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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太没面子了。
闫儒玉挑起嘴角一笑,这次却没讥讽吴错。
“地道的宽度,意思是……”
“老闫,你等等。”吴错突然一本正经打断了闫儒玉,“你还是挖苦我两句吧。”
“为什么?”
“你这样,我会想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太他娘的凄凉了,你还跟以前一样挖苦我两句,我心里还好受点。”
“今儿才发现,你丫就是一受虐狂!”闫儒玉翻了个白眼,“正说到关键呢,别打岔!”
“得,您继续……你……咋不说了?”
吴错在闫儒玉脸上看到了一种以前从未见过的表情,有点困惑,又透着胸有成竹,他似乎极力思考着什么,距离答案仅仅一步之遥了,却怎么都捅不破那层窗户纸。
那种表情,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即将迎来一个冗长而舒坦的屁。
难道……他又想到了什么关键?难道……是自救的办法?
闫儒玉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终于问道:“我刚说到哪儿来着?”
好吧,是吴错想多了。
这货也有忘词的时候?!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智商变态的闫儒玉吗?
“喂,麻烦你把下巴捡起来,小心苍蝇飞嘴里。”
“靠!老闫你真恶心。”
“哦,想起来了,地道的宽度。你知道银行是如何储备黄金的吗?”
吴错摇头,黄金什么的,完全无法将他的注意力从闫儒玉忘词的震惊中拉回来。
“黄金太重,如果存放金条的底座支架太大,会很容易被压坏,运送起来也不方便,所以存放金条的底座支架往往只有存放现金的底座支架一半大小。
我知道你已经感到迷茫了,别着急,就当了解一点背景知识吧。
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我对当年金库盗窃案的分析。
当年存放现金的底座支架大小是根据运钞车的大小设计的,长度为2米14,宽度1米57,而存放金条的底座支架长度为1米57,宽度1米,如此一来,运送金条时也能充分利用运钞车的空间。
当年的劫匪设计地道时充分考虑到了这一点,地道的宽度为1米2。
盗取金条时,他们是连着底座支架一起的,总共盗走了三个底座支架上的两百四十根金条。只要在底座支架下安装几个加固的平板车,金条就能直接运至地道另一端的隐蔽地点,装车逃离过程中被发现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
闫儒玉环视一圈,“据我目测,现在的这条地道,宽度恰好1米2。”
第一七七章 咬耳朵(9)
吴错立即起身,用脚步丈量着地道的宽度。
“你别说,好像还真是。”
闫儒玉继续道:“一看这个地道,我就觉得奇怪。通常修建秘密地道都是为了逃生,比如解放初期躲在甘肃戈壁和广西大山里的土匪,就修建了不少地道,规格都是恰好能容一人通过。因为这东西修窄了不利于逃跑,修宽了太费工夫,也没那个必要。
可是眼前这个地道,一人通行宽了点,两人并排走又有些挤,修建成这样……应该是为了让某件东西通过。”
“那也不一定是黄金吧?”
“我推测是黄金,还有一个原因,你仔细想想,这地道通向哪个方向?”
“方向得话……”吴错回到地道入口处,又沿着地道重新走了一遍,一边走还一边拿手比划着方向。
“垃圾场!地道通向垃圾场!”
“穿过垃圾场以后呢?”
“穿过垃圾场以后……没太明白。”
“我来给你提个醒吧,当年治理清水河的时候,因为河里的垃圾实在太多,干脆沿河建了两座临时垃圾场,其中一个就挨着这座凶宅,也就是咱们头顶上这个……”闫儒玉指了指地道的顶,继续道:“沿着清水河还有一条银行街,说白了,就是各大银行的总部都在这条街上,街道正中就是辖区公安局,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警察能在3分钟内赶到。
昨天看地图的时候,我恰好注意到,过了垃圾场就是银行一条街。
如果这条地道真的横穿了整个垃圾场想想看,其实垃圾场也就相当于两个篮球场大小,这工程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一过垃圾场就是银行街,你说,往那个方向挖地道,不是为了钱还能为了什么?”
