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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採够了,他们又收集很多松针,用旧衣服包住放在溪水里洗干净,摊在河滩上晒,张丰打算拿它们做褥子,她知道这个时候还没有棉花呢,被子的问题要怎样解决她还没想到,不过好在天气渐暖,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想办法。
近午的时候,山谷里来了个小伙子,他挑着担子,脚步轻快地向他们走来,滕筐里装着他们的东西。张丰高兴地迎上去:“辛苦你了,来,放下来,快点歇歇吧。”
“这么点东西,不沉。”小伙子笑着答道。
“你很早出门吧?这么早就到了。”
“不好意思太早叫醒殷诺,辰初才出门,你们的东西都在这里,张郎你点点看对不对。”
“好。这位大哥你怎样称呼?”张丰一边清点着东西,一边跟小伙子说着话。
“我叫李三。你们住在哪里?我没看到有房子啊。”李三一路走来一直没看到能住人的地方,他不明白这小哥俩要他来这山沟里干什么。
“哦,我们要在山壁上挖窑洞住。李三哥你且休息一下,我去做饭来,等吃完饭我们就开始挖,挖不好的话今晚上我们可没地方住,呵呵。”张丰笑着起身走了,留下李三惊愕地张着嘴。
捡几块石头搭了个简易的灶,洗锅淘米,张丰让裕儿烧火,——她不会用火石。她去水边洗菜,菜洗好准备切时发现没有菜板,——没关系,找出陶轮洗净权充菜板,“没什么事能难住我。”张丰很得意。
可是接下来她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没有碗!她一心以为碗是可以自己烧的,居然没考虑在那之前他们用什么吃饭,这可怎么办?她急得在那儿团团转,就是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来。
“你怎么了,哥?”裕儿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可以让张丰象火烧屁股似的急。
“我们没有碗。”张丰哭丧着脸说。
“啊?那怎么办?”裕儿问。
帮着裕儿烧火的李三也是无计可施。
最后菜也没炒成,粥煮好以后就直接拌在锅里,撒了点盐,做了一锅菜粥。李三用菜刀削出几把简易的小木勺,三个人对着锅,一时间大眼瞪小眼,作为造成这种局面的直接责任人,张丰只好率先动手了。
“呃,请,开动。”
说完,张丰舀了一勺粥放入口中,哪知因为急于示范忘记刮掉沾在勺子外面的粥,结果勺子里的粥还没送进嘴里,勺子外面的粥已经先掉在她衣襟上了,旁观的两人忍不住都笑起来,不过笑声中手里的勺子也随之伸进了锅里。嘻嘻的笑声把狼狈变成了亲密的快乐。
李三的体力真不是盖的,那天张丰和裕儿两个人用了多半天才挖了一个小窑洞,今天李三一个只用一下午就挖了两个。这次的窑洞挖在距秘室约五百米处,小溪对岸的山壁上,洞口离地面只有不到一人高,垫块石头就能轻易地爬进去,傍晚,李三把两个窑洞挖好的时候,张丰和裕儿已经又收集了大量干燥的松针,(先前洗过的松针没有拿来用),张丰也已经又做好一锅菜粥,对锅吃完,三个人躺在松软的松针堆上看星星,感觉这是最轻松的一天。在好心情的作用下,张丰指给他们看北极星和北斗七星,讲大熊星座和小熊星座的故事,直到夜深露冷才把松针铺到窑洞里去睡觉。
接下来的两天张丰和裕儿两人做陶,张丰不会用脚转陶轮,所以需要裕儿用手转,既使这样,第一天他们也才做了两只勉强合格的碗胎,不过第二天就好了,做了二十六个碗,基本上已经上路了。李三砍了两天柴,干的都扎成捆,湿的也都摊开了晒,堆在窑洞附近,有一大堆,给人一种很丰足的感觉,也衬出些家的意味。一起吃了三天的大锅饭之后,第四天早晨李三走的时候,三个人都起了些依依之情。
又过了三天,第一批陶坯晒干了之后,张丰开始烧陶了。把晒干的陶胎摆在空地上,干草搭成人字状覆在陶胎上,然后在干草上厚厚地糊一层稀泥,用木棍在泥上扎一些气孔,在预留的小门处点燃干草,再把门糊上,闷烧。第二天,草燃尽,泥塌陷,烧过的陶也冷下来之后,就可以验收产品了。这次的验收结果是,——还不错!张丰和张裕两人都乐翻了天。这样,几天之后,他们就不仅有了碗,还有了盘子,勺子,杯子,张丰甚至还烧制了一把炭笔。她还需要一个熬粥的锅子,一个盛开水的水罐,但她认为这种大件的东西用烧碗的方法可能温度不够,烧不好,所以就没有急于做,只是做一些小件的东西,打算做成一批后拿去贩卖。
姐弟俩沉浸在烧陶赚钱的热情之中,浑然忘记了山外的世界。
这天,安静的山谷中突然热闹起来,人们不约而同地涌进谷地,男女老少,络绎不绝,他们在溪水边洗濯,孩子们更是踏入溪流中嬉戏;小姑娘们打扮地漂漂亮亮的结伴游戏,男孩们象开屏的孔雀似地好勇争胜,显出很强的自我表现欲,吸引小姑娘的意图非常明显。张丰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这是什么状况?”
