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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所有亲戚都嫌我们是女孩,不愿意收留我们,唯一关心我们的小姨不过是个20来岁的姑娘,刚刚参加工作,自己都还没能顾得上自己,哪儿有精力照顾我们姐妹。
就在我们提心吊胆的时候,李炳雄主动要求抚养我们。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当着一些亲戚的面郑重地跟我谈了一次,说什么只要我们听话,好好读书,他就当我们是亲闺女。我一个小孩,生怕被赶出家门,哪里还能顾上别的,只能什么都听他的。
好几年后我才知道,他之所以愿意抚养我们,是因为我妈在临终前偷偷往小姨那儿放了一纸遗嘱,遗嘱上说明:如果李炳雄抚养我们到成年,我妈留下的这套房子还有一笔我爸的死亡赔偿金大概是2、3万块钱吧,在那个年代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就归李炳雄所有。李炳雄为了有一个容身之处,选择了抚养我们。
我不怪我妈,也不怪小姨,那个时候她们唯一能为我们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刚开始一切都还正常,李炳雄没有工作,就在菜市场摆一个小摊卖菜,我们之间交流得不算多,但日子还算凑合能过得下去。可是后来,小生意做得不太顺心,李炳雄就开始拿我们出气,打成了家常便饭。
他既要面子又有心计,我和妹妹的身上、背上、大腿上全是伤,被衣服一挡却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家里做一顿肉,他给我俩碗里一人放两块,让我们端着碗出去蹲在楼门口吃,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给我们吃了一点肉,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大好人。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出去摆摊了,不是在外面打牌,就是在家里喝酒,三张嘴坐吃山空,我初二那年,他突然去学校给我办了退学,让我出去打工挣钱。
读书是我唯一的出路,考上大学去了外地才能离开他,可他封死了我的出路,我在家跟他闹,闹得很凶。那天晚上他喝了酒,我们几乎打了起来,他突然像野兽一样撕烂了我的衣服,然后对我……幸好那段时间我妹被送到小姨家了……
我在家躺了整整三天,我不记得三天里又被他蹂躏了多少次。我想死,可我死了我妹怕是也活不成了,想到我妹,我就决定出去打工赚钱,供我妹上学,让她离开这个蛇窝子。
这几年,我已经不记得怀过多少次孕又堕过多少次胎,反正我已经废了,无所谓了。可是三天前,就在三天前,他竟然把手伸向了我妹,我绝不能原谅他!
其实早在我们家房子要拆迁的时候,我就动了杀心,要是他死了,我们就能拿到上百万的补偿款,再也不用受苦受累。我计划了很久,却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的勇气。我发现,这几年我就像是一只温水里的青蛙,已经彻底麻木了,真是悲哀。
直到我发现他对我妹有所企图,我知道,必须得动手了,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
……
李美平静的讲述和李丽叫着姐姐的嚎啕大哭刺激着每个刑警的心,吴错想对李美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又无从说起。他突然想起警校的教授曾说过:干这行,最难的不是与凶恶的犯罪分子斗智斗勇,而是见识了人性之恶后,仍然愿意捍卫规则。
审讯室的监控玻璃外唯独少了闫儒玉的身影,李美被拘捕后他就悄悄离开,回到了位于13楼的未侦破案件档案室。
结案的当天,吴错找到埋头游戏的闫儒玉。
“李美全部交代了,犯罪手法和你的推论几乎一模一样。”
“哦。”闫儒玉眼睛盯着显示器,头都没抬一下。
“还有,她的犯罪动机……”
“停!打住!我不想听!”
闫儒玉终于将手从鼠标和键盘上拿开,却又赶紧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吴错无奈,“好吧,我不说,你别捂了。但是……你为什么不想听?”
“我这人哭点低,受不了悲剧,等会儿我哭起来场面就尴尬了。”闫儒玉回答得一本正经。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她的动机了?”
