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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他们。既然我不知道尸体究竟在哪儿,那黑手党也不会在乎我了。我们干吧。”
我们干吧,他这是电视看多了,“要是我们发现了尸体呢?”
“问得好。雷吉,让我们好好想想吧。你试着像一个孩子那样想想。要是我们找到了尸体,那你就打电话给联邦调查局,告诉他们你知道尸体究竟藏在哪儿,因为你亲眼看到了尸体。这样一来我们要什么他们就会给什么了。”
“你到底要什么呢?”
“也许我要求去澳大利亚,要一幢漂亮的房子,叫他们给妈妈许许多多的钱,要一辆新汽车,也许还要他们给我们做整容手术。这事我有一次在电影上看到过。他们把那人的整个脸都重新变过了。他一上来丑得不得了,于是他告发了几个毒品贩子以便换个新面孔,整过容后他看上去就像个电影明星。过了大概两年以后,那些毒品贩子又给了他另外一副新面孔。”
“你是当真的吗?”
“关于那部电影?”
“不,是关于去澳大利亚的事。”
“也许。”他顿了一下,眼睛看着窗外,“也许吧。”
他俩听着收音机,一言不发,就这样开了好几英里。路上车辆很少,孟菲斯城离得更远了。
“让我们来做笔交易怎么样。”马克眼睛看着车窗外面说道。
“也许可以。”
“我们去新奥尔良吧。”
“我可不去挖死尸。”
“行了,行了。可我们还是去吧,没人会想到我们去那里的。等我们到了那里再谈尸体的事吧。”
“我们已经在谈尸体的事了。”
“去新奥尔良,好不好呀?”
公路前方是个交叉路口,他们驶上了一座立交桥。雷吉拐向右边。十英里外,孟菲斯城的轮廓在半月的辉映下闪闪发光,忽隐忽现的。“哇,”马克满怀敬意地感叹道,“真美!”
他们俩谁也没想到,这是马克最后一眼看孟菲斯城。
他们在阿肯色州的福雷斯特城停了下来,为的是给汽车加油并吃点东西。雷吉去买了几只杯形蛋糕,一大杯咖啡和一罐雪碧,这期间马克一直藏在汽车的车板上,几分钟后他们回到了州际公路上,朝着小石城方向驶去。
一股股热气从杯子里冒出来,雷吉一边开车一边看着马克将四只蛋糕吃了下去。他吃东西和一般的孩子没有两样——短裤和座椅上撒满了蛋糕屑,手指头上沾满了奶油;他伸出舌头舔着手指,那样子就像有一个月没见过食物似的。现在已经将近凌晨二点三十分了,公路上除了一些运送牵引机械设备的车辆之外再没有其他车子了。雷吉将时速控制器定在了六十五英里上。
“你说他们是不是已经在追赶我们了?”马克问她,这时他已吃完了最后一块蛋糕,开始打开那罐雪碧。他说话时声音里透着几分兴奋。
“我想没有。我敢说警察还在搜查医院呢,可为什么他们就没想到我们会在一块?”
“我为妈妈感到担心。要知道在给你去电话之前我曾给她去过电话。我把逃跑的事情告诉了她,还告诉她我正藏在医院里。她很生气。但我想我说服了她,对她说了我很安全,我希望他们别太为难她。”
“他们不会的。不过她自己倒是会因为担心而病倒的。”
“我知道。我并不是存心想让她担心的,不过我想她会挺过来的,瞧瞧她已经经受的这一切,我妈挺坚强的。”
“今天过些时候我让克林特给她去个电话。”
“你要告诉克林特我们上哪儿去吗?”
“我自己都搞不清我们要去哪儿。”
两辆卡车呼啸着从他们旁边开了过去,与此同时马克在琢磨雷吉那句话的意思,这时这辆本田车的方向盘朝右打了过去。
“雷吉,你要干什么啊?”
“从哪来回哪去,我想我没必要逃跑。”
“撒谎。”
“你再说一遍。”
“当然是撒谎。你在躲避传票,不是吗?我和你一样。所以我们有什么不同?你不想面对大陪审团。我也不想面对它,因此我们一起逃了。雷吉,我们是在同一条贼船上呀。”
“只有一点不同。你在狱中,而你却逃跑了。这是犯罪。”
“我蹲的是少年监狱,而少年不能被定罪。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你说青少年会胡闹;易犯过失;需要人监护,可青少年不能被定罪。是不是这样?”
