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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就没再见到她们了,不好意思。”
“哪里的话。”式部口中喃喃说道:“其他任何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无所谓,您还记得关于她们的什么事吗?”
“记得什么事啊……”太岛歪着头。
太岛几乎每天都要往返这座小岛。从宅配的货物聚集场载来行李的同时,也要收集这边的行李载回去,这是他每天的工作,所以搭乘游艇时并业不是特别引人注目。他不是和熟识的业者聊天,要不就是坐在车上打盹。和她们两人碰面的那一天,他正跟熟人在吸烟区天南地北地聊着。那两个一看就知道非岛上居民的女子非常显眼,他记得自己还跟熟人猜测她们是旅客还是回家省亲。
由于她们的年纪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太岛还犹豫要不要主动搭讪,但是个性有点怯懦的太岛并没有这样做。她们两人看起来并不是很愉快的样子。她们将行李放在脚边,肩并着肩默不作声地站在甲板上,身上散发出一股沉重而郁闷的气息,似乎不是主动上前搭讪的好时机。
结果,太岛和他朋友都没有跟她们攀谈。她们两人就这样沉默地、极度忧郁地下了船,当着跟在后头的太岛面前上了高藤圭吾所开的车。
“我记得的就只有这样……”说着,太岛又“啊”了一声:“她们其中有一人叫另外一个人‘麻理’,那个名字跟我妹妹的很像。当时我只是有点惊讶,我忘了是哪一个叫做‘麻理’。”
是那个同行的伙伴——式部听懂了太岛的描述——是那个和葛木同年的女子叫做麻理。
“大概就是这样。”太岛点点头:“嗯,很抱歉,我只知道这些。”
“这样已经很足够了,谢谢您——再问您最后一件事,您知道这个岛上是否有一户姓羽濑川的人家?”
“羽濑川……”
太岛喃喃嘟哝着,微微地歪着头:“会是那户人家吗?”
“……有这户人家吗?”
“有是有,但是好像已经没人住了。在大夜叉的山麓那边有一栋废弃的房子,就在进入村落之间那条小路的外围。我之前曾经跑错地方,把行李送到那边去了。我记得那边确实是贴着羽濑川的门牌。”
“是吗?”式部回答道。为了以防万一,他和太岛交换名片,道了谢之后就和太岛分道扬镳。
——没见过、不认识——岛上的每个人都这么说,连港口的职员都一样,他们都说没有姓羽濑川的人家。
式部一边在心里再度确认着,一边爬上缓坡。路的两旁都挂满了风铃、插着风车,发出干涩的声音。
——奇怪的风俗、奇怪的祭祀仪式、排拒外来者——巴士上的老人说过。
“果然没错……”式部心里产生一股沉重的压迫与不快戚,他自言自语着。式部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排拒外来者,但是,他知道这座岛上的人是不会对外来者说实话的。
第三章
1
式部打开那栋像城堡一样的房子那钉着铆钉的大门。自大门延伸入内的石板路打扫得一尘不染,前庭大概花了相当多的工夫整理吧?干净得几乎可以用洁癖来形容。乡下的大户人家往往有非常雄伟的房屋结构,但是他们多半都已经失去以往的权势和财富。不过式部觉得这里好像有点不一样,这栋宅院仍然保有着它的威严而“活着”。
葛木应该是到这里来了——式部一边想着一边环视门的左右,他确定没有任何像对讲机或门铃之类的东西,一脚踏进门内。蜿蜒延伸的石板路前方有一道非常漂亮的正门,前庭敞开着,背后连接着一栋巨大、有着双层人字形屋顶的建筑。式部承受着建筑物所带来的压迫感来到前庭,终于在这里找到了门铃。
他轻轻轻按下下门铃,立刻就听到有人在走廊上小跑步的脚步声,一个身上穿着围裙的年轻女子出现,看到式部马上就露出讶异的表情。尽管如此,或许是平时的训练够彻底吧,她跪坐在横框上。
“抱歉,突然造访。请问神领先生住在边吗?”
“啊……是的。”
“我想请问一下,有一位叫葛木——不,一位叫羽濑川志保的客人是不是到这里来了?”
