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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被他说愣了,这种事儿哪有跟老师说的,他就大笑,说是跟我开玩笑的,举手之劳,无论是谁他都得帮一把。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留意这孩子,因为他跟其他孩子不太一样。”
吴错点头,“的确,为人仗义又有幽默感,这样的小孩算得上有个人魅力。”
“后来跟他熟了,他还当了我的课代表也算是鼓励他好好学习吧。
聊过几次天,我了解到:庄亚东的父母都在国外,而且他父亲是代表咱们国家派驻国外的工程师……好像是搞一个跨国合作的大工程,反正就是那种很高端的人才。
我还去他家家访过一次,这孩子虽然学习不好,却很爱看书,他家有个书房,满满3大书柜的书,他都读完了。
我当时就想,怪不得这孩子家教那么好,眼界也宽。
他挺聪明的,就是贪玩儿,不爱学习,静下心来努努力,成绩肯定能上去的。其实他临死前那一两个月成绩已经有了起色。
哎!挺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真是太可惜了!”
老师的话令吴错肃然起敬,在这个以分述论成败的年头,他能关注到学生的优点,循循善诱,对得起“师者,传道授业解惑”的职责。
“感谢您的配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有没有什么跟庄亚东有矛盾的人?”
老师摇头,“就我知道的情况,肯定没有。这孩子在学校里人缘好着呢,不过……一年前我也想过,毕竟案件发生在暑假,会不会是他得罪了社会上的什么人,或者他的父母有什么仇家……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不是警察。”
第二二二章 纯白的献祭(4)
“你觉得意外吗?”吴错问闫儒玉道。
“有点儿。”
“是吧?我就觉得奇怪,庄亚东这种高情商高智商家教又好的孩子,不像会跟人结仇啊,他怎么也被害了呢?难道凶手是个无差别杀人的神经病?”
“不像不代表不可能,现在这么推论还早了点儿。
老师说庄亚东在学校人缘儿好,这一点我信,他遇害当晚同学们的行为就可以证明他有事要回一趟学校,所有人干脆都陪着把喝酒场地换到了学校。
可见他在这些人中间是有威信的,至少,他是当晚聚会的核心之一,只有这样,才会出现多数人迁就个别人的情况。”
“那关键就在暑假?就像老师说的。”吴错接话道。
闫儒玉摇头,“你不觉得犯罪现场有点儿意思吗?”
“犯罪……现场?”吴错无法理解闫儒玉跳脱的思路。
“庄亚东死在学校,可以说这是他最熟悉的地方,贾丙花也一样,死在了自己熟悉的工作场所附近。
凶手只要一两通电话就能把两名死者约出来,说明凶手掌握着主动权,那他为什么不约一个自己熟悉的地方,反倒选择了对方熟悉的地方?”
“这……”
“这说明,凶手对两名死者非常了解,甚至,他对两人经常出现的地方也很熟悉。”
“所以呢?”吴错依然抓不到重点。
“所以不必再费时间筛查死者的人际关系了,这是条死路。
对两名死者如此熟悉的熟人,辖区派出所第一遍过筛子的时候,就该浮出水面了。如今还没有查到符合条件的人,说明不是熟人。
不是熟人,却对死者十分熟悉。凶手可没少下功夫啊,他应该跟踪过死者,对死者经常出入的地方了如指掌。
这是一个沉稳有耐心的对手。”
“跟踪过死者的人……这……”吴错思索道:“这怎么查?”
“要是再多几条信息呢?”闫儒玉一边翻看案宗一边道:“贾丙花被一头带有钉子的木棍一击毙命,这种杀人方法,力气小的人是做不到的,由此可以推断凶手是个健壮的男人。
至于庄亚东的死因……嗯?”
闫儒玉拧起了眉毛,他很少如此惊讶,惊讶到手中的烟都忘了点。
“没有尸检报告?案宗里怎么会没有尸检报告?!”