“今天是上汜节。”裕儿满面笑容地说,很肯定的样子。
“哦,上汜节啊,那我们今天也放假过节吧。走,我们也玩去!”说到后一句,张丰也从呆愣中醒过神来,变得兴奋起来。可怜裕儿小小年纪却每天这样辛苦,今天就好好地玩它一天吧。
简单收拾一下场地,张丰牵着裕儿的手向人多处走去,远远地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叫:“丰哥哥,丰哥哥,裕哥哥!”循声望去,庄老汉家的小孙女娥儿正向他们奔来,庄大嫂手里提着个小滕篮,跟在她的后面也含笑看着张丰两人。
“庄大嫂。”张丰笑着摸了摸娥儿的头,同时和庄大嫂打招呼。
裕儿也含笑叫了声“庄家娘子”接着弯下腰逗了下娥儿。
“裕哥哥,丰哥哥,去帮四儿哥哥拔河!”娥儿扯住张丰和张裕的手拉着他们向一群孩子走去,嘴里还喊着:“四儿哥哥,四儿哥哥,我找到人帮忙了!”
庄大嫂含笑看着,并不阻止女儿,只是从篮子里拿出两只煮熟的鸡蛋一人一个塞进张丰和裕儿手里说:“去玩吧。”
娥儿献宝似地把张丰和裕儿拉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壮实男孩跟前,男孩微皱着眉头打量着他们,在一片喧闹声中说:“娥儿,你想我输么?他们两个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力气。”不过口里虽是这么说,还是没有不要他们,只是说,“等下要使劲拉啊。”
拉完了一场拔河战,张丰嘱裕儿好好玩,自己走到窑洞边又收捡一番,便不再离开,只是像只看家狗似地在附近晃荡。不少人在洞口边好奇地张望,但并不乱动别人的东西,张丰也就刻意视而不见,只是充满兴味欣赏着这一场古人的节日。她看他们活动,听着他们笑语,眼前的一切像一个生动的画面,一个动人的场景,她虽置身其中,却又似乎游离其外,像在看一场电影。
“无缺?无缺。”
一个身影近在眼前,打破了她有些恍惚的心神。张丰仰起头,看见郭岱正含笑看着她,郭岱身边站着几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此刻也正用或好奇,或研判的目光看着她,张丰在这么多目光的注视下有些慌乱,连忙起身招呼:“郭公子。”
“这就是我那天跟各位说起的张丰张无缺。”郭岱看着身边的朋友介绍道。然后又一一向张丰介绍他的朋友:
“这位是校书郎秦简秦书恒。”
“这位是彭奕彭子厚。”
“这位是禁军校尉方暴。”
“这位是九译令桑田桑东篱。”
张丰不停地抱拳说着“幸会”,而郭岱的朋友们却反应各异:那位禁军校尉像是想到什么笑话似的哈哈地笑着,照她肩膀上拍了一下;那位相貌英俊地彭奕笑呵呵地微一拱手;桑东篱噙着有趣的笑意点了点头;那位校书郎却开尊口问道:“张郎年岁几何?”
