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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眼前这皱纹纵横,满头白发的人的确是夕苦,虽然他的容貌已苍老得让人难以置信,但他的眼神却仍是不改!
牧野笛永远不会忘记三十多年前在不应山绝崖处看到的夕苦那毒蛇般疯狂而阴毒的眼神,这种眼神在他敬重的师兄眼中突然出现,给牧野笛带来的震撼是多么大啊!
注视着夕苦,牧野笛一宇一字地道:“不错,你的确是夕苦,叛师灭门的夕苦!”
夕苦一惊,旋即明白过来,原来牧野笛本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想到这一点,夕苦顿时懊恼不已,后悔不该一时失言!
此时自是再也无法否认!
范书听到这儿,心中暗道:原来黑衣人名为夕苦,他与牧野笛果然是同门,而且夕苦的确是师门逆徒,那么挑起牧野笛与夕苦之间的争端并不困难,何况夕苦身上还有奇毒?
想到这一点,他的心中反而一沉,因为按理此时夕苦体内的毒应该发作了。
范书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夕苦本被他药物所制,已无说话能力,这样便不会泄漏他的秘密,没想到夕苦竟仍然能够说话,这于自己可是极为不利!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地上的一地尸体时,更是心中一紧。三十六个紫衫少年是他一向看重的力量,如今已烟消云散,自是心惊。更让他担忧的是由这些人的死状看来,夕苦的武功已高得不可思议!
虽然他早巳设法察觉到这一点,但夕苦此时的武功仍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的计划本可谓天衣无缝,借夕苦之力杀了牧野静风,而后夕苦体内毒发,范书乘机杀了已无力抵抗的夕苦。
诛杀夕苦,于整个武林而言,无疑是奇功一件,范书在江湖中的地位必然更见高涨!
但如今的局势却与他设想的相差甚远!
当务之急,自是除去随时都可能对自己造成致命威胁的夕苦!
可要除去夕苦,并不容易,何况他的手中还扣有孙密!
一转念,他对身边的牧野笛轻声道:“牧野前辈,那位受伤的似乎便是令公子牧野静风!”
范书在地面上与牧野笛缠斗颇久之后,估计地下山庄的局面大约已发展到他所期望之阶段,便设法让牧野笛“明白”他与范书之间的激战原来是一场“误会”。
牧野笛果然被范书骗过了,还道范书心怀侠义,把真正的牧野笛当作是由黑衣人夕苦假扮成的牧野笛对付了。
牧野笛本就心存慈厚,而范书不过是“误会”了而已,他又怎会与范书计较?
反倒在心中暗赞范书精神可嘉,明知能力有限仍要与武功比他高的人一拼,对这个与自己儿子牧野静风齐名的年轻人顿生好感!
更兼范书在与牧野笛缠战的过程中,不曾使出一招“平天六术”中的武学,却有意展露了八月十五那夜在青城山巅由祖浩传给他的“风云步”。牧野笛对武帝祖诰这套鬼神莫测的步伐自然早有耳闻,见范书竟能使出祖诰的“风云步”时,大觉奇怪。两人“前嫌尽释”的时候,牧野笛便不由问起这事,这正中范书下怀。
当下范书便将他如何得到这套“风云步伐”的过程告之牧野笛。
牧野笛一听,心道:风儿伤了武帝祖诰,而范书却救了武帝祖诰,相形之下,风儿反倒逊色了不少!
这些年来,他一直与妻子家人隐居于江南小镇里,没有任何人知道在那样不起眼的小镇中有牧野笛这样的绝世高手。在世人眼中,牧野笛只是一个中年儒士,略懂医术,与周围邻里颇为和睦。他惟一与众不同的地方便是常常离镇出走,而且一走便是十天半个月!
这是牧野笛为了寻找五位大逆不道的师兄而遁入江湖。为了不给家人带来祸端,牧野笛每一次步入江湖,从不有意显露真正的惊人武功,而且其身份也千变万化。
可惜暮也、旦乐、夕苦他们行踪太过诡秘,隐藏得极深,近二十年过去了,牧野笛仍是一无所获!