吴错也凑了上来,和闫儒玉一起翻看案宗,“不可能吧……刚在会议室,我还以为是小金子没在投影上展示尸检报告而已……怎么会……”
闫儒玉指着案宗内的一页纸,“尸体体表没发现伤痕,没有勒颈或者捂住口鼻的痕迹,也没有束缚伤……死因却是机械性窒息……只有一段写在a4纸上的简单说明,并不是正式的法医尸检报告……”
吴错皱眉道:“看来,有必要找当年负责此案的刑警了解一下了。”
辖区派出所,听说当年负责此案的刑警去抓扒手了,两人只好留下联系方式,等待对方主动联系。
晚上九点多,吴错的手机响了。
简短的几句话后,吴错拍了拍闫儒玉的肩膀。
“走吧,人家回来了,约咱们见面细聊呢。”
两人虽知道负责当年案件的是个女警,却没想到她的如此干练干脆。
她约见两人的地点是个路边的混沌摊,两人赶到时她点的馄饨刚刚端上来。
“忙了一天,还没顾上吃饭,咱们就在这儿聊吧。你们吃了吗?要不要来两碗尝尝,味道还不错。”
这是一个约莫40岁的女人,短发,身材很匀称,一看就是保持着锻炼,风吹日晒使得她的肤色黝黑,皮肤也比同龄女人粗糙一些。
“我就知道那案子没这么简单。”闫儒玉和吴错一落座,她就说道。
“哦?”
“当时我是主张继续查下去的,就因为那个发卡,你们看到了吧?”
“嗯,案宗里有记录。”
“这事儿是不是有点儿奇怪?一个高中男生口袋里怎么会出现女童的发卡?
我们专门儿就被害人的人际关系进行了调查,他的表妹、堂妹、与他关系要好的同学的妹妹……总之,他有可能接触到的女童都过了一遍筛子,没人认得那个发卡。
要我说,存在疑点的案件当然应该查下去,即便我们查不出结果,还可以上报市厅。
可是有些人的意思是,既然尸体没有明显的伤痕,就按突发疾病结案算了。
当时上头也给出了决策,说是不准尸检,怕尸检完又查不出个结果,受害人家属找麻烦。
这处理结果……怎么说呢,你说它违反了规定了吗?没有,但就是让人心里不踏实。”
“那受害人家属能同意吗?”吴错问道。
“尸体上确实没有外伤痕迹,这也是事实啊!再加上警方不断做工作,他们最后只能相信警方的说法。”
“可我们在系统里查到案宗的时候,上面显示案件依然是未侦破状态。”
“我故意的,毕竟我是案件主要负责人,我就拖着不去改案件状态,领导也忙,不可能天天盯着这种事儿,拖上一阵子大家就都忘了。
我也说不上为什么这么干,就是觉得这案子没那么简单,不应该草草了事。”
闫儒玉问道:“机械性窒息是法医给出的结论吗?”
“没错,虽然没对尸体进行开腹和开颅检查,但法医在尸体颜面部和眼睑结膜发现了瘀点性出血,通过这是一明显特征,我们推断死因是机械性窒息。”
“还记得什么与案件相关的事吗?”闫儒玉问道:“麻烦您仔细想想,哪怕是再小的事,兴许都会对我们有帮助。”
“我想想。”
谈话过程中女刑警已三下五除二地吃光了碗里的馄饨,现在干脆端起碗来喝着馄饨汤。这就是刑警生活的真实写照,当上了刑警的女人便没了娇弱的权利。
闫儒玉吸了吸鼻子,对混沌摊老板道:“给我们也来两碗混沌,要小份的!”
又对女刑警道:“没事,您慢慢想,别着急。”
女刑警放下碗,咽下最后一口馄饨汤,一边伸手去够桌上的餐巾纸,一边道:“别说,我还真想起来个事儿。”
“哦?”吴错将抽纸盒向她跟前推了推。
第二二三章 纯白的献祭(5)
“案发后我去学校了解情况,听说庄亚东有个女朋友。”
“女朋友?”
“现在的中学生,你们知道的,谈个男女朋友也正常。
再说庄亚东人缘、家庭条件、长相各方面都不错,据他同学说,他篮球还打的特别好……这种男生总是受欢迎的……别问我怎么知道,你家里要是有个青春期的儿子,天天有小姑娘跟着往家跑,你就什么都清楚了。”
吴错只是张了张嘴,他其实是想知道为何自己青春少年时期没有这种待遇。
闫儒玉冲他挑了挑眉,意思是他就有这个待遇,故意想气吴错。
吴错翻了个白眼儿,继续问道:“庄亚东的女朋友怎么了?有什么异常吗?”
