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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并且儿女联姻。所以,当时在场的有尼克松女婿,也是前总统艾森豪威尔的儿子。
尽管尼克松是他的岳父,但是,作为一个美国年轻人,他无法理解毛泽东表示出来的
“抱不平”的态度。于是他试图向毛泽东解释,尼克松的下台是美国的政治制度运作的
结果。他刚一开口,就被熟读“三国”的毛泽东一句挡回:“那是假的。”小艾克顿时
哑口无言。
两种文化彼此多么难以理解和对话,由此也可见一斑。
去年,美国邮电部门按照惯例发行了尼克松总统的纪念邮票。大概总是为了防止个
人崇拜之类愚蠢的把戏吧,美国有这样的规定,对于任何一个曾经任职总统的人,只有
在他去世一年之后,才能够发行纪念他的邮票。所以,当我看到这张印有尼克松头像的
邮票时,不由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到今天,尼克松离世都已经两年了。确实,一场轩
然大波已经过去,这里的人们已经可以平静地坐在火炉旁,翻阅一本本有关“水门案件”
的史料了。
在美国的政治制度下,如果你想当一个政治家,那么,你一生中消耗精力最多的是
什么事情呢?是竞选。别说要想当总统了,就是想当一个小镇的地方治安警官,都必须
一次次地经历竞选和选举。
每到选举年,如果你漫步美国的城镇居民区,或是乡村角落,你会发现家家户户沿
路的草地上,都低矮地“生长”着一块块色彩鲜艳的牌子。上面漂亮地印着“某某,治
安警官”,“某某,参议员”,等等。有时上面还附有一张照片。这是他们自发地在为
他们所支持的各种候选人在作宣传。如果你留意找找,会发现总统候选人的牌子也混在
其中,你会找到一张看上去差不多的牌子,只是上面印的是“克林顿,1996”。
相邻的两家人家,他们插的牌子完全可能是不同的,这表明了他们所支持的候选人
是不同的,也说明了他们的政治态度也有可能是不同的。但是,他们完全可以是好朋友。
他们谁也不会在意。我的好朋友杰米和达尼拉,他们夫妇二人从来就是一个选民主党一
个选共和党的。两百来年,美国人早就习惯这样的一种和平的政治表达方式了。同时,
他们也早已习惯,不同的文化背景的和平相处,也必须包含着不同的政治态度的和平相
处。
面对阳光下的这样一片无声的色彩斑斓的草地,任何一个美国政治家都不会,也不
敢忽略这牌子后面的一个个平民。也许他是一个黑人,也许他是一个同性恋,也许她是
昨天刚刚宣誓入籍的只会说西班牙语的新移民,也许他是在这里生活了五代的虔诚的白
人基督徒。美国的政治家的竞选,确实比在世界上任何其他地方的竞选更为困难,因为
牌子后面是一群可以任意表达自己见解的,五花八门还主意特大的分散的百姓。
因此,竞选也就特别重要,哪怕你有天大的抱负,有扭转乾坤的能力,你所做的第
一件事,还必须是说服这些百姓,使他们的草地上自然地“长”出代表着你的一块牌子
来。所以美国的政治家也就必然都一个个都是演说家。“公共演讲”课也就成了美国的
中学和大学都非常重要的课程。
尼克松和所有的美国政治家一样。他一生中有大量的精力也是消耗在竞选上的。他
的政治生涯一开始可以说是相当顺利的。但在他的竞选历程中,也不乏惨败的经历。我
前面说过,他曾经当过艾森豪威尔的副总统,上任的时候他只有四十岁。艾森豪威尔在
美国是一个相当受欢迎的总统,连任一次,一直做满了八年的法定任期,尼克松也就因
此“沾光”当了八年的副总统。从这个角度去看,确实是一个十分顺当的开端。可是为
什么说他这个副总统是“沾光”的呢?这是美国的政治制度决定的。
副总统在美国就是一个轻松的角色,没有什么实权。根据美国的宪法规定,副总统
