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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儿继续道:“杀人者旨在杀了人之后,还会想到把自己这方的尸体带走,这本就是不正常,而一连六七十里路远的距离仍是带着这些尸体,这就更不正常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些尸体应该已沉没江中了。”
荣华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怪了。
敏儿看了荣华一眼,道:“难道荣旗主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么?”
荣华有些吃力地道:“在下愚钝,实在没有想到这些。”
敏儿笑了笑,道:“荣旗主,事到如今,你还想再继续隐瞒下去么?”
荣华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重重地砍了一刀般,一下子变得苍白了,他嘶声道:“我……
隐瞒了什么?”
牧野静风从他的神情中也看出了蹊跷之处,此时,他只要注意保护敏儿即可,他相信以敏儿的心计,已可把一切弄得水落石出。
敏儿缓缓地道:“其实昨夜被杀的是你们霸天城弟子,杀人的也是霸天城弟子,对也不对?”她的目光落在了荣华的身上。
荣华嘶声道:“不可能,为什么霸天城人要自相残杀?”
牧野静风也很是意外,但他相信敏儿的话一定自有道理。
远处的叶飞飞难以看清这边的情景,见众人都立于船上,似乎在争执着什么,心中很是吃惊,但她已看出一时牧野静风、敏儿他们不会有什么意外,于是便放松了些。
敏儿冷冷地道:“你们的确付出了不少的代价,我真有些佩服范书,为了拖延时间,他可以牺牲他的属下一百多条性命,如果你们的演技如他那样完美,那么我也一定识不破你们的诡计!”
不知为何,听到这儿,荣华反倒安静下来,竞不再争辩!
敏儿道:“你们故意在这个岔路口安排了这老渔人,其目的无非便是要我们继续追赶下去。’ 荣华无力地道:“这对我们又有何益处?那可是一百多条人命啊{”
敏儿冷声道:“范书连一百多弟兄的性命都可以抛弃,你又何必再依附他?想必你也应该明白,追随他这样冷酷无情的人,最终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荣华竟不再反驳!
敏儿对自己的猜测本没有十成的把握,如今见荣华如此神情,便知自己所推测的没有错。
牧野静风忍不住道:“范书以如此大的代价,难道仅仅为了延迟我们的行程而已吗?”
敏几冷酷地注视着荣华,道:“这事荣旗主应该清楚,荣旗主如果是个明白人,就该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当然,如果你要负隅顽抗的话,不妨试一试,在这儿,你们霸天城的三千弟子可是丝毫也帮不上你的忙!”
荣华的神情阴晴不定,似手心中有极大的矛盾。
牧野静风缓缓地道:“你身为霸天城弟子,忠于城主也是职责所在,我们不与你为难。’言罢,对敏儿道:“走吧,我们赶路要紧”
敏儿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两人抛下呆呆立在船头的荣华,跃上岸去。
忽然,身后响起荣华的声音道:“二位等一等!”
牧野静风与敏/L同时止步,转身。
听得荣华大声道:“我愿意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全告诉你们。”
“老渔人”的脸色倏变。
牧野静风看了敏儿一眼,敏儿道:“他不会在这时候说谎的。”
荣华跃上岸,站在两人面前,对敏儿道:“蒙姑娘冰雪聪明,在下佩服得紧。’敏儿微微一笑,却不语。
荣华眼中有复杂的光芒,他以有些发颤的声音道:“那一百多弟兄的确是同门相残而被杀的,昨夜在‘物风酒楼’我便接到范城主的密令,要我在任何情况下,都要设法让你们向东南方向而行,当时我不知道他为何要下这样的命令,现在才知道他所说的‘任何情况’原来竟是指包括一百多弟兄被杀在内!”
他的脸因为极度的愤怒与痛苦而有些扭曲了。
敏儿冷静地道:“你又如何知道那些人的确是霸天城人杀的?”
