
颜尉说:“江潮,三岁看到老,你就算想创业,也不屑用这手段。我从来没想过这个。”她慢慢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也相信,人是会变的。”
他们俩人,目光坦荡,充满信任和……友爱。
送走伊川的那天傍晚,回到酒店我们三人坐在二楼咖啡厅喝东西,曹圣说在和人谈事,等会儿下来。我去上洗手间,满座,就上房间去。
结果上了楼才发现房卡在颜尉那里,然后看到曹圣的房门居然虚掩着,敲了敲门没人应,走进去一看,没有人,心里一惊,难道遭贼?东西却是整整齐齐的,再一细听,便听到曹圣在走廊那头和服务员交涉什么,好象是电源什么的,我放了心,看到洗手间门开着,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进去关上了门。
曹圣很快就哼着歌进了房,过了一会儿,居然听到江潮的声音:“还不下来?在忙什么?”
曹圣笑了一下:“忙好了,哥们,找什么呢?”
江潮说:“颜尉送同学的东西,挺沉的,我就让她放我箱子里了。她待会儿要去同学那。”
我正要冲水,觉得尴尬,就等了等。
结果曹圣忽然说:“说正经的,你什么时候放下了颜姐姐,喜欢上了辛妹妹?”
我的心噔地一跳,僵在洗手间里面。这情形其实异常尴尬,可是我却只想听下去。
曹圣自问自答一样:“我觉着吧,这次颜尉回国以后,你们俩就特君子坦荡荡。当然啦人颜尉一向对你是君子坦荡荡,你小子以前想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可这阵子的证明真应了老话:再见是朋友。”
江潮终于笑了一声:“我们一向是朋友,我心里就算有什么也只能当她是朋友吧?什么叫再见是朋友。”
曹圣问:“那小辛呢?”
沉默,江潮说:“烟。”
半晌之后,他才说:“你知道今天我们和伊川去了哪里?东堂。”
东堂,那个京城四大天主教堂之一,教堂外有三个十字架,很漂亮,很古朴庄重,很多人在那里举行婚礼。当时我们几个人站在那里,北京春天的风并不温柔,结婚的人们却依然幸福地喜笑颜开。教堂前的空地上,江潮和日本人微笑着说着什么。现在想起来,当时他的脸上,似乎有一点点怅然。
江潮说:“你知道的,五年前,公司重创。刘华天南下,颜尉北上,谈仅有的两个客户,谈不下来,公司倒闭。事前颜尉让我离开公司去别的地方就职,当时找我的人也有。”
曹圣嘲弄:“我当然记得,你一腔痴情,不肯离开,誓死要替爱人替公司卖命。”
江潮笑起来:“你错了,我答应了她离开,她不想欠我什么,我自然也不想让她觉得她欠我。但我日语好,我想努力谈下伊川这笔生意再走。当时谈得真的很辛苦,白天黑夜地陪日本人,想尽办法讨他们欢心,求也要求到这笔单子。天道酬勤,没想到居然是那么大一个单子,刘华天那边的客户居然也谈到了,公司有起色是看得到的了。都很高兴,刚好又是圣诞节,我就带颜尉去东堂。”
曹圣惊讶地说:“你不要告诉我,你在那里向她求婚?”
