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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部试着这样问自己,但他没办法想起是什么时候、是什么契机使然?
——尸体确实是有伤痕,应该可以确定是旧伤的缝合疤痕,绝对不是当时做出来的,而神领博史也证实志保过去曾经受过伤。但是有人能够断言麻理没有类似的伤疤吗?
如果纯粹就事实来考虑的话,只能说在神社里发现了一具女性尸体——然后呢?
——麻理在晚上八点左右接到电话便匆促地离开了民宿,当天晚上台风来袭,而她却没有带着伞就离开了民宿。离开民宿时,麻理只交代了一声“我出去一下”,这是很明确的,只是麻理从此之后就没有再回来了。
以打那通电话来的人可能就是凶手的观点来看,麻理应该是被叫出去和凶手碰面,因此在外头被抓走是很自然的事,而推测她被带到废屋惨遭杀害,也是再合理不过的判断了。
——不知道事情发生过程的志保,因为担心迟迟没有回来的麻理而离开了民宿,于是向大江博美借了一件雨衣,冒着狂风暴雨外出,后来在神社发现了麻理的尸体。对此感到恐惧的志保于是没有回民宿,企图找到离开岛上的方法——这绝对不是牵强的推测,因为她早就知道“在这座岛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跑回民宿通报事件,然役报警——志保是否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呢?
——根据过去在父亲身上所发生的事件,志保应该可以理解麻理尸体的惨状代表着什么意义,甚至她再清楚不过到时候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吧!警方可能不会介入调查,而事件可能会被消弭于无形,所以就算她跑回民宿或者去敲附近人家的门求救,只怕也没有人会报警,也不会有人帮忙追查凶手。
——另外,志保也知道麻理的事。很明显的,志保是“知道太多事情的证人”,而且她还目击了尸体,或者她甚至目击了可能是凶手的人,因此她感觉到自己有迫切的危险。这是父亲惨死的记忆强化了她内心的恐惧吧!事情推论至此,一切都合情合理。
——志保和麻理不一样,她会开船。志保想要逃离这座岛,于是她前往港口,偷了些食物,物色适用的船只,结果被那个叫做重富的老人看到了。在暴风雨的夜里,一片漆黑当中,重富把她误认为麻理。志保害怕岛上所有的人,所以她又逃离了现场。
——然后?
“结果她被凶手抓到了……”
——事实是不是就是如此?只要比对指纹就可以确定真相到底为何了。还好尸体的指纹被保留下来,再加上志保在东京的公寓里也留有她的指纹,而且式部也有公寓的备份钥匙。
想到这里,式部轻轻地咋了咋舌。他把那副备份钥匙放在办公室,而且最重要的助手东辉人也到福冈去了,必须交代东辉火速赶回东京才行。想到因为这样而可能浪费掉的时间,式部感到无比的焦躁。
“真是的……”
式部不由得喃喃自语着。突然问他想到,岛上的某处应该也留有志保的指纹才对。
——志保的老家还在大夜叉的山麓,她以前在岛上生活的种种状况,都像定格了似的被原封不动地保存了下来。
5
式部检查了笔型手电筒电池的电量,朝着静谧的门外飞奔而出。没有月亮,也没有足够的街灯的岛,在夜里是一片的漆黑,只有喀啦喀啦的风声呼呼作响。
式部越过村落,前往位于大夜叉山麓的废屋。固定在后门的木板仍然维持着破损的样态,屋子的木门也半开着,在黑暗中晃动。式部一脚踏了进去,厨房的摆设就跟他之前所看到的一样,而餐具也仍然被放置在小桌子上。
式部再度定睛看着那些餐具——信夫等着志保回家,然而志保却还没有回来,于是他便一个人先开始用餐。之后来了一位客人,外头暮色笼罩着,下着滂沱大雨,信夫把手上的筷子和碗放了下来,到玄关去迎接客人——式部一边想着,一边用手帕将从那时起就原封不动地保留下来的餐具给包起来,放进塑料袋中。
——经过了十九年漫长的岁月,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还找到指纹。总之为了排除信夫的指纹,肯定需要可以当成信夫指纹的模板的东西吧?