式部发问的那一瞬间,这位年轻女子微微地倒吸了一口气。
“她有来对不对?”
“没有。”她反射性地提高了声音:“我不知道。”
女子斩钉截铁地否认了,表情却是僵硬的——这座岛上没有人会说实话的,式部再次肯定了这件事。
“很抱歉,我能不能跟府上的哪一位确认一下是否见过她?”
女子露出困惑的表情,随即断然拒绝道:
“依我个人的看法,您这种要求是不会被接受的。”
女子说完就行了一个礼,作势要站起来。式部赶紧叫住她:“那么请让我见见府上的主人。”女子感到迷惘地抬头看着式部。
“我不会打扰太久的,只是请您务必帮我转达一声。”
式部说着,递出调查事务所的名片。女子大感疑惑地看着名片,又看看式部,然后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接下名片,用不带感情的语气丢下一句“请稍待”,就逃也似地消失于屋内了。
式部无所事事地等着那位女子回来的期间内,他似乎感觉到有某人的视线从某个地方射过来。前庭的左边有个弯道,连接着一栋平房式的建筑物,面对着前庭的一方,则是用黑色木板制成的双层格子闭合式拉窗,这栋建筑的对面盖了几间仓库。式部实无法消除有人正从某处窥探着自己的感觉,他忍受着不愉快的心情耐心地等着,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女子发出轻快的脚步声回来了。
“对不起,我们并不认识您要找的人。”
女子再度跪在横框处。
“不能面见府上的主人吗?”
“主人说没有理由见您,所以拒绝您的要求。”
女子说着,深深地低头行了个礼,回到屋子后头去了。
“有这种事?”式部转过身。在这段时间里,那道视线一直投射在式部身上。式部带着一股有如芒刺在背的感觉回到石板路上,在他走出大门那一刻,视线终于消失了。式部用手掌擦擦脸,脸上尽是冷汗。他自己也不懂为什么要紧张成这个样子。
——至少——式部心想,那个女人一定听过“羽濑川志保”这个名字。但是从她的样子和谈话内容来看,想见神领家的人似乎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而且就算见了面,也不见得就能问出葛木的行踪。
他对自己在此时没有搜索的权利感到无比遗憾。至少,要是他有葛木确实造访过神领家,而之后在那里就失去行踪的证据的话,他就可以向警方提出检举了。然而——
式部一边想着一边看到通往夜叉岳的道路,于是钻了进去。他是在第六条路的前头找到太岛所说的那栋废弃的房子。
那条小路的入口位于沿着坡道建盖的房舍之间。盖在坡地上的二栋式房子的两侧,包夹着非常窄小的水泥道路。其中一边的屋子低于路面,式部一伸手就几乎可以碰到屋檐了。沿着屋檐延伸而去的道路,乍见之下就像是通往某户人家的后门的通道一样,然而实际走进去一看,穿过被房子所包围的空地,顺着道路转过弯,再经过大约五、六阶的阶梯,却爬上一条变换了角度的坡道。也不知道转了几个弯,就来到夜叉岳山麓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或许是平常很少有人通行的关系,路面整个被从左右两方蔓生的杂草给覆盖住。
式部一边拨开杂草一边走着,不消多时便来到一个地形略高而平坦的地方。一栋房子宛如挂在山边似地建盖在上头,门口确实贴着写有“羽濑川”的门牌,门牌下方还有已经满是铁锈的邮筒。那是很久以前在乡下经常可以看到的红色邮筒,铁锈之间微微残留红色的油漆。名牌因为覆盖着铁锈而变成漆黑一片,但是仍然可以看出并排写着三行名字。第二个名字上有着被一条笔直的直线去除的痕迹,下方还鲜明地残留着最后一个字“保”。
——羽濑川志保。
“错不了!”式部兀自地点着头。
也不知道有多久没人住了,玄关的门和面对着外头的挡雨门也都从外面钉上了木板,因此可以确定葛木并没有回到这个家来。建筑物的四周有一块堪称为庭院的平地,靠海的一侧更是宽广,可以想见以前或许是一块田地,但现在都已覆满了杂草。开满了银色花穗的芒草对面可以俯视宽广的海面。
