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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没有!这人我了解,他其实就是为了钱,可说白了,谁出来提着脑袋干活儿不是为了那几张票子?
关键是胡子钱没给到位,老虎又不傻,不给钱谁替他杀人?所以他应该没干过杀小孩儿的事儿。
不过……他应该见过。”
“见过?”
“有一次我看见老虎喝闷酒,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拿着酒瓶的手都有点儿发抖,我问他怎么了,他就说了一句杀人了,当时我也没敢多问。”
“看来我该去跟老虎聊聊,”吴错道:“最后一个问题,以前跟着胡子干的时候,你都负责些什么?”
司机伸出右手,只见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明显比左手要长。
“我负责培训。
那些小孩儿被拐来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我就负责教他们,总要有门手艺才能活下去。
他们中有一些人天资聪颖,胆大心细,还有些笨的,实在不适合干这一行,或者胆子实在太小的……那些小孩儿……那些被淘汰的……我……我只知道他们会被处理掉……”
“那就写下来吧……”吴错推过一支笔一本草纸,“把你记得的,那些无声无息就消失的孩子,全都写下来,能想起多少就写多少吧。”
老虎所在的审讯室。
“呵呵,没想到,让你耍了。”老虎恶狠狠地看着吴错。
“那些孩子被你们耍了多少年?只许你们耍别人?还有没有天理了?”吴错反问。
“哎,天道好轮回。”老虎叹了一声气,“反正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有本事你们就去撬小孩儿的嘴。”
“不就是找个翻译的事儿,你还真以为能把我难住?”吴错显露出一副软硬不吃的态度,“还有,你不会以为那些小孩儿会永远无条件地维护你们吧?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就算你对他们还可以,也不能改变你们利用他们赚钱的事实,我不信他们连这点好赖都分不清楚。
尤其是,那些死去的同伴,你们可能都忘了吧,但我相信,那些孩子还记得。”
几句话,老虎原本强硬的态度就开始动摇,他的目光一会儿看一下吴错,一会儿又看着自己被铐起来的手。
“我就觉得不对劲儿,重案组的怎么有时间跟我们耗……原来是为了死人。”老虎低头揉了揉酒糟鼻,“你想知道什么?”
“有5个试图逃走的孩子,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死了呗。”
“谁杀的?”
“胡子的两个手下,一个叫王二,一个叫麻子,杀人的脏活而基本都是他俩干的,我还知道行情,一条命五千妈的才五千!”
“杀人之后呢?他们怎么处理尸体?”
“可能是找地方埋了,也可能是扔河里吧……我也不太清楚,毕竟这种事,要背着人的,具体我没见过。”
吴错走出审讯室时,正看到闫儒玉站在监视玻璃前沉思。
“他说谎。”闫儒玉道。
“你怎么知道?”
“处理尸体的手段。我记得老徐说过,两名凶手肢解尸体所用的是蛮力,那更像是新手的做法,显然王二和麻子是有杀人经验的,不像是他们。”
第二八八章 逃生!(11)
“那你的意思是……”吴错也透过监控玻璃看着审讯室里的老虎,“他为什么撒谎?难道他……是凶手?”