“一个小姑娘杀死一个老男人,动机好像并不难猜。”闫儒玉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究竟有事没事?没事就不送了。”
“有事有事,”吴错将五份案宗摊在闫儒玉桌上,“帮我抓一只黄雀。”
第十五章 黄雀(1)
“黄雀?”闫儒玉没有着急翻开案宗,倒是等着吴错的解释。
“黄雀是我们给这名犯罪分子起的外号,因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看来他是个喜欢不劳而获一箭双雕的人。”
“何止,他已经截胡了5笔赃款,总价值将近一千万!”
“截胡?……赃款?”
吴错将卷宗往闫儒玉跟前推了推,“这是最近半年侦破的5起恶性杀人案件,5起案件的凶手全是谋财害命,并且在得到大量现金后将钱藏了起来,可是,当他们归案并带着警方前去寻找被藏匿的赃款时,赃款却不翼而飞。”
闫儒玉还是没有拿起案宗的意思,“重案组什么时候开始干抓贼的活儿了?”
“5起案件都不是咱们组办的,所以组织才把黄雀的案子交给我。”吴错低声道:“组织怀疑这只黄雀在警方内部有帮手,出内贼了!想想我就一身鸡皮疙瘩……”
“你有怀疑的人吗?”
“难就难在这里,我已经把负责5起案件的相关刑警过了一遍筛子,没发现疑点。这案子组织上催得紧,还不能声张,以免影响团结,难办啊!好几天了我一点头绪都没有,你得帮帮我。”
“好吧,我还有一个问题,并案的依据是什么?怎么确定5起案件是一个人干的?”
“黄雀在每个犯罪现场都会留下同样的信息。”吴错将案宗翻到最后一页,取出5张照片递给闫儒玉。
照片上是近距离拍摄的5张字条,上面的字很简单:多谢!
“字可真够难看的,左手写的吧?而且……5张一模一样的字条?”
“复印的,每次在犯罪现场留一张,字是左手写的,没有鉴定价值。”
“罪犯既张扬又谨慎。”
“的确。”
“多谢……为什么是多谢,而不是谢谢?”
“这有什么差别?”
“书面文字得话……多谢……有点不合常理,口头上可能会说多谢,但是书写得话还是谢谢比较正规和常用。”
“可是……这能说明什么?”吴错一时想不明白。
闫儒玉没有回答他,而是拿起案宗粗略浏览了一遍,指着一名漂亮女刑警的照片道:“万露?她男朋友好像挺有钱。”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同事了?”
“被一辆奔驰接送,很难不引人关注吧?”
“我查过了,她男朋友周鹏,33岁,做食品出口生意,是个遵纪守法的商人。”
“什么样的食品?”
“嗯……怎么形容呢……算了你还是自己看报告吧。”吴错一边说一边在案宗内翻找,终于找到了调查报告。
闫儒玉接过调查报告,念道:“生鸡肉、生鸭肉……保健类食品……肉松类食品……这么多种?”
“这个周鹏是做家禽生肉出口生意发迹的,有钱了生意涉及范围也就越来越广。”
“所以生肉出口依然是他公司的主要业务?”
“为什么问这个?”
“禽流感,这个月全国有上百家做家禽出口的公司破产倒闭,如果出口鸡鸭肉是周鹏公司的主要业务,那他的公司一定也损失不小,如果损失已经严重到一定程度,他就有了犯罪动机。”
吴错看了一眼万露的照片,“不会真是她男朋友吧?她……是我大学同学,全班留在市厅的只有我们两俩。”
闫儒玉突然问道:“这个万露……她平时表示感谢的时候,是习惯于说谢谢还是多谢?”
吴错搜肠刮肚地思索了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
“那你应该了解一下。”闫儒玉建议道。
“我会先从她男朋友查起,”吴错一笑,“调查自己人的滋味真不好受,可案子总得有人查,我倒是羡慕你,能在这儿躲清闲。”
“我不仅要躲清闲,还要开始玩游戏了。”闫儒玉合上案宗,晃了晃鼠标,显示器亮了起来。
吴错直接忽视了闫儒玉逐客的眼神,凑到电脑屏幕前问道:“第几关了?”
“还是第四关。”
“不会吧?还有难得住闫天才的游戏?”
“少拍马屁!”闫儒玉嫌弃道:“你也太没立场了,就为了让我帮你查案,竟然说出这么违心的话。”
“我靠我那么真诚,哪儿违心了?!”