近二年来,牧野笛知道牧野静风定已长大成人,恩师空灵子必定让牧野静风步入江湖,所以他原定的目标便有所改变。牧野静风初入江湖,使用了“穆风”
之名,而牧野笛又一直没有机会亲见牧野静风。
直到八月十五中秋之夜,“牧野静风”这一名字才如风一般飞速刮至武林的每一个角角落落,牧野笛自也听说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一次听说儿子的名字时,便是有关他如何伤及德高望重的武帝祖诰的事!
这让牧野苗惊怒不已!
他的心中升起一个让他惊心动魄的念头:风儿会不会如自己六位大逆不道的师兄般忘恩负义,非但没能完成师门重托,反而再让师门蒙羞!
若真的如此,那么当年他将牧野静风送至不应山,便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就在牧野笛心急如焚,飞速从江南小镇赶赴青城山的时候,沿途又有新的消息传开,似乎牧野静风所作所为终于还是为武林正道所宽容了!
牧野笛心中稍安,道听途说只能听个一鳞半爪,牧野笛仍是无从知晓其中详情,所以心中依旧忐忑不安。
待他赶至青城山,才知牧野笛已与十大门派的人一道前往所谓的“地下山庄”,但谁也说不出“地下山庄”究竟在什么地方,只知牧野静风一行人是向鄂境而去了。
牧野笛马不停蹄又择道向鄂境而去。从江南小镇到青城山从青城再赶往鄂境,其间距离已达数千里,但牧野笛心中焦虑不安,昼夜疾行,途中不知累垮几匹良驹,而他竟浑然不觉劳累!
赶先探寻牧野静风一行人的踪迹尚有些困难。待到敏儿获得一琴一瑟后,要打探他们的行踪就容易多了,毕竟由马车内传出悦耳动听的琴瑟之声的情形并不多见,沿途人们对此印象特别深一些,敏儿无意中帮了牧野笛一个忙。
好不容易赶到纵横山庄,没想到却被马永安等人误认为是由夕苦装扮而成的。
他心中担忧牧野静风,却又不便伤及马永安以及后来出手的范书!
如今,范书将牧野静风指与他时,牧野笛才知地上躺着的年轻人原来就是他思念十数年的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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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狂龙刀法
牧野静风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这使牧野笛的心神大乱!
当下他再也顾不得夕苦,飞速向牧野静风这边掠来。
夕苦此时最关注的是他体内之毒,所以也没有去阻拦牧野笛。
敏儿本已陷入绝望之中,如今知道这丰采卓绝的中年人乃牧野静风之父时,大喜过望,泪水却又奔涌而出,她赶紧道:“牧……牧野前辈,快救……救穆大哥!”
因为过于激动,话刚说完,便已累得直不起腰,体内创伤被触动,剧痛如刀绞,豆大的汗立即渗出!
牧野笛见她对牧野静风如此关切,便知她与风儿关系不同寻常,不由多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立知她伤得颇不轻,很是感动,心忖:她自己已成那样,仍是念念不忘风儿,可谓是风儿莫大之幸了!
虽觉敏儿伤势亦不容忽视,但牧野静风的情形更为不妙,牧野笛甚至未知他是不是还活。
一探鼻息脉搏,心中稍稍安定,当即将牧野静风扶起,双掌抵于他后背重穴,体内真力缓缓送出。
而这时夕苦正挟制孙密,逼迫范书交出解药!
范书皱皱眉,最让他担心的不是孙密危在旦夕,而是担心夕苦说出他的秘密。
所以他也不敢过于紧逼夕苦,而是尽量平静地道:“为何我一点也看不出你有中毒症状?
大约这不过是你无中生有之计而已,我又怎么可能在你身上下毒?倘若能在你身上下毒,又怎么会让你活到现在?”
马永安初闻夕苦逼范书交出解药时,心中疑窦大起,暗忖范书怎么有机会在夕苦身上下毒?难道这其中还有不为外人所知的曲折?