“先跟小孩儿聊聊再说吧。”闫儒玉叹了口气,“这案子不好办啊,光有一群语言不通的人证,物证一样没有,尤其是与死人案相关的物证。”
“联络翻译了吗?”吴错问道。
“明辉从民族大学临时找了两个少数民族学生做翻译,明天一早人就过来。”闫儒玉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准确来说,再过半小时天就要亮了,早上即将来临,所以我的建议是,你最好趴桌上睡会儿,然后仔细洗把脸,刮个胡子,以免到时候吓到小朋友。”
吴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被“软禁”的三天没条件刮胡子,现在虽然回来了,但他哪儿有时间兼顾这种细节,胡茬已经密密麻麻地破土而出了。
“直接让明辉跟小孩儿聊吧,妹子心细,亲和力也强,我这糙老爷们儿,还是别去帮倒忙了。”
“能够正确认识自己,知道长相是你的短板,不错。”闫儒玉笑着调侃。
“长相是不是短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些人啊……哎,偷窥别人,还真是……恶趣味……啧啧,我都不好意思说。”吴错反击。
他隐约觉得,自己对抗闫儒玉的能力似乎有所提升。
闫儒玉也仿佛真的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是耸了耸肩。
然而,天刚亮吴错就被打脸了。
天亮以后,明辉出门去接那两名来当翻译的学生。
她前脚刚走,传达室的大爷就打来了电话。
“吴组长,有人送花,还有礼物,是你们组的,我替你签收了。”
“花?”吴错有些费解,做为重案组组长,他对收受礼物的事儿还是比较敏感的。
“嗨,你不知道?过两天是七夕啊,年轻人早就准备起来了,我看你们组那小姑娘长得不赖,应该就是给她送的吧……我看看名字……没错,就是她的!这儿还有一个……嘿,给小闫的,他找女朋友了?……”
真没看出来,门卫大爷还有一颗八卦之心。
不过,这倒引起了吴错的好奇。
有人给老闫送礼物?在七夕的时候?
可以说,这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件能让吴错将注意力从案件上转移的事情。
他决定去传达室看个究竟。
明辉的礼物看起来很简单,只是一束花,外加一只信封。
信封拿在手里极具质感,看起来朴素而考究。花装在一个精致的木盒里,仔细一看才知道,那是一束栩栩如生的干花,香味淡雅,不像鲜花那般,过上几日就会枯萎凋谢,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不用说,是秦守如送的,只有这小子会在买这种锦上添花的东西时眼都不眨一下。
与这些相比,闫儒玉的的礼物就是真的朴素了。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礼物盒子,包装的挺精巧,还用丝带扎了一个蝴蝶结,像是高中女生送出的羞涩的礼物。
吴错晃了晃那盒子,有声音,但无从分辨是什么。
他只好先将这些东西抱回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时,闫儒玉正坐在吴错的位置上翻看尸检报告。
“有你的东西。”吴错道。
“哦。”
“你不打开看看?”
“嗯,我是得看看,”闫儒玉故意道:“某些人呐,刚刚还挖苦我,说什么来着?我偷窥他?啧啧啧,会不会太自恋了点儿,怎么说哥也是有人喜欢的。”
吴错这个气啊,只恨自己为何要对他的礼物感兴趣,还主动去把礼物拿回来。
自取其辱!绝对的自取其辱!
闫儒玉看到吴错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绿,不禁失笑。
拆开礼物,是一个保温饭盒。
很实用的礼物,送出礼物的人应该很懂得持家吧。吴错这样判断着。
打开饭盒,里面有一张小小的纸条。
每次约你你都在忙,怕你忙到没时间吃饭,只是想说,以后我可以给你做。
“噗”
吴错喷出一口老血。
“你……真的啊?”
“假的。”
“啊?”
“你可以理解为……秦守如的谢礼。”
“秦守如……他喜欢你啊?”此时,吴错的脑子明显不够用。
闫儒玉翻了个白眼儿,“他求了我半天,让我教他一个能把明辉约出来的办法。”
“哦,明白了。”吴错点点头,又觉得不对劲儿,迅速摆出一副防火防盗防禽兽的架势,“你小子竟然……为了个饭盒就把明辉给卖了?!我鄙视你!强烈抗议!严重谴责!”
“开什么玩笑?老吴你正常点,本来智商就不高,这可好,一受刺激还成负的了,完了,不会有姑娘喜欢你了。”闫儒玉一脸同情地拍了拍吴错的肩膀。
吴错低头沉默了一会,指着饭盒里的字条,“那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也没干什么,就是帮禽兽出了个主意,还帮他pass了一个愚蠢的想法,他为了感谢我,硬要给我介绍一个女朋友,好像是他们公司管人力资源的。”
“了解的还挺清楚啊……”
“一刷朋友圈儿,全是她发的招聘小广告,能不了解吗?”闫儒玉耸耸肩,“我到是希望有人给我出个主意,怎么拒绝她,禽兽的这番好意……我是真消受不起。”
听了这话,吴错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他还是揪着明辉的事儿不肯放,“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出卖明辉的?”
