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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4聂福祥家夜·内
（暗起）（大屋）聂福祥端锅走进对低头想事的严慧说道：“严慧，稀饭热好了，给你盛上吃点吧！”说着把稀饭盛上。
严慧说道：“放那儿吧，要吃的话，我自己盛。”
聂福祥走上来说道：“你就别琢磨白天那事了，包科长她愿意说就让她说去，一个老娘们的嘴能不碎吗！听我的，得学会这个耳朵听那个耳朵冒，尽着她说，说烦了，她自己就不说了！哎对了，你还得学会怄人！她越咋呼，你就越高兴，时间长了她自己就觉得没味了…… 算了算了，吃饭吧！”
严慧说道：“祥子，我就想不通，苏冉都死四五年了，我现在又和你凑一块，她怎么还口口声声说我是反革命家属呢，这事到底还有完没完，真让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聂福祥说道：“饭我都给你热三遍了，就吃点吧，别想了！自己肚子越来越大，不是一个人，现在是俩人合在一块，不吃不喝孩子就亏！”
严慧小声说道：“孩子？祥子，我……”
门外喊道：“祥子！”
聂福祥起身开门说道：“噢强子，进来吧！”
14。45聂福祥家夜·外 （屋门口）强子说道：“我就不进去了，大憨说有个活，你要愿意去的话，赶紧跑一趟！”递给聂福祥张单子说：“这是地址！”
聂福祥说道：“谢了啊！”
强子走，聂福祥进屋。
14。46聂福祥家夜·内 （大屋）聂福祥回身拿起大棉袄来说道：“快吃吧，我得出去拉个活儿！”
严慧问道：“天这么晚你怎么又揽活了，天这么晚了，拉私活一旦出点事，我怕你不好说！”
聂福祥大大咧咧地说道：“没事，想那么多干吗呀！我走了！多少挣点，家里就宽裕点！别等我，早点睡吧！”（暗转）
野百合也有春天第十五集（1）
15。1郑秀兰家夜·内 （暗起）（外屋）秀兰母拉着雯雯的手说道：“唉你这个爸，还有你那后妈，真不知道怎么琢磨的，这么好的闺女怎么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呢！”
雯雯说道：“他俩让我干老多老多的活儿……”
秀兰母说道：“唉！像你这么大的孩子，谁家大人不拿着当娇娃娃，可你这个后妈倒好，弄个十来岁的孩子帮她刷碗做饭，还得带孩子，都快成佣人了！”
郑秀兰一步推门走进来说道：“雯雯！”
雯雯好像不认识似的看了看郑秀兰，猛地喊道：“妈妈……”扑上去。
郑秀兰紧紧抱着雯雯说道：“雯雯，妈可想死你了！”说着泪就出来了。
雯雯哭着说：“妈妈，我也想你，我做梦老梦见你，可醒来什么都没有……”
郑秀兰抹了抹眼角扶起雯雯来说道：“让妈妈好好看看…… 跟妈说，你是怎么找到家的？”
雯雯说道：“我记不清咱家地址了，那回打扫卫生我看见一个发了黄的信皮，知道肯定是咱家…… 昨天我那个妈又打我，打得我……”哭着说：“我，我就偷着跑来了！”
秀兰母说道：“这俩人也太不像话了，谁家的爹娘不疼孩子啊，可他们怎么能…… 虽说不是亲生的，可也不能这样对待孩子，你看看吧，秀兰哪，孩子那胳膊上让那个女人给拧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真可怜！”
郑秀兰把雯雯的袖子往上撸了撸。
雯雯的胳膊上布满了伤痕。
郑秀兰心疼地说道：“雯雯，妈对不住你，不该把你让给你爸，都怨妈，怨妈呀！”（暗转）
（暗起）（里屋）郑秀兰坐在床上揽着刚洗完澡的雯雯说道：“你从家里出来跟你爸说了吗？”
雯雯说道：“前几天我跟他说过，我说我想我妈……”
郑秀兰问道：“他怎么说的？”
雯雯说道：“他让我把你忘了，说要再提你，他就……”
郑秀兰问道：“说什么？”
雯雯说道：“说拿刀把我砍了！”
郑秀兰说道：“这个李彬看起来挺斯文，怎么能这么说呢！真不是个东西！当初我怎么瞎眼找了这么个玩艺儿！”
