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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认真的!”悦宁听不出那妇人话里的讥讽。
天真地道:“我想亲自下厨,学几样佑棠爱吃的点心。”
“少福晋学那些个做什么!大阿哥爱吃什么东西自然有咱们底下人张罗着!”
“那不同的,如果我能亲手做给佑棠吃─”
“少福晋这么着可让咱们难办事了!”另一名嬷嬷接腔。
“我不过是想学做菜罢了……”
“既然少福晋都开口了,咱们岂有不从命的胆子!”先前那妇人讪讪地道。
“少福晋想学什么,只要您一开金口,咱们自然唯命是从了!”
那妇人一说完话,其他几名厨工皆掩着嘴讪笑。
悦宁终于感觉出这些人对她的敌意,却不明白为什么……
“我知道大阿哥最爱喝一道粥品,这粥品呢,就叫“四喜粥”!做法也简单得很,只要桂圆、红枣、栗子、蜜莲加糯米,一块熬煮成稠粥便成了!”
妇人说得简单,但是粥要熬得入味,恰到好处,那功夫却不是三两天学得会的事。
“既然是佑棠喜欢吃的,那大娘你就教我熬这道粥!”悦宁一听是佑棠爱吃,便兴高采烈地道,没瞧见一旁厨工们彼此暗使眼色。
“教您?”那妇人眼珠子转了一圈。
“那当然好!少福晋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过,少福晋─”那妇人接着又道。
“咱们这几口炉灶都不够用了,少福晋若是要煮粥,可得委屈您另外起个小炭炉!”
“好……”悦宁懵憎懂懂地点头,走向摆在灶门边,那妇人手指着的一口小炭炉。
“生火架煤炭的活儿,少福晋没劳动过吧?让咱们来替您代劳吧!”妇人道。
“不必了……你教我火该怎么坐。煤炭该怎么架,剩下的我自个儿来就成了!”
她想全程包办,为佑棠亲手完成一件事。
妇人撇嘴暗笑。
“也好,少福晋蕙质兰心,肯定一学就会!”
跟着悦宁便留在厨房里学着干活儿,一个早上下来弄得灰头土脸不说,单单是炭火一样,费了一早上功夫还是没能生成!
这且不说,因为小炭炉就搁在灶门边,悦宁为挡火星子,手上已给烫了好几粒疙瘩!
众人明知如此,却没人告诉她小炭炉该移到远点儿的地方去才安全,皆冷眼瞧她让火星子烫得满手是伤。
悦宁傻傻地在灶门边做了一日的厨工,一日下来教炉火烘得脸蛋通红,白嫩嫩的心手也给烫得肿起一粒粒的红点子。
到了晚上悦宁终于熬成了一小锅粥,她喜欢得不得了,小心翼冀地把粥盛在上好的白瓷碗里。
“谢谢大娘,我就把这熬好的粥端给佑棠尝尝!”悦宁满心期盼地端着粥走出厨房。
“哼,烫伤了老嬷嬷,做一日白工还便宜了你!”里头一名厨工待悦宁走后在背后冷声道。
先前那妇人撇撇嘴,冷笑道:“咱们不能明着来就来阴的,可教这臭丫头尝了苦头!”
大伙儿聪了这话心情大快,众人相视而笑,就等着今晚瞧笑话!
※ ※ ※
悦宁小心翼翼地端着费了一整日功夫才熬好的稠粥,来到佑棠办公的书房,她要守门的人别张扬,自个儿开了房门悄悄走进去。
进了房门,她见了伏在案前办公的佑棠,他专注的神情凝肃且威严,那模样儿教她不禁着了迷……
“你进我的书房做什么?”佑棠突然出声,吓了悦宁一大跳,险些摔破手里的碗!
“我知道你每晚在书房里处理公事,我想这么晚了你肚子怕要饿了,我端点心来给你吃,这粥是我─”
“这是下人们做的事,犯不着劳驾你动手。”他瞥了她一眼,冷淡地道。
“是我自个儿要做的!”悦宁忙道。
“我想亲手煮一样你爱吃的东西!”
“我爱吃的?”佑棠终于抬起眼正视她。
“是啊!我费了一天工夫才熬了一碗稠粥,这可是你最爱吃的“四喜粥”!”