一那是一栋小而整齐的平房,但并不是太老旧,虽然满是刮痕,不过还不至于到倾倒歪斜的程度。屋顶的瓦片几乎都还保持完整,用灰泥整修的墙壁也大致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至少在幼年的某个时期,葛木是在这里长大的。式部有一种奇怪的感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站在已经有裂痕的门廊上点了一根烟。“当时应该还没有这些蔓生的杂草,田地经过彻底的整理,没有任何障碍物阻挡视线,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吧?”式部心想。那少女就站在田中,俯视着水色明亮的海面。
脑海中浮起这样的画面是很容易的,但是如果画面中的人物是葛木的话,就让式部觉得难以想象了,倒是把她放在现在这种荒芜的光景中,还感觉比较协调一点。身上穿着洗得褪了色的牛仔裤和衬衫,一只手一如往常地插在薄外套的口袋里,另一只手则叼着一根烟,面无表情地吐着烟。以覆盖着灰尘的废弃屋舍以及和人一般高而茂密的杂草为背景,表情不悦地皱着眉头看着海——那种景象似乎就像真实的情景一般,让式部怀疑是否真的曾在某个地方见过这样的影像。他想到自己也曾经和葛木一起采访,造访过不少废弃的房屋,次数多到不可胜数。
葛木默不作声地眺望着风景,过了一会儿,弓着背用指尖挖土,将烧成一小截的烟屁股丢进土里面,再用脚将土推盖上去掩埋起来——
式部突然回过种来,环顾四周。庭院几乎整个被杂草给覆盖了,但是他的脚底下却有一小块草皮被剥除过。他蹲下来挖开那个地方,没挖几下,就有两根cabin的烟蒂跑了出来。
“果然……”
“是葛木抽的!”式部定神看着变成土黄色的烟蒂。不管岛上的人们怎么说,葛木的确到这座岛上来过,而且来到这边,就像式部现在一样,一边看着荒芜的风景一边抽着烟。
式部捡起好不容易找到的葛木留下的足迹,放进塑料袋里。
“她会不会留下其他的足迹呢?”式部检查房子的四周,拨开杂草卖力地搜寻着,但结果只是双手上多了无数的刮痕。
2
离开村落,来到可以看到圆环交流道的一带,式部停下了脚步。贯穿于村落之中的道路几乎都是不容车子进入的小路,但是港口沿岸的道路却开始变宽而分歧,以梯形绕了整个村落一周。路上没有人行道,也没有道路中线,宽度却足以容纳两辆卡车交错而过。这条路不知道是不是能称为主要干道,不过少得可怜的公共设施的确几乎都是面对这条道路而建盖的。当中还包括一间以整座岛的形象而言显得格外中规中矩的诊疗所。疗所就位于沿着圆环交流道而上的坡道上方。
式部看看招牌又看看手表,确定还在看诊的时间内,便走进诊疗所。。
打开镶了玻璃的门入内一看,里面有铺了磁砖的三和土,右手边则是挂号处。一位年轻的护士坐在挂号柜台内。候诊室里则空无一人。
“怎么了?”护士主动问道,式部将被芒草刮破的两只手伸出去给她看。
“请进。”护士笑着说。
“我的健保卡放在民宿。”
“来旅行的吗?如果您投宿在这边的话,明天再拿来也无妨。”
“谢谢。”式部道了谢,挂完号便等着叫号。走进诊疗室一看,里面有位一样年轻的护士和一样年轻的医生。医生看起来大概二十七、八岁,是个高大而削瘦的男子。从悬挂在桌子上方的医师执照来看,这个医生似乎叫做泰田均。泰田问“怎么了”,式部又伸出双手给他看。泰田那躲在镜片后面的眼睛讶异地眨着。
“这是怎么回事?”
“我在找东西时被芒草给刮伤了。”
“原来如此。”泰田笑了:“一定很痛吧?而且看起来刮得挺严重的。我先帮你消毒一下。”
“对不起,因为我不知道附近有没有药局……”
“旅客吗?”泰田眨眨眼,目光落在病历表上:“来自东京……哟!这可真是稀客了。岛上没有药局,如果要找放在便利商店贩卖的药品的话,杂货店里也有。”
护士帮式部涂上了黄色的药水,看看泰田又看看式部。
“医生是岛上的人吗?”