“要是你说是我说的,那就是我说的,可逃跑是错误的。”
“可我已经逃了,我也不能把事情挽回了,而你逃避法律也是错误的,对不对?”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躲避传票不算是犯罪,在我让你上车之前我一点事也没有。”
“那你停年,让我下去好了。”
“噢,不行。马克,请认真一点。”
“我很认真。”
“那好,你下去后要干什么呢?”
“哦,我不知道。我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要是我被抓住了,那我就做出受了惊吓的样子,他们就会把我送回孟菲斯。我可以声称自己疯了,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你与这事有牵连。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随时停车,我下去好了。”他身体前倾,用力按着收音机上的选择键。他们又向前开了五英里,一路上默默地听着歌曲。
“我讨厌乡村音乐,”雷吉开口道,于是马克就把收音机关掉了。
“我能问你几句话吗?”
“当然可以。”
“假定我们去了新奥尔良并且找到了尸体,那么根据你的计划,我们就与联邦调查局做一笔交易,你就接受他们的证人保护计划。那时你,黛安还有里基就一起朝落日飞去,飞到澳大利亚或其他什么地方去。是不是这样?”
“我想是的。”
“那么,你干嘛不现在就和他们做交易,把事情都告诉他们?”
“现在你总算会动脑筋了。”马克说,一付屈尊俯就的样子,就好像雷吉直到现在才终于开窍,刚刚开始明白事理似的。
“多谢了。”雷吉回他说。
“我也是花了一些时间才想明白的,答案很简单。我并不完全信任联邦调查局的人。你信任他们吗?”
“不完全信任。”
“除非我、我妈还有里基都远走高飞,否则我是不愿意把他们想知道的事情说给他们的。雷吉,你是一个好律师,你是不会让你的当事人冒风险的,是吧?”
“说下去。”
“在我把事情告诉这些小丑之前,我要确保我们能安全地离开,转移到什么地方去,把里基弄走得花些时间,要是我现在就把什么都告诉了他们,那些坏蛋就有可能在我们消失之前找到我们。那太危险了。”
“可要是你现在把事情告诉了他们,而他们又没找到尸体,会有什么关系呢?要是正如你所说的,克利福德在开玩笑,那又会怎么样呢?”
“不查一下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不是吗?难道我就躲在什么地方,弄个密探的差事干干,把名字改成汤米或别的什么的。这样做什么结果也不会有。雷吉,先搞清楚罗米究竟有没有说实话才是最明智的。”
雷吉都被他搞糊涂了,她摇了摇头说:“我不大懂你的意思。”
“我也不大懂我自己的意思。可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我是不会随联邦法院执行官去新奥尔良的。我也不准备在星期一去面见大陪审团,再拒绝回答他们的问题,让他们再把我扔进那里的大牢里。”
“这个理由还不错。那么我们怎样来度过这个周末呢?”
“离新奥尔良还有多远?”
“还有五六个小时的路程。”
“让我们去吧,一旦到了那里我们可以随时逃跑。”
“知道找那具尸体会有多少麻烦吗?”
“也许没有多少麻烦。”
“我能问问它在克利福德房子里的什么地方吗?”