荣华道:“因为来客栈向我禀报的人本就是事先安排好的,他在向我禀报时,已有三百多城中兄弟与留宿镇子外的弟兄会合,此人明里是向我禀报,其实话是说给你们听,只是我与他都不曾料到本以为仅仅是欺骗你们的话,一转眼就成了现实!”
牧野静风这才明白乍一见到那血腥场面时,荣华为何那般的惊骇欲绝。
荣华长叹一声,道:“蒙姑娘说得不错,范城主所作所为,的确让人心寒,我们可以为霸天城,为城主而死,但不能死得如此不明不白,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并不知内情,他们还以为这一百多名弟兄真的是霸天城仇家所杀的,今天断送性命的是他们,那么将来断送性命的可能就是我们!”
牧野静风忍不住道:“那么你可知范书耽误我们的行程,目的何在?”
荣华道:“我远离霸天城,自然不知他的布置。”
牧野静风点了点头,敏儿道:。如此看来,我们更需加紧赶往霸天城,因为我们已被耽误了不少时间下”。
牧野静风正待转身,忽又想起了什么,对荣华道:
“蒙旗主对我等说这一番话,以后范书会放过你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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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弃邪归正
荣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道:“我本一向是浪迹江湖,独来独往,后来听说范书成为霸天城城上后,用人重才,极有情义,便来投奔霸天城,范书对我倒真的不错,没过多久,便提升我为旗主,不过时间久了,我才知道旗主之位看似地位仅次于城主,其实因为霸天城共有八位旗主,彼此间相互牵制,而范书真正信任的并不是八位旗主,而是看似毫无权力的人,比如先前的三十六个紫农近卫,以及今日的小水诸人,我们八位旗主只能是在外为他拼杀。”
顿了顿,又道:“此次变故,我已不愿再留在霸天城。”
敏儿道:“范书不会轻易放过你。”
荣华道:“我了解他,但我相信他要杀我并不容易。”他有些古怪地笑了笑,道:“因为现在他首先要对付的人是你,而以你的修为,又有蒙姑娘这样的人辅佐,天下又有几人能对付得了你?”
荣华既觉得范书视属下性命如草芥,让人心寒,同时又觉得一旦范书与牧野静风这两位武林后起之秀相争战,吃亏的必是范书,因为牧野静风身边有敏儿——荣华对敏儿已极为佩服,基于上述原因,才促使荣华下决心离开霸天城,或者说离开范书。
牧野静风见他如此着重敏儿,微微一笑,心道:我与她之间其实并不能说谁辅佐谁,因为我们的心灵相通,任何事都既是我的事,也是她的事,他自幼生活在山野之中,所以没有男尊女卑之迂见,但这一切自是不必对荣华解释的。
当下他向荣华拱手道:“多保重。”便携敏儿匆匆离开渡口,叶飞飞诸人对渡口处所发生的一切都不甚明了,只见牧野静风他们一忽儿剑拔弩张,一忽儿又烟消云散,都暗自奇怪。
牧野静风无暇对叶飞飞多做解释,只道:“我们折回去,不用再找杀了霸天城百名弟子。”
叶飞飞见他神色凝重,心知另有变故,于是也不多言。
就在这时,只听得渡口方向传来“扑通”的一声响,牧野静风回头一看,荣华正立于船头,而“老渔人”却已不知所踪了。
牧野静风立即明白过来,心道:“老渔人”已被荣华所杀!
他不由暗自叹息一声,心想:荣华能成霸天城旗主,果然有一些狠辣!
三人擞下霸天城弟子,向霸天城方向一路狂驰,在路上,牧野静风向叶飞飞解释了一番,叶飞飞的心情顿时也沉重起来。
日落之前,他们已赶到霸天城外,途经为霸天城控制范围的遥平城、松山城、左镇等地时,一切如常,都来受到阻拦盘查。
当牧野静风三人出现在霸天城前时,守卫城门的人正欲上前盘问,一见牧野静风,顿时脸色煞白,如遇到鬼一般失声叫道:“穆……穆护卫还活着!”