雯雯说道：“妈，你做梦梦见过我吗？”
郑秀兰说道：“没有…… 老想梦见你，可是哪回做梦就是梦不见，急得我呀！”
雯雯问道：“妈，你是不是不想我呀？”
郑秀兰说道：“能不想吗？那天在厂里干活心里麻乱得不行，老听见你在喊我，那个急呀，跑出来到大马路上看了又看，没有啊！后来还因为这出了不少次品，让班长臭骂了我一顿…… 哎雯雯，他两口子让你干那么多活，你会干吗？”
雯雯说道：“熬稀饭、烙饼，我还会炒菜呢！”
郑秀兰说道：“孩子真苦了你了！哎我听说不是原来对你挺好吗？”
雯雯说道：“没有我现在这个小弟弟的时候还行，后来就不行了…… 刚开始逼着我干活的时候，我不会干，那个女人就拧我的脸，还拿鸡毛掸子抽我，有一次我爸护着我，她把我爸也揍了，从那以后，我爸就恨我，说我是什么，什么扫帚星。再后来就和那个女人一块儿打我骂我，还不让我哭…… 妈，他们一打我，我就想你。”
郑秀兰说道：“听你这一说，我这心里…… 还真是难受！”
雯雯说道：“妈，我不走了，你这么老抱着我，行吗？”
郑秀兰紧紧地把雯雯抱在怀里说道：“行，妈天天抱着你……”（化出）
15。2空镜夜·外 （化入）一轮明月。（暗转）
15。3聂福祥家小街夜·外 （暗起）（小院门口）聂福祥蹬车来到小院门口疲惫地从车上下来把车锁电线杆上，一步一步地推门走进。
15。4聂福祥家夜·内 （大屋）靠床头上的严慧听见动静开灯说道：“祥子，你怎么才回来啊？”
聂福祥笑了笑说道：“两趟活，路远点，哎你怎么还不睡啊？”
野百合也有春天第十五集（2）
严慧说道：“睡不着……一听有动静就以为你回来了，赶紧起来开门。噢饭，我给你放桌子上了赶紧洗洗吃上点睡吧！”说着走下床问：“还喝点酒吗？”
洗着脸的聂福祥说道：“不喝不喝，吃点垫垫就行了！”
严慧说道：“家里什么也没了，实在没办法我就给你炒了点咸菜，这饼子还热……”
聂福祥走过来大口地吃着饼子问说道：“严慧，怎么了？我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啊？”
严慧说道：“祥子，我想和你商量商量，我现在怀的这个孩子咱不要了吧……”
聂福祥一愣说道：“什么，不要了！你，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和我说着玩吧！”
严慧说道：“家里拉了这么多账，每个月紧着紧着到头来也还不了多少，三个孩子又不懂事，吃不好也闹，穿不好也吵，为这你恨不能天天晚上去弄私活干，看你都累成这样，还咬牙挺着，我这心里…… 要再添上一个孩子，日子不更紧了吗！”
聂福祥说道：“嗨，看你说的，一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赶，不差这一个，别想这事了，睡觉吧，快去！”
严慧没言语，起身上床。（暗转）
15。5郑秀兰家夜·内 （暗起）（里屋）郑秀兰给睡着了的雯雯掖了掖被子，端详着雯雯那嫩稚的小脸，低头好像在想着什么，小座钟“当当”地敲响了。
郑秀兰看了一眼小座钟起身走出里屋。
（外屋）坐床上还在缝衣服的母亲见郑秀兰走出问道：“兰子，你要走？”
郑秀兰说道：“我得回去了……”
母亲说道：“就在家待一晚上陪陪孩子吧！二嫂不是跟海旺说我病了吗，他还能怎么你！”
郑秀兰说道：“妈，我还是回去吧！”
母亲说道：“怎么，是不是他又和你没完没了又吵又闹的？”
郑秀兰说道：“他就是心眼小，老是不放心我，总认为我和祥子暗地里有来往，动不动就琢磨人，说出话来都带着刺…… 妈，你说他要是真不放心跑来找我，见你没病，那他还不知道说我什么呢！”
母亲说道：“你说你和海旺过的这是什么日子啊，人家都说两口子得一个心眼才能把家过好，你俩可倒好，唉！”
郑秀兰说道：“那我走了！”
母亲说道：“你等会儿！你和海旺这么多年也没个孩子，要不然和他商量商量，把雯雯接过去吧，我看这外孙女还真挺招人喜欢的……”