是美国国会参议院的议长。但是这个规定,只是在立法和行政两个分支之间,加上一点
联系的意思,决不表示行政可以干预立法。因此,宪法也规定,副总统平时在参议院中
没有投票权。只有当投票持平,一切陷入僵局的时候,副总统才可以投上一票,以打破
僵局。而且,如果他不投这一票,票数持平则法案按照规定被否决,所以他如果想投一
次反对票的话,投不投都一样。只有他想投赞成票的时候,他这一票才显得有点用。曾
有个副总统自我嘲笑说,让我投票的时候,我也只有半个投票权。尽管参议员按宪法规
定是一州两名,永远都是双数,但是,还是很少出现僵持局面,因此,副总统也就很少
有机会对某项立法行使他的半个一票之权。
在美国,大家都知道,副总统的角色只是象征性的,参与的活动也往往只是礼仪性
的。在竞选中,重头戏也全在总统那一头,而副总统只相当于一个“托儿”的作用。但
是,任满退下来之后,美国副总统的待遇也是非常好的。如果在政治上没有非常大的抱
负的话,能够圆满地做完副总统的任期,安于一个退休副总统的良好生活,写写回忆录,
或是继续参与一些活动。也已经是一种非常理想的结局了。
但是,作为政治家,很多副总统都不满足于这样一种荣誉性的“功成身退”。他们
总是觉得,自己距离总统这个真正的权力,已经只有一步之遥。更何况,在副总统的任
期里,他并不用担当什么大的责任,却有充分的机会表现自己,在全国范围内大大增加
自己的知名度。如果在他任期之内,一切都“风调雨顺”的话,他在副总统的任职期满
时,再顺势向前跨一步,接手竞选总统,总会在各方面占不少优势。
所以许多副总统在他们任职期间,就像在做“见习总统”一样,暗暗较着劲为自己
政治生涯的最后冲刺作准备。比如现在的克林顿的副总统高尔,就是一个相当具有实力
的未来的总统候选人。因此,野心勃勃的尼克松跟在一个极佳的“开路先锋”艾森豪威
尔后面做了八年副手,接来下就开始向巅峰攀登,谁也没有感到意外。
只是,他竞选没有成功。他败在著名的肯尼迪手里。我们现在还可以在电视上看到
他们当时的竞选辩论,那个时候,他们可真是年轻。这是1960年,尼克松只有四十七岁,
肯尼迪则更年轻,他那年只有四十三岁。应该说,当时票数差距不大,他只是一次“险
败”。但是,“险败”也是失败。
应该说,作为民主党的肯尼迪的这次“险胜”,是有他的历史必然性的。在六十年
代美国的大变革前夜,肯尼迪的“开明”倾向很能顺应一个变化中的历史潮流。但是,
当时美国的主导潮流还是保守的,尤其是在南方。于是,他又十分聪明地拉了一个来自
南方的约翰逊充作他的副总统“托儿”。这样,左右两方都能够接受。比起一向以极右
著名的尼克松,就略高一筹。
肯尼迪的当选,实际上给美国六十年代的变革发出了一个预告的信息。
另外我想借此说明一下的是,在美国,总统和副总统常常有类似肯尼迪和约翰逊这
样平衡的关系,而表现出亲密关系的搭档反而是少见的。
这次失败给了一直比较顺利的尼克松非常沉重的打击。他退而求其次,又开始竞选
加利福尼亚州的州长一职。在美国实际上还有一次中期选举,时间是在两次联邦总统选
举中间。在中期选举中,各州必须依照宪法,改选全部众议员和国会中三分之一的参议
员。以保证权力中心不停地在那里换人。这也就是我前面提到的,政治家们老是在奔忙
竞选的原因。
各州选举州长的时间不同,有的也在大选年,有的是在中期选举时。州长的任期也
是四年。加利福尼亚的州长换届恰在中期选举时,在总统选举后只有两年,所以尼克松
几乎是马不停蹄就马上投入了另一场竞选。可是,1962年,他又一次竞选失败。新闻界
那些对他竞选不利的报导使他颇为沮丧,两次失败,似乎也已经宣告了他政治生涯的结
束。他不无灰心地对记者说,这下好了,再也没有一个尼克松可以给你们踢来踢去了。