他挑起眉,冷笑。“多谢费心,这粥你端回去自个儿吃吧!”说完话后他低下头,继续办理公事。
悦宁愣住。
“可是这粥是我特地熬给你吃的……”
“熬给我吃的?”他哼笑一声,却不瞧她。
“是谁爱吃这种粥我不清楚,你要为谁熬粥也不干我的事!现在请你出去,我还有公事得忙,恕不奉陪了!”他冷漠地下逐客令,待她像个外人。
“你不相信我?我说了这粥是为你熬的,我还特地问过厨房的大娘,就是她告诉我你最爱吃这种甜粥!”
“那八成是你听错了!我对甜粥非但没分毫兴趣,还深恶痛绝!”他一语双关,撂下重话。
悦宁不笨,她听出了他话中有话,小肩膀一缩,碗里的粥受到摇晃洒了出来,正巧倒在手背上先前被火星子烫伤的红点上,她叫了一声,手里的碗“眶琅”一声同时失手摔在地上。
守门的侍卫听到异声急忙冲了进来,见地上摔破的瓷碗便愣在当场,尴尬得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送少福晋出去,再找个人来收拾!”佑棠脸色铁青地下令。
悦宁只是怔怔地望着洒了一地的粥和摔破的瓷碗。
“少福晋,咱们先出去吧!”那守卫劝道。
悦穿无意识地跟着守卫走,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感觉是心口的阚,和喉间咽不下的苦涩……
※ ※ ※
悦宁由守卫送回房后,小喜已等在门口。
“格─少福晋,这一整日您上哪儿去了!”悦宁嫁入浚王府不久,小喜在人前一时还改不了口。
守卫走后小喜扶着悦宁进房。
“格格,您手上这些个伤是怎么一回事?”她瞧见悦宁手上一粒粒的小红泡,心阚地倒抽了口气,赶忙拿出药箱替悦宁敷药。
“小喜……”悦宁这一日下来总算遇到个真正关心她的人,忍不住孩子气地啜泣起来。
“格格乖。不哭、不哭了!”小喜轻轻拍着悦宁的背安慰她。
“有啥委曲您就说出来,道样心情会好过些。”
“小喜……”
小喜的安抚显然没半点用处,悦宁还是哭泣不止。
“是不是这一日在外头受气了?您告诉小喜,是谁道么大胆敢给您气受,回头小喜替您出气去”
“佑棠……”
“啊?大阿哥?那小喜可没辄了!”
悦宁还是一迳哭个不止,小喜没法儿,只得婉言劝她。
“您和大阿哥怎么了?是不是吵架了?要是吵架那也不要紧的,人家说小俩口儿就是要越吵才会越甜蜜的……”小喜一边说着,悦宁一边摇头,到最后小喜只得住了口。
“我要到厨房去……”悦宁突然道。
“格格,您去厨房做啥?您是不是肚子饿了?让小喜去给您弄点东西吃吧!”
“不是,我要去找人……”悦宁说罢就往门外走去。
小喜赶紧拦住她。“找人?这么晚了,格格您想找谁啊!这会儿人全休息了,要找人您也等明早再去啊!”
悦宁被拦了下来,不发一言地呆站在原地。
“天晚了,您先歇下吧!要有什么事,等明儿个再去办吧!”
小喜拉着悦宁的手回房,等悦宁闭上眼睡了,才叹口气回自个儿房里睡觉去。
※ ※ ※
第二天一大早悦宁就坚持要上厨房,小喜再也拦不住她,只得跟在悦宁后头。
“你为什么骗我!”悦宁一瞧见昨日那大娘,便冲过去质问。
“佑棠根本不爱喝“四喜粥”!”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四福晋驾到了!”妇人瞧见悦宁来质问,却不慌不忙,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你昨日为什么骗我?”
“少福晋您话可得讲清楚啊?随随便便给咱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咱可吃不消!”
“昨日明明是你告诉我,说佑棠最爱喝“四喜粥”,可昨晚我端到书房去才知道,佑棠根本不吃这东西!”悦宁激动地叫道。
“冤枉啊!少福晋说这话可真是冤枉咱家了!”妇人竭尽夸张地大作哀戚状。
“咱们不过是个下人,哪管得着主子们今日要换这口味、明日要改哪样新鲜!这会儿您把过错全归到咱们身上,咱就算有十条命也吃罪不起!”
悦宁被她这一番抢白,反倒哑口无言,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小喜在一边可瞧出了不对头,心底气那装腔作势的大娘,可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帮悦宁才好!