吴错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明白了,那三个来探险的倒霉孩子发现了地道,劫匪怕事情败露,所以把他们灭口了!”
闫儒玉再次环顾四周,刚刚还白屏的手机现在已经彻底不亮了,两人只能依靠打火机和吴错的手机照明。
“从地道的挖法来看,窃贼挪用了98年金库盗窃案的手法。”
“有没有可能和当年是一伙人?”吴错问道。
闫儒玉摇头,“说不过去。”
“为什么?”
“98年那伙窃贼,他们不杀人的。”
“可人是会变的。”
这回,闫儒玉没接话。
人心属于不可控因素,就算他的推理能力再强,也揣摩不透人心。
“不说这个吧,还有一点也很奇怪,就是周围墙上的霉斑。
这种层层叠叠的霉斑是经年累月留下的,你看这儿,”闫儒玉指着墙上的一块霉斑,“夏日雨季霉菌长斑,到了冬天,霉菌休眠,霉斑深入墙体内,留下黑色的痕迹。到了第二年雨季,新的霉斑长出来,才会形成这样层层叠叠的痕迹。
看起来,这地道有些年头了。”
闫儒玉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继续问道:“银行街也有些年头了吧?”
“是啊,98年以前三家银行在这条街上,中行盗窃案发生后,其它银行纷纷搬迁至此,凑在警局旁边图个安全呗。”
闫儒玉又看了一会儿墙上的霉斑,突然一拍手。
“我大概知道了!你说得没错!这案子的确是当年的盗贼做的,只不过,不是所有人!”
“什么意思?”
“这条地道很可能就是当年那伙盗贼挖的!他们原本的目标并非中行,而是银行路上三家银行中的某一家,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导致他们放弃了原本的目标。
目标更换了,但当年挖的地道却没有填上,而是任其在此荒废。
当年的盗贼得手分赃以后,改头换面,从此再不联络。
时隔19年,他们中的某一位挥霍光了赃款,想要故技重施地弄点钱,于是回来找到了这条荒废的地道,并打算近期再干一票。
可惜,三个探险的年轻人让他误以为计划被发现了,于是他痛下杀手。”
闫儒玉有些激动地踱着步,“对!一定是这样!当年那条地道的照片现在还印在我脑子里呢!我就觉得奇怪,怎么会这么像?!因为根本就是一个人挖的!”
吴错不可思议地看着四周的洞壁,“你的意思是……这地道是98年的时候……也就是19年前挖的?
到现在竟然没塌陷?也没被人发现?这也太……”
闫儒玉指了指堵在两人面前的砖墙,“每隔一段距离应该就有一面砖墙,起到支撑作用,而且这片老城区没有经历过挖掘改造,地道上方的承重没发生太大变化,再加上当年的人和材料都比较实诚,不像现在,动不动就搞个豆腐渣工程,地道能够保持19年也并非不可能。”
“可是……”
闫儒玉摆了摆手,“你想想咱们国家当年修建的防空洞,有70年了吧,早就荒废了,好多里面还都是完好的。”
“好吧。”吴错暂且放下纠结,又问道:“你对凶手有什么看法?”
“由原先的盗亦有道谋财不害命,变成现在的滥杀无辜,说明了两点问题。
第一,凶手一定不是原盗窃团伙的核心成员。
因为一个团队的行为方式取决于核心成员,当年的犯罪团伙’守规矩’,这是核心成员决定的,如果是核心成员回来,规矩就没那么容易变。
那我们就来分析一下,谁不是盗窃团伙的核心成员?
要当一个团队的核心,得有智商,有情商,有大局观,有见识,几名嫌疑人中,一个负责地道工程,一个黑客,一个负责高级开锁,还有一个身手还不错的保安,你觉得谁最不可能是团伙核心成员?”