郑秀兰说道：“妈，这话我还真不敢轻易跟海旺说，你是不知道他这个人，就想自己养个儿，盼儿都盼疯了！那天跟我说什么，别说我没给他生孩子，就是生个闺女，他还想把那孩子掐死！真愁死我了！”
母亲说道：“海旺按说在国营大厂接触人也不少啊，怎么这脑筋比我还封建呢！”
郑秀兰叹了口气说道：“谁知道啊！也许事就是这样…… 越怕的事它越来，你说吧，海旺就怕给老孙家断子绝孙，那老天爷还偏不让我给他生，真怪了！妈，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让雯雯先在你这儿住着，回头我磨琢磨这事怎么办！”
母亲说道：“那也行。”
郑秀兰叹了口气起身走出。
母亲望着郑秀兰的背影摇摇头自语道：“你说秀兰这孩子碰见祥子这么个好人吧，还阴差阳错地成不了，到头来碰上海旺这么个难缠的主儿，人这命真是难说呀！”（暗转）
15。6聂福祥家夜·内 （暗起）（大屋）聂福祥爬到床上对靠在床头上的严慧说道：“严慧啊，你是不是又琢磨肚子里这孩子了？我跟你都说好了，咱别再琢磨了行吗？”
严慧说道：“祥子，我知道你喜欢孩子…… 原来听秀兰说过，你恨不得养他十个八个，可现实太残酷了！现在是三个孩子都难拉扯，一旦多生上一个，咱两口子可真是步履艰难，眼前还能维持着过，可以后呢，祥子，我说的是实话！”
野百合也有春天第十五集（3）
聂福祥说道：“我跟你说，什么事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走到那步，什么也别想，想多了也是瞎想！”
严慧说道：“闭着眼过日子什么都不想，不是说不行，可真到跟前，几个孩子一块伸着手要吃要喝，咱又拿不出来，你说可怎么办！”
聂福祥好像没听见似的笑了笑说道：“哎猜猜今晚上我挣了几块钱？”
严慧低着头说道：“能有多少……”
聂福祥掏出钱来说道：“看，一个三块，再加一个两块，整整五块呢，我算着要买面，得买一袋子，可惜没地方去买！”
严慧没再言语，低着头。（暗转）
15。7孙海旺家夜·内 （暗起）（里屋）睡下的孙海旺开灯朝外屋瞅瞅，见坐在外屋的郑秀兰，拿件大衣披身上走出。
（外屋）孙海旺说道：“回来了不上床睡觉坐这里犯什么傻？”
郑秀兰说道：“你睡你的觉，管我干什么呀！”
孙海旺说道：“药我给你都熬好了，温着呢，来，喝上吧！”说着把盖在药碗上的毛巾拿下来瞅着不动的郑秀兰说：“我说你听见了吗？”
郑秀兰没好气地说道：“前几天你说我要嫌苦就不用喝了，怎么又逼我呢！”
孙海旺说道：“药这玩艺贵在持久，说不定哪天就有动静了…… 你说花钱买了总不能和你一样当垃圾扔了吧，扔了就浪费了，这都是钱！”
郑秀兰说道：“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就喝，你先睡去吧！”
孙海旺瞅了一眼抹眼角的郑秀兰问道：“哟怎么哭了，谁惹你了？”
郑秀兰说道：“你烦不烦，你睡你的觉，我坐一会儿碍你什么事了！”
孙海旺坐郑秀兰跟前说道：“我看这事不对，今晚上到底真是你妈病了，还是和祥子闹别扭了？”
郑秀兰不理睬地端碗咕咚咕咚喝下去。
孙海旺盯着郑秀兰问道：“说吧，你妈怎么了，什么病？”
郑秀兰说道：“什么病，老毛病！我妈三天两头长病，问什么问！”进里屋。
（里屋）孙海旺一步跟进来说道：“说吧，我想听听！老太太要是病得很厉害，我现在就去看看她，该送医院送医院，该抓药抓药！”
郑秀兰说道：“我妈病好了，用不着你操心！”
孙海旺说道：“不对吧，哪次你妈长病见你从你妈家回来都没像今天这样，我看你肯定有事瞒着我，说吧，是不是又和祥子搅一块了？”
郑秀兰说道：“海旺，咱俩是两口子，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有个数，干吗成天拽着人家祥子说过来说过去呀！”
