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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一上车,奥尔良公爵便挥起拐杖,重重敲击在波普多先生的小腿上,“咚”得一声闷响,充分显示出这一击是多么地有力——波普多先生当即面色刹白,只觉自己的腿几乎要断掉了一般。
不过,波普多先生却是一点也不敢痛叫出声,只能自己咬牙忍了,像只缩头乌|龟一般,蜷起身来,任凭公爵大人喝斥。
“你个废物,让你过来调查,你居然连一点有用的发现都没有,甚至连高原精灵和红土矮人到达的消息也没传过来,养你还不如养一条狗!”
奥尔良公爵以一种极度嫌恶的表情看着波普多先生,几乎觉得他甚至都比不上一堆垃圾。
波普多先生却是已经被骂惯了的,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虽然连声认错,态度看似诚恳,但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
奥尔良公爵也没真想将他培养成才,只是拿他泄愤,所以在一痛打骂之后,心情稍感舒畅,这才又问道:“之前你所传来的消息是谁透露给你的——别说是你自己打探来的,就是傻子也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波普多先生缩了缩脑袋,懦懦道:“一个商人说的,他常跑南边的海路,他说他看见矮人偷偷运了一批奴隶——有矮人也有精灵——他手下的水手真真切切看到了这些人身上的奴隶烙印……我说的都是真的,他喝醉了,还吃了药——我给的,我怕他骗我,喂了药又再问过,一字不差!”
奥尔良公爵闻言,表情才稍加缓和,不过,嘴上却依旧毫不留情道:“只有傻成你这样才会觉得这是一个巧合——不过是有人想借你的手把我引到南边来罢了,哼,以为我不在北边,他们就能心想事成?作梦吧!”
波普多先生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眼奥尔良公爵,见他没在看自己,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有一种终于过关了的感慨,同时,将自己的身子又往下缩了缩,恨不得把自己叠巴叠巴,塞到行李箱里,让人完全无视才好。
接下来的行程中,奥尔良公爵倒也没再搭理他,只是闭目养神,倒也算是间接如了波普多先生的愿。
……
两辆马车驶入特纳庄园的领地之内,却并没有在庄园宅邸停留,甚至,连特纳子爵的面儿也没见,便直接驶向了一座河坞——冬日里河面结冰,河坞中自然显得格外湿冷,只是站在这里,便有种连血液都要被冻结了的寒冷。
河坞中早有人在等候,一高两矮,形貌皆异于人类,高的那位瘦长脸,尖长耳,五官精致绝丽,气质空灵飘逸,比一般人类更加瘦高的个头儿却丝毫不显单薄,反倒有一种劲瘦之美——这是高原精灵,精灵族中最擅长近身搏击的精灵。
两个矮个儿自然就是两名矮人,一人光头黑须,一人红发红须,显见着分别是黑海矮人与红土矮人的代表人物——前者擅经商,后者擅谈判,都是不好招惹的人物。
城主大人笑眯眯地与这三位异域来客互相寒暄几句,便把奥尔良公爵介绍给了三人,而后,居然对他们的对话丝毫不感兴趣地带着斯诺子爵与查尔斯,转过身便走人!
奥尔良公爵看了一眼离去的背影,转过眼来,便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能用那般苍老枯槁的面容显示出这般表情,奥尔良公爵的“表情神技”恐怕也当真是出神入化了……
以城主大人为首的三人并没有离得太远,他们转道去了特纳庄园,决定在庄园的宅邸度过一个温暖的午后与舒适的夜晚。
马车行至宅邸,早早便有仆人们准备好了一切,特纳子爵也亲自出面接待了三人,殷勤而有礼,令人颇有种宾至如归之感。
茶至三巡,斯诺子爵与查尔斯都以疲惫需要休息为由暂时先退走开来,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了伊夫林的族长大人与特纳子爵。
“听闻骑士大人身体恢复康健,谨在此致以迟来的祝贺,”族长兼城主大人笑意满面地主动拉开话题,“自我接手家族事务至今已有二十多年,却一直不知道领地之内还有如您这样身份尊贵的神眷骑士,实在是我的工作失职,还望您不要追究过去的疏失。”
特纳子爵只是笑着,并不接岔,只等着对方抛出来意。
便只听族长兼城主大人说道:“如您所知,自我祖父一辈起,伊夫林家族便已向塞缪尔大人献上永久的忠诚,无论生死荣辱,我们都始终追随。”
这个话题显然有些超出了特纳子爵的预期,为此,他微讶地挑了挑眉,而后笑着称赞了一番伊夫林家族的美德——追随与忠诚什么的,绝对是贵族血脉中早已遗失了的美好德行!