江潮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那时候年轻,我想颜尉也不是完全没有对我动过心,就想,直到她结婚,我不会放弃。”
一片寂静,我靠在洗手台上,心里凉凉的。
曹圣说:“颜尉就快结婚了。”
江潮慢慢地说:“我以为我会很难过,可是没有,今天在东堂,虽然有一点触动,但也没什么大的感觉。我只觉得很替她高兴,她遇到一个这么多年爱重她的伴侣,真是难得。”
曹圣叹气:“是啊,说真的,这些年我们都看在眼里,真是,情比金坚。你再在一边窥伺也是白搭。”
两个人都笑起来,曹圣接着说:“那么小辛呢,你喜欢小辛,这个我虽然怀疑,却不象颜尉那么肯定。”
江潮笑了一下:“我其实早明白我对海宁的感情越来越不对劲。不过有些事……你以为我没有怨恨过她妈妈我爸爸?那时候不知道多恨,我好好一个家!如果不是外公和颜尉,我会变成什么样自己也不知道。”
他慢慢地说:“但对海宁,倒是真的没有怎样恨过,就是不大愿意睬她,可是那会儿看着她张牙舞爪,我自然知道她的心情,慢慢的心里面挺怜惜她。她那样小,就那么懂事,我知道她替她妈妈觉得对不起我,每次跟我闹完,躲角落里偷偷地看我,那眼神,全是歉意,好象她妈妈的错就是她的错,她要把她妈妈的错全背在身上。”
“慢慢我觉得不忍心,她比我还小啊,怎么能早熟成这样,后来就习惯了护着她。她还是和我闹,却开始天真可爱起来,也看得出她是故意的要让家里气氛活泼,我愿意配合她,也的确是那样会开心。”
“直到很后来,我发现自己不能容忍她受一点点委屈。我就觉得,事情不对了。”
曹圣说:“姚紫的事,你是故意的。”
沉默,江潮说:“也不完全是。我起先的确是认为姚紫可以和她成为好朋友,而且,女孩子们的事情,我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在姚紫面前帮海宁,在海宁面前帮姚紫,结果……后来海宁不理我,避得远远的,她从来不是不讲理的人,我有些明白,一定是姚紫看出了什么,做了些什么。我几夜没有睡好,反复地想,怎么办,我怎么会有种崩溃的感觉。老曹,是不是很好笑?可是真不能控制,见她整天不开心地板着脸,就也开心不起来。可是我和海宁,根本就不应该开始。”
这下轮到曹圣沉默,许久,叹了口气:“是,这个我也赞同。无论对小辛,对你妈妈,都不公平。妈的江潮,你怎么总陷到死局里去。”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里又是甜又是酸,说不出的快乐和难受,呆呆地出神。
直到有人拧洗手间的门把,我一惊,门外传来曹圣的声音:“怪了,怎么门锁上了?江潮,要不你先下去,我打电话叫服务员过来开门。”
我正着急呢,一听松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就想只要别让江潮发现我在里面就好了。
一口气松到一半,听到颜尉的声音:“怎么了?”
江潮问:“你怎么上来了?我正要把东西拿下去。”
颜尉说:“还说呢,等你半天没下来,海宁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就结了账上来了。”
我正在团团转,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熟悉的铃声让我定在里面,而外面的声音也静止了。
十六(1)
十六
我不知道怎么办,手机铃声很快停了下来,我下意识看一眼镜子,我的脸已经五颜六色了,怎么办?
想到出门后的情形,想死的心都有,地下为什么没有地洞,天花板为什么没有烂?上帝啊为什么现在不地震?我转了几个圈,实在想不出办法,自暴自弃地想,我不出去,我就是不出去,能怎么样?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还是没有动静,坚定不出去的心渐渐动摇,难道真一辈子或者、整晚呆在这里面?不现实的吧?他们会让人来撬锁的吧?我看着镜子,咬牙切齿地想:好吧,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管他娘的呢。
天可怜见,我还记得要先冲马桶,我闭上眼睛狠狠按下键,等水冲完,洗了洗手,理了理头发,咬了咬唇,才鼓起勇气慢慢打开门。
门外没有人。
我不敢确定,再伸头张望了一下,还是没有人。走出来,才看到江潮站在沙发旁看着我,表情怪异。除此之外没有别人。
我想到他刚才说的话,脸一阵冷一阵热,转身就走,江潮说:“先别过去,颜尉和曹圣在你们房间,老曹那小子一定在狂笑。”
我定住,他叹一口气:“辛海宁,为什么你每次做坏事都不小心点。”
啊?我转身,恼羞成怒:“关我什么事?前几天我不也借用过你们的洗手间?谁知道你们大白天不关门就聊孤山夜话?两大男人有这么无聊的吗?”
江潮似乎想笑,忍住,看着我,慢慢地说:“老曹和我十几年兄弟,向来无话不说。”
是,是我不该偷听,我当时什么也没听到时就应该冲马桶示警,是我自己忍不住想偷听,是我自己把自己弄得这么尴尬,想到曹圣的表情,我又羞又恼,不知道怎么办好。
江潮叹了口气:“你不觉得害羞的应该是我吗?”
啊?我看他一眼,他脸上可没半分苦恼!只是眼睛里,似乎有点闪烁,见我看他,咳了一声,转开头,又转回来,好象在看我的表情。
好吧,虽然尴尬得要死,可是我不能隐瞒的是我的内心,那里面全是欢喜:江潮喜欢我,他喜欢我,这喜欢也许抵不过现实,可是它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我很欢喜,很高兴,很快乐。
“海宁,”江潮轻声说,“你可以继续象以前那样。别想太多,老曹也不是笑你,他笑的只能是我,前几年尽顾着笑他了,报应不爽。”他自嘲地笑,走过来拍拍我脑袋,拉开门,在走廊上大声说:“你们俩还不出来,吃饭去了!”
曹圣探出头来,笑嘻嘻:“啊?谈好了?”