“是保安!……嗯……开锁的和挖地道的也不太像核心成员……黑客得话,感觉黑客最厉害,应该是智囊吧?”吴错分析道。
“很好,排个序就能知道,保安嫌疑最大。他想回来再次作案,可仅凭一人的力量无法完成盗窃银行金库,他会寻找同伙。
一个落魄的逃犯,他只能找到那些为了钱什么都敢干的亡命之徒,他的新搭档就是那个用水果刀杀死张祥和张玉飞的人力气不大,除了可能是女人和青少年,还有可能是吸毒者,毕竟,大把的黄金、钞票对吸毒者诱惑太大了。”
“好吧,这些归根结底都是你的推测,没有证据。”
“证据并不难找,尤其是……还有那半片耳朵。”闫儒玉再次来到布满血迹的区域,“我刚才其实是想问你,有没有看清楚匪徒的耳朵,他的耳朵上有伤吗?”
“吴错摇头,只看到一只耳朵,是完好的,另外一只被你挡住了,没看……”
吴错突然噤声,因为他听听到地道入口处传来了声音。
哗啦啦滴答滴答
闫儒玉也听到了声音,两人赶忙跑到拐弯处,探头去往地道入口的地方看。
还没看清什么,倒是先闻见了一股味道。
汽油!是汽油!
“靠!这孙子要放火!”
第一七八章 咬耳朵(10)
味道越来越浓烈,也不知匪徒向地道内倒了多少汽油。
吴错的t恤湿了干,干了又湿,他已不记得这是他今天第几次出得一身冷汗。
怎么办?
地道被砖墙阻隔,统共不过20米长,火一旦烧起了,先不说能否将两人烧死,烟呛和窒息就够受的。
“去他娘的!拼了!”吴错眼窝发红,头发都竖起来了。
他决不能容忍自己憋屈地死在这样一条地道里,老鼠一般,更不想如父辈那样葬身火海,况且,还有一个陪葬的闫儒玉。
不能死!决不能死在这儿!
不管不顾地冲向洞口的瞬间,闫儒玉却使出全身力气将他扑倒在地,并死死抱住了他。
“混蛋!你有几条命?!”闫儒玉大吼着,又低声道:“冷静!我有办法!”
吴错立即老实了。
闫儒玉放开他,掏出打火机那是一只价格不菲的防风打火机,金属材质,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不得不承认,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那是闫儒玉18岁时吴错送的生日礼物。
尤记得送上礼物时,吴错还十分臭屁地教育小鬼道:“以后就别偷偷摸摸抽烟了,像个大人的样子。”
这一用,都快十年了,闫儒玉再没换过打火机,没气了,就自己动手灌点。
除了破案和打游戏,能让懒癌晚期的闫儒玉亲力亲为的事儿还真不多,给打火机灌气就是其中之一。
看到打火机,吴错已明白了闫儒玉的意思。
“你行吗?”闫儒玉问道。
“行?吗?奶奶的!我要让这孙子明白,什么叫玩火**!”
吴错接过打火机,深吸一口气,向前几步,走到距离洞口的汽油3、4米远的位置。
停下,等待。
“你别过来。”他放缓呼吸,小声朝猫在拐角后的闫儒玉叮嘱了一句。
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汽油还会继续向下倒吗?
还是对方已经准备点火了?
短短三四秒,度秒如年。
肾上腺素作用,闫儒玉扒在地道侧壁上的手微微发着抖,吴错的情况也差不多,但他尽量让自己的手保持平稳。
成败就在这一下了,他的手必须要稳。
哗啦
上面的人应该是又开了一桶汽油,继续向下倒。
就是现在!
吴错点燃了打火机。
出手,打火机带着火苗旋转着飞向泼洒的汽油,火苗划过空气,忽闪忽闪,最终还是坚持着没有熄灭。
“还是老货质量好啊”
这是大火烧起来之前吴错在心中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0。1秒之后……
火猛然烧起来的瞬间,像极了爆炸。
吴错的整个头腔都在跟着大火轰鸣。
好几米长的火蛇呼啸着直扑向他的面颊。
“老吴!”
“跑啊!”
