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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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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年轻高手  
    
  
  牧野栖整了整衣衫,清咳一声,这才推开水依衣所住屋子外院的院门。 

  院子里很静,几只老母鸡在一心一意地觅食。一只花猫在石磨旁打盹——院子里一如即往地安宁平静。 

  牧野栖叫了一声:“三姑姑,三姑姑!” 

  没有人应声。 

  牧野栖皱了皱眉,正待再开口,忽地目光一跳,如同一柄寒剑倏然出鞘,一闪即没!他的神情重新恢复了平静,全身神经却已绷紧如上弦之弓,一触即发。 

  因为,他闻到了空气中微甜的血腥气息。 

  牧野栖缓缓穿过院子,走至屋子门外——血腥之气更浓! 

  牧野栖伸手缓缓推向木门,他的动作很稳很慢,与他此时的心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门被缓缓推开了,血腥之气扑鼻而至,却无任何袭击出现! 

  一具尸体映入牧野栖眼中。 

  是“三姑姑”!她倒于地上,胸前一片血污,双目睁得极大,她的身旁还有破碎的茶蛊,甚至还有茶叶泼溅身上——显然,她是被人杀的,过程极其短暂! 

  当然,她绝非真正的农妇,更不是牧野栖的远房表姑,她是黑白苑黑道圆字堂天字级弟子李三姑,其身手绝对可怕! 

  但此时她几乎未能做任何抵抗,就已被杀!院子里的安宁说明屋内也许根本没有发生任何打斗。 

  牧野栖当然知道水依衣绝不会仍留在房内,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推开她的房门,也许,他想知道一个伤势那么重的女子,是如何轻易击杀黑白苑天字级弟子的。更重要的是,他必须知道水依衣为何要杀死李三姑,难道她已看出什么破绽?即使她看出李三姑暗藏武功,也不应对她施下毒手,遵照牧野栖的吩咐,李三姑绝不会对水依衣不利的。 

  水依衣所住屋子的门应掌被推开。 

  牧野栖的瞳孔蓦然收缩。 

  屋内并非全无一人。 

  一个与他一样身着白衣的人坐在屋内的正中央,头上竹笠压得很低,无法看清他的面容,但牧野栖仍是立即断定这是一个与他一样年轻的人。 

  那人身边的茶几上横置着一柄剑,而他正在慢慢地呷着一杯茶。 

  此刻如此气定神闲地喝茶,要么是深不可测的高人,要么就是虚张声势。眼前此人,是前者,还是后者? 

  水依衣早已不知所踪。 

  牧野栖缓声道:“人是你杀的?” 

  “是!”那人的声音果然年轻,他终于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你的剑法一定很快!”牧野栖道:“只是你应该在杀了人之后,立即走脱,而不该留下来!” 

  “有人说你的剑法比我更高明,而且你比我更年轻。”那人道。 

  “你不服?”牧野栖缓缓踏进一步。 

  屋内似乎一下子变得拥挤了。 

  “你的确比我年轻,至于剑法,我会见识的。” 

  “那好,你拔剑吧。”牧野栖道,他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他知道面对一个好胜心极强的人,回避绝非适宜之举。 

  那人哈哈一笑,道:“让我先拔剑,你还有机会吗?” 

  牧野栖淡淡一笑,道:“我比你更懂得珍惜自己的性命!”…“妄自托大,就怨不得我了!”“了”字甫出,那只修长的右手已闪电般抓向茶几上的剑,身形如箭标射,“铮”地一声冷剑出鞘,出鞘之声犹自未散,已有万点寒芒在空中倏然迸射,以吞没万物之势向牧野栖狂卷而至,一剑甫出,狂意尽现! 

  牧野栖脸上从容,笑意未消,脚下斜踏,沉肘拧身拔剑,动作似乎并不快,每一个动作都历历在目,清晰可辨,但他的剑却不可思议地抢在了对方每一角度攻击的凑效之前,将之一一封死。 

  牧野栖并不趁势而进,只是冷冷笑道:“现在,你该明白谁的剑法更高明了吧?” 

