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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勒伯克收敛笑意,皱眉道:“我的女儿是天上的凤凰,应该受到百鸟的拥戴,谁那么大胆敢来冒犯我的铁笛。你说,父汗一定为你出气。”
铁笛公主看了看文武官员,顽皮地吐了吐舌头,说:“回头再讲给你听,我这就去见额吉。”说完,和那都并肩走出殿外。
阿尔巴本想和铁笛公主说什么,此时只好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
额勒伯克含笑道:“阿尔巴,好男人不只在战场上勇猛。”
阿尔巴当然能听出这话里的双关语意,用力点了点头。
二、铁笛公主的大帐
铁笛公主的大帐宽敞奢华,额勒伯克、汗妃、那都,再加上铁笛公主自己和几个仆婢坐在桌前,也是绰绰有余。
铁笛添油加醋地讲述着被金兰痛打的经过,额勒伯克、那都和汗妃惊讶地听着。
说罢,铁笛公主捋开衣袖露出鞭伤:“看,这就是她用鞭子抽的。”
额勒伯克猛地一拍桌子,怒吼:“好个金兰,居然敢打我的女儿,待我明日一声令下,让蒙古勇士和战马踏平大明皇宫,给我的铁笛出气!”
汗妃把铁笛拉到怀里:“孩子,现在没人欺负你了。在草原上,天上的雷电都不能把你怎么样。”
那都愤怒地站起身来,对额勒伯克说:“父汗,妹妹不能白受他们的侮辱,我明天就去南京,亲自为妹妹报仇。”
额勒伯克强压怒火:“用不着,我写一封信即可。相信鸽子的翅膀会让朱元璋这个狗皇帝胆战心惊。”
那都兴奋地说:“父汗要给他下战书吗?”
额勒伯克沉吟了一下,坚定地道:“传令下去,和瓦剌暂且休战,明日太阳落在水里的时候,大明的边城要插上我们的大旗!”说完,就气势汹汹地走了,汗妃急忙追了出去。
铁笛公主看着额勒伯克的背影,显得有些慌乱。她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气话,竟会惹来两国血洗尘寰的战争。
“妹妹,你害怕了吗?我们一直想这么做,只是没有找到好机会而已。” 那都拍拍心神不定的铁笛的肩膀,“但是你今天的话,让我们找到了绝好的机会。”
铁笛公主惊惧地道:“打起仗来,很多人会死的。”
“这不是你关心的事。”那都突然想起什么,疑惑地看着铁笛,“跟我说说,那个林一若到底是什么人?”
铁笛公主的情绪稍微好些:“他在南京城很有名气,是个搜香研粉的旷世奇才,我带去的四个研香师全都败在他的手下。”
那都看着她的神情:“妹妹想把他带回草原,是不是喜欢他?”
铁笛公主眉尖一挑:“我就是喜欢。”
那都摆手说:“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汉人都不可靠。”
铁笛公主不服气地:“王狄是蒙古人吗?他是羌人,你为什么相信他?”
那都激动地说:“王狄是我的安答,我们的血一生一世都流在一起。”
铁笛公主耐着性子道:“那好,我告诉你,你相信王狄,就要相信林一若,因为他们两个是好朋友。”那都兴奋起来:“是吗?那我更要见见这个林一若,不过,我现在最想念的还是王狄,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三、一口黑血
令那都一直惦念、挂怀的王狄,此刻正头戴斗笠站在秦淮河边的一棵树下,鹰一样的眼睛定定望着远处的风月舫。
风月舫陷在一派声色中,沿窗的灯火在河水里对影成双,让一份的光明有了双倍的光芒,所谓浮华、奢靡,莫非说的正是这番景致?
江南丝竹隐约传来,在水里的灯影中迷幻地飘渺着,满江都有了迷醉的颜色。
风月舫里,铭儿在房间里和瓶儿对桌而坐,桌上是一壶茶和两只茶杯。
铭儿端起一只茶杯浅呷了一口:“瓶儿妹妹,我一直觉得你很机灵,所以好多事也没有瞒你。曹云一死,我的心里很乱,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咱这舫上,只有你知道我经常去曹云的将军府,所以,你要把这件事烂在肚里。”
瓶儿惊慌、认真地说:“铭儿姐,我知道这件事关系到你的生死,所以没有跟任何人说。”
“好妹妹,我现在不方便到外面去,你也有自己的事,姐姐今天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你要喝下这杯茶,姐姐这条命从今以后就在你的嘴里活着。”说完,拿过另一只茶杯递给瓶儿。
瓶儿慌忙接过茶杯:“铭儿姐,你不相信我?”