“怎么证明?”
“你看我真诚的眼神。”吴错摇头晃脑地将脸往闫儒玉跟前凑,闫儒玉只能摇头表示服了。
四天后,清晨。
市厅会议室。
徐行二翻开尸检报告道:“死者周鹏,食品出口公司老板,33岁。昨晚被发现死于家中,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时间是昨天下午1:30到2:30。
死者小臂上有3块淤血,左手手掌有擦伤,说明死前曾经挣扎搏斗过。但是现场没有留下搏斗的痕迹,凶手应该是细心整理过现场。
另外,经过药物检验,死者周鹏服用了三环类抗抑郁药物。”
投影定格在死左手手掌的照片,可以清楚地看到死者左手手掌上有一片擦伤。
徐行二回到座位,吴错起身道:“的确,现场被细心清理过,没有指纹,没有鞋印,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据查,死者周鹏经营一家食品出口公司,因为受禽流感影响,公司资金断裂,濒临倒闭,近期周鹏可能通过未知途径得到了一笔现金,凶手杀害周鹏可能是为了得到那笔现金。
接下来的调查方向:犯罪现场也就是周鹏家所在的小区监控,还有,走访周鹏所在的公司,看看有谁知道关于这笔钱的消息。”
众人散去,会议室里仅剩下闫儒玉和吴错相对而坐,闫儒玉点起一根烟道:“所以,黄雀的事你还不能跟大家说?”
“不能。”
“那还告诉我?你不怕我就是那个内贼?”
“你太懒,有那个工夫你肯定打游戏,”吴错翻开合案宗,取出一张照片递给闫儒玉。
闫儒玉瞄了一眼照片,便接过拿在手里仔细去看。
“这是……在周鹏家发现的?”
照片上,赫然是一张复印有“多谢!”字样的a4纸,与罪犯之前留下的字条一模一样。
“嗯,就夹在书柜上的一本书里。看来,周鹏恐怕就是那只黄雀。”
“打算怎么处理万露?”
“先要搞清楚万露跟黄雀案是什么关系,除非有证据证明她是内奸或者凶手,否则只能对她做最基本的询问。”
“赃款被截胡的那几天,你查过周鹏的行踪吗?”
“查了,其中有两天他一直在公司,许多人都可以证明,另外三天就没有能够直接证明他不具备作案时间的证据了。”
“也就是说,周鹏一个人是无法完成5次作案的,如果他是黄雀,那他一定有一个帮手。”
“但这个帮手不是万露,我查过,赃款被截胡的5天,万露一直在市厅上班,她没有作案时间。”
闫儒玉点,“所以,还有一个与黄雀案相关的人,他是知道内情的人,或许还是杀害周鹏的凶手,我们还没发现。”
第十六章 黄雀(2)
这个想法一出,吴错不由后背发毛。
“如果周鹏就是黄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现在黄雀也被害了,难道还有一只藏在黄雀背后的老鹰?这些赃款究竟害死了多少人?”
闫儒玉拍了吴错一把道:“贪心不足蛇吞象,没什么稀奇的。”
两人正说着话,吴错的手机突然响起,吴错接起,只听传达室一名工作人员急道:“吴组长你快来一趟,被害人家属闹到市厅来了,大门都被他们堵了,说是要让万露偿命呢!”
“什么?!我这就到!”
吴错迈腿就往门外跑,跑出去一步又扭过头对闫儒玉道:“万露她……”
“英雄救美,挺适合你。”闫儒玉小声咕哝着冲吴错点了点头。
市公安厅办公楼门外,30多个气势汹汹的人将大门围得严严实实。
一对50多岁的夫妻正嚎啕大哭,女人一边哭一边叫嚷道:“那个小妖精害死了我儿子!自从跟她在一起,鹏鹏就得了抑郁症,公司也不赚钱了……让她出来!她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我我我……我今天一头撞死在这儿,反正,儿子死了我也没活头了!”
往办公楼大门口奔跑着,吴错遇到了万露,她也正一脸决然地往大门口走,吴错一把将她拽住道:“你出去干嘛?”