至少,如今的诸多贵族早已遗忘,他们地位的来源多是源自于某个上位者对他们忠诚的赏赐……
族长大人笑纳了这样的赞美,然后坚定不移地继续陈述了自己的来意:“不知您对塞缪尔大人有多少了解?”
特纳子爵微笑着,尽可能保守地赞美了几句,无非就是年少有为,气度不凡之类的泛泛而言。
族长大人闻言,正了正神色道:“如您看知——也正如我们所知,据说,您的法定继承人,赫蒂…特纳小姐与塞缪尔大人关系匪浅,并且,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有着一段共同经历,所以,我们应该有理由相信,无论是赫蒂小姐还是塞缪尔大人之间,必定有某些特别的默契——您觉得是否同意我的判断呢?”
特纳子爵终于变了脸色,微微蹙眉,露出一脸微妙神情……(未完待续。。)
222 帝都的第一场舞会
临近新年祭,帝都的冬日便显得热闹非凡,整个城市被装点得十分喜庆,偶尔可见魔法焰火冲天而去,在半空中绽放出美丽的身姿——这些焰火可不便宜,若是在佩兰省,也只有少数几家贵族才有资格邀请魔法师施放,可是,在帝都,却是可以三不五时地看到一次焰火表演,无怪乎人们常叹,帝都是权贵云集的中心城市。
无论是实权贵族还是挂名贵族,社交的方式总离不开那几类,唯一差别在于场合的华丽与否,以及参与者的地位高低罢了。
赫蒂等人抵达帝都的第三天,便有消息灵通的人士发出邀请函,令她们一行得以轻松而低调地融入帝都的贵族社交圈。
“莎琳娜夫人是一位人缘极佳的夫人,她曾经是帝都有名的美人,如今的不少权贵都曾经是她的追求者,”在赴约的马车上,维尔莉特慢条斯理地介绍着今日这个邀请的主人家情况,“这位夫人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举办各种舞会,大的、小的,零零总总,几乎每隔三五天就会举办一次,几乎全城的贵族都在她的邀请名录里。”
赫蒂闻言,不由一挑眉,本能在心里算计了一番账目——
“这位夫人很有钱?”
维尔莉特微一愣,扬唇微笑:“萨琳娜夫人从她的父母那里继承了一笔遗产,足以支付日常开支,她的前两任丈夫去世后,也留了一些钱。不过,这些并不足以支付如此频繁舞会的开支,不过。我想,必然有许多人愿意无偿为夫人提供这样的资金支持。”
赫蒂眨眨眼,有些不解这样的运作模式,倒是维多利亚人情老练,娇笑一声揉了揉赫蒂的脑袋,笑道:“平时看你处理各种事务都是十分老练周到,让人都忘了你还没成年呢。自然不清楚这其中的道理,以后呀,少费些心思在那些俗事上。多多陪我参加些舞会、诗会,就什么都能明白啦。”
赫蒂皱了皱鼻子,没有反抗维多利亚这难得亲近的手段,只是轻哼一声。嘟囔道:“年纪大了不起呀。哼。”
一路说说笑笑,一路缓缓而行,萨琳娜夫人的舞会一向是在她所居住的那座古老宅邸中举办,足有八百多年历史的老屋子经历岁月沧桑,每一砖,每一瓦都沉淀着时间的印迹,就算后期如何维护,如何保养。也抹不出这样的特殊印痕。
凭借着这八百年的历史,萨琳娜夫人的舞会便从诸多同类的舞会中脱颖而出。具有了非同一般的气质与意义。
今日的舞会是一场较大规模的交际舞会,邀请函像米一般撒出去,网罗了帝都各个层次的贵族,甚至有一些掌握了实权或身富重利的巨富借助某些关系也参与其中——实话说来,规模虽大,档次却不怎么样,甚至就连萨琳娜夫人自己也不甚在意,只在开场时露了一会儿面,接下来的时间便不知所踪。
赫蒂一行四人低调进场,与所有前来参加舞会的中小贵族一般,游走在人群中间,跳了两支群舞之后,便在专供女士休息的休息区稍坐低语——她们今天前来的目的有两个,一来是熟悉帝都社交风向,另一个,则是为是看人。
“艾琳…波普多今天也受邀参加舞会,如果是别人家的这类舞会,她自恃甚高,也许就不会参加了,不过,今天是在萨琳娜夫人这儿举办,她就一定会来。”维尔莉特低声在赫蒂耳边解说着,目光在舞池中扫望,希望能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为什么萨琳娜夫人举办的,她就一定会来?”赫蒂百般聊赖地询问着。
“因为她要讨好萨琳娜夫人——除了舞会上接触之外,她平时没有更好的机会接近。”
“为什么?”赫蒂像个问题娃娃,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如你所说,萨琳娜夫人人缘好,又好客,怎么会没机会接近?”