吴错闭着眼,只管回头跑。
纵然闭着眼,火光依然能穿透眼皮,他的眼前一片明亮的橘黄,犹如天国第一缕霞光。
一只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襟,拖住了他。
吴错任由这只手带着,被拖进了拐弯深处的地道,直拖到砖墙附近。
热!真热啊!嘴唇已干得裂口,喉咙里面好像也撕裂了。
身上的衣服好像也着火了。
火大吗?不知道。有一只手在着火的地方替他拍打着。
“滚!在地上滚!”闫儒玉大喊着。
吴错就滚倒在地,也不知滚了几圈,也不知身上的火滚灭了没有。
洞口的火势依然很大,火里不知烧着什么,噼里啪啦直响。
有惨叫声传来。
听到惨叫,吴错咧嘴笑了一下。
“让丫放汽油烧我们!丫先尝尝苦头!”
吴错声音沙哑,却透着畅快。
闫儒玉只觉得热,热得就连眼睛里的水分都被蒸干了,眼皮干巴巴地贴在眼珠上,真他娘的难受啊!
周围气温至少有50度,身体内的水分正在急速流逝。
人在这样的环境,跟炉子里的烤鸡没什么差别,闫儒玉似乎已听到自己的皮肤发出滋滋的声音,就差向外冒油了。
神志变得混混沌沌。
“真是个馊主意!”他在心中吐槽着自己。
可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眼看着吴错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去跟人拼命?没胜算的!
恍惚间有人往他的口鼻处捂了一块布。
湿的!
闫儒玉贪婪地抓过布,捂在自己脸上。
尿!靠!
他又忍不住在心中咒骂,老吴也不知道多喝点水,火气这么大!尼玛的怎么还有沙子?结石啊?!
吴错对天发誓,他要是知道闫儒玉这样吐槽自己,就该放任这只毒舌狗热死拉倒。
脱水的症状来得很快,加之地道内本就不多的氧气几乎被燃烧殆尽。两人很快就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
闫儒玉的思绪变得十分混乱。
不能睡着,千万不能睡啊……
老吴呢?老吴怎么样了?
这么大的火,会有人发现吧?消防队快来了吧?明辉小白他们也快来了吧?
火会烧过来吗?
睡一会儿吧,就一会儿,太困了……
再次醒来,闫儒玉先是闻到了一股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气温适中,很舒服。
嗯,比在那地道里舒服多了。
这是……得救了?
闫儒玉没舍得睁眼,他害怕一睁眼发现一切都是幻觉,自己仍在灼热的火海中挣扎。
直到隐约听见金子多唠唠叨叨的声音。
应该……是真的得救了吧……
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儿,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被子,对面墙上挂着电视。
电视开着,正在播关于火灾的新闻,却没有声音。
电视画面中,凶宅的火已被扑灭,偶有冒着烟的地方。
一具尸体被人用白布蒙着抬上了救护车。
死人了?
闫儒玉心里咯噔一声。
他起身,四下去看,看见了旁边病床上的吴错才放下心来。
吴错也正在输液,目测是补充水分的生理盐水。
吴错的头发被烧得左边凸起右边凹下,眉毛和眼睫毛也没了,好在脸上并未留下烧伤痕迹。
似乎是感觉到了闫儒玉的目光,他闭着的眼皮动了两下,眼睛睁开了。
吴错也醒了!
“我去!老闫!你还没死呢?”
吴错很快意识到自己醒来的第一句话有点欠揍,抱歉地冲闫儒玉笑了一下。
“组长,你醒了?”
“大神!哎呀大神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见不着你了!谁把你们关地道里的?什么情况啊?医生说晚救5分钟你们就完蛋了……”
“这话听着真耳熟,烂片里常用吧?”闫儒玉满不在乎地掏了掏耳朵,“说说火灾现场的情况吧,有人死了?死的是谁?怎么死的?”
金子多尚未答话,徐行二的声音就从走廊上传了过来。
“人醒了吗?”
徐行二进门,继续道:“火灾现场那个死者!你们绝对猜不到他是谁!”
“是袁志杰吗?19年前销声匿迹的银行保安。”闫儒玉问道。
不必等徐行二的回答,只要看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