式部心里这样想着,同时也发现到他的目的其实并不是如此,他只是想让屋子里的时间因此而流动吧!中断用餐前往玄关的信夫在客厅里惨遭杀害,而年幼的志保则发现了父亲惨不忍睹的尸体——式部现在只是想让当时被散冻结起来的时间,顺着时光的河流继续往前移动罢了。
餐桌上只有被式部拿起来的饭碗的地方未被灰尘覆盖。式部接着把目光转向倒扣着的小饭碗,不过他评估上面留有志保指纹的可能性应该很低。式部把手电筒的灯光移向餐具架,小小的餐具架上整齐地排列着为数不多的餐具,从那井然有序的排列方式来看,这些餐具应该都是清洗干净并擦拭过的。
式部茫然地想着,再将灯光扫向起居室的方向。起居室里摆放许多杂乱的生活用品,但是似乎没有一件可能和志保扯上关系的物品。式部再继续往里面走去,经过残留有血迹的客厅前,犹豫了一下之后又走过在十九年后所留下新血迹的房间前面。走廊的后头一边是纸门,另一边是玻璃门,他试着把门轻轻打开,一边是通往客厅的佛堂,玻璃门那边则是挂衣处。佛堂里还有佛翕,但是完全看不到有任何牌位或遗照之类的东西。
纸门和玻璃门之间的走廊尽头设置了洗脸台。式部在堆积着厚厚的尘埃的走廊上留下脚印,走到洗脸台边,他在那里找到了一个杯子、大小两枝牙刷,还有一把梳子。
他将这些东西收进塑料袋里,然后环顾着洗脸台的四周,仔细一看,脏污的镜子后面好像是一个壁橱。式部打开一看,里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壁橱里几乎没有一点灰尘,只留有可能是信夫使用的美发用品。瓶子里的东西已经完全干掉了,标签上沾有可能是霉菌的印渍,不过瓶子本身的状况并不差。为了谨慎起见,式部也将这些瓶子装进塑料袋中。。另外,式部发现了两条牙膏。
一条是很普通的牙膏,另一条很明显的是儿童牙膏。旁边有一把带有花纹图案的红色梳子,还有一个塑料制裂的发夹。
式部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将这些东西包拿起来,放进另一个塑料袋。看起来状况挺好的——有希望。
式部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当他离开废屋的时候,放眼望去即可看到的水平线正微微地泛着晨光。
回到大江庄之后,白天式部又跑到港口去。离开大江庄之前,他和东京的科学搜查研究所的技士取得联络,请技士介绍福冈县警的鉴识人员或法医界的相关人士。和式部交情匪浅的技士四处联络之后,介绍了福冈县警的鉴识课OB给式部,他说他已经事先安排好了,只要把东西带过去就能够快速地比对出指纹。
式部来到港口,来自本土的渡轮立刻就入港了。在出入口等船的式部拦下一辆从汽车专用道开过来的行李载运车。
“……你是?”
“是的。”坐在驾驶座上不知所措地嘟哝着的是太岛。他虽然停下了车,但是却很难为情地把视线转移开了。
“麻烦你,我有包裹想请你拖运。”
式部说道,太岛彷佛松了一口气似地指着停车场一角。式部不想把那些东西托给岛上经手宅配服务的商店,虽然神领明宽看似不会再妨碍式部的调查工作,但是他不敢保证不会节外生枝,更何况没人敢说岛上的人不会自行揣测神领家的态度而主动妨碍式部进行调查。
将行李载运车停在停车场一角的太岛从副驾驶座上拿起配送单之后下了车,将配送单交给式部。他的脸上带着极其复杂、欲言又止的表情。
“请问……”太岛是在式部填好配送单,将配送单交还给他的时候才说话的:“您还没有找到您要找的人吗?”
太岛年轻的脸上浮起苦涩的神情。
“应该是吧……或许该说还没吧!”
式部苦笑说道,于是太岛脸上的表情更尴尬了,式部心想他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吧!
“请不要放在心上,人生总是难免有许多事不能尽如人意。”
式部这样说道,太岛似乎有点不知所措,又好像刻意不去看让他会觉得不好意思的东西似的,将视线停留在式部递给他的腼配送单上。
“……要送到福冈市啊?指定时间呢?”