“哦,它既不挂在树上,也不躺在灌木丛中,得花点气力才行。”
“马克,这简直是疯了。”
“我知道。这周真是倒霉透了。”
28
他本打算星期六安安静静地和孩子们呆一上午,这下可泡汤了。贾森·麦克苏恩盯着自己那双搁在地毯上的脚发愣,而后竭力想把注意力集中在挂在浴室门边墙上的那架钟上。快六点了,外面天还黑着呢。一个十一岁的男孩怎么会就这么失踪了?对此,孟菲斯警方一无所知。那个中尉说他就这样不见了。
他驾车朝坐落在市中心商业区的联邦调查局的办公大楼驶去。没什么奇怪的,在这黎明时分公路上车辆很少。他在他的汽车电话上揿了几个号码,于是布伦纳、拉奇和德尔斯顿这几名特工人员便被从睡梦中叫醒了。他要他们立即来同他见面。随后他又飞快地翻动着他的那本黑皮本子,从上面找到了亚历山德里家的电话号码,他要找刘易斯。
刘易斯还没睡觉,可他也不高兴受到打扰。这会他正在吃燕麦粥,正在享用咖啡,在和妻子聊天,一个被警方拘押着的十一岁男孩究竟怎么会失踪的?他向麦克苏恩查问。麦克苏恩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他,可这些情况毫无价值。他叫刘易斯马上到孟菲斯来。
到了办公室后,麦克苏恩给在新奥尔良的拉里·特鲁曼打了个电话。特鲁曼接电话时迷迷糊糊的,显然他正睡觉,这让麦克苏恩感到高兴。虽然麦克苏恩已为此案整整工作一周了,可说到底它却是特鲁曼负责的案子。这以后,他又给乔治·奥德去了电话,这次只不过是为了开开心,他叫乔治和他那一伙人快点来。麦克苏恩解释说他这会儿很饿,问乔治能不能带几块鸡蛋饼来给他充充饥。
他们集中在麦克苏恩的办公室里,特林布尔用流畅的警察行话开门见山地说了起来。“证人是在昨晚大约十点三十分时被用救护车从拘留所送到圣彼得医院的。两名医护人员在圣彼得医院的急诊室签过字后就让证人入院了,在这之后他们就走了。病人既没有孟菲斯的警察、也没有监狱工作人员陪伴。那两个医护人员可以肯定,一位名叫格洛里亚·瓦茨的护士,女性,白种人,是她签字将证人接收下来的,但我们却没能找到有关的文字表格。根据瓦茨女士的陈述,她将证人收下后留在急诊室里,这时有人把她叫出去了,出去的原因不详。她离开不到十分钟时间,等她回来时证人已不见了,那些表格也没有了,瓦茨女士猜想证人已经被送进急诊室去检查或治疗了。”特林布尔将说话的速度放慢了一些,清了清嗓子,似乎下面要说的是件令人不快的事情。“大约在今天早晨五点钟的时候,显然这位瓦茨女士准备下班了,她检查了一下住院处也没有他来过的记录。于是他们便给医院的保安部门打了电话,后又给孟菲斯警方打了电话。与此同时医院里也在进行着彻底的搜查。”
“六个小时。”麦克苏恩以难以置信的口吻说道。
“你说什么?”特林布尔问。
“过了整整六个小时才发现那孩子不见了。”
“说得不错,先生,可要知道那家医院并不属我们管辖呀。”
“那为什么在送那孩子到医院时不采取任何防范措施呢?”
“这个我可答不上来,我们将对此事进行调查。这看起来像是疏忽。”
“为什么要送那孩子去医院?”
特林布尔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卷宗,将一份特尔达写的报告的复印件递给了麦克苏恩。麦克苏恩将报告仔细地看了一遍。“上面说联邦法院执行官走了之后他处于休克状态。那些执行官究竟去那里干什么?”
特林布尔重又打开了卷宗,将那张传票递给了他。麦克苏恩又把传票仔细看一遍,随后将其递给了乔治·奥德。
“还有什么其他情况吗,局长?”他问特林布尔。在这期间特林布尔一下也没坐,总是不停地走动着,他急于要离开这里。
“没有了,先生。我们将完成搜查任务,一旦发现了什么就立即给你打电话。目前我们有近五十人在那里,我们已经搜查一个多小时了。”
“你们有没有和那孩子的母亲谈过?”
“没有,先生。还没有呢。她还在睡觉。我们一直有人监视那房间,以防那孩子企图跑到她那里去。”
“局长,我要先同她谈谈。我这边的事大约一小时后能完成。你要确保不让任何人在我之前见到她,”
“没问题。”
“谢谢你,局长。”特林布尔很响地碰了一下脚后跟,他的那些警官也随他一起出了。
麦克苏恩看着布伦纳和拉奇说道:“你们两个家伙赶快给所有能找得到的特工打电话,叫他们马上到这里来,要立即就来。”这两人立刻就离开了办公室。
“传票是怎么回事?”他转过来问奥德,那家伙到现在手里还拿着那张传票。
“我简直不敢相信,福尔特里格准是疯了。”
“你对此一无所知?”
