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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地一声响,敏儿与叶飞飞同时出屋,敏儿道:“荣旗主,事不宜迟,应早作决定。”
荣华一咬牙,道:“好,既然诸位不怕受牵累,我便与你们同去!”
牧野静风与敏儿对望一眼,暗自点了点头。
他们都觉得这次袭击来得蹊跷,拿定主意要随荣华去看个明白。
这时,同宿于这家客栈的其他霸天城弟子都已醒过来,这些人都是略有身份的弟子,武功相对也要高些。
当下一行十余人在来此禀报的人引领下,飞速向镇子西侧赶去,牧野静风发现那人行路时似乎颇有不便,看来的确已受7伤。
镇子虽是不小,但他们以惊人之速向西侧穿行,转眼间已穿过镇子中央,远远地可以看见环绕在镇子四周的黑黝勘的山峦,而镇子与群山之间,是一片显然有些苍凉的空阔之地,中间有座孤伶伶的庙宇。
走在最前面的人突然一下于收住了脚步。
紧随其后的牧野静风也及时收足,他惊愕地发现此人的身子在怕冷似地微微颤抖!
正自忖疑问,一阵晚风吹过来,牧野静风已闻到一股极浓极浓的血腥之气。
便如同与旧铜币上的绿苔所散发的那种微甜气息。
牧野静风心中一紧。
只听得前面的那人像是恶梦中的梦呓般喃喃地道:“死了,死了,全死了……”
众人顿时明白过来,霸天城的百多名弟子全死了。
无怪乎四野中如死一般地静。
无怪乎天地间有如此浓的血腥之气。
牧野静风忽然听到了“咯咯”之声,蓦然回头,才发现这种奇怪的声音是由荣华发出的。
他的脸部表情已被扭曲得不成样子,而“咯咯”之声,竟是他咬牙切齿之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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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假施仁义
牧野笛自从知道夕苦未死,而牧野静风已“遇害”之后,性情顿时变得沉默无语,人也迅速地消瘦下去,双目深陷,眼中闪着骇人的光芒。
那是极度仇恨的光芒!
范书又一次亲自为牧野笛端来了炖得很烂很烂的乌骨鸡。
牧野苗没有一丝胃口,但他还是强迫自己把它吃下去。
他要让伤尽快复元,他要恢复体力,以求与夕苦生死一战。
看着他吃完,范书又取出一只方形的银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边赫然是一颗龙眼般大小的药丸,遍体乳白色,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肺的清香。
范书道:“这是五益神教的‘五益丹’,对先生的伤或许有用。”
牧野静风不由一怔。
五益神教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江湖教派,而是一个云南边陲的民间组织,教中弟子多为少数民族普通民众,除广布他们的教义之外,五益神教之所以在中原武林也颇有名声,倒不是因为他们经常涉足中原武林,五益教凭得云南境内多产奇花异草,能炼成各种上等的药丸,成为武林中人眼中之珍宝,所以不惜代价从五益神教中取得他们炼成的药丸,久而久之,武林中人都把五益神教视作产奇药之处。
而五益教中最负盛名的便是五益教的“五益丹”,每年只炼三颗,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功能,自是成了武林中人竟相角逐的奇药。
牧野笛仅凭气味,便已知这一龙眼大小的药丸价值千金,当下赶紧道:“范城主盛情我心领了,如此贵重之物,我却是万万不能收的。”
范书郑重地道:“这是我特意为先生寻来的,假若先生不要,我只好将它抛弃了。”
他的表情让牧野苗相信他真的会这么做,牧野笛自觉若再拒绝范书心意,可真是不近人情了。
当下他便郑重地取出“五益丹”,当着范书的面把它咽下。
范书满意地笑了。
牧野笛只觉“五益丹”过处,一片清凉,过了片刻,这股凉意又慢,慢慢也转化为舒适的暖意,由丹田处向四周扩散,看来“五益丹”果然神奇不凡。
牧野笛即盘腿调息,以将五益丹的神效纳为已用。
运功一个时辰之后,牧野笛觉得自己伤势已好一半,心中对范书感激之情更甚。
他缓缓睁开眼时,惊讶地发现范书居然还在他的屋子里静静地坐着。
这实在让牧野笛吃惊不小,范书为了等他调息完毕,竟等了一个时辰。
一时他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范书亦沉默了片刻,方道:“先生感觉好些了吗?”。
牧野笛猜知他等在这儿一个时辰决不会仅仅为了问这句话,于是他道:“范城主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范书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抿了抿嘴唇,这才道:“我手下的人已探得夕苦行踪……”
牧野笛神色倏变!