“看你说的,什么出卖不出卖的,我只不过告诉秦守如,明辉似乎对驾驶很感兴趣,飙车什么的,总能让她热血沸腾。”
“然后呢?”
“然后那小子就张罗着,要送她一辆法拉利。妈的我被吓了一跳,当然是赶紧制止他,咱们明辉那是那种俗人吗?
我就告诉他,正儿八经请明辉去看一场f1拉力赛,明辉应该会感兴趣。主意我是出过了……”闫儒玉看了一眼明辉桌上的信封,“票八成他也送来了,能不能成就看老天造化了。
我估摸着,只要明辉不讨厌他,应该就不会拒绝,万一咱们明辉跟你一样讨厌他,那我也没辙了。”
“讨厌谁啊?”
明辉进门问道。
“没什么,”闫儒玉赶紧岔开话题,“翻译招来了吗?”
“我办事你放心。”明辉引着两个浓眉大眼的姑娘进屋,从长相上就能看出她们是少数民族。
“古丽和帕提曼,民族大学学生,咱们的翻译,多谢两位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明辉道。
闫儒玉和吴错也赶紧上前,先跟两个小姑娘道谢。
“孩子们也差不多该睡醒了,那就开始询问吧。”吴错道。
第二**章 逃生!(12)
大人们忙碌了一晚,审人的审人,被审的被审,孩子们则被安排在两个大会议室里睡觉。
沙发上、会议桌上,全是睡着的孩子,睡前小白还很贴心地帮他们点了一些清真食品外卖。
这些孩子显然很久没吃过好东西了,一碗牛肉面,都能吸溜出满汉全席的感觉来。
好在,对这些孩子来说,进警局已经是家常便饭,大概是清楚警察也不能拿他们怎样,所以他们一点也不慌张,甚至还有种十分悠闲爱咋咋地的感觉。
几人先进入了有十名孩子的会议室,他们是从老虎的地盘上解救出来的。
小的看起来只有5、6岁,大的12、3岁的样子。
看到古丽和帕提曼,孩子们的情绪有些激动,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本族人了,即便见到,在大人的看管下,恐怕也不敢上前搭话。
古丽和帕提曼也很激动,双方乌拉哇啦地说了一通,有的孩子还钻到了两个姑娘臂弯里。
古丽用普通话对几名刑警解释道:“孩子们知道你们要送他们回家,他们又激动,又不敢相信。他们说以前被抓的时候,也有警察要遣送他们回去,最后却不了了之了。”
吴错赶紧道:“给孩子们解释一下,就说我们这次把拘禁他们的坏人全抓住了,是真的要送他们回家,我们只是想询问一些问题。”
古丽静静听了一会儿孩子与帕提曼的交流,摇头冲吴错道:“恐怕不行,孩子们还是有顾虑,他们担心……怎么说呢……担心你们虎头蛇尾,现在嚷嚷着抓坏人,就算抓了,也关不了两天,到时候坏人放出去,要虐待他们的。”
两个翻译姑娘配合默契,帕提曼负责将警方的意思翻译成少数民族语言,说给孩子们听,古丽负责将孩子们的想法用汉语说给警方。
重案一组的刑警早已料到这些孩子会谨小慎微,却没想到他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吴错略一思索,对两名翻译姑娘道:“我们查的是杀人案,而不是小偷小摸,我们要孩子们提供的信息,也全是与杀人案相关的,那些坏人杀过他们的伙伴吧?说出来,把他们杀人的罪名坐实,这些人就再也没机会虐待他们了。”
帕提曼将吴错的话传达给孩子们。
屋内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一个孩子冲吴错喊了一句什么,另一个孩子又冲那孩子喊,边喊还边摆手,两人隔空争论了几句。
很快,十个孩子分成了两派,其余九个孩子一派,一开始冲吴错喊话的孩子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皮肤黝黑,在所有孩子中只能算中等个头,焦急得手不断挥舞着,喊声都变得尖厉了。
古丽对吴错道:“那孩子想跟你们合作……因为……”
古丽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说……他哥不见了……应该是被杀了……”
吴错径直走到孩子面前,对古丽道:“问问他,他还记得家在哪儿吗?”