“他女朋友这个人……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个作女,小姑娘挺作的。”
“怎么说?”
“庄亚东曾经为了她跟人打过架,其中有一次,还被社会上的小混混在校门口堵,幸亏他人缘好,有同学帮忙撑场面,不然恐怕要吃亏。”
“等等!”吴错激动地往女刑警跟前凑了凑,“也就是说,他跟社会上的小混混结了仇?”
“我们当时把两个带头找他事儿的小混混作为重点嫌疑人,拘回来审讯过,可惜又排除了他们的作案嫌疑。这两个人没有作案时间。
我跟你们说这些,是因为我觉得兴许他女朋友还招惹了别的麻烦,只是当时我们没有深入调查下去。
现在你们要继续查这个案子,我说不上原因,但你要问我的话,我会从他女朋友着手开始调查。”
“您这儿有庄亚东女友的资料吗?”
“有记录,在我去年用过的笔记本上,这样吧,等会儿回家我翻翻,拍下来发给你。”
“那就多谢了。”
女刑警吃完饭就向两人告别,匆匆往家赶,她说这个点儿已经算是下班时间早的了,回家还能看一眼儿子,平常儿子都睡了她才回去,闫儒玉和吴错深表理解。
馄钝摊儿上只剩下两人的时候,闫儒玉问吴错道:“你怎么看女朋友这条线索?”
“无论我怎么看,都有必要查下去,万一是应届高考生,等过完暑假人家兴许到外地读大学了,查起来更费劲。”
“有道理,”闫儒玉点头。
“不仅庄亚东的女朋友,还有那些曾与庄亚东有过摩擦的小混混,应该再过一遍筛子。还有他的父母,可惜庄亚东死后他的父母已定居海外,不然真应该找他们详细了解……”
闫儒玉摇头,“没必要,重点还是放他女朋友身上吧。”
“为什么?”
“发卡,我没法把街头小混混和女童发卡扯上关系。至于他那长期不在身边的父母,对他的了解能有多少?找他们了解情况,还不如找关系要好的同学和女友。
我这算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吧,虽然对几条线索都不抱太大希望,但还是先放弃可能性最小的吧,免得走弯路。”
吴错乐道:“你真该多在第一线跑跑。”
“哦?”
“想想你以前拿着案宗指点江山的嘴脸我就来气,你当案宗里的线索都是天上掉下来的?那不还是我们一点点挖出来的,有时候一条线索要辗转好几个人……”
闫儒玉伸手拍了拍吴错的肩膀,拿出领导视察的口吻道:“小鬼,要有为人民服务的觉悟,怎么能抱怨辛苦呢?”
“滚!”
“哈哈,再不打断你,我怕你被小金子的话唠之魂附体。”
翌日。
根据女刑警的资料,闫儒玉和吴错找到了庄亚东的女友。
与两人的想象不同,女友比庄亚东小一届,所以今年并不需要面临高考。
事实上,恐怕她以后都不用为高考发愁了她已经辍学了。
闫儒玉和吴错是在网吧里找到她的,当时她正叼着烟打竞技游戏,嘴里脏话不断,还不是摔一下键盘或鼠标。坐她旁边的两个同龄男孩像是她的跟班,其中一个还伸手替她点烟。
这是个无论打扮气质,还是谈吐言行都透着一股痞子气的女孩,十公分的红色高跟鞋,网眼丝袜,短裙,感觉她随便弓一下腰就要走光的那种短裙,大窟窿小眼睛的短t恤,露出堪堪一握的腰肢,腰上一截曼陀罗花纹身十分醒目。
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句“青春就是用来糟蹋的”的标语。
她的衣着太过轻佻暴露,吴错站在她对面,目光都不知该放哪儿好,最后干脆侧头看了一眼闫儒玉。
闫儒玉用余光鄙视他一下,开门见山道:“我们找你,是想跟你了解关于庄亚东的情况。”
“哪个庄亚东?”