范书有些担心地看了牧野笛一眼,道:“我正是担心先生听到此事太过焦虑,所以先前没敢告诉你。”
言下之意,他是要等到牧野笛服下“五益丹”后,身体略为恢复,他才敢说出来。
牧野苗仿佛没有听懂他的话道:“夕苦在什么地方?他在什么地方?”
他眼中的愤怒光芒又再次闪现。
范书赶紧站起身来,好言道:“先生请少安!”
牧野笛断然喝道:“你快告诉我,那逆贼在何处?”
声落,他立即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对范书说话,于是道:“言语唐突之处,望范城主见谅。’ 范书道:“在下明白牧野先生报仇心切,但夕苦的武功实在可怕,他进犯霸天城时若非被我假以毒药吓走他,只怕很难有其他方法将他击退。’ 牧野笛缓缓地道:“有些事,只能知其不可而为之。”
的确,他与夕苦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
范书轻叹一声,道:“既然先生心意已决,我只好如实相告,但望先生能冷静些,切莫过于冲动,要杀夕苦也不急在一时。”
牧野苗以低沉的声音道:“为了报仇,我会珍视我的性命。”
范书于是道:“据我手下的人探知,夕苦已在河南汝州西境,并继续向北……”
“什么?’ 未等范书说完,牧野笛已霍然起身,因为过于激动,竟将桌上盛乌鸡的盆也带翻于地上,“当啷”地一声,摔成粉碎!
他的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范书惊愕道:“为何一提到河南汝州,先生便如此震怒?”其实说此话时他的心中却是暗自窃喜。
牧野苗的双手握成拳,手指上青筋直暴起,他仿佛已忘了还有范书的存在,一字一宇地道:“夕苦,你……好狠!’ 因为,河南汝州便是不应山所在之地,范书一提河南汝州,牧野笛立即想到极可能是夕苦在得知师父与牧野笛都未死后,便悄悄赶赴不应山,要对师父再下毒手。
这如何不叫牧野笛震怒之极?
范书已叫了几声:“先生……先生……”
牧野笛目视前方,冷冷地道:“夕苦,我便是死了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他那冷如冰霜一般的声音和他愤怒得近乎狰狞可怕的面目,让范书都不由自主地心泛寒意!
牧野苗言罢,向范书一拱手,道:“范城主对我的恩情,只能容日后再报,也许,只能容来世再报了。”说罢,深深一揖!
范书赶紧还礼,道:“先生何出此言?若是围先生回报,我便不会如此做了。”
牧野笛轻叹一声,转身便走。
范书赶紧叫道:“先生且留步,你伤势未痊愈,无法与夕苦抗衡的!”
牧野笛淡淡地道:“其实即便我的伤全好了,我也必不是他的对手,但若是换了你,你也会与我一样做的。”
范书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好,我不再阻你,但有一物请你带上。”说着,他已转身折回房中,取出“平天六术”的武学经典,双手奉上,道:“请把此物带上。”
牧野笛因过于担忧师父安危,竟把自己父子二人出生入死寻找到的“平天六术”忘了,当下便接了过来,心道:“师父,我儿已将这六本武学经典寻回,却不知师父能否再看见!”’ 想到师父也许会遭夕苦毒手,自己师徒两人十几年前的那次见面后竟成永诀,他不由眼中一热,热泪几乎夺眶而出。
但泪水转眼间已被愤怒的火焰烧灭。
·他将“平天六术”揣入怀中,然后大踏步向外走去!