“那你告诉我,佑棠从前都爱吃些什么,我一样样全都学会,他总不至于一夕间胃口全改变了─”
“嘿,咱可没敢再教少福晋什么!没的又出了差错,少福晋可要以为咱们底下人不老实,尽是欺主瞒上,说的都是些反话!”
“我没这么想”
“少福晋有没这么想咱可不晓得,可咱们做下人的,最要紧就是懂得瞧主子的眼色!”她忽然撇起嘴冷笑。“要是咱们命苦遇上个刁钻不讲理的,只要一次便教咱们吃大亏了!”
悦宁再不经世事,这会儿也听明白了妇人话中露骨的讥刺之意?
“嘿,男人的心要不系在上头,就是学全了十八般武艺也撞不着节骨眼儿!”
一旁一名工人的嗤笑声伴着冷言冷语传来。
悦宁的脸色倏地惨白,她抽咽一声,掩住口冲了出去!
“格格!格格!”小喜急得在后头大喊,悦宁却充耳不闻,横冲直撞地奔远了去!
“她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又没犯着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整她!”
那妇人冷哼一声。“咱们不过是略施薄惩,治治这刁蛮的丫头,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当咱们是猪狗!”
“格格几时拿你们当猪狗看了!就算是猪狗,格格她心地善良,就连猪狗也不忍心伤害的!”小喜气得声音抖个不停。“再说她好歹是个主子,就算主子有了不是,若是你们府里自个儿的正主,你们今日敢这么胡做非为、欺主蒙上吗?”
“那可不同!她毕竟不是咱们府里的正主儿,新来乍到的便要耍威风、欺负人,这叫咱们不服!”旁边一名老妇道。
“就是!”其他人亦接腔。
“你们以为格格为什么会是今日这性子,这全为了大阿哥呀!”小喜终于耐不住地喊道。
“少胡扯!没的扯到咱们大阿哥身上去!”老妇啐道。
“我小喜今日若有半句谎言,就让老天罚我烂舌头!”小喜正气凛然地发了毒誓。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疑惑了起来。
“那你倒说说,少福晋是怎么为咱们大阿哥来的?”另一名厨工问。
“这事得从十二年前说起了!当年咱们格格才只不过是个五岁大的孩子,那年夏令,格格陪老王爷到浚王府来吃浚王爷的寿酒,格格因为她额娘─也就是咱府里侧福晋的缘故,被其他府里的孩子们欺负,所幸那时大阿哥正巧路过,因此才救了格格……”
小喜开始细说从前,道出悦宁之所以成就今日性子的原因……
第四章
自上回在厨房被羞辱一番后。悦宁把自己一连关在房里好几天。
这天她照旧把自己关在房内,晌时有人推门进来,把一盘饭菜搁在房里的小几上。
“少福晋,饭菜端来了,您吃一些吧!”
“端走吧,我没胃口。”悦宁呆呆坐在床上,这几日来明显瘦了一圈。
“少福晋,您不瞧瞧我给您端来什么菜吗?”
那人走上前来,悦宁一抬头。见到那日在厨房里的大娘。
“你─你为什么会端菜来给我吃?”悦宁身子缩了下。
大娘想毒死她吗?
“啐,给我天大胆子我他不敢毒死人!”大嫂一眼便看穿悦宁那单纯的小脑袋瓜子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可是……你不是讨厌我,为什么还要端饭菜来给我吃?”悦宁可怜兮兮地嗫嚅道,活似个小媳妇儿!
自从那日佑棠要她“好自为之”以后,就连上回在厨房受了那么大的委曲她也没发作,要照她从前的性子,她必定大发脾气,要她受气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大娘笑道:“说实话,之前为了您打掉茶盅烫伤了老嬷嬷的那件事,咱们大家伙儿确赏对少福晋有怨言!”
悦宁这才明白她讨厌自己的原因!
“我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并不重要,反正事情都过去了!重要的是咱们大家伙儿商量好了,决定帮您改头换面,蠃得大阿哥的心!”
“你们为什么突然要帮我?”悦宁眨巴着大眼,怀疑地问。
那大娘终于不耐烦了“我说你这小女娃儿!大娘我若要害你,压根不必这么低声下气地假好心!咱大可同你玩阴的耍弄你!大娘这会儿就同你把话揭明了,哪,上回咱们那样便是来阴的,不就教你吃了大亏?”她也不怕悦宁,干脆把话挑明。
悦宁见那大娘的好气魄,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心底不由得佩服起大娘的豪气来!