我想,换了别人,也许就从此打退堂鼓,享受退休副总统的好日子算了。可是,尼
克松确实是一个极有韧性的政治家。六十年代中期,他又开始在政界活跃。1968年,又
一次鼓起勇气参与总统竞选。这次,他居然以微弱多数“险胜”,终于实现了他的总统
梦。
尽管他胜利了,但是以往的竞选经历,使得“竞选”二字永远成了他的敏感点。尤
其这一次,他不仅是险胜,而且,他知道自己的胜利是由一连串的偶然事件造成的。
当时,正是越南战争和反战的高潮。第一个偶然就是肯尼迪的被暗杀。以致造成了
第二个偶然,就是这位南方来的十分专注的约翰逊当了五年总统。如果肯尼迪不死,他
很可能提前使美国人摆脱越战,使民主党赢得人心。而从保守的南方来的约翰逊,恰恰
走了一个相反的方向,他似乎不懂“退一步天地宽”的道理,总是一厢情愿地希望一个
更光彩的结局,以致不断战争升级,越陷越深,也使得民主党大失人心。
于是,68年这一个大选年,当民主党在芝加哥开大会的时候,反战抗议的游行队伍
与警察在会场之外发生严重冲突。会场内,也由于民主党内部主战与反战两派的激烈争
执而陷于混乱。这些事的发生,使得民主党“谈芝加哥色变”,近三十年不敢去芝加哥
开大会。直到今年,民主党大会终于第一次重返芝加哥,为他们拾回失落了二十八年的
信心。这已经是后话了。
在这种情况下,尼克松仍然只是“险胜”。因此,与其说他圆了总统梦之后是更充
满自信了,还不如说他对自己的“竞选”能力是更没有信心了。这正是四年以后的“水
门事件”的一个最初起因。
尼克松在当选以后的四年中,应该说,不论他作为一个美国政府处理日常事务的领
导人,还是作为一个政治家,他都是十分出色的。尤其是他极其小心地处理在越战问题
上美国的“转弯子”,这是一个处处都是陷井的艰难动作,但是,他还是做得尽可能得
当。无可否认,这是需要相当高的政治技巧的。
同时,在外交上,他显得十分老辣。我们最熟悉的当然就是他打开了中国的大门。
对于美国人来讲,还有更重要的外交交锋,就是尼克松在美苏冷战的僵持阶段,顽强地
一步一步在谈判桌上向前迈进,使得一系列限制军备升级,降低双方冲突危险的条约得
以签订。这使得一直对于世界大战非常恐惧的美国人民,看到了两个对立的世界阵营之
间和解与和平的曙光。
就在一个多事的年代,在非常紧张而忙碌的日子里,尼克松度过了他第一个为期四
年的总统任期。回顾这四年的政绩,他是有理由对自己的竞选连任持有信心的。但是,
他是给过去的竞选经验弄怕了,他依然没有信心,他总觉得竞选的形势变幻莫测,无从
把握。
但是,他渴望着能够得到这个连任,他已经走过了最困难的前四年,许多事情只做
了一半。更何况,一些政绩的效果是要通过时间才能充分表现出来的。再说,作为一个
雄心勃勃的政治家,他有一个看上去有点虚荣,但是确实是非常辉煌的梦想,如果他能
够连任,他将有机会在1976年,作为美国总统,主持美利坚合众国成立两百周年的庆典。
这一个大选年是在1972年,但是,从一年以前,双方的竞选已经紧锣密鼓地开场了。
随着竞选的逐步展开,也随着大选日的逼近,尼克松日益感到不安,他总觉得手下人没
有充分了解竞选对手民主党的动向,他希望在正常的竞选活动之外,还能想办法更多地
掌握对方的一些动态,以便他能及时准备对策,增加“保险系数”。他的这种愿望无形
中就成了他周围的一些人的压力。于是,也就自会有人积极地去筹划些什么,而这种从
“立意”开始就“不正”的动作,自然越演到下面就越离谱了。
于是,一个极为荒谬的夜晚就这样悄悄逼近了。
著名的“水门”,原来只是几幢普通办公大楼的名字。这样的办公楼在美国首都华
盛顿可谓无数。在美国一般的机构和组织都不可能拥有自己的专用办公大楼,而只能在
一个普通的综合楼里租几个办公室,或者租下一层。一到下班时间,外面的大门锁就调