“不是。护士是从本土那边通勤过来的,我则住在这里。我是县方派驻岛上的医生,从自治医大毕业的。”
“是吗?”式部点点头。
“真希望合约赶快期满。我不是不喜欢当村里诊疗所的医生,只是这边住起来真是不舒服。”
泰田说着,护士插嘴道:
“……医生,再怎么发牢骚,也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说呀——好,可以了。”后面那句话是对着式部说的。式部向两人道了谢,然后又说:
“很抱歉在您上班时间打扰,但是可以请问一下吗?”
“无所谓,诊疗时间结束了。竹之内小姐,可以整理了。”
被称为竹之内的护士用开朗的声音说“好”,随即以轻快的脚脚步走进隔壁的房间。
“对不起,这样麻烦您。”
“没关系,反正我也闲着没事,正想找个人聊聊天呢!”
“平常也都这么少吗?”
“你说病患吗?今天是特别少了一点,不过平常也不是那多。这个岛上的人不喜欢看医生。唔,或许只是因为我是外来的人吧?当然,要是很严重的病就会看医生了,不过那个时候他们也会渡海到本土的医院去就诊,来这里看病的只有相当紧急的病患。”
当然不可能真的只有急病患者才会来,不过以地方医生而言,他似乎没有得到多少善意的回报。
“我听同样被派遗到地方上当地方医生的同学说,一些老爷爷和老婆婆们总是把候诊室当成他们聚会的场所。这边可没这种事,病患上门也不会多说一句话,看完病就匆匆离开了。”
“我在本土那边听说岛上的人都很讨厌外来者。”
“唔,他们的态度倒还不至于到讨厌那么明显啦!”泰田苦笑道:“他们会适度地寒暄,跟他们讲话也会得到响应,只是他们并不欢迎我们。或许应该说外来者没办法打进他们的圈子吧!他们会在无形中拉出一道防线,意味着!外来者就到此为止。来这边会闲聊几句的大概就只有九大的老师们了。”
“九大?”
“哦,九州岛大学的人一个月会来一次——月底会来观测小夜叉。新的火山口就在山的对面。小夜叉的山麓有一座观测所,他们好像会去检查放在那边的机器。”
“哦。”式部点点头。
“我听说没有办沈法靠近小夜叉。”
“是没有,所以我也没看过。”
“看起来似乎不适合当做一个观光地。”
“也没有什么值得观光的。最重要的是,岛上的人大概也不想让这里变成观光地吧。”
“那是当然的。”竹之内笑着,用托盘端了两个茶杯进来。
“他们当然讨厌观光客,因为他们是以真的讨厌外来者而出名的。”
竹之内说着,将茶杯递给了式部。
“但是,嗯——”泰田再度把视线望向病历:“式部先生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如果不是来观光的话,那是为了工作吗?”
“嗯。”式部点点头,递出调查事务所的名片。年轻的医生瞪大了眼睛。
“事实上,我是来找一位叫羽濑川志保的女性。”
式部一说完,泰田的脸色很明显地变了。他那拿着茶杯的手剧烈地抖着,浅绿色的茶水泛起不小的波纹。
“……您认识她吗?”
式部问道,泰田怯懦地看着式部的脸。“不。”他回答的声音像在低语,却很显地变得尖锐了。式部想再继续问下去,泰田却突然举起一一只手,很谈夸张地抚着脸。
“啊,糟糕,我忘了必须打个电话。”
泰田将茶杯放在桌上站了起来,护士竹之内惊讶地看着泰田。
“医生,怎么了?”
“嗯,有点事……很抱歉,我已经下班了。帮我跟津山说声抱歉。”他说着,转头对式部露出一个笨拙的笑容:“真是不好意思,帮不上什么忙。”
“谢谢您,麻烦您了。”
“哪里的话。”
医生挥挥手,大步走向位于诊疗室后方的门,随即消失了。
“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竹之内说道,疑惑地露出微笑:“一定是突然想到什么蠢事来了,谁叫医生他本来就是一个冒冒失失的人……”
“是吗?”式部笑着说。
“对了,津山小姐她……是另一个护士小姐吗?我也想请问一下那位小姐。”
“可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