“当然不知道,这孩子在少年法庭的管辖之下,我联想接近他的念头都没起过。难道你想惹哈里·罗斯福发怒?”
“我想我是不会的,我们得给他去个电话。我来打吧,你给雷吉·洛夫打个电话。我可不想和她说话。”
奥德离开房间去找电话了。“给联邦法院执行官打个电话。”麦克苏恩朝德尔斯顿厉声吩咐道。“把有关那张传票的内幕给我挖出来,我想知道它的来龙去脉。”
奥德回来了,朝他摇了摇头,说:“我和雷吉·洛夫的母亲通了话,可她问我的问题比我问她的还要多,我想她不在那里。”
“我要尽快派两个人去。我认为你现在最好给福尔特里格那个大傻瓜去个电话。”
“是的,我想你说得对。”奥德转身又离开了办公室。
八点钟时,麦克苏恩在圣彼得医院的九楼下了电梯,布伦纳和德尔斯顿紧跟在他的身后。这里另外还有三名特工,都穿着一身醒目的医院白大褂。他们在电梯门口与麦克苏恩见了面,随后就同他一道朝943号房间走去。门外不远处站着三个身材魁梧的保安人员。麦克苏恩轻轻地敲了敲门,一边示意他那一小队人马退到一旁走开。他不想吓着那可怜的女人。
门稍稍打开了一点,从里面的黑暗处传出一个虚弱的声音:“谁呀?”
“斯韦女士,我叫贾森·麦克苏恩,联邦调查局的特工。昨天我在法庭上见过您。”
门开大了一点,黛安从开口之处走了出来。她什么也没说,等着他的下文。
“我能同您私下谈谈吗?”
她朝左边瞥了一眼——那里有三个保安员,两个特工,还有三个拿着刷子穿着实验室短外套的人。“私下谈谈?”她问道。
“我们可以到那边走走。”他说道,并朝大厅的尽头点了点头。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走进屋里。几秒钟后,她拿着香烟从房门里走了出来,并将身后的门轻轻关好。他俩在空荡荡的大厅中央慢慢地走着。
“我猜你没和马克通过话吧。”麦克苏恩开口道。
“他昨天从监狱给我来过电话。”黛安说着将一支香烟叼在了嘴唇上。这不是撒谎;马克的确从监狱给她打过电话。
“从那以后呢?”
“没有,”她撒谎了。“干嘛要问这个?”
“他失踪了。”
她脚步犹豫了一下,接着又继续走了起来。“你说什么,他失踪了?”她出奇地镇定。麦克苏恩心想她可能对一切事情都麻木了。他很快地将马克失踪的事向她进述了一遍。他们在窗子那里停了下来,看着下面的商业区。
“我的天哪,你说是不是黑手党把他抓去了?”黛安问道,眼里立即涌出了泪水。她用一只颤抖的手取下香烟,因为她无法将它点燃。
麦克苏恩充满自信地摇了摇头。“不会的。这事他们连知道都不知道,我们把这消息封锁得严严实实,我想他只是走开了。就在这儿,在这所医院里。我们曾想过他或许想同你取得联系。”
“你们搜查过这地方了吗?要知道他对这儿非常熟悉。”
“他们已经搜查了三个小时了,可看起来不会有什么结果。他会上哪儿去呢?”
烟终于点着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小团烟雾。“找不知道。”
“那么,让我问你几件事情。你知道雷吉·洛夫一些情况吗?这个周末她在城里吗?她有没有打算出门旅行?”
“为什么问这?”
“因为我们也找不到她了。她不在家,她母亲没提供多少情况。你昨晚收到了一张传祟,对不对?”
“是的。”
“马克也收到了一张,他们也想给雷吉·洛夫发一张,但到现在也没找着她,马克有没有可能和她在一起?”
但愿如此,黛安心想。这一点她倒不曾想过。尽管她服了药片,但自从马克来过电话以后她连一刻钟都没睡着过。不过,马克在同雷吉一起逃亡,这倒是一个新鲜想法,一个很令人宽慰的想法。
“我不知道,我想有这个可能。”
“那他们会上哪儿去呢?你是知道的,是他们两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