想必此人在牧野静风还是“霸天十卫”之时的时候,便已认识牧野静风了。
牧野静风一听此言,大觉诧异。
就在这当儿,城门处聚来不少人,对牧野静风指指点点,脸上都有惊愕之色,又有人飞也似地向城中疾奔而去,想必是去通报了。
这时,有两个年长些的霸天城人上前对牧野静风道:“穆卫爷,你真的还活着么?”
敏儿心道:这话问得可有些奇怪了,不是活人,还是鬼不成?
牧野静风翻身下马,道:“我已不再是霸天城中人,二位不必如此称呼,至于我是不是真的活着,被你们这么一问,我倒也真的有些糊涂了。”
两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穆卫爷莫见怪,在下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前几天,有一自称夕苦的老儿杀进城来,说是……咳……说是已将穆卫爷杀了…
牧野静风失声道:“夕苦?把我杀了?”他心中的吃惊程度着实不小!
就在这时,城中飞速闪出一彪人马,被众星拱月一般拱卫于中间的气宇俊朗不凡,牧野静风定神一看,正是范书!
范书远远地便道:“是牧野兄么?你真的还活着?”
牧野静风顿时哭笑不得。
一日前。
牧野笛离开霸天城,正待由城门走出时,身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转眼便已近在咫尺,牧野笛正待闪开之际,却听得“吁”地一声,马蹄声在他身后骤止,牧野茁一回头,看到的是端坐于马背上的小水以及他另外牵着的一匹马,马全身粟红,不同凡响,想必脚力颇佳。
小水翻身下马,向牧野笛深施一礼,巷声道:“城主让在下把这匹马送给牧野先生,请牧野先生务必收下。”
牧野笛略一沉吟,便道:“代我谢过城主好意!”
此时他急于知道师父如何,一匹良驹对他来说颇为重要!
范书总是能替人把任何事都考虑得很周全。
牧野笛别过小水,立即插马疾驰,向河南汝州方向奔去。
到达不应山数十里之外,已是第二日傍晚。
此时,恰好是牧野静风到达霸天城的时侯——当然,对这一点,他是一无所知的。
到了离不应山只有二十几里的时候,天色已完全黑下来了,再往前走,便全是密不透风的丛林,马自然是不能骑了,牧野笛便弃马而行。
此时已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路,牧野笛只能认准不应山的方向,径直前行,因为伤势未愈,所以身手大不如平时,十余里的路他竟用了近一刻钟,才到达绝崖下。
牧野笛一边喘着气,一边仰天向上望去;只见不应山直耸夜色之中,根本看不到顶。
牧野笛不知师父空灵于是否有危险,眼看可以知道结果的时候,他的心情便格外地紧张了。
长吸一口气,牧野笛强自静下心来,等平静下来,他才突然想到一件事:他没有带上骨笛!
先前他与师父空灵子联络皆以骨笛传声,如今骨笛不在他身上,这却如何是好!
想了想,牧野笛心生一计,他在崖下四周寻找了一番,最后竟真让他找到了一丛丛竹,恰好可用。
牧野笛便用剑斩下一根丛竹,取下一截,然后再挖出几个孔来,又将用剩的竹子小心剖开,再细心剥下一片竹膜,粘在竹孔处。
一只笛子便成在手!
牧野笛试了试音,再用剑对笛孔精加修整,一吹,与骨笛的声音已相差不远。
他便提聚内力,然后,将内家真力由笛声一起送出,在夜空中传出极远。
吹完之后,牧野笛静静地等待着,心中却是如潮般汹涌起伏!
他甚至不敢向崖上望去,因为他害怕见到他担心的结果——师父再也不能放下藤葛结成的绳索了!
正恍惚间,他忽然听到极低微的呻吟声。
牧野笛大震,在这样的荒野之地,怎么会有呻吟声?难道是自己受伤后功力大减,加上连日奔走太过疲惫,以至于幻听了。
这时,头顶上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牧野笛大喜,蓦然抬头,果然看到一条藤葛结成的绳索已垂下,离地面不过几丈高。
这岂非说明师父空灵子是安然无恙?