维尔莉特低低笑了一声,用更细微的声音耳语道:“因为她没钱——波普多家族除了名号之外,已经所剩无几了。”
赫蒂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后叹息一声,呢喃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老祖宗诚不欺我也~”
人际交往什么的,本就是一件复杂之事,更不用说贵族间的社交,那便更加残酷,就算萨琳娜夫人脾气再好,但是,要想上门拜访,最起码得带点上得了档次的礼物,才不至于被仆人拒之门外吧?
波普多家族既然连这种水平的拜访都支付不起,看来,果真是穷困潦倒到一定地步了。
只不过,以波普多家族与奥尔良公爵之间的关系,后者又怎么会这般眼睁睁看着前者沦落至此却不加提拔呢?
赫蒂想着,不由微微鼓起双颊,显得格外可爱。
维尔莉特没有听明白她在念叨什么,见她这副可爱模样,轻轻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继续耳语道:“艾琳…波普多希望借由萨琳娜夫人的关系,将她引领进皇宫——她的野心可大着呢,就算是奥贝尔也不过是一个备胎罢了。”
姐妹俩正说着小话儿呢,一曲舞毕,新曲再起,跳舞的人群也因此换过一轮,维尔莉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人物,并将其指明给赫蒂看。
休息区距离舞池有一定的距离,而且,跳舞的人总是在不停变换着身姿,所以,赫蒂并不能看得十分分明,不过,大致面貌总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清纯不如贝蒂,娇媚不如你,美艳不如母亲——这种货色怎么敢如此肖想嫁进皇室?”
赫蒂的评语犀利非常,令维尔莉特差点喷笑出声。
好容易忍住笑。维尔莉特轻轻点了点她的脑门儿,说道:“你呀,真是挑剔。她的长相在帝都已经算是极不错的了,如果不是波普多家族的财政情况实在太糟糕,想来也是追求者众多。”
赫蒂盯着正在绕圈圈转悠着跳舞的人群,眼看着那位被她连批三级的艾琳…波普多换了不下四个男舞伴,不由摸了摸下巴,暂时认同了维尔莉特的评价:“嗯……看来还是有点魅力的嘛……”
“没长大的小丫头一个,有什么魅力可言?”姐妹俩正议论着呢。维多利亚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在两人身后评价了这么一句,吓了赫蒂一大跳。
“咦?母亲。你怎么回来了,玩得还尽兴吗?”赫蒂笑着端茶送水,扇扇递帕,很是小意殷勤。
“也就那样吧。帝都也不见得比佩兰省好多少——这里的男人没有一个让人有聊天的兴致。”
赫蒂闻言。嘻嘻一笑道:“您只要与霍曼德先生有聊天兴致就好,其他男人嘛,最好连看也别看。”
维尔莉特也早从赫蒂的信件中得知维多利亚与格雷…霍曼德之间已然走上正轨的亲密关系,如今听了赫蒂的调侃,同样嘻嘻笑起,神色轻松而愉悦。
维多利亚见状,娇媚地白了她们一眼,慢悠悠地扇着羽扇道:“他倒不管我。你们心急什么?”
赫蒂吐了吐舌,目光在三人身周转了转。纳闷道:“贝蒂呢,贝蒂哪儿去了?”