“十三。”
“如此说来当未行冠礼,如何便取了字?”那位校书郎秦简面色庄重,很不合春游的气氛。
“那个,我自己随便取了一个。”张丰有点头皮发麻。
“如此做法于礼不合。名字当从长者所赐,岂能视同儿戏。”秦简一脸的不赞同。
张丰这才知道这个“字”不是随便能用的,可是取都取了,用也用了,这时候被人一说就灰溜溜地认错,不是显得自己太无知了吗?那怎么行?会被别人严重鄙视的。
“并非儿戏,丰父母亡故,窃以为,失去父母之人,年纪再小他都已失去做孩童的权力,而必须行成人应行之事,负成人应负之责,从这个意义上,是否也可以说,丰已成年?”因为需要小心地选词,这番话张丰说得很慢,不过听起来反倒有一种慎重之意。
“此话倒也言之成理。”郭岱微笑道。看到郭岱的笑脸,张丰想通了那天她让郭岱叫无缺的时候,郭岱为什么而笑了。
真没想到古人居然把这种事上纲到礼法的高度,为自己的名声着想,再辩解几句吧,别因为这个给人留下轻浮的印象:“再者,我以为加冠取字是为供别人称呼之意,表示从此将要经常在外与人交接,称其字有郑重以待之意,而名是供长辈称呼之用,多有亲切爱昵之意,失却双亲,在母亲临终将幼弟相托之时,我已被迫成年,从此我将负起我的责任,我亦希望人们以成人待我。先生明鉴,我为自己取字,实有自我激励之意,并无儿戏之心。不过这种做法确实不合礼法,让各位见笑了。”
这个时期的思想潮流是反儒倡道的,对于礼法这东西并不如后世般捧得那样高,听完张丰的辩解后,只有那位秦先生仍有些不以为然,另外几外便再无见笑之意,反而觉得张丰思想自由,行为洒脱,反起了欣赏认同之意。
“‘失去父母之人,就失去了做孩童的权力’,张兄弟,说得太好了。”方暴伸臂在张丰肩膀揽了一下,动情地说:“不过你也不用伤心,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来找你方大哥,只要我方暴做得到,就不会袖手旁观的。”
“依我看,无缺的观点倒是又新奇又有理的,秦夫子,你也不用太古板,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桑田对秦简笑道。不知是真的认可了张丰观点,还是因为有趣,他叫了张丰的字。
“爹,我也要取一个字。”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插嘴道。
众人听了都看呵呵笑着看向桑田,意思看你现在怎么办?
桑田却绷着脸,一本正经地问他儿子:“请问你父母是否健在?”
他的儿子被问得红着脸跑掉了。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好啦,我等还是去喝酒吧。” 郭岱对他的朋友们说完,转向张丰:“无缺,你是随我们去喝酒,还是同他们一起玩投壶游戏?”
“我不会喝酒,各位公子请自便。”张丰微微躬身,做出请的手势。
其实她会喝酒,而且酒量不错,但她现在这个身体年纪还小,她也不想拿酒精去荼毒这个得来不易的聪明脑瓜,何况她也看出来了,那几个人虽然对她颇有欣赏之意,但那却只是对一个孩子的欣赏,他们还没有把她看作地位平等的成年人。
“那里,就是无缺的家吗?”郭岱目视窑洞问道。
“是的。”张丰静静地答道。
“你们就在此处玩吧。我们再往上游些。”郭岱对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个孩子吩咐一句,便和几个朋友一起走了。
被留下来的几个孩子看了张丰几眼后,便各自忙着叫仆人安放箭壶,划定界限,并不理睬张丰,只有刚才那个嚷着也要取字的男孩走过来自我介绍道:
“我叫桑希,听人说你很会唱歌,可否唱来听听?”
“可以。你想不想看看我的‘陋居’?我们坐在门口唱好不好?我站得有点累了。”张丰和气地对他说。
“好啊!走了许多路,我也累了,我们就去你家门口坐坐。”看得出他对那个山洞挺好奇的,此刻得到进入的邀请,他显得兴奋极了。
张丰没有出言邀请其他的孩子,他知道小孩子们有时很别扭,你越是表现亲近的意图,他们就逃得越远,更何况这些小孩出身富裕人家,难免有些看不起穷人,若刻意示好,不免被他们轻视。
张丰带着桑希走向窑洞口,裕儿因见她久未出现这时也找了过来,张丰给桑希和裕儿介绍后,三人爬上窑洞,桑希好奇地在洞里爬了一圈,只是洞并不大,也没有多少东西,一下子也就看完了。然后三人就挤坐在门口,张丰和裕儿唱起了抒情欢快的《春晓》,两遍之后,桑希也加入进来,清脆活泼的歌声从洞口向四周飘散,引来众人瞩目,这时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粗声粗气地喊道:“你们来不来啊?!”