而范书的话恰好解除了他这一层疑问,夕苦的确没有中毒之症状,所以夕苦所言只是为中伤范书而已。
夕苦心中一转念,暗觉范书所言并非全无道理,孙密曾说要逼得他毒发身亡,但他却一直安然无恙,也许、这一切不过是孙密的分神之计而已,如果夕苦有所顾忌而不敢妄动真力,那么孙密便有生还的机会了。
夕苦对范书的话将信将疑、范书旋即由夕苦的神色间判断出这一点。
夕苦并非等闲之辈,他见范书矢口否认会在他身上下毒,甚至说根本没有机会可以下毒,立即猜出范书之所以这么说,是担心他说出范书的秘密,譬如祖诰,譬如那条地道……
当下他诡谲一笑,道:“范城主,我们之间并无宿仇,而我也替你对付了牧野静风,如果你是个明白人,应该看得出此时你已没有能力困住我,倒不如与我携手对付你我两人都想对付的人!”
牧野笛此时正细心地为牧野静风治伤,根本无暇留神范书与夕苦之间说了什么——就算听清了,他也不会相信夕苦所说的话,卑鄙如夕苦这样的人,是不能对之有任何的信任的。
倒是马永安诧异不已,心想:范书为什么要对付牧野静风?似乎毫无理由,大约夕苦要混淆他人视听吧?
范书见夕苦终于说出了他最担心提及的事,暗自忿恨,脸上却有惊诧不解之色,道:
“我为何要对付牧野静风?倘若你以为用这等手段便可以挑拨我们的关系,那么你便大错特错了!”
他的目光一寒,正气凛然地道:“虽然我们本无宿仇,我也不是多事之人,但你的所作所为已是人神共怒,人人得而诛之,我亦欲为武林正道尽绵薄之力!““武林正道?”夕苦忍不住仰天狂笑,他觉得“武林正道”从范书这样的人口中说出,实在是有些滑稽可笑,他冷笑道:“你也配提这四字?”
甚至他觉得范书比他更没有资格提及这四个字!
范书神色末变,他肃然道:“不错,霸天城的确有不光彩的过去,但我愿以我毕生精力来改变这种过去,我相信终有一日武林正道能接纳霸天城,接纳我范书!”
略一停顿,他眼中闪出鄙夷不屑的光芒,道:“而你冥顽不化,是真的永远也无法为武林正道所容纳的绝世恶魔!”
范书有意把他人的注意力往霸天城的正邪引去,而武林中几乎已公认自从范书成为霸天城城主,霸天城已逐步步入正义的轨道,这其中范书自是功不可没。
如此一来,夕苦对他的指责便很难得到其他人的认同!
马永安对范书的话暗自点头。
夕苦正待再开口,忽然醒悟过来。范书与自己口舌相争,也许是在拖延时间!
想到这一点,夕苦顿时冷汗涔涔而出,他不由在心中自责面对范书这样的人时,为何还如此松懈?
当下他脸色倏变,杀机涌现,大声道:“且不论是正是邪,我只需与你分辨清楚是生是死!”
话音刚落,他扣住孙密的右手一拉一送,孙密的身躯便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飞速撞向范书!
夕苦之所以先取范书,而不是牧野笛,是因为他相信范书的武功一定比牧野笛低,攻击范书的成功机会更多,而且今日之局应该是范书布下的,只要制住范书,就不怕出不了地下山庄。
范书轻哼一声,以祖诰的“风云步”疾然一闪,身如鬼魅,仿佛已有形无质!
马永安只觉眼前一花,范书已如风般飘开,不由大为叹服。为防被孙密撞个正着,忙曲身倒掠,而他身旁的其他几位青城弟子亦不敢怠慢,各展身手,飞速闪开!
夕苦的目的便是要借这一掷之力冲出一条路来!
但见他如孙密的影子般电射而出,众人堪堪闪过孙密的身躯,夕苦已近在咫尺!
随后便见孙密如同秤砣般急坠而下,砰然落于地没等马永安诸人反应过来,夕苦正如一道怪异的劲风般从众人之间飞速闪过,身躯所带起的劲风竟拂倒二人!
等回过神来,夕苦已在数丈之外!
其实,以范书的武功根本不可能让夕苦如此轻易走脱。
但他又岂是轻易放手之人?范书既然必放夕苦走,自有成竹在胸。
但青城的人却是不知情,他们见夕苦如此轻易遁走,心头皆是巨震,同时想到了留在地面上的司如水以及照顾司如水的人。
一旦夕苦脱身上了地面,他们一定会相阻!