铭儿有意无意地看了看瓶儿手中的茶杯:“茶只代表我的敬意,你也应该表明你的诚意吧。”
“那好,我喝。”瓶儿一饮而尽后亮一下茶杯,“这下相信了吧?”
“我还求你一件事,”铭儿说着拿出一块碎银,“我想吃桂花夹心糕,你到对面给我买几个好吗?记住,出去的时候不要跟别人说我在这儿。”瓶儿点点头开门走了。
铭儿看着又缓缓关闭的门扉,脸上突然泛起一丝冷笑,起身把桌上的茶壶茶杯统统扔入河中:“瓶儿,你莫怨我,要怨,就怨你自己知道得太多……”
瓶儿握着那块银子提着灯笼出了风月舫,走在路上,或许因为还在揣摩着铭儿方才的那席话,神情看上去有些恍惚。
王狄看到瓶儿,急忙从树后出来。瓶儿被他吓了一跳:“爷?你昨天怎么没来?我还以为你把这事忘了。”
“昨天我有事,见过铭儿了吗?”
瓶儿似乎想说什么,又似乎有些犹豫,看着王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知道你已经见过她了。”王狄看着她的神情,沉声道。
“既然被爷看出来了,我就干脆告诉你,” 瓶儿说着忽然感到一阵眩晕,脚下有些虚浮,“不过……我想让爷离我近点。”
王狄走到瓶儿近前,他发现她的目光有些散乱,不由皱了皱眉。瓶儿陶醉地闭上眼睛,大胆地闻着王狄身上的气息。
王狄下意识闪身一旁,急迫地问:“快说,她在哪儿?”
瓶儿显得很陶醉,哪知突然身子一斜,向王狄软去,一缕血丝从她的鼻孔中涌出来。
王狄并没看到血,伸手把瓶儿抱住。瓶儿一动不动,王狄不耐烦地要推开她,突然看到她在流血,惊诧中又将她抱住:“瓶儿,你怎么了?”
“爷,我……好难受。”
王狄把手指搭住瓶儿的脉搏:“你中毒了,你吃了什么?”
瓶儿艰难地说:“一杯茶。”
王狄追问:“谁给你喝的茶?”瓶儿没说话,身子一抖,呛出一口黑血。
王狄大声喊道:“快说,谁给你的茶水?铭儿在哪儿?你什么时候见过她?”
瓶儿的头偎在王狄的胸膛上,黑血顺着嘴角流下来。良久,她费力地挑起手,指了指风月舫的方向。
王狄锐利的鹞眼仿佛要穿透风月舫,当他明白了瓶儿的意思,转过头来抱紧瓶儿:“瓶儿,忍耐一下,我带你去找先生。”
瓶儿费力地抬头看着王狄惨笑:“爷,你的胳膊真有劲……”说完这句话,头猛地垂下,咽下最后一口气死去。
王狄难过地搂着瓶儿,突然听到不远处一声脚步踩断树枝的脆响,循声望去,正是铭儿,王狄眼里顿然充满杀机。
铭儿本是要逃往曹府那个暗道的,不料却撞到了怀抱瓶儿的王狄,她明白事情败露,撒腿便跑。
王狄抱着瓶儿飞身而上,一道寒光闪过,冷森森的弯刀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
四、朗声请命
王狄在心里演绎过无数种惩治蓝心月的方法,但是几天过去,他仍没想好怎样才是最快意的惩戒。
王狄手中始终捏着那个面具,那是铭儿的另一张脸。但正是因为这张脸,他反倒中了她的激将法,决定走之前夜探大明皇宫,拿下朱元璋的人头。
这天夜里,他再次造访了大明皇宫,他想知道朱元璋究竟在哪里安寝,他没有贪功冒进,只以夜行人惯常的方式潜伏在高高的殿顶。
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挥着一封信向寝宫跑来,王狄心里一动,他知道皇宫中礼仪甚严,若非天大的事,就连随便咳嗽惊动了圣驾都会被治罪。
“皇上,皇上,柯大将军有信了——”报信的小太监跑进远处的寝宫,迎面与闻声而出的长公主撞个满怀,两人各自脚下踉跄,小太监顺势跪爬在地,向正和十几位文武官员议事的朱元璋爬去,金兰也闻声从内室挑帘出来。
小太监将纸笺高举过头:“皇上,柯大将军的飞鸽传书。”
一位武将拿了小太监手中的信交给朱元璋,朱元璋严肃地打开观瞧。
金兰扶着被太监冲撞到的长公主,宽慰道:“肯定是柯桐到了开平卫,这下好了,姐姐可以放心了。”
不料朱元璋的脸色突然变了,把信撕得粉碎:“岂有此理,朕这些年和他们努力通好,没想到根本无法笼络他们的心。”
长公主颤声问:“怎么了?”