成只出不进的状态。也就是从里面可以打开,不论加班到多晚,都出得去。可是,想从
外面进来的人就打不开门了。就这样一个大门锁,解决一幢大楼成百上千不同办公室的
夜晚安全问题。有些大楼晚上有一个值班的警卫。其他的很多大楼,晚上既没有值班的,
也没有防盗警报系统。
我们刚来时,曾经有一次就在这样一幢大楼办事,由于干得很晚,就成了这整幢楼
里最后的出门者。我们望着这幢灯火通明,空无一人,只剩下我们自己的大楼,十分惊
奇。大楼里有的是高级计算机之类的好东西,真奇怪那些办公室的主人们晚上怎么还睡
得着觉。实际上,一幢大楼的安全,靠的当然不仅仅是一把只出不进的门锁,主要还是
依靠基本良好的社会治安。因为谁都知道,如果真的有什么人想打主意的话,这么一把
门锁实在是太好对付了。
“水门大楼”就是这样普通的综合办公楼。美国民主党总部就在它的六楼租了办公
室。我记得去年在信中已经向你提到过,美国的政党组织是非常松散的,一个人同意一
个政党的观点,就可以自我宣布“我是某某党的”了,从没听说过要申请入党和批准入
党这一说。哪一天他“改主意”了,也就“自动脱党”,同样没有任何手续。绝对可称
作“聚散无常”。哪怕象“共和党”“民主党”这样的大党,也是如此。他们的总部,
也就远没有我们所想象的那么戒备森严。他们也就在普通的办公大楼租用一部分。平时,
也就和一般的公司,律师事务所差不多。
可是,谁会想到,这幢普通的水门大楼经民主党这一租,就变得永远“青史留名”
了。
这幢大楼晚上有一个警卫,但是,还是有几个被招买来的游兵散勇,只用了一小块
简单的胶带轻轻一贴,就使得那个“聪明的门锁”失效。他们溜进大楼,然后在民主党
总部的两个电话机上安了窃听器,然后顺利撤退。他们指望此举可以带来大量有关民主
党竞选时期的内部情况,以助于共和党尼克松的竞选,如果就此成功拉倒,也就没有
“水门事件”了。
问题就在于这是一帮非专业的游兵散勇,他们的活儿看上去干得非常“糙”。在此
后的两个多月里,两个窃听器一个失灵,另一个质量也有问题,噪声太大无法录音,勉
强窃听了一大堆毫无价值的电话之后,他们只好承认失败。如果他们能够彻底认输,也
同样不会再有“水门事件”。
不幸的是,他们有一个非常急功好利,被过度拔高之后完全忘乎所以的现场指挥。
此人绝对不会轻言放弃。在他的指挥下,“水门事件”终于在一大堆“偶然”之中,必
然地发生了。
那天,并不是一个月黑风高,看上去要出事儿的夜晚。公正地说,那是一个相当晴
朗美好的晚上。也许,促使他们再一次行动的原因之一,正是那个太好对付的门锁,似
乎一小块胶带就足以解决。可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一次,恰恰是一小块胶带把
他们给毁了。
这一次,他们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还是原来的老一套,他们白天到这儿溜一圈,
趁机用胶带在门的侧面贴住门锁,使得他们天黑以后可以从外面打开。在楼里办公的人
们确实谁也没有注意,他们走出大楼,总以为身后的大门会象往常一样,“聪明”地拒
绝进入者。他们都一个个放心地带上门,就回家去了。
唯一的一个例外,是那天值夜班的警卫弗兰克。这是一个年轻的黑人,也许是职业
的关系,他比别人更仔细一些。总之,他发现了门锁被人胶带给贴住了。他顺手撕去胶
带,按职责给他的上司打了一个电话。他得到的指示是再检查一下其它的门。
当时,弗兰克并不感到紧张。因为在楼里上班的人那么多,常常有人加夜班,他们
都没有大门钥匙,他们也都知道,下班时间一过,出去之后就进不来了。所以,弗兰克
想,也许有人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