而夕苦方才所展示的快如惊电一般的身手,足以说明凭他们的武功阻拦夕苦,绝对是一种可怕的危险。
人人皆是变色,但每个人都明白以他们的武功已赶不上飞身而走的夕苦。这时,范书已俯下身来,扶起孙密,叫唤了几声道:“这位朋友……”
马永安吃惊地道:“范城主难道与他不是……”
范书摇了摇头,道:“我并不知此人是谁,但我知道黑衣人……他就是被牧野前辈称为夕苦的人,其手段极为狠辣。他以这位朋友的性命相要挟,要我交出解药,虽然我不知他用意何在,但我也只能与夕苦虚与委蛇,以免他对这位朋友下毒手……“说到这儿,他忽然“呀”了一声,失声道:“他……他终还是死于夕苦手上!“众人大惊!
因为谁也没有看清夕苦是什么时候出手的,更不知道夕苦如何出手的,怎么方才还好好地活着的人转眼间,已死于非命?
一股寒意自众人心头升起,夕苦的武功真是鬼神莫测!
范书这时已慢慢地揭去孙密脸上的蒙巾。
众人一看,皆倒吸一口冷气。
但见他的脸色臃肿得可怕,有丝丝缕缕的血迹从脸上毛孔中渗出。
这已不再是一张脸。
自然无人能够由这张脸看出死者是谁!
这就是范书所要达到的目的。他不希望有人知道他早已在地下山庄布下人手。
倘若世人知晓这一点,日后岂不会想到范书为何能未卜先知,在此布下埋伏?
而今,三十六个紫衣少年及孙密已死,加上孙密的容貌已难以分辨,其他人很难怀疑到范书头上。
孙密之死,恰恰是范书所为。
在夕苦将孙密向他掷来的一刹那,他的心中便起了这样的念头,借机杀了孙密!
主意拿定,他借“风云步”闪避之时,已射出浸有剧毒的暗器!
当时每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夕苦所吸引,谁也不会去留意范书极隐蔽的动作。
何况范书自得到如霜给他的那一部武学经典后,日夜苦练,其暗器手法已是卓而不俗,竟被他瞒过了众人耳目。
而孙密被夕苦一掷而出之际,夕苦已在他的体内送入暗劲,所以孙密只能身不由已地飞撞出去,成为夕苦的“开路石”,范书的暗器突然悄然向他招呼过来,他如何闪得开?
这暗器范书本是为了对付夕苦而备下的,如今却被迫用在了自己的心腹孙密身上,范书只觉心中满不是滋味,念及忠心耿耿的孙密的好处,亦有些伥然。
众人见他神色哀伤,还道他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如此伤感,都暗忖范书竟如此心肠仁厚。
范书见孙密双目睁得大大的,不肯合上,便伸出手来,轻轻地摸了摸他的眼睑,叹声道:
“你为诛杀夕苦而遇难,无论你曾经是什么样的身份,武林正道都会为你讨还公道的,你便安息吧。“
手掌下按的时候,触到孙密眉心处的一根针——正是这一根毒针要了孙密的命,借着这个动作的掩护,范书以极巧妙的手法将毒针夹在两指之间,然后顺势带出,手指微曲,毒针已没入袖中。
孙密之死便成为永远的谜,谁都会把杀孙密的凶手认作夕苦!
这时,只听得一声呻吟,众人一看,原来是牧野静风已醒了过来。
范书忙道:“夕苦多行不义终有恶贯满盈之日,当务之急应是救人。”
言罢,他已抢先一步,扶起秦楼。
秦楼吃力地睁开眼来,竟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她以极轻的声音微弱地道:“你……
你应该借……借此机……机会杀……杀了我才对。”
可惜,她的声音只有范书才能听到。
范书很认真地道:“秦夫人何出此言,天下武林本是一脉相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你曾犯有过错,我一样会救你,只盼你能改过自新才好!”
他的声音也不很大,但却故意让其他人听到。
马永安闻言愕然道:“她……她又是什么人?”因为范书与秦楼是一同在纵横山庄出现的,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范书轻轻一叹,道:“其实一个人的过去并不能代表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