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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说了,我是停在泊车位上的……”
“你老板的女儿死了,已经跟杨秀的死并案。”闫儒玉突然道。
“我知道……我也没想到会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我发现的……”
“我的意思是,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告诉于老板你有嫌疑……你说,他会不会尽全力配合我们,仔细回忆并告诉我们你的驾驶习惯……泊进车位?这说法靠谱吗?”
“你们!这种小事,我偶尔遵守一下规则,不行吗?!”赵三刀急道:“还有,我是来配合你们的!警官!你开玩笑吧?!”
“并没有。”
闫儒玉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赵三刀:“你的意思是,于老板的女儿也是我杀的呗!那你们查啊!查我的不在场证明啊!
别以为我是个司机,大老粗,你们就能随便冤枉我!我懂!我有不在场证明!你们不能抓我!”
“哦?你有不在场证明?”
“当然!于小姐死的时候,我正在家睡觉!”
“睡觉?所以是晚上喽?”
“当然!”
“于司娜一大早就出门了,谁告诉你她是晚上死的?”
赵三刀没接话,但他的嘴唇一抖,被闫儒玉直视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
“只有凶手知道于司娜的死亡时间。”闫儒玉淡淡道。
“不!我有不在场证明!”赵三刀的情绪已濒临崩溃的边缘,他只能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于司娜死的时候,你当然有不在场证明,因为她不是你杀的,那杨秀死的时候呢?你有不在场证明吗?你敢验dna吗?
你很清楚于家会出动所有人力遍历所有可能寻找于司娜毕竟那是她大婚的日子而于司娜的车又那么显然,她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你一定觉得你们的计划天衣无缝吧?所以你甚至有点迫不及待,想让我们发现杨秀,因为杨秀是你的杰作啊。”
第三四二章 赏金猎人(7)
赵三刀本是站着和闫儒玉谈话的,闫儒玉为他倒的水就摆在桌角,他动也没动过。因为他觉得不过是协助调查,回答几个问题而已,很快就会结束。
此刻,他选择了坐下,还端起一次性杯子,喝了一口水。
他极力想让自己稳住,闫儒玉却不给他机会,抛出条件道:“帮我们抓住你的同伙,是你立功的机会。”
赵三刀不说话,只是转着眼珠。
闫儒玉拿过他手中的杯子,直视着他的眼睛,“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过了许久,赵三刀把心一横道:“我是跟杨秀睡过,怎么着吧?而且,我告诉你,我可能是杨秀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有你们不知道的信息,对我好点,兴许我会告诉你。”
闫儒玉微微叹了口气,他的态度说明,他根本不信赵三刀的鬼话。
一直没吭声的吴错倒是开口问道:“好吧,你有什么信息?”
“我可能见过凶手,真的!
那天中午我送于老板回家,正好看见杨秀开车出门,我俩……也算是老相好了,她使个眼色我就知道是啥意思,所以等送完了于老板,我出小区一看,她果然把车停路边等我呢。
我俩就在她车里……你们知道的……”
咣当……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推门进屋,门磕在墙上,发出巨响,附近几个办公室里,有人探出头来观瞧,还有其它组的刑警怕出乱子,作势要过来帮忙。
明辉赶紧解释。
“没事没事,别担心,一点小误会,我们能解决。”
众人散去,各忙各的。
少年一进门就一把揪住赵三刀的衣领,嘶吼道:“我弄死你!我妈不可能!……”
是杨秀的儿子。
吴错伸手,在他的手腕上一捏,少年只觉得手臂一酸,忍不住松了手。
不待他再伸手,闫儒玉一把揽住少年的肩,直视着他的眼睛,“他撒谎的,我跟你保证,一定揭穿他的谎言。”
少年的泪水夺眶而出,一张刚开始有些硬朗模样的脸,因为抽泣而皱成一团。
“我保证。”闫儒玉又道了一句,并在少年肩上捏了一把。
少年看了一眼闫儒玉。
透过泪水,闫儒玉的模样都有些变形了,但少年还是感觉到了,他身上有种令人信任的气场。
最后恶狠狠瞪了一眼赵三刀,少年默默退出了询问室,被明辉引着去找他的父亲。
少年的父亲在另一间询问室,一方面是等待询问,另一方面也想知道警方的调查进展,在听闻妻子曾遭受性侵以后,他红着眼睛,恨不得亲手撕了凶手。
明辉向闫儒玉递出一个抱歉的眼神,意思是会看好孩子,不让他乱跑偷听消息了。
风波平息,赵三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面不改色。
吴错沉着脸道:“你想清楚,有罪,就算诋毁死人名声,也脱不了罪。”
“警官,我没骗你,我真的早就跟杨秀好上了……像她们这些阔太太,你别以为家里有钱,日子就过得多好,不是那回事儿……老公天天在外头胡搞,哪儿顾得上她啊,时间久了当然……空虚寂寞,就在外头……”
闫儒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怒火道:“还是说说案发当天的事儿吧,你跟杨秀在车上……然后呢?”
