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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叉就在大夜叉的对面冒着烟,那边有一栋观测所,每个月底都会有调查团前往。一些跟岛上完全没有关系的人们。
葛木是不是知道这件事?观测所是什么时候盖好的?葛木在岛上时就已经存在了吗?或者她是否曾经在某个地方听说过这件事?无论如何,葛木应该是知道的——式部心想,否则就没办法说明她为何至今都没有被发现了。
距离外来者前来岛上的日子大概有二十天以上,这确实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如果预期会有一段漫长的等待时间,而能取得到这段时间当中最低限度所必需的食物和水的话,这绝不能算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计划。就算大夜叉没有可通行的道路,但只要拨开草丛,爬上斜坡再下山就可以抵达小夜叉。只要能到达小夜叉,就有可以遮风避雨的建筑物得以栖息了。如果是位于村落后面,应该也可以升火取暖吧!
——葛木应该有办法的。
“我得去一趟小夜叉。”式部对大江说:“重富先生或任何人都可以,请帮我找可以把船借给我的人,能多快就多快——求求你!”
4
听闻事情的梗概之后大江和重富取得联系,重富接受了式部的请托,但是到实际出动船只之前式部必须等待一段时间。外面的雨势虽然已经停歇,但还是有强风吹袭着。风势好不容易开始减弱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和重富洽谈、告知等海浪平息船只可以出海时就立刻出发的是大江,建议最好有医生同行的也是大江。接获大江的通知,泰田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看到风势一减弱,式部等人就来到岸边等着海浪平歇。在等待的期间泰田开口说,其实——
“那间废屋又……”
站在旁边的泰田小声地对式部说道。
怀着祷告的心情,定神地看着海面的式部听到泰田这么说,这才猛然惊醒地想起废屋的客厅和被留在那边的可怜男人。
“……杜荣先生。”
式部对完全将此事遗忘的自己感到愕然,不由自主地嘟哝着,泰田便问道:
“你已经听说了?”他叹了一口气:“你是听谁说的?他们说杜荣先生就是凶手,这是真的吗?听说他遗留有遗书。”
式部惊讶地看着泰田。
“……遗书?”
“你没听说吗?嗯,好像有遗书。他在上面坦诚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于是上吊自杀……”
原来如此——式部心领种会。明宽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平息事件的啊!
是有人发现了杜荣,把消息报告给明宽的吧?既然神社里插了箭,明宽一定明白这其中代表的意义,然后就跟志保的事件一样,明宽决定让事件消弭于无形。杜荣的自杀是为了方便将所有的事埋葬于黑暗之中的手段。
式部带着自嘲的味道扭曲着嘴角。站在明宽的立场,事实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但是他也不能因此就只轻描淡写地说杜荣死了。因为一旦神社里插上了箭,岛上的居民就会嗅出犯罪的味道而期待着某种报应的出现。
可是——式部心想,明宽是否能理解到那正代表着神领家的基石已经开始崩裂了?有人冒用马头神的裁决之名犯罪,而且凶手正是神领家以前的守护;不但如此,凶手并没有受到马头神的惩罚,而是自杀了,这样不就等于默默地承认其实并没有马头神的存在,承认了神领家并不相信马头神的裁决吗?当然对马头神的信仰并不会因此就立刻荡然无存,然而从今以后,岛上的居民一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恐惧马头神、恐惧神领家了。
“可是这不是很奇陉冯?”泰田似乎仍然无法释怀,彷佛避讳着周围的人一般压低声音说道。风势已经平息到他们如低语般的对话,也足以传达给彼此听到了。
“因为杜荣先生有不在场证明……”
“其实是没有的。”
“那么真的是他?”
式部只是点着头。
“是吗?”泰田苦涩地喃喃说道:
“老人家们还是一样说那是马头神裁决,吵得沸沸扬扬的。人们说他是上吊自杀,但尸体的状况实在是相当凄惨,说得就好像他们都亲眼看到了一样。
我一直认为这是整个事件的延续,凶手企图将罪行嫁祸给杜荣先生,不过这一次却不见得是错的……”
式部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
现在式部总算完全了解博史的心情了。不,应该说是岛上居民们的心情。
——一切都结束了。明宽打算把事件埋葬于黑暗中,现在还谈什么要击溃信仰呢?一方面明宽无论如何都打算将事情掩盖下来,然而此事和志保的事件却是不能两相比较的,就算能够突破这个古老的封茧,那又有何意义呢?整座岛都会受到外界好奇和轻蔑的眼光对待。不只是浅绯和杜荣,他们的家族和所有的亲人都会以某种形式受到制裁,之后则什么都不剩——什么都没有。
站在式部的立场,他为杜荣的下场感到悲哀,但除此之外他却也无法产生超乎悲哀的感慨,尤其是像现在这样怀着焦躁的心情等待海浪平歇的时候。
罪与罚的帐已经扯平了。
当式部怀着一股挫败感而沮丧地垂下头时,老人重富说道:
“出发啰!”
在即将天明的浅蓝天色当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港口里依然掀起着小小的波浪。浪头虽然已经平息,但是海面依然不算平稳。式部心想,船一定会摇晃得很厉害吧!但是他当然无意反驳重富的决定。
海面上覆盖着一片淡淡的光线,渔船果然如预期中一般,彷佛跳着舞似地一边起伏一边驶出港口。期间天色渐亮,曙光探出头来,船头严重地倾斜,一碰触海面,就飞溅起白色的水沫。式部和泰田只能蹲在甲板上紧紧地抓住船缘,但是老人重富以及大江,对于这种程度的晃动好像都不以为意的样子。与其说是习惯,不如该说这正是在为海洋所围绕的岛屿上成长的人们令人佩服的地方。
船一出港就转了个大弯,绕进沿着大夜叉的断崖行驶着。不久就看到前方那像瘤一样隆起的小夜叉。
小夜叉宛如紧依着大夜叉的中麓似地浮在海面上。烟雾淡淡地从像是一枝秃了的铅笔似地斜削而上的山顶上喷出,在黎明时分的淡蓝色光芒中清晰可见。
看来像黑色砂山的小夜叉山麓,拖拉着长长的下摆延伸没入海中。面积不大的山脚下的原野有一栋老旧的黑褐色的小小建筑物,看起来像是一间活动式组合屋,但是在昨夜的狂风吹袭下却仍然屹立不摇,直挺挺地耸立着。
站在船头的大江一边盯着海面一边大叫,朝背后挥挥手,掌舵室里的老人重富则看着大江的手势转舵。船只笔直地朝着小夜叉前进,前方有着激起白色浪头的海岸,看起来确实像是没有可供停船的地方,但是有橡皮艇的话应该就可以登陆了。式部这样想着。
孤零零地盖在黑色山脚下原野上的活动式组合屋的门打开了,式部起身跑到船头去。
门内一个身穿黄色衣服——不,身穿一件黄色雨衣的人影摇摇晃晃地出现了。那个拖着一只脚似地踩着踉跄步伐走出来的人影,看到船之后便停下了脚步。
式部不由自主地举起手来。
晨光之中,伫立在黑漆漆的海岸上的黄色人影是如此地鲜明,鲜明得散发出一股令人感到苦闷的寂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