“请你尽可能的,越快送到越好。太岛先生的公司应该没有摩托车快递的服务吧?”
“嗯,我们公司……”
说着太岛抬起头来,定睛看着式部:
“有那么急吗?”
式部点点头。瞬间,太岛脸上彷佛绽放出光芒一般。
“既然如此,那我替你跑一趟吧!”
“啊?”式部不解地问道,太岛点点头:
“如果您不嫌弃,等我下了班就马上送过去。要是来得及的话,不到晚上就可以送到那边了。”
太岛说完带着恳求的语气又补上一句:
“能不能请您让我跑这一趟?请您务必让我去!”
式部有点犹豫,随即点点头。他将捆包好的包裹交到太岛手上。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有劳你了。”
“一切交给我!”太岛终于展露出第一次见到他时那种毫不阴郁而灿烂的笑容。
“——绝对不要离开饭店,等你拿到包裹就立刻和我说的那个人联络,把包裹交给他。”
式部说完,话筒那边响起东辉“我明白”的坚定回答。东辉的背后仍然流泻着震天价响的音乐声。
“总之先请他看看能不能采集到指纹,万一他说没办法的话,你就马上跟小濑木律师联络,问他能不能拿到麻理的指纹。如果要花太多时间就到东京去拿,搭乘最快远的交通工具去。办公室的桌子抽屉里有一副葛木家的钥匙,你拿着钥匙进葛目家拿葛木的私人物品,然后带到科学搜查研究所的大贯先生那边去。”
“事情总算有个头绪了吧?我明白了。”
听到东辉口齿清晰的回答,式部终于放下了一颗心,挂上公用电话的话筒——快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知道结果了。
他吐了口气,走出电话亭。在回大江庄的路上,式部一直想着指纹比对的结果。
——指纹比对是不是一致呢?还是会不一样?
式部已经预测到可能会不一致了。那具尸体不是志保,是永崎麻理的——式部莫名地如此确信着。
或许她们两个很偶然地在身体某处有着类似的伤痕吧——他心里这么想着,当然他也觉得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过乐观,但这并非不可能的事。如此一来,废屋里停滞的那段时间、凶手行凶的动机,还有被害人认定不一致的问题,就都能够得到解释了。
式部回到大江庄的房内,躺在榻榻米上。外头风声呼呼作响着,宛如他来到岛上的第一个夜晚一般,有着某种不明所以之物压在心口上的紧张感,弥漫在温热的风中——或许是低气压正在靠近这座岛的关系吧!
极凶手杀害的是麻理——式部一边听着风声一边想着——而动机当然是神领家的继承问题。对杀害英明的凶手而言麻理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所以他才会企图要除掉麻理。凶手因此潜伏在麻理身边准备伺机而动,但他并没有成功得手。因为凶手是岛上的人,所以能够前往距离遥远的福冈的时间应该也有限,再加上他没办法自由活动,于是没有把除掉麻理一事继续放在心心上。然而,麻理却带着志保自目行回到岛上来了。
对凶手而言这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式部心想——如果麻理在岛上被杀害的话,嫌犯就会指向住在岛上的居民,不过岛上居民都信佰仰马头神,只要能够将事件伪装成是马头夜叉的惩罚,凶手在排除麻理这个障碍的同时,可以把杀害英明的罪行嫁祸到她身上,又可以免除被追究的疑虑。恰巧就在这个时候台风来了,于是凶手便拟定了杀人计划,做好准备,然后在当天打电话给麻理——
“再将麻理加以杀害……”
式部喃喃自语道。
——志保为了寻找麻理,在暴风雨的夜里出了门,但是她根本不知道麻理竟然被杀了。之后,志保在神社里发现麻理的尸体,也或许是点燃在麻理身上的火焰把志保吸引了过来。
志保知道了整件事情,她大概可以想象麻理为什么会被杀害吧!同时她也发现到自己是“知道太多的证人”,至少志保是知道麻理是继承人的外人,同时也是听过可能是凶手的声音的证人。志保了解自己正身处险境,觉得自己有求助的必要,但是麻理那惨不忍睹尸体一定让她百般不愿地和父亲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因此她没敢向岛上的人求救,她害怕凶手找上门来,于是只好奋力地寻找逃生之路——在这暴风雨中。
一想到在狂风夹杂阵阵暴雨的恶劣气候里拼命寻找生路的志保,式部就一阵心痛。岛上的风雨不断增强,然而她却无处可逃。即便想偷船逃出去,但是在那暴风雨的夜里,她能去的地方也有限。
想起志保当时焦虑的心情,式部不禁感到肃然。
——但是,港口有警方的汽艇——不过志保并不知情,她可能作梦也没想到在眼前的一片漆黑当中竟然有可以人救她一命。
式部想到这里,突然起了身。
“不对……”
大江是不是说过吗?