“完事儿以后,我没让她送,而是开着老板的车走的,不过,前半截我俩顺路,就前后走着,我记得,我走在她前头,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几眼,那会儿我就发现,后面还有辆车一直跟着!那个肯定就是凶手的车。”
“你怎么知道?”
“好几次拐弯他都是跟着的呀,哪有那么多巧合?我当时心里还嘀咕了呢,别是她老公发现我俩的事,来捉现行的吧?
反正,直到我俩的车分开,那辆车还在后头跟着。”
吴错一边在本子上记录,一边道:“那你记得车牌号吗?”
“不记得,只知道是一辆破破的桑塔纳。”
“于司娜的死亡时间,你怎么解释?你怎么知道她晚上死的?”闫儒玉显然还是不相信赵三刀。
再次面对这个问题,赵三刀淡定了许多。
“我也是那天早上听说的,我那天一大早就开车去老板家了帮忙了,就是接送老板一家子的亲戚朋友什么的,我是听于小姐的朋友说起的,说什么前一天晚上她们还在一块玩,这不就说明她是晚上而且很可能是后半夜死的吗?。
不过,具体是谁说的,我可记不清了,那天那么多人,乱哄哄的。”
接下来的询问便再无收获,只好请徐行二提取了赵三刀的dna检材。
赵三刀离开后,闫儒玉有些愤愤然,“竟然被他钻了空子。”
转念一想,他又将自己砸进沙发,淡定起来,“试探一下也好,或许他的同伴会因此露出马脚。”
吴错道:“可他的解释也不是全无道理……”
“可是无法验证,毕竟路面监控没拍到杨秀的车子,所以,有人跟踪也就只是赵三刀的一面之词,你不会要去跟死者家属询问那种问题吧?”闫儒玉又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杨秀才死了几天,你就去问人家丈夫,妻子是不是有外遇,不跟你拼命才怪。”
“当然很难问出口,但你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既然我有这个职责,该问的我就得问。”吴错往门外走,闫儒玉也起身跟着他出门,看样子是对询问死者杨秀的家属有了兴趣。
吴错又转身道:“打赌!”
“啊?”
“我跟你赌。如果你对了,我答应你的条件。”
“哪儿来的自信?”闫儒玉挑挑眉。
“那你别管。”
“不赌。”
闫儒玉紧走两步,想要开溜,被吴错一把揪住,“我说,你不会是已经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吧?”