范书伫立原处,以一种无限担忧的目光目送着牧野笛远去!
当牧野笛的身形消失在拐角处的时候,他的目光渐渐地变了,忧郁之色一扫而光,代之而起的是得意与阴毒!
他的目光就像一条扑向目标的毒蛇!
当知道霸天城一百多名弟子已死尽的时候,牧野静风的心情一下于变得沉重无比。
虽然他对霸天城并无感情,但那毕竟是一百多条活生生的性命,而且一百多个人的性命消失得又是如此得快。
而霸天城的人更是心情沉重。
、荣华沉默了良久,他的嘴唇在轻轻地颤着,右手不停地搓磨自己腰中的刀柄!
终于,他像是从唇角挤出般说了一个艰涩无比的宇,道:“走!”
他们终于看到了尸体。
一百多具尸体静静地躺在荒野上,鲜血尚未凝固!
没有伤者,只有死者,显然,在这场惨烈之极的争战后,胜利的一方还将对方的伤者悉数处死。
而且他们还把他们自己的伤者死者全都带走了,地上的死者全是留在纵横山庄的霸天城弟子。
死者自然是不能说话的,原来“无声”也能形成一种惨烈,可怖!
荣华的脸上突然有了一种凄厉无比的笑容,在这种时候出现的笑容是那般的诡异那般的不可捉摸,牧野静风只看了一眼,便缓缓地别过脸去,他不忍再多看一眼。
一霸天城弟子终于打破了这难忍的沉寂,他嘶声道:“旗主!……”
荣华摆手制止他把话说下去,他微微扬起了头,仿佛是想看一看天空。
天空无星无月,只有灰沉沉的一片——这本就是一个绝好的杀人之夜。
荣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方沉声道:“杀害众兄弟的人数必定不少,否则不可能如此,陕便……结果,我们立即追踪而去!”
说到这儿,他的目光扫向牧野静风与敏儿他们身上。
敏儿抢先道:“对方手段如此惨忍,我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荣华用力地点了点头,道:“牧野公子武功卓绝不凡,愿与我们同行,那是再好不过了。”
敏儿本是杀手,追踪的本事自然不小,她在这一片战场的四周查看了一番后,肯定地道:
“朝东南方向追!”
荣华目光一闪,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一行五十多人立即向东南方向追去。
一路上,敏儿行在最前面,不时地在路侧查看一番,然后继续前进。
追出七八十里之后,敏儿的脸上渐渐有了奇怪的表情。
牧野静风见她神色有异,还道她是身体虚弱无法支持了,赶紧上前询问,敏儿只是道:
“事情似乎与我们所想象的并不相同……”
说到这儿,下边的话却又打住了,牧野静风本待相问,见敏儿神色凝重已极,又忍住了。
再行二十几里,天色已渐亮。
就在这时候,众人听见了“哗哗”之流水声,不多久,便发现众人所走的路已与一条颇宽的河流相交,并拐了个弯,与河流并排向远方延伸,而在路与大河并行的起点处,有一个小小的渡口,渡口处泊着几艘小船,其中一条小船上有一个老渔人已在张罗着鱼网。
日出而作,日没而息,渔人是无法理解江湖人连夜奔走的日子的,就像江湖中人也无法理解他们的生活一般,所有的人都是生活于同一片天空下,生活于同一片大地上,但彼此间的生活却常常是天壤之别!
所以,老渔人只看了这些身带利器的扛湖人一眼,便又一心一意地对付他那已有些破旧的渔网了。
敏儿走到路边上,望着奔流不息的河水,竟出神了。
牧野静风暗暗奇怪。
这时,荣华走到敏儿身边,道:“却不知那些人是沿着这条路继续前行了,还是渡河而走了。”
顿了顿,又道:“也许只好分头追去了。”
一直默默注视河面的敏儿这时才转过身,颇有深意地看了荣华一眼,然后道:“荣旗主不妨问问这老渔人,想必他应该知道。”
荣华恍然道:“不错!”于是,对着渡口的方向喊道:“喂,老伯,今晨你可曾见过有一大帮人由这儿经过么?”