牧野笛久悬的心终于落定!
就在这时,又有轻微的呻吟声传入他耳中,这次比上一次听得更为清晰,就在离他不过几丈远的地方!
牧野笛在刹那间转念无数。
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会不会是夕苦?夕苦来不应山自是对师父有所不利,不料他的武功终是不如师父,所以被击伤了!
他之所以会如此猜想,是因为会来这样荒野之地的人本就少之又少,何况又是在这样的夜里在此出现的人?
师父空灵子安然无恙,最大的可能便是夕苦已被师父击败!
想到这一点,牧野笛再也忍不住,他顺着呻吟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当然,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他还想到了这也可能是夕苦设下的一个圈套,要引他上当,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牧野笛的武功本已不如夕苦,如今牧野笛又有伤在身,自然更无法与夕苦对抗,夕苦若是在不应山脚下杀他,根本不要多此一举地设下圈套。
绕过一棵歪脖子树,牧野笛眼前赫然出现一个伏身倒在地下的人,正在痛苦地扭动着,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他的身下的地面已是湿湿一片,仍有血由他弓曲起的腹部流下。
这人绝对不是夕苦,因为从背影上也可以看出这个人很年轻,像牧野静风、范书他们那样年轻!
牧野笛很谨慎地向对方靠拢。
就在这时,那本是如虾一般痛苦地蜷曲的身子突然一侧,似乎已支持不住,向地下倒去!
就在他由背向牧野笛的方向侧身翻倒变成仰面向上的一刹那,牧野笛已借着淡淡的星光看见此人的容貌。
他的血液几乎在一瞬间完全凝固。
因为他赫然发现倒在地上的居然是牧野静风。
牧野苗的思维在一刹那间出现了一片空白。
风儿不是已遭遇毒手了么?怎么会在这儿出现?难道当时是夕苦在骗我?风儿又怎会受伤?
所有的问题纠作一团,牧野笛便如傻了一般,只是下意识地向前跨出一步!
然后,他突然感觉到腹部一痛!
已有什么东西洞穿他的腹部,但腹部并没有兵器或暗器冰凉感觉!
他的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是“平天六术”中的暗器手法,一招“无中生有”,唯有以这种暗器手法,才能以内家真力化作锐利暗器,取人性命!
这个念头一起他的心顿时悲哀如死!
能使这一招的只有他、牧野静风及师父空灵子三人,也许还有夺得了“平天六术”的夕苦。
“风儿竟以‘平天六术’中的暗器手法对付我么?”牧野笛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据说风儿他中了邪门手法,日正夜邪,难道他突然袭击我,就是基于这种原因么?”
此时,他对自己所受的伤反倒忽视了——也许是因为他心灵所受的伤比他肉体所受的伤更重。
但风儿还活着,这岂非又是一件好事?
牧野笛手捂着自己的腹部,竟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般,没有任何动作!
因为一切的变化都太不可思议了,远远超越了牧野笛心理的承受能力!
地上的“伤者”已一跃而起,显然他根本没有受伤,对于这一点,牧野笛反倒并不意外,他只是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星光下那张俊朗的脸。
那人轻轻地道:“你不用伤心。”声音很温柔,但他的话却是那么的让人吃惊,他继续道:“因为我是范书!”
范书?
范书!!
牧野笛先是一呆,然后心中便如同被一只巨锤重重一击般,他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咳,便有鲜血由喉间涌出!
他的确是范书——除了范书,还会有谁能在突出毒手后,如此平静,如此温柔地说话呢?
范书又道:“我还要告诉你,你儿子牧野静风的确没有死,夕苦反倒已死了,我之所以把此事告诉你,是想让你在死亡之前能开心一点。”
牧野笛想伸手拔剑,却赫然发现自己全身已使不出一点力气。
范书轻声进:“还有我说过用高丽的杜鹃花与菊花接栽成的菊花吗?而它的腥臭味却是因为它已淬了毒,一种很特殊的毒,它会在你体内一直潜伏,直到你受了外伤,它便会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