“开什么玩笑,”闫儒玉拍开吴错的手,“不过,我倒是意识到,跟你打赌没有意义,你的信用已经破产了,上次你答应去教人家散打,最后还不是人家明辉去的……哎,某人啊,还自我感觉良好……谁稀罕跟你打赌。”
“你……”
第三四三章 赏金猎人(8)
资料显示,杨秀的老公名叫刘正平,已经年近五十,两口子白手起家,创业打拼,积累了现在的财富。
他们的独子来得很晚,杨秀三十二岁才怀上了这唯一的孩子,和所有努力打拼事业的夫妇一样,他们错过了孩子的童年,又和所有而立得子的家长一样,用宠溺去补偿孩子。
也因此,他们的孩子格外顽劣些,成绩一塌糊涂,处于半辍学状态反正家里有钱,偶尔去学校混两天,不想去了连招呼都不打。
他敢在市厅乱窜,偷听对赵三刀的询问,足见他想法活泛,与那些一切全听警察的叫干什么干什么的被害人家属不同。
此刻,刘正平的手正搭在儿子的肩膀上,他沉默着,那是父子之间特有的安慰方式。
他的儿子在哭,哭得肩膀一耸一耸。
他刚刚听人诋毁母亲,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是莫大的悲伤,可他极力克制着,想让自己的腰杆直一些。
显然,他没将刚才的所闻告诉父亲,他选择独自承受,不给父亲增加伤悲。
或许,就在选择隐忍的时刻,一个少年开始成长了。
吴错向刘正平敬了个礼,“很抱歉。”
刘正平的鞋子很干净,指甲也修剪得很平整,他的声音是沙哑的,眼圈很红,就连隐约裸露的头皮也有些红,不知是何原因。
他鬓角的白发有种簇新之感,似乎是一夜之间白下来的。
毕竟,他正在经历妻子惨死的打击。
“我只想快点抓住那个人!”这句话几乎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闫儒玉突然绕过吴错,几步跨到刘正平面前,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不由分说就是一个拥抱。
在场的人,无论是重案一组的刑警,还是受害人家属都惊呆了。
刑警还提供拥抱安慰?
那……至少是明辉这样的漂亮的女刑警吧?
一个糙老爷们儿……算什么?
就在众人蒙圈之时,闫儒玉又恢复如常,握着刘正平的手,连道了几声“节哀”。
转身就出了询问室的门。
5秒后,众人才回过神来,吴错尴尬地咳了几声,“那个……”
太奇怪了!亘古未有!就连刚刚还哭得脸憋红了的少年,都暂时止住了哭,跟众人一起看着闫儒玉离开的门。
吴错第一次词穷,他甚至觉得这就是闫儒玉在故意捣乱。
“呃……说说你妻子的案件吧,”吴错摇了摇脑袋,一来是不相信闫儒玉会干出故意捣乱的龌龊事,二来,干脆翻过这一篇儿。
“也……也好。”刘正平道:“我只希望快点抓住杀她的凶手,她……死得亏啊!不甘心啊!不找到那个凶手……我……”
“交给我们吧,我们会穷尽所有可能,但是,我接下来的问话,您可能会觉得……不那么友好……”
“我懂。”刘正平一脸的大义凛然。
“您懂?懂什么?”
被吴错一问,刘正平也有点懵,语气变得不太确信,“你们……不是怀疑我吗?”
“我们?怀疑你?”
“我……我看警方办案的时候,不是会从……呃……关系亲近的人查起吗?”
这大概是从推理小说或影视剧里得出的结论。
其实,这说法并没有错,在没做出嫌疑人推定的时候,警方通常会先从死者的人际关系查起,锁定与死者有矛盾的人。
这很好理解,大多是情感矛盾或经济矛盾。
排除了有矛盾的人,则调查获利者,就是说,谁能从死者的死亡中获利,曾有一名银行行长遇害,警方调查可能因此而升职的几位副行长,果然从中发现了凶手。为了骗取保险赔偿而行凶的,也有不少案例。
如果仇家和获利者都排除了嫌疑,那么就要细细筛查一遍与死者最亲近的人。因为亲近,他们或许与死者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矛盾,暗戳戳就下了杀人的决心,此类案例也有不少。
在杨秀死亡案件中,小白已提前调查了案发当天刘正平的行踪。
那一整天,他几乎都在公司开会,除了上厕所,其余所有时间都有人为他做不在场证明。
他是清白的。
可他自认为会被盘问的反应,还是让吴错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做为受害者家属,最最正常的反应显然是巴不得警方这一秒就立马破案,哪里顾得上其它?
