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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继死亡吗?”
“或许如此……”
式部也觉得,要说在这座小小的岛上,感情特别亲密的两个少女的父母其中一人于同一年死亡是出于偶然的话,那也未太巧了。但是她们本来就是因为都出自单亲家庭,所以感情才会特别好,这么说来,也不能说这种事太过不自然。弘手的哥哥永崎笃郎没办法确定是什么时候死的,所以也不知道死亡事件是不是相继发生时。泰田似乎企图凸显志保和麻理之间的不合理共同点。
“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内情?”
泰田没有发现式部一脸的困惑,兀自若有所思地嘟哝着:
“否则不就太奇怪了吗?志保杀了英明——这虽然是个误会,但是既然这个误会已经成立,我认为那就有促使其成立的理由存在。但是,她们两人和英明之间并没有明显的交集,可是偏偏杀英明的是志保。”
“那是……”
“回头想想,我好像也听过这样的传闻,我听到大家好像都在说这是报应。当时我不懂他们是什么意思,我想指的大概就是英明的事情吧!”
泰田说道:
“或许这是一种复仇行动?”
“对杀了神领英明的犯人进行的报复——你是这个意思吗?”
“难道不是吗?某个误以为志保是杀人犯的人为了报仇而杀了志保。果真如此的话,那么凶手会不会就是英明身边的某个人——也就是跟神领家相关的人?所以神领先生才会利用他的权势将事件给掩盖下来,而岛上的人也全力地加以协助。或许我们也可以解读成,掩盖事实的行动之所以不够彻底,是因为他们潜意识里存在有‘这是一种复仇行动’的意识?”
“这种解释也是可以成立,但是……”式部说着,看着泰田的脸。
“话又说回来,神领家到底是一户什么样的人家?”
泰田微微歪着头。
“您或许已经从护士那边听说了,他们好像是以前的船东,相当于某种领主。而且不只是这座岛,连本土那边的近郊一带好像都是神领先生的——说起来就相当于是领地,所以与其说他是岛上的权威人士,不如说是这个地方的重要人物。至于他为什么至令还住在这种偏僻的岛上就不得而知了。”
“照理说应该迁居到比较方便的本土上去吧?”
“是啊,他们看起来也没进行什么公开的胁政治或经济方面的活动,不过这也只是表面上的表像,因为神领家的势力,甚至连当地的警方都要敬畏三分。
正月的时候还有人特地从岛外到神领家来拜年的,据说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大部分都是当地的名人。我倒是不很清楚,不过当中确实有两三个在选举海报上看过的脸孔。”
“原来如此。”式部一边记下重点一边点点头:“你认识神领先生家的人吗?”
“户长就是明宽先生,神领明宽,大概五十五岁左右:神领太太是须磨子女士,我想大概差不多五十岁。一般说来,这种大户人家多半都是迎娶当地名门世家的女儿,但神领先生并不是这样。岛上的人不喜欢从外地娶媳妇进来,神领先生家也不例外,须磨子女士也是岛上的人。”
这倒是挺稀奇的——式部心想。政治上的网络是没办法排除裙带关系的,然而神领家竟然从岛内挑选新娘,可见他们对外来者的排拒心态有多强烈了。
“不过,神领家其他的亲戚好像都住在本土。表面上虽然和本家一样没有什么大作为,但似乎也以他们的方式形成一个门阀派系。留在岛上的神领只有本家和分家,另外就是神社三家而已。”
“本家还有其他什么家人?”
“明宽先生的母亲还健在,我记得是叫民枝女士,岛上的人都称她为大太太。父亲宽有先生则是早就过世了。明宽先生有两个儿子,长子康明,次子就是英明。康明好像跟我同年纪,他在今年春天过世了。”
式部在笔记簿上振笔疾书。身为前一代户长而且已经过世的神领宽有、其妻民枝,长子是现在的户长神领明宽,和其妻须磨子之间育有两子。第三代长子康明已死,而次男就是据说被谋杀的英明——式部写到这里,突然停下了动作。
“我听说他们好像也有女儿。”
“是吗?”泰田一脸困惑。
“我想应该说是传闻造成他们有女儿的事实会比较贴切,至少我不知道有人说过曾经见过他们的女儿。”
式部点点头。女儿应该跟大江庄的昌也差不多年纪,但是他们当然会说学校里没有神领家的女儿。一来昌也和母亲博美单纯地相信神领家的女儿是体弱多病,二来大江或他的母亲兼子似乎根本就不曾怀疑过。
“事实上,我几乎没有实际见过宫司先生——杜荣先生。”
大江这样说过。
“而且,之前也有人说杜荣先生是女儿。”
“——女儿?”