吴错惊讶的表情还没完全展露出来,女孩又道:“哦,你说他啊,我都不记得他是我第几任男朋友了,完全没印象了。”
看到吴错往惊讶的表情中加入了愤愤不平,女孩像是取得了某种胜利,趾高气昂道:“两位警官尽管问,但我可不保证一定答得上来。”
与吴错相比,闫儒玉就淡定多了,只见他一边在手机上跟人聊着什么,一边心不在焉地问道:“庄亚东被害的时候,你还没辍学吧?”
“嗯。”
“那时候你们还是情侣关系?”
“是,其实他这个人挺好的,除了跟他在一起没什么刺激感,其余都挺好的。我以前就觉得我俩不合适,早晚得分开,没想到是以他死了的方式分开。”
“遇害之前的几天,他有没有什么反常举动?”
“忘了。”
“好好想想。”
“警官,我真忘了。”
“没事,我能让你想起来。”闫儒玉把自己的手机往她眼前一递,“这张是你的qq聊天截图,老公老婆叫得挺亲切,都是些衣食住行的内容,对方应该是你正牌男朋友吧,天天嚷嚷砍这个砍那个,挺厉害啊。
再看看这个,还有这个……啧啧啧,你跟另外两个人的聊天记录真应该打上码儿,我一个大男人都不好意思看……这两个是谁?精神出轨?还是一夜情对象?
我觉得把,要是让你男朋友看到这两张截图,他就真有得砍了。
怎么样,有没有让你想起点什么?”
第二二四章 纯白的献祭(6)
只一招,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姑娘就已溃不成军。
她的脸色变了,双手抱臂,紧张地朝两个小跟班儿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显然,那两个小跟班儿应该也认识她男朋友。
“再给你点提醒?”闫儒玉云淡风轻地问道。
“你们……让我想想。”她终于收起轻佻的态度,认真了些。
“这里还有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是……”
“别再查了!你们别再查我的qq了!我想还不行吗?想到什么我都告诉你!”姑娘焦急地低声道。
很好。
闫儒玉眯起的眼睛里透出了笑意,对付这种色厉内荏的人,第一时间拿出点干货,总能将他们震慑住。
他坚持将手机递到姑娘眼前,“这是你跟庄亚东最后的聊天记录,你说要他帮忙平事儿,还说要用钱,让他帮你找点钱,却没说是什么事儿。”
姑娘先是松了口气。
凑上前来细看了一会儿聊天记录,恍然大悟道:“哦,那个事儿啊!我想起来了!”
姑娘又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两个跟班儿。
“这是我的私事儿,可以告诉你们,但你们得保证不向外透露。”
“我们没兴趣泄露别人的**。”
“好吧,我那时候怀孕了。”
吴错差点喷出一口老血。看来,还真有人的青春跟那些烂电影一个样。最令他不解的事,仅仅时隔一年,这姑娘怎么好像已经把怀孕的事儿给忘了?
“我真没办法了,才问庄亚东要的钱,我就是因为这个才退学的。”
“孩子……不是庄亚东的吧?”
“我……也不知道。”
吴错再次吐血,什么玩意儿啊?!这女的父母怎么管教的?要是自家闺女,非把她腿打折了不可。
“我知道这回忆不太美好,但你必须告诉我们当时的具体情况,你跟几个人有性关系?分别是谁?怀孕的事你都告诉谁了?他们什么态度?”
姑娘深吸了几口气,“真不想提那件事。”
闫儒玉没接话,只在心中想着自作孽不可活。
“好吧。三个人。”
“你跟三个人有性关系?”
“是。不过,发现怀孕以后,我自己在网上查了一些资料,也算了日子。应该……不是庄亚东的。”
“那你找他给你平事儿?!”吴错已猜到了故事的发展,所以更加气愤。
“因为……另外那两个人都不想管。”姑娘仅剩的廉耻让她低下了头,“我也跟他们说过,他们……就是推脱,不肯负责,其中一个还说他哪儿知道孩子是谁的,他可不背锅。”
果然!生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