“柯桐来信说,鞑靼和瓦剌暂时休战,额勒伯克派那都带领六万蒙古兵一天之内连占我大明七座边城重镇。”
众人听罢,脸上的表情一时僵住。
此刻,王狄已在寝宫附近跃下房脊,他的眼睛在夜色中放着冷光,弯刀已然出鞘,刀身在灯影中反射着冰魄般的光芒。
寝宫里,朱元璋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大明官兵猝不及防,现在七个重镇落在蒙古人手里。柯桐非但没能进入开平卫,反又后退了二十里。”
此言一出,众人由惊愕变为哗然。
“皇上,下旨吧,微臣带兵把失地夺回来。”几名武将朗声请命。
“你们能像鸽子那样一天一夜飞到开平吗?立刻传书宁王朱权、谷王朱惠,叫大宁、东胜、宣府三卫调集十万兵马火速赶往开平,随时准备出战。还有,告诉所有官兵听柯桐指挥。”
王狄疑惑这场战事的突然,但是更专注于出刀时的每个细节,他躲避在宫帏边慢慢向寝宫里走去。
只听朱元璋心意烦乱地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蓝玉的女儿找到了吗?还有那个林一若。”刘文炳躬身答道:“皇上,微臣还在查。”
金兰看出父皇的不满,急忙借机请命:“父皇,现在边城告急,这件事可以交给儿臣去办。”朱元璋挥了挥手:“朕有文武百官,他们各司其职,不用你管,记住朕的话,不许再私自出宫。”
“父皇,儿臣有足够的把握抓住他们。”
“真的?限你十日之内捉拿归案。”
金兰刚要说话,朱元璋的脸上突然晃了一下亮光。金兰回头顺着光源看去,一把弯刀映着灯火在帏帘后闪着寒光。
“有刺客——”金兰断喝一声,腾身朝王狄藏身的地方蹿了过去。
空气骤紧,文武官员瞬间将朱元璋团团围在当中,所有的人大气也不敢出。
金兰的身形射向那道曾经映出刀光的帏幔,可是那里随着刀光的消失,已经变得空空荡荡。
几员魁梧的武将赤手跑过来,金兰再往四周看看,一切安静得竟如平时一样。
一员武将疑惑地问:“公主,您是不是看错了?”
金兰回忆着那把弯刀的模样,心情沉重地道:“不是我看错了,是他走了。”
五、率先发难
正如柯桐飞鸽传书上所说的那样,王狄在大明皇宫行刺之前,蒙古的铁骑已经对明军率先发难,明军连失七城,节节败退,使蒙古军威大振。更多的土地和奴隶,更多的女人和牲畜,这一片突然易主的江山,已然变为蒙人的天堂,汉人的地狱。
在大明边城东林镇用土坯垛成的城门里,不断有一些蒙古兵押着反剪双手的大明兵卒走出来,明朝百姓们看到此番情景,惊慌地躲在一旁。
“闪开,闪开——”一位骑马的蒙古兵在城门外挥舞马鞭轰赶行人。
蒙古兵的身后,那都、铁笛和阿尔巴及众武将骑在马上说笑着向城门走过来。那都看着城门上的“东林镇”字样,拿着马鞭开怀大笑:“妹妹,如果这三个字是南京城,我想不出来是什么样的心情,你呢?”
铁笛公主开心地道:“那要请教我。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一定会忘了高兴,因为南京不是一个让人高兴的城市,它只会让人的心软下来。”
那都逗趣道:“如果南京没有林一若,你的心会软吗?”
铁笛公主的情绪开始有些低落,喃喃地说:“我不知道,因为我见到了他,所以无法猜测见不到他是什么样子。”
阿尔巴警觉地问:“公主,谁是林一若?”,
铁笛公主淡淡一笑:“一个跟你没有关系的人。”
“想不到妹妹如此重情。”那都回头对身后的武将大声说,“给南京飞鸽传书,就说我那都现在正替朱元璋镇守着他的边关七镇,问他拿什么来谢我?”