“嗯,身为守护者一定要是‘女儿’,因为是为了守护——安慰神社的神明而存在的。杜荣先生也女儿长女儿短的,当他退休下来,在神社出现时才被发现竟然是个男人。现在的守护者完全不参与祭祀,不过杜荣先生在举行祭祀仪式时会出现,但也只是躲在帘子里,所以我从来没有直接看过他的脸,只曾在他公开露面时瞄到一眼。说起来我也只看过他一次,他装扮成神子(注一)的样子,涂着口红,远远望去根本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孩。”
“说得也是。”式部苦笑道。
“到了某个岁数,再怎么装扮也一看就知道是男人。尽管如此,他还是化了妆现身,周围的人对他也以女儿相待——就是这么回事。所以,现在的守护者只是没有公开露面而已,不能说是没有守护者,不过完全不参与祭祀仪式,说起来是有点奇怪。”
大江如是说,但是据兼子的说法,事情好像另有解释。
“我祖父时代的守护者听说就从来没有公开出现过。当上宫司先生之后也就留在本家,之后好像没多久就往生了。听说第一次公开出现时便是躺在棺木里。”
棺木是直接盖着棺盖埋葬的。岛上自古以来的习俗是将尸体运到本土加以火化,然而听说当时却是采用土葬的方式。
“哦……”泰田颇感兴趣地嘟哝着:“真是奇怪啊……可是,姑且不说战前,以现在的情况而言应该没办法如此吧?现在有所谓的义务教育啊!”
“话是这样没错……”
总之,神领家的女儿是否真的存在还是个问题。被称为“守护者”只是一种惯例,所以连大江他们都不知道那个女儿的名字。
“那么——神领先生的长子是因为生病而死的吗?”
“嗯。我是没有亲眼看到,不过听说是恶性的淋巴肿瘤,因为他还那么年轻,却短短的时间之内就不行了。神领先生并不是一个溺爱子女的人,不过好像还是为此事感到极度沮丧。”
“偏偏次子英明又被杀……”
“一开始有人怀疑是意外。”泰田有点狐疑地歪着头:“有人说是意外,有人怀疑是谋杀事件,就我听到的,意外的可能性好像比较高,可是神领先生好像打一开始就坚持那是谋杀事件。他一再催促警方,说儿子是被杀的,要他们赶快把凶手揪出来。”
“他是基于什么理由这样说的?”
“我不知道,是因为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儿子是被杀的吗?或者只是为人父母的在情感上认为那不可能只是个单纯的意外。”
“所以之后就开始进行调查?”
“是啊。总之,神领先生一再催促警方追查凶手,警方好像也进行过调查。我是不知道调查是否有进展……不过志保的尸体被发现之后,坊间的说法好像都变成英明的死果然是个意外。整个事情看起来之所以像是被完全接受,或许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大家好像都觉得没有必要再追查下去,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泰田说到这里,彷佛要再度确认自己的推论似地点着头。
“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感觉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答案,一切都告一段落。尸体找到了,每一件事都被处理好了,神领先生也不再追究英明的事情。从那第二天开始,到处都插起了风车……”
式部皱起了眉头。
“插风车是尸体被发现之后才开始的吗?”