担心自己会被怀疑,且提前做好做为怀疑对象被询问的准备显然,刘正平有准备这是凶手才会有的思维。
但这一细节说明不了什么,顶多影响刑警的办案直觉。
吴错虽看出了一点端倪,却也不点破,从最简单的问题开始。
“您妻子是在8月31日白天遇害的,直至9月1日上午被发现,中间她没回家过夜,您也不担心?”
“这两年我已经……习惯了。”刘正平苦笑了一下,“我忙于公司的事儿,孩子又渐渐大了,她可能真的需要一个精神寄托吧,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迷上麻将了。
小赌怡情嘛,一开始我是不管的,甚至,我还支持她。
可谁知道她对那玩意……一发不可收拾啊,孩子也不管了,交给一个全职家教带着。
没白天没黑夜地在外头打麻将,我是不满意的,可也不想过多干涉,毕竟,当年我们白手起家的时候,日子实在是……太苦了,最穷的时候连饭都吃不起,她在菜场里捡烂菜叶回来我们吃……现在好不容易条件好了,她想要享受一下,我凭什么不答应?
所以,说实话,挺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是各忙各的,对她夜不归宿的事……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她不回来我也不问。”
这一通描述,倒是说明了不少问题。
吴错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道:“不好意思,这个问题……我必须得问。”
刘正平又苦笑了一下,“没关系,您尽管问,还能有什么更坏的事呢?”
“你们的关系……可以称得上冷淡吧?所以……您妻子,有没有可能外遇?”
刘正平一愣,“不!绝不可能!”
第三四四章 赏金猎人(9)
“您凭什么确定?”
“我……”显然,刘正平此前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趁着沉默的工夫,明辉和小白将少年带离了询问室,他们不希望这个少年被父母的婚姻情感问题再次伤害如果接下来会谈到可能伤害他的内容。
沉默了约莫一分钟,刘正平又开口道:“我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理由,但我们结婚快三十年了,我了解她,那种了解,是骨子里的东西,不会错的。
我相信她不可能外遇,就和我自己不会去搞外遇的原因是一样的。
首先是不屑。没有什么能打破我们俩的已经不能称之为爱情了那应该是共同创造财富,见证从无到有这整个过程的革命情谊。在这前提下,搞外遇没有任何意义,又不可能超越曾经的感情,为什么要去外遇?
然后……大概是不想打破现在的平衡。我不怎么干涉她,反过来,其实她也从不干涉我。这种婚内自由的状态其实很舒适。现在这社会,信任多难得啊,没必要因为一次出轨毁了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信任,给自己套上枷锁,活在对方的猜疑中,谁都能算过账来,这是亏本生意。
现在要我说,我只能说出这两个原因,还有许多方面,我也说不好,终究,这还是我的感觉……但你们相信我,她绝不可能外遇。”
吴错点头,他明白只能问出个大致感觉。
出轨这种事,终究得由确凿的证据证明其有,而不该由别人证明其无,毕竟,即便是杨秀自己,也无法证明一件她没做过的事。
这又使吴错想到了自己的使命:为死人讨一个说法。
杨秀不仅死了,还面临着死后被人污蔑的可能,吴错的工作难度更大了,冤上加冤。
吴错继续道:“如此说来,跟杨秀关系最好的就是她那些牌友了?”
“应该是吧,一群女人,成天一边搓麻将,一边家长里短地说闲话,当然,还有一个人……也算关系可以吧,就是孩子的家教,毕竟是全职的家教,吃住都在我家……”
说话间,闫儒玉又回来了。
这次,不仅是他,法医科长徐行二也一起进了屋。
吴错立马向闫儒玉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意思是他再敢胡来自己可就不忍着他了,同时还向他身边靠了两步,防备地挡在闫儒玉和刘正平中间。
闫儒玉耸耸肩,靠在墙上一副看戏的样子。
倒是徐行二等刘正平犹豫地止住了话,这才开口道:“我想检查一下您的头部,确切地说,是头皮。”
“什么?”刘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