——港口有警察的船驶进来——大江把这件事告诉了想出去寻找麻理的志保,于是志保到港口去物色船只。大江重富也说过岛上的船几乎部插佃有钥匙,要偷船并不是件不可能的事,而志保懂得怎么操控船只,或许她也知道如何使用船上的无线电。警方的船就近在眼前,但是志保并没有打算和警方联络。
“……为什么?”
——神领家对当地的警察相当有影响力,这一点志保应该也非常清楚,也许她认为就算去报警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帮助。或者当时情绪焦躁的志保忘了大江告诉她的事……不,也可能本来就很担心麻理的志芯保根本就没有把大江的话听进去。
虽然这样告诉自己,但是式部还是无法释怀,反倒产生一股自己犯下重大的错误的不安。
——神领光纪说过什么来着?他是不是说过“如果一个死亡而另一个失踪的话,那一定是失踪的那个人软杀了另一个人,然后逃跑了”?如果是麻理死亡而志保失踪的话,那么就是志保杀了麻理吐,然后逃命去了。
怎么可能?式部泄气了。
——志保并没有杀害麻理的动机,她们情同姊妹啊!
可是——式部的理性在脑海里对他私语着——这么想却是不公平的。
为了伪装成是马头神的惩罚,凶手需要牺牲者,就算没有积极的动机,但只要有消极的杀意——死不足惜的想法的话,那也就够了吧?至少当式部怀疑麻理是凶手的时候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他从来没想过麻理不可能杀害情同姊妹的志保。
而且——安良的话在式部的脑海里复苏——也许志保是明宽所生的,但在户籍上她是羽濑川信夫的孩子;如果她是明宽,或者是宽有的孩子的话,继承的顺序确实是比麻理远,那么要是没有麻理的话……
式部摇摇头。
“不可能……”
志保本来就不是这种人。第一,志保不可能杀害英明,她有不在场证明。
——这是真的吗?式部的理性敦促他再深入地思索。
泰田曾说如果是杜荣或安良,或者是神领家的人,不就可能留在岛上犯下罪行吗?因为他们既然参加了除恶仪式,理当非常清楚横跨在岛和本土之间潮水涨退的周期,就算不是那么清楚,既然有海路,从岛上丢下去的尸体就有可能会漂流到本土。式部曾经这样想过,他想犯罪现场未必一定是在本土,既然如此,难道就不能在别的地方寻找犯罪现场吗?
——七月九日上午七点左右,志保人确实是在板桥的公寓里,这那段时间之内她不可能往返两地。可是,如果英明前往东京的话呢?
——如果没有往晚上七点前御后离开本土的港口附近的话,志保是回不了东京的,但是如果逆向思考,只要在晚上七点以前离开港口就有充分的时间前往东京了。英明把车停回停车场,然后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回到车站,若要从那里前往机场的话还来得及赶上最后一个班次。另外,志保八号晚上的不在场证明并没有获得确认,如果当时英明前往志保家呢?如果她在那边,譬如在浴室里将他溺毙的话呢?如果她先在浴缸里把英明杀害,然后将尸体弃置于浴缸里,第二天留下尸体后外出,等到深夜回家时再租车开往九州岛的话呢?之后她将尸体遗弃在港口周边,那么尸体的状况是不是好到可以根据上头的蛛丝蚂迹来解开真相?
“太可笑了……”式部心想。这种推论太不真实了,最重要的是葛木并不是这样的人。
虽然一次又一次地这样说服自己,但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