孙海旺说道：“你不说也可以，可别让我撞上，要真抓个正着，我就把他弄法院里告他个霸占别人老婆！”
郑秀兰说道：“你愿意干吗就干吗，抓去呀，要真能抓个正着算你有本事！”
孙海旺瞅着郑秀兰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等着吧，我就不信抓不了个正着！”（暗转）
15。8铜州力学研究所日·外 （暗起）（小院）郑秀兰骑自行车来到力学研究所推传达室小门问道：“大爷，问一下严慧在哪儿上班？”
传达室大爷探头说道：“噢找严慧啊，我刚才看她在楼旁边扫院子呢，往里走，说不定能看见她。”
郑秀兰说道：“那好，谢了大爷！”推门走。
戴大口罩扫院子的严慧听见喊声抬头见是郑秀兰说道：“秀兰。”
郑秀兰骑车走上来说道：“哟，挺着这么个大肚子怎么让你扫院子啊！”
严慧说道：“习惯了…… 找我有事？”
郑秀兰说道：“有个事想跟你说说。”
严慧说道：“那好，上那边坐着说吧。”和郑秀兰走到不远处的花池子的石台上。
郑秀兰坐下说道：“你就不能跟单位上说说照顾照顾你呀，在我们厂里，怀了孕也就干点轻快活，你这里怎么拿你当整劳力使呢！”
野百合也有春天第十五集（4）
严慧说道：“没什么，活动活动还能吃得下饭，比坐着强！说吧，什么事？”
郑秀兰说道：“我前边那个闺女雯雯偷着从她爸那里跑回来了。”
严慧看着郑秀兰问道：“偷着跑来的，那？”
郑秀兰说道：“孩子受不了后妈的虐待，实在忍受不了就打问着坐火车找到我妈那里……”
严慧问道：“那你？”
郑秀兰说道：“我这不想问问，怎么才能留下这个孩子？”
严慧问道：“当初已经判给孩子她爸了，是不是现在你想把孩子的抚养权再要回来？”
郑秀兰说道：“帮我找人问问这事应该怎么办，行吗？”
严慧说道：“我还真没有这方面的人…… 哎对了，我们这儿大海好像他一个亲戚原来办过像你这样的事，要不我抽空找找他，看能不能了解清楚……”
郑秀兰说道：“太好了！我在厂里打问一圈了，没一人知道这事该怎么办。也不怪我们厂里人不知道，一个社办小厂，大部分是家庭妇女，有的人连一个字都不认识，唉真够愁的！”
严慧说道：“你先别急，要大海不知道呢，我再找别人问一下，行吗？”
郑秀兰说道：“行啊！”看着严慧，说：“严慧啊，你干这活得学会耍滑，别那么认真，一天扫完的地儿给他弄两天扫完，慢悠悠地干呗，在这份上，你干再好那些人也不定说你好……”
严慧笑了笑说道：“管我们的那个包科长盯得可紧了，说不定哪会儿她就从楼上窗户里往下瞅着你。”
郑秀兰说道：“你真太不易了！那我就赶紧走了，别耽误你事，让你领导看见说你什么！”
严慧起身说道：“要有什么信马上就跟你说！”
郑秀兰推起自行车来问道：“哎严慧，几个月了？”
严慧说道：“也就四个多月吧。”
郑秀兰说道：“看你也真够难的，见你这样，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我走了。”骑自行车走。
严慧见郑秀兰走，捶捶背拿大竹扫帚一下又一下地扫着院子。（暗转）
15。9郑秀兰家小街日·外 （暗起）一辆三轮车沿人来车往的小街走过来停下，蹬三轮的说道：“哪个门啊？”
戴眼镜的雯雯爸李彬前后看了看说道：“我还说不上呢，要不就这儿下吧！”说着拎包跳下车来，掏钱递上说道：“给钱！”
蹬三轮车的接过钱来说道：“好，您慢走啊！”调头走了。
李彬前后看了看，往前走着正碰见二嫂问道：“哎大嫂，我问一下有个郑秀兰住哪个门，我好像记不大清了？”
二嫂盯着李彬看了看问道：“你找郑秀兰？”
李彬问道：“怎么，你认识？我看你……”
二嫂说道：“噢郑秀兰！好像听人说过，我记得在街头上不是第四个门就第五个门，你走过了，往回走吧！”
李彬赶紧地说道：“噢谢谢你大嫂！”回身走。
二嫂见李彬走了，赶紧回身跑着，气喘吁吁地跑到郑秀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