“是的——啊,也不是。本来说那是一种风供养,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习俗,只是刚好从尸体被发现的第二天就开始出现这个现象了。”
“我在港口也听说了将牛只流放到海上以求净化的作法。”
“好像也有这么回事。是为了净化还是为了供养,详情我并不知道。下岛的尽头好像也为此盖了一座庙。上个星期,我们这里的护士摆着一张不太好看的脸色,说她们看超载着小牛的船只前往庙那一边。因为没有路可以通行,所以只能搭船前往那座庙。被带走的牛只事实上有什么样的命运我不得而知,但是岛上将牛放水流的习俗在近郊是非常有名的,从庙所在的最远的边缘流放,应该会漂流到本土去,所以本土的人们对此一直都很反感。”
式部回想起野村的表情,不禁点点头。
“我来这边时,刚好有牛只漂流到港口。最近也有吗?”
“哦?”泰田瞪大了眼睛。
“那可能是上个星期——尸体被发现之后那次流放的吧!潮水的状况很复杂,光是流放不见得就一定会漂到对岸,所以才会举行祭祀仪式。从下岛流放出去的东西会漂流到本土去,但是万一遇上反潮的话可能又会漂回岛上来,如果再过上顺流的潮水则会再漂到本土,这似乎会随着季节和时间而有所变动。我听说这边的人是以观察流放的东西有没有漂回来来断吉凶的。”
“发生英明的事件时大家是怎么做的?”
“英明的事件?没有,经你这么一提,英明过世的时候,我好像没听说有牛只被流放的消息,或许只是没传进我耳里罢了。不过当时岛上也没插风车。”
式部陷入了沉思——要是风车和牛只都是因为志保的事才举行的话呢?看来好像是凶手把箭留在种灵神杜里的,如果将这两件事情兜来一起思考的话,搞不好这个事件跟那座黑祠有很深的关联。
当式部陷入沉思时,泰田彷佛看穿了他的思绪似地落寞地说道:
“这么说来……我好像听过马头这种说法……”
“马头?”
“嗯。”泰田点点头。
“我不记得是在什么状况下听到这个名词的。所谓的马头,就是被祭祀于神社——神灵神社里的神,我曾经这样听说过。”
注一:神子,指在神社中服务,从事奏乐、祈求、请神等祭祀事务的未婚女子。
2
第二天,式部前往神灵神社拜访神领杜荣,杜荣似乎还记得式部。
“您又来啦?”他坐在社务办公室里瞪大了眼睛,然后问道:“找到您要找的人了吗?”
“没有。”式部暧昧地回了一句,直接表明来意:
“事实上,我想要请教关于这座神社的更详细情形,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黑祠,而且是一座有宫司先生任职的神社。不过这与工作无关,我本来就对这种东西满有兴趣的。”
“是吗?”杜荣露出了笑容。式部感到有些困惑。杜荣的肤色略白,但是算是一个体格相当不错的男人,个子相当高,骨架结实而壮硕。他很难想象这个男人穿着神子的白色服装,脸上化着妆的模样。
杜荣与前几天一样,很客气地将式部请到社务办公室中。
“您说主神叫kanchi神,是鬼的名字。这是鬼本身的名字吗?”
“是这样没错。”
“鬼也有很多种吧?有的鬼个子高大而且长了角,也有些连形体都没有。kanchi神是哪一种啊?”
“这个啊——”杜荣说道,轻轻拍了一下膝盖:“让您亲眼看看或许比较快吧!”
“可以吗?”
“唔,因为不是神体,所以没关系。佛翕平常没有打开,也是为了怕神像受到损伤。看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妥吧!”
杜荣说道,从抽屉里拿出钥匙站起来。他将式部带至殿堂,打开堂门。里面只有三畳左右的宽度,铺着木板地板,中间只安置着佛宠。佛翕后方有一扇杉木门,门后似乎还有一个房间。杜荣不介意式部好奇地环顾四周,打开了佛宠的锁头,敞开的门内安置着一尊和人等身大的跏趺坐神像。
式部第一眼看到那尊神像就觉得那是马头观音,也称为马头明王,是观自在菩萨的一个化身。为了解脱众生如饥饿的马匹满脑子只想吃草一样地醉生梦死,此菩萨吃掉了众生不好的嗜好,一心只为灭绝六道众生的苦恼,因此称为马头观音。其形象众说纷纭,有的是拥有三面或四面的脸,正中央的脸的顶部雕为马头,也有像眼前这座神像一样,头部本身就是马头的像。
收纳在佛宠中的是干漆像。马头基本上是绿色或白色的,不过这尊像全身都涂成青色系的颜色。手臂有四只,其中两只打着根本印,优一只拿着斧头,马头的额头上长了一只角。说怪是很怪,但是以马头观音而言却不是特别稀奇的模样。观音五心朝天端坐在如出一辙的莲花座上,观音头部后方则有一个圆形的光圈。
式部定神看着这尊神像,带着困惑的表情回头看着杜荣。
“这……很抱歉,是马头观音吗?”