“你倒是关心她——她的年纪可比你大上好几岁呢,别像是看着骨头的小狗一样围着她转,免得打扰人家,”维多利亚调侃着自家女儿,声调轻柔妩媚。
“贝蒂是斯诺子爵与斯诺夫人托付给我的,我自然要为她负责,”赫蒂鼓了鼓面颊,再问道,“母亲,您如果知道她在哪儿,请快点告诉我,我总要确认她的安全才能放心。”
维多利亚对她这副管家婆一样的性子没辙,横眼一把,说道:“我回来前刚见她往东边露台的方向走过去,应该是想出去透透气吧。”
赫蒂闻言,当即起身,脚下轻巧却迅速地在人群中穿行,直往维多利亚指示的方向而去——宅邸的舞会厅极大,光是露台就有八个之多,东西南北各两个,维多利亚既然没有明确的指向,赫蒂自然只能两个露台都找过去,才能保证没漏看或错看。
走进第一个露台,只见两对情侣左一边右一边,各自说着小话,赫蒂的目光巡逻一阵,没有发现目标人物,便走了出来,向第二个露台走去。
没走几步远,便看见艾琳…波普多贴着墙边,步履匆匆地朝着赫蒂的目标方向而去,并且,先赫蒂一步,走进了露台。
这一下,赫蒂的兴致更高了,微一扬眉,轻而快地向东边第二个露台走去,期间,更是借着墙边厚重的红色围帷充分遮掩身形,以期让更少的人注意到她的行踪!
靠近露台入口,赫蒂一眼注意到这个露台的灯光比前一个露台昏暗许多,再一细观,原本四盏灯竟然只有一盏亮着——也不知究竟是巧合,还是谁有意为之!
露台的窗虚掩着,赫蒂小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露台外有一男一女正在低声絮语,他们贴得极近,男人的手贴着女人光|裸的背,轻轻滑动,显然是别有暗示!
这是在调|情呢,还是在偷|情?
赫蒂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揣测着——从体型、发色以及衣着等各方元素综合来推断,赫蒂猜出那女人应该正是今天舞会的主人,萨琳娜夫人,至于那男人是哪位,赫蒂便一点头绪也没有了。
赫蒂看了几眼正在腻乎的男女,备感无趣地移开视线,专心寻找艾琳的身影,不过,碍于她躲藏位置的角度关系,她没能找到艾琳,所以,只能耐心地等待再等待。
时间大约过去了七八分钟,萨琳娜夫人终于与自己的情|人依依不舍地分别,在亲吻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那名衣着华贵的男子居然翻过露台的围栏,沿着外墙,爬了下去!
这妥妥是偷|情的节奏啊!
赫蒂只觉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萨琳娜夫人可不知暗中有这诸多人偷窥,她理了理发型,再整了整衣服,继续风情万种地回到舞厅中来。
随着她的离开,不多时,艾琳…波普多也从某个角落钻了出来,冷笑两声,快步离去。
赫蒂长长叹息一声,正待起身,却没料想,她才一动,竟看见第三个人从露台角落冒了出来——贝蒂竟是这场诡异戏目中隐藏最深的第四者!(未完待续。。)
223
赫蒂依稀记得自己许久以前读过这样一段小诗——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且先不说诗的意境如何,至少,它的所陈所述却正可以与此时的经历相呼应——你在看别人的时候,又哪里知道,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免不了地,赫蒂微微一颤,左右巡逻,不由担心,是不是还有第六个人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正看着她,正看着他们?
赫蒂正疑神疑鬼之际,面色苍白的贝蒂已经脚步沉重地向女士休息区走去。
赫蒂见状,忙几步追了上去,伸手揽过贝蒂的肩膀道:“嘿,贝蒂,放轻松,是我,赫蒂——你看起来似乎有点不舒服,要不然,我们提前回去休息休息,怎么样?”
贝蒂满眼惊吓地看着赫蒂又看了看她冒出来的方向,一脸惊疑不定。
赫蒂微笑地拍拍她的肩,抚抚她的背,声音柔软而缓慢,带着某种特别的安抚意味:“不用担心,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也都不会发生。”
去往女士休息区的路上,赫蒂注意到艾琳…波普多走到萨琳娜夫人身边,很快引起了后者的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