“只记得在西北某小镇,具体位置他说不上来,但是只要送他回去,他自己肯定能找着家。”
吴错扭头对小白道:“现在就订机票,订最早的,等下询问完,你直接送这孩子回家。别忘了,先联络当地警方,帮我们找到这孩子的父母,交接人的时候一定要跟我们视频,这里的孩子需要一个示范效应。”
“明白。”
小白和明辉带着那孩子出了门,古丽跟上,帕提曼将吴错要立即送这孩子回家的意思告诉了其余九个孩子。
刚刚还咋咋呼呼的九个孩子沉默了,他们依旧不太相信,却也不打算把关系弄得太僵,开始转为观望态度。
对另一个会议室的十七个孩子,吴错如法炮制,与此同时,明辉开始了对第一个孩子的询问。
明辉问一句,古丽翻译一句,等那孩子答了话,古丽再次将他的话翻译成汉语说给明辉。
为了方便记叙,接下来就将翻译的过程省略了。
“名字?”
“克里木,可以叫克里木江。”
“记得被拐来的过程吗?”
“那是一个摘棉花的季节,父母都去打工了,哥哥在家带我,我俩那天要去捡石头玩,走在路上的时候,突然有辆车停下,坏人把我们抱上车,车就开走了。
我跟哥哥不停地哭,还大喊大叫,他们就动手打我们,哥哥的脸都被打伤了,我们就再也没敢出声。
车开了很长时间,路过一大片戈壁滩,那还是我第一次出小镇,我妈曾经答应过,等他们这次回来,如果赚了钱,就带我们兄弟俩去他们打工的城市玩几天。
想到这个,我就哭了,我觉得可能再也见不着我妈了。”
孩子的讲述令多愁善感的古丽泪下,她时不时摸一摸孩子的头,想要尽力安抚他。
“你还记得是谁拐了你吗?”明辉已拿出了最最柔和的语气。
“是一个脸上长满麻子的人,”说话时克里木比划着自己的脸,明辉也从他的话中听出了“麻子”二字。
克里木继续讲述:“所有人都是麻子拐来的,他还负责把我们从老家送到京北市,他打人特别狠,我们都怕他。”
“那你是怎么被送来的?”
“坐火车,我是被麻子和他的两个手下带来的,他们日夜交替地看着我们,再加上语言不通,一路上都没有自救的机会,到了京北市,彻底被监禁,就更别想逃跑了。
到了京北市以后,我们就拜了师,师傅教我们偷东西,每天必须练够12个小时,要是练不会偷盗技巧,就得挨打,敢大声说话,挨打,有时候,吃饭不小心洒了一点,也要挨打。
麻子……他就是条疯狗,他只喜欢打打杀杀……”
“打打杀杀?所以他杀过人?”
“当然!我哥就是他杀的!”
提起哥哥,阿里木终于抑制不住大哭起来,“他不知道替我挨了多少打……我们说好了一块回家的……他死了……死了啊……”
古丽再也无法抑制情绪,她将那孩子揽入怀中,陪着掉眼泪,并不断安慰着。
明辉也安慰着那孩子,虽然他听不懂她的语言,却还是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十几分钟后,孩子的大哭变为了抽泣,他接过明辉递来的抽纸,擤了一把鼻涕。
“我知道我哥是怎么死的,跟我哥一块死掉的还有四个人。”
第二九十章 逃生!(13)
正好五个人!
明辉心头一紧,难道克里木的哥哥就躺在停尸房?
她与小白对视一眼,小白立马会意,拿棉签取了克里木口腔里的dna检材。
“等比对结果出来了再订机票吧,如果真是克里木的哥哥,恐怕得请他的父母过来收尸。”
小白闷哼一声,拿着棉签出了询问室。
克里木的讲述继续。
“一个多月前,师傅和老虎带着我们十几人逃出来了,师傅说看不惯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