若真是如此,那就不该称为神像,而是佛像了吧?可是杜荣却笑着摇摇头。
“看起来很像对不对?其实这叫‘马头夜叉’。”
“马头……”式部在口中反复念着:“若说是马头夜叉——那是地狱里的狱卒吗?就是牛头马面里的那个马头?”
“是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好像是区为头上长有角,所以才称为马头夜叉。”
“所谓的kanchi神就是马头夜叉吗?”
“好像是的。”
“可是为什么是马头呢?”
住在夜叉岳的鬼,指的就是夜叉岳本身吧——式部心想。降到人间引起灾难的传承,指的也是以前发生的喷火事件吧?可是,那个鬼竟然是马头鬼——马头夜叉?到底原因何在?
就民俗学而言,马被视为跟水有很深的渊源的生物,全国各地可以零星的看到马代表水源的传承,而灵马栖息于岛上,或者栖息于海蚀洞穴的传承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有很多地方奉马为岛神,马就是如此与水或海、岛等有这么深厚的渊源。
“所以才会是马吗?”式部心想。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是马头夜叉?额头上那只角是为了与马头观音做区别而被安上去的吗?话虽如此,马头夜叉头上有角,对式部来说也是一件让人觉得很稀奇的事。经杜荣这么一解说,式部这才看到刻在光圈上的种子上有“ヤ”这个字。马头观音的种子字多半是“ハム”或“カ保蛘呤恰哎诈‘厶”,相对的,夜叉的种子字则是“ヤ”,可见雕刻这座神像的人,或许是有意借用马头观音的形体来表现马头夜叉的神韵。
式部说出自己这个想法,杜荣不禁露出苦笑。
“我倒没有研究得那么深入,上一任的宫司或许就可以回答您这个问题,前任宫司对这种事情知之甚详,您要是有兴趣的话不妨去拜访他。他就住在沿着港口那条路的尽头,往下岛的方向走去就到了。他的房子可能会被误以为是库房,很简陋,所以一看就知道了。他叫神领安良。”
“令尊退休了吗?”
“没有。”杜荣笑着说。
“他不是我父亲,是我叔叔。叔叔是一个很古怪的人,始终没有娶妻生子。当我成为这里的继任宫司时,他就退休回本家去了,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事而不高兴,就离开本家了。”
“我去问问看。”
式部说着轻轻低头致谢,目光扫过马头夜叉。
“对了,这尊kanchi神是不是跟弓箭有什么关系?”
式部问道,瞬间,杜荣的脸上露出险峻的神情。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好像不经意地听说神社内供奉着弓箭之类的东西。”
“那应该是您弄错了吧?这边没有这种习惯。”
杜荣的语气似乎隐含着排斥的意味。
“是这样吗?对了,这边是位于高台上的神领先生的分家吧?”
“是的。”一杜荣一边关上佛翕一边回答,脸上的表情更加地险恶。
“目前的户长神领明宽先生跟宫司先生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哥哥。”
“啊,那么神领英明就是您的侄子了?”
杜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险恶的眼绅扫过式部。
“我听说英明先生被杀了。”
杜荣倏地移开了视线。
“是您误会了吧?我侄子是因为意外而身亡的。”
“是吗?可是明宽先生却好像费了很大的工夫请当地的警察办案。”
杜荣一边走出殿堂一边回头看着式部,脸上再也没有一丝丝笑容了。
“那是哥哥脑袋坏掉了。警方明明说是意外,他却坚称是被杀的,始终不肯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