“来啦!”桑希高声应了一声后,对张丰和裕儿说:“郭大哥在叫呢,我们下去吧。”
三人一起下去加入游戏,张丰的水平很差,连最小的孩子也能赢她,她玩了一会便没了兴趣,站在一边看不远处的几个翩翩少年,来到这个时代后,她一直呆在山里,几乎与世隔绝,还没有机会仔细观察过人群,今天难得这么多人跑到跟前给她看,她当然要多看看。
“那个穿蓝衫的叫秦咏,是秦校书之子。”桑希抹着汗出现在张丰的身边,也顺着张丰的目光看向那几人。
“哪个?”那儿有两个穿蓝袍的。
“穿绯衣的旁边,浅蓝长袍那个,背对着这边的。”
“哦。”张丰又看了两眼,突然笑了。
因为她看出那个绯衣少年是个女孩装扮的。
第六章 游侠
心思细密的郭岱第二天派了仆役来为张丰的窑洞装上了门,张丰因此刻身无长物,无以为谢,便只让仆人带去自己的谢意,并没有亲自登门致谢。郭岱也不以为意,反觉张丰为人洒脱,不拘小节。他平常并不住在乡下,而是与妾室和女儿住在长安城内,因此回城之时特意交待奴婢,若张氏兄弟有难处时给予帮助。
这天张丰借着郭家的劳力,终于在溪流中树起四根木桩。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她和裕儿就在忙着搭这间“浴室”,他们以钉下的四根木桩为框架,在水之上两尺处绑四根横木,横木之上约三尺处再绑四根横木,构成一个六面体,接着就用大大小小的树枝把四面围起来,只在一面留下可容一个进出的窄门,顶上胡乱地搭一些树枝,这样,一间木香四溢的绿色浴室就做成了,他们从此尽可以在太阳最好的午后,在家门口享受沐浴的快乐,而不必总在夜间忍着寒冷和恐惧匆匆擦洗。姐弟俩一致认为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事,因此,在暮色将临之时,张丰留下裕儿在家切野菜,她去村里买面粉和鸡蛋,她决定包顿饺子吃,——吃了上十天的粟米粥,她厌烦得快要受不了了。
还是上次听李三说起,她才知道很多东西可以不必去城里买,在村子里就可以买到。“过两天买匹麻布来,把褥子做起来。”张丰边往回走,边在心里盘算着,“还要买些小鸡,——就三十只吧,估计长大之前可能要损失掉一半,有十几只鸡,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就会有吃不完的鸡蛋了。要不要买两只羊呢?只要拴在那里,不时换下地方就行,非常容易养活,——只怕要不少钱呢,手里这点钱可不能全花光了。希望这些陶器可以卖个好价钱。陶器也烧了不少了,应该拿去卖啦,不知道可不可以放在殷诺的摊上寄卖,这位殷大侠的人品似乎真的不错,是个可以信任的人。过几天最好开一块菜地出来,这样就不用老是吃野菜了,况且野菜也不会总有得吃,趁春夏菜多的时候,要多晒些干菜,这个年代既没有暖棚,南方的菜又运不过来,没有干菜的话一个冬天就只能干吃米和面了,张丰和裕儿都还是正在上身体的孩子,这样缺乏营养的饮食是不行的,还要再想想办法多挣点钱才行啊。”
张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害怕,不知不觉间已将到家。远远的便望见那抹温暖的亮光,那里,有亲爱的裕儿在等着她,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然而这时,她听到山边的草丛中有悉索的声响,张丰立刻警惕起来,脱口喝出:“谁?!”转而想到不可能是“谁”,大概是什么动物。虽然住在这儿这么长时间并没有发现大型的动物出没,但毕竟夜里比较胆虚。等了一下发现不再有声响,张丰知道不会是有危险的大型动物,否则它肯定会跳出来攻击她,但心里总不免害怕,为了确定那里是否存在着危险,她俯身抓起碎石和土块,接连朝着刚才发出声响的地方投出,她这么做本来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不料却在石块落地的声音后,意外地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哼。
“有人?”张丰没有多想就下意识地走近发出声音的地方察看,天很黑,弯如柳叶的月牙只能朦胧地照见山路,却照不亮草丛,张丰打亮火折子,照见一个软倒在地的黑衣人,张丰看见一张苍白疲惫的脸。
“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你病了吗?”
黑衣人双唇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