铁笛公主不无担心地问道:“如果他要发兵开战怎么办?”
那都大声道:“我希望如此,就怕他看到书信后不敢应战。”
武将领命调转马头而去,铁笛公主看着从眼前抬过的明朝兵卒尸体,眉头蹙成一团,她忽然想起什么,突然调转马头要追武官,却被那都拦住:“妹妹,你的心又软了吗?”
“不是,我想到一个办法,一个不让朱元璋着急的办法。”
“肯定是个坏主意。”
“何以见得?我要朱元璋送一个人给我。”铁笛公主的眼里突然闪动着异样的光芒,“我要用这个人来抵消我在南京受到的侮辱。”
“林一若?”
“不行吗?”
那都开怀大笑:“这个主意不错,只要妹妹开心就好。”
铁笛公主满意地点点头,又问:“信多长时间能到?”
那都看了看天空:“没有风雨,一天一夜,如果顺风更快。”
铁笛公主认真地看着那都,低声说:“这件事不准告诉父汗。”
那都戏谑地应着:“是,公主。”
铁笛公主看着晴朗的天空不由憧憬地笑了:“林一若,你做梦都想不到,有一个人在千里万里之外还对你不依不饶,你就等着吧,你不跟我走,我偏要你乖乖地自己来!”
六、回忆如此的脆弱
回忆是如此的脆弱,那木屋里的烛火微微一亮便照彻了一个鬼魂的心。
木屋是我的前生和莲衣在人间惟一容身的地方,那一点烛火如果不灭,无论是谁,无论谁怎样离开,它都陪伴着另一个人的等待。
可是它就要熄灭了,终于要熄灭了。
回忆至今,我多少次预感到的那种把悲伤引渡为悲怆的壮烈,让我明白了一个事实:一个人的离开,就是两个人的诀别啊!
那是怎样的一种诀别,因为不知道能否再见,眼前所有的黑暗都比光明更吸引目光。你想看透日后的岁月,岁月还没有来临;你想把握现在,你的手不敢伸出,甚至你不知道要什么,因为你的心空了,空得除了恐慌,就是绝望。
我庆幸地想,我的前生即使注定和莲衣诀别,诀别的那个夜晚也该发生些什么吧,不然,这个诀别怎么如此难以让我忘怀?
我会用颤抖的手去撩开莲衣最喜欢穿的那件鹅黄衣裳吗?然后用与生俱来的冲动拥着她美丽绝伦的胴体,如果我那样做,我一定跪在床边痴痴地看着她那双能够沉没整个世界的眼睛,心里奔涌的也不是冲动,而是足以淹没整个生命的感激之情。
我知道那层薄薄的衣裳下面深藏着一个女子的爱和奉献,她想把自己给我,然后期望我替她把自己永久收藏,我迟迟不敢伸手,突然感到了手的沉重。
我能永远把她装在心里吗?
我必须回答了自己的疑惑才可以去做。
莲衣的等待也许很焦灼,她可能一旦摸到我的手便执拗地放在那件衣裳上,让我来不及想就下意识地把它轻轻撩开。
我会被一团神圣的光芒映射得眯了眼睛。
因为莲衣向我展现的是我一直想探知的神秘世界。
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是我的想像还是我前生的真实经历?
我不得而知,记忆的铁锁锈迹斑斑……
我在木屋的台阶上做着洞箫。莲衣从屋里走出来,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而莲衣像前几天一样,还是没有要和我说话的意思。
良久,我终于开口:“这几天你很奇怪,一句话也不说,病了吗?”莲衣坐在我的身边,淡淡地说:“我很好。”
“莲衣,你知道吗?没有人说话的滋味很难受。”
莲衣没接茬,只拿起一支做好的洞箫,赞叹道:“比我做的好多了。”
“谢谢你的夸奖,我这么殷勤,是想让你教我那首《鹧鸪飞兮》。”
“有机会吧,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这是什么话?如果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学。”我放下手中的洞箫,认真地说,“现在也可以。”莲衣没有表态,依然淡淡地说:“公子,我走之后,你想好要去哪儿了吗?”
“去哪儿并不重要,关键是……”我的话没有说完,金兰公主从竹林深处走来。
金兰老远便喊着大哥,而我不知如何应答。莲衣眯了一下眼睛起身要走,我只得用苦笑让她选择自己的自由。
金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