万露无奈道:“人是冲我来的,我总得出去给个说法。”
“说个屁!这会儿家属情绪正激动,出去也说不清,你先躲躲,我来处理。”
若忽略长相不计,万露就是个典型的假小子。刚进警校她就跟吴错成了好哥们儿,毕业后两人又一起留在市厅,吴错跟她爆一句粗口,她也不在意。
看吴错有心维护自己,万露道:“那你小心点,他父母有点……哎!”
大概是觉得在背后说男友父母的坏话不道德,万露终究把话咽了下去。
吴错走到市厅大门口的时候,周鹏的母亲依然骂个不停,他的父亲则沉默地抹着眼泪。
跟在他们身后的三十多人,看样子有些是家中亲戚,有些是朋友,还有些表情不那么悲愤的,吴错无从猜测他们的身份。
吴错扫视了众人一眼,对周鹏父母道:“两位的心情我能理解。我是负责周鹏案件的刑警,我叫吴错,两位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
“少废话!万露呢?让她出来!”周鹏的母亲不依不饶。
吴错干脆道:“您觉得万露有嫌疑?”
“就是她害死我儿子的!”
“您这么肯定,有什么依据?”
“当初我就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小姑娘家的当警察,身上戾气太重。再说了,她天天跟罪犯打交道,难免被坏人盯上,就算我儿子不是她害的,也保不准是哪个跟她有仇的罪犯害的!”
这几年吴错经手恶性案件数百起,被害人家属也见过不少,他明白极度的悲痛会将人折磨成什么样,所以他并不怪这个正在经历白发送黑发之痛的妇女。即便妇女的话语中透着对警察的偏见,吴错却是一副宠辱不惊的表情。
吴错故意沉默了一会儿,妇女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过分了,终于不再嚷嚷,眼泪叭嚓地看着吴错。
吴错看火候差不多了,这才道:“您是最了解周鹏的人,我相信您不会无缘无故怀疑万露,所以请您仔细想想,您对万露的怀疑究竟有什么切实的依据,我们会非常重视,另外,有几条线索我想跟您核实一下,这对抓住杀害您儿子的凶手至关重要,请您帮帮我。”
吴错的话很诚恳,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最终觉得还是破案更重要,终于答应跟吴错去办公室配合破案。
临走,妇女不忘回头冲队伍里的一个男人喊道:“他大舅!你们继续守着,今天要是没个说法,咱们就不回去了!”
吴错看在眼里,却没有阻止。
重案一组办公室。
吴错给夫妻两人倒了水,三人都坐下,他故意不提万露,而是先问道:“您刚刚说公司不赚钱了,这件事对周鹏的打击一定很大吧?”
男人叹了口气道:“公司可以说是我们父子两代人的心血,我白手起家,从在市场摆摊卖鸡鸭肉开始,一个小摊变成一个肉店,后来又开始搞批发,从乡下的养鸡场进货,送到城里的菜场、肉店、超市。
我儿子大学毕业回家帮我做生意,他有不少新想法,以前我们是小打小闹,把生意做成了自家作坊,儿子回来以后重新成立了公司,还搞起了出口,我看他做得有模有样,也的确比以前更赚钱,就把生意上的事都交给他打理……可是,最近……早知道,我那天绝不会骂他……”
男人痛苦地用手撑住额头,老泪纵横,再也说不下去了。
吴错只好将目光转向妇女,妇女也是连连擦着眼泪,却坚持着继续道:“那天,鹏鹏回家,他看起来很憔悴,我以为他跟万露吵架了,就唠叨了几句,没想到他竟然冲我发火,是那种特别厉害的发火,好像火山喷发一样,鹏鹏以前从没这样过,我吓了一大跳。
后来,他爸就骂了他,说他是个逆子,他就哭了,说自己把公司弄垮了,把家给败了,他一边哭一边打自己,还拿头往墙上撞。我和他爸安慰了好一会儿,那天我本来想让他留下一起住的,可是等情绪好一点他就要走,我也留不住他。”
“后来呢?”
“后来,他爸去了几趟公司,我们才知道,禽流感使得我们的出口客户几乎全部毁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