老渔人抬起头来,看了众人一眼,方道:“半个时辰前似有不少人经过。”
荣华大喜道:“他们是沿此路前行,还是渡河过去了?”
老渔人犹豫了一下,方道:“他们本欲让我摆渡,但我见他们个个身怀凶器,便没答应。”
荣华自语般道:“如此说来,他们必是沿此路,继续前行了。”
“那也不一定!”敏儿忽然冷冷地接了一句,荣华与牧野静风同时一惊。
荣华很意外地道:“难道这其中还有诈不成?”
敏儿淡笑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杀人者便藏在这几艘小舟上,老渔人受他们胁迫,所以才骗了我们。”
老渔人呵呵一笑,道:“这倒不曾。”
敏儿道:“可我终是不放心,我还是上船察看察看。”
言罢,竟真的向那渡口走去。
牧野静风唯恐敏儿有失,立即与她同去。
叶飞飞与荣华及其他人则静静地站在路上等侯,当牧野静风他们快走至渡口时,荣华忽然也快步向那边走去,叶飞飞一怔,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止住了。
她的右手已握在自己的左手手腕处,一有变故,她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取出她的“离别钩”。
敏儿与牧野静风同时跃上了老渔人所在的船,在身形乍落的时候,敏儿忽然身形一晃,顿时向一侧倒去。
牧野静风正待伸手扶住的时候,赫然发现敏儿在欲倒未倒的时候,突然出手,已制住了老渔人的穴道。
她之所以能如此轻易得手,是因为老渔朋根本没有闪避。
而敏儿之所以突然出手对付他,岂不是表明她对老渔人有所怀疑?而老渔人面对她的袭击反应又岂非证明了敏儿的怀疑是毫无道理的?
牧野静风迅速地扫视了几艘小船,发现小船上并没有人——这说明老渔人并没有被人挟迫,也没有说谎。
敏儿已站稳了身子。
这时,荣华已匆匆赶至,而远处的叶飞飞目睹这一幕时,更是紧张百倍。
荣华失声道:“蒙姑娘为何要对付这老渔人?”连牧野静风也觉得敏儿此举未免有些冒失。
敏儿却从容一笑,忽然踏上一步,一把拉住了老渔人的左手,强力将他的手指掰开。
牧野静风吃惊地望着敏儿的举动,而荣华更是张口结舌,木立当场!
这时,敏儿指着老渔人的手心,道:“左手没有一个老茧,这未免太奇怪了吧?”
牧野静风一怔,顿时明白过来,倘若真的是老渔人,那么终年在水上过日子,手操双桨,双手难免有厚厚老茧,但此人左手却没有老茧,这说明他并不是真正的老渔人!
他是一个江湖中人,所以他只有握兵器的右手才会有老茧!
荣华一呆之下,便道:“还是蒙姑娘心细,如此看来,此人必是杀害我霸天城弟子的人的同伴!”
言罢,他双目倏睁,对“老渔人”冷声道:“杀我霸天城百余名弟兄,我要你偿命!’‘‘锋”地一声,他已倏然拔出剑来,闪电般刺向“老渔人”的心窝!
与此同时,牧野静风的“伊人刀”也已脱鞘而出,后发而先至,正好档在荣华的剑前!
“当”地一声,荣华已被震得倒退一步。
他大声道:“为什么不让我杀他?”
牧野静风平静地道:“即使要杀他,也要把情况问明白了再杀。”
却听得敏儿道:“其实也无需多问什么了,因为,一切都已颇为明白了。”
荣华胜色一变。
敏儿缓缓地道:“我们追击了六七十里,沿途一直有血迹,这是否很奇怪?先前我还不甚明白这是为什么,现在却已知道,因为这血迹是对方故意要做给我们看的。”
荣华不解地道:“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我们追击他们。”敏儿解释道——而这种解释反而让牧野静风更为糊涂了。
敏儿继续道:“杀人者旨在杀了人之后,还会想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