我的脸腾一下热起来,他忽然对我挤挤眼睛:“你看,我说过的,我管闷骚,他管出风头,这风头出的,丢不死他的人啊。小辛,我可捞着报仇的机会了。”他张狂地笑,一把捞过我,揽着我的肩,亲热地说:“来,哥带你去吃鲍参鱼肚,啊呀,不庆祝不行。”
我撑不住笑起来,他就这么揽着我径自走到前头。
之后一切平静。
曹圣在次日去了东北,我们的返程机票订在第三天,只有我和江潮,颜尉将在同天去欧洲拍婚纱照。
那天早上我打开房门,看到来和颜尉会合的颜尉的未婚夫时,目定口呆。
他也有点吃惊,颜尉也吃惊地看着我:“海宁,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忽然很想打电话给小岳,咱们财务部不是一向八卦最多最集中的吗?为什么从来也没八过他们?亏我昨晚还问了颜尉结婚的事呢。
我觉得尴尬,嚅嚅地说:“没有人跟我说过。”
他笑起来,看着颜尉:“估计是这么多年已经没有被说的价值了。小辛,这个助理做得可有点失职啊。”
我摸摸头,颜尉笑着拉我进去:“你先去江潮房间吧。海宁别理他。”
我喃喃地说;“真丢人。”
她笑着说:“傻海宁,这有什么丢人的。”她冲我眨眨眼,“现在你明白了吧?咱们公司一向没有助理跟着上司出差的规矩,为什么我会例外。”
呃,我明白了,第一,颜尉是唯一的女副总,第二,刘华天要照顾自己的爱人,有个助理帮忙处理一应杂事当然好过事事亲力亲为。
她看出了我的疑问,说:“我大学毕业就加入华天的公司,那时候公司才创业一年,我们俩做得很辛苦。后来他就说不能再让我太辛苦,所以我招助理都有前提的。不过咱们公司现在是股份制,助理额外的费用是由华天私人出的。”
颜尉脸上的表情满足而幸福。我默默地看着她,有这样的男人一直守护爱惜她,所以,江潮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她。
回程的时候就只有了我和江潮。
我们没有谈任何关于那天傍晚的话题,就象江潮所认识到的一样,我一样明白,和江潮真的要在一起的话,强大的现实会象噩梦一样摧毁一切。
可是我还是很快乐。我心安理得地接受江潮一路的照顾呵护,心里暗暗嘲笑自己无耻,如果一切没发生,他也会一样这么照顾我,但不一样,不一样,全都不一样。我们相互喜欢着。我不知道也不管以后会怎样,我只希望这样的快乐多一时是一时,多一点是一点。
多么任性,多么不现实,可是我多么快乐。
直到下了飞机,江潮拉着两个拉杆箱,还有我收获的两个大包分别挂在拉杆箱上老是滑下来,我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时时手忙脚乱地扯包,一路笑着走,抬头忽然看到老爸。
这一下惊喜非同小可,工作这么多年,我极少出长差和远差,这次算是既远又长了,爸爸居然记得来接我,我的开心那叫一个加倍膨胀,一下子冲过去叫:“爸!你怎么来接我了?”
我爸看到我也惊喜,但听到我的话之后不知为什么,有点尴尬,我仍然没觉出什么,只笑嘻嘻:“虽然我跑的是长差,但其实也不用来接啦,怪辛苦的。”
话音未落,身后有人说:“咦,海宁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回头,看到阿姨和阮解语,喜笑颜开地看着我,我一怔,不会吧?这阵仗也太……
然后再一抬头,她的身后、阮解语亲热地挽着手臂推着行李车的那个人,清朗眉目英俊而骄傲,微抿的嘴角带着微微的笑,陌生又熟悉,骆家谦。
那一瞬我明白自己又闹了个大乌龙,尴尬地不敢回头,怕看到爸爸同样尴尬的表情,同时心里慢慢的难过。
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可是那感觉不受我的控制。为什么在我的眼里,他们才是一家人?阮解语每次过来,他们去接,骆家谦回来,他们去接。每次吃完饭,他们才是一家三口四口坐着同一辆车回他们的家,而我永远只能被放在半路自己的家门口。
我抬眼看到江潮默默地看着我,眼神里全是了解。
短暂的沉默过后,阿姨笑着说:“海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今晚给家谦洗尘。江潮也一起?”
我看一眼骆家谦,他扫了我们一眼,弯起嘴角,微笑着说:“辛海宁,好久不见。”他的气质变得更好更高贵,他的惊人英俊不再如少年时尖锐夺目,但仍有人不断回首,他仍是好看的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