“你瞧吧,这桌上全都是大阿哥爱吃的菜色!”大娘得意地现宝。
“佑棠爱吃的菜?”悦蜜宁问。
“是啊!咱们就从大阿哥爱吃的菜开始学─不出半个月,大娘保证大阿哥要对你改观!”
悦宁见大娘信心满满的模样,她心底也生出一股勇气……这么做佑棠就会开始喜欢她了吗?
如果这样真能让佑棠喜欢她。无论大娘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 ※ ※
这晚悦宁支开了守卫,鼓起勇气敲佑棠的房门─“谁?”
佑棠低沈的声音传来,悦宁心泺一促。
“是我……我有话想和你谈谈……”
里头沈默了半晌,跟着房门突然被打开─“有话可以明天再说!”
“我手上端了盘子,你先让我进去好吗?”她楚楚动人的大眼凝望着他,水漾漾的瞳眸里写满乞求。
他冷着脸盯视她半刻,就在悦宁几乎以为他要拒绝她时,他终于开口:“进来吧!”
他先行转身入内,面无表情地坐在炕床上。“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悦宁把端在手上的食盘搁在炕床前的小几上,怯怯地道:“佑棠……你没发现,我今儿个有什么不一样吗?”她摸了摸自个儿新梳的发髻,期待地望着他。
“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他眯起眼,神情多了几分不耐烦。
“是呀,我新梳的发髻你喜欢吗?”她天真地问,没察觉出他的不耐烦。
“我没空和你闲扯,你可以走了!”他撇开脸,不留情地下逐客令。
悦宁愣在当场。“佑棠,你生气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坐自己的气。
“你走吧!”他再没转回头,压根不看她一眼。
“那……我走了,”悦宁小手绞着衣摆,好不容易进来的,她舍不得离开。“桌上的食盘里有你爱吃的点心,你吃完了盘子就搁在桌上,明天我再来收。”
佑棠没搭腔,也没瞧她。
悦宁只得依依不舍地步出房门,踏出房前她还盼望着佑棠会改变主意唤住她!
“来人!把这盘东西撤出去!”悦宁走后,佑棠立即唤人撤走食盘。
“慢着!”佑棠唤住来人。
“还有啥吩咐,爷?”
“找绫香进来侍候!”
“喳!”侍从退后,佑棠回身上炕。
蓦然他鼻端嗅闻到一阵阵馨香……
“该死的!”他邹眉诅咒。这味儿是悦宁留下的香气!
他冲动地起身,使劲拍开门窗─带着小妾回来的侍卫见门窗大开的景况,不由得傻了眼!
“爷?”
“爷,这样叫绫香怎么服侍您?”那小妾也疑惑地间。
“全都下去!”佑棠突然又改变主意。
“是。”两人急急忙忙地走人,不敢冲犯佑棠的怒气。
虽然他们实在想不明白——主子为何会突然发怒!
“砰”的一声,佑棠一掌拍在小几土,打翻了上头的茶具。
闻到那香味令他心口烦恶至极!
“该死的!”他回身上炕,不再理会胸口挥之不去的烦躁!
第二日一早,天未亮佑棠便出府,直到傍晚仍未回府。
悦宁这晚在他房里等不到佑棠,直等到天已大亮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 ※ ※
佑棠一回来见到的就是悦宁躺在他床上熟睡的景象!
见悦宁拥着他的忱被,动人的少女体香弥漫整个房间,他心底突然生出一股无名的怒气,蓦地伸出手粗暴地把她拽下床─“起来!”他铁青着脸斥喝她,另一只有力的手臂同时扫落小九上的食盘,盘里的食物洒了一地,狼狈不已!
“佑棠?”悦宁被人从睡梦中拽起已受了惊吓,才清醒睁开眼来面对的是正在发怒的佑棠!她惊疑不定地努力睁大迷蒙的眼,想弄清楚状况。
“谁准你昨夜睡在我的炕上?”他寒着脸质问她。
悦宁从未见过真正动怒的他,她瑟缩了一下,怔怔地望着洒了一地的食物。“昨晚我送点心过来,因为你不在房里,我想等你回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