  一声冷哼,对手已如鬼魅过空般欺身而进,长剑如电而出,瞬息之间已递出十七剑,剑刃破空之声充斥了屋内每一寸空间,单凭这气势惊人的利剑破空声,就足以让对手心神皆惊! 

  牧野栖手中之剑如微微轻风,在对方悍然快绝的剑势下飘掠出没,每一次角度方位的变化,无不是妙然天成,无懈可击。 

  “嚓”地一声,牧野栖的剑恍如有形无质,穿过对方重重剑网,将他所戴斗笠削飞! 

  一张颇为英俊的年轻面容立时显露于牧野栖眼前,此人略略上翘的嘴角让人感到了他的傲然之气。 

  此刻,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牧野栖已稳占上风。 

  牧野栖目光一闪,道:“剑快人傲,莫非你是思过寨燕寨主的弟子?” 

  对方的脸色更显阴沉:“是又如何?” 

  牧野栖淡然道:“思过寨为十大名门之一,燕寨主也是侠名远播,没想到他的弟子非但武功不济,而且是只能暗算女流之辈的武林宵小,甚至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实是大堕思过寨英名!” 

  那白衣剑客的眼中有着无限杀机在涌动,他嘶哑着声音道:“我戈无害顶天立地,十四岁就技压同门,名扬江湖,那时,武林中又何尝有你的名号?” 

  牧野栖哂然笑道:“原来是燕寨主八弟子戈无害,据说在燕寨主诸多高足中,以你的武功最高,哈哈哈……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试,你太让我失望了。” 

  若是范离憎此时在场,见到真正的戈无害,不知是喜是惊? 

  戈无害又怎会在此出现,并杀了李三姑? 

  戈无害身为名门弟子,又在同门中出类拔莘,所听的皆是奉颂之辞,何尝受过如此讥嘲? 

  一股怒意腾然升起,并迅速蔓延至他的全身。 

  戈无害自恃剑法卓绝,一向睥睨同辈中人,自不甘于在一个比自己更年轻的剑客面前黯然失色,相形见拙,低啸声中,疾飞而出,剑挟冷芒,直刺牧野栖眉心,其疾其快,慑人心魄。 

  牧野栖的身躯如风中败絮,向后飘出,仿佛是被戈无害的剑尖顶住身躯疾速倒退,其情形诡异至极。 

  戈无害倾力一剑之下,剑尖与牧野栖的身躯竟始终有三寸之距。 

  再进三寸,他的剑就可直刺牧野栖的眉心处! 

  但他招式已老。 

  牧野栖轻声冷笑,剑身轻鸣,划出一道优美至极的弧线,拧身侧旋之际,剑已如影随形般贴在戈无害的剑尖上。 

  戈无害立觉剑身变得奇重无比,一惊之下,剑尖倏然反挑,牧野栖的剑竟如不散幽灵,随之而起,一股无形绞旋之力,在牧野栖翻腕之间悄然而生,涌入戈无害剑身,戈无害立觉掌心一痛,手中之剑几乎脱手而飞。 

  戈无害强抑心中寒意,人随剑走,剑势如飞,刹那间,已连换十几种角度,身法之诡异、快捷让人叹为观止。 

  牧野栖半步不移,剑身亦是在极小范围内飘掠闪掣,看似不经意的挥洒,却使戈无害的剑始终无法挣脱他的困锁! 

  戈无害只觉对方惊世骇俗的剑式如同一把无形的锁,使自己的剑法处处受制,犹如困兽。 

  十数招之后,他的剑已被压得呈现惊人的弧度。 

  戈无害低吼一声,贯力于臂,以十成功力倏然上挑。 

  本已弯曲如弓的剑身再也无法承受,“铮”地一声,断为两截。 

  戈无害未作丝毫停滞,以其毕生修为全力而进,长剑虽断,却平添无数凶悍凌厉气势,以一往无回之势,疾刺牧野栖前胸。 

  是否因为他明白攻击对方胸前,比攻击咽喉、头部更能奏效?戈无害似乎已将自身生死完全置之度外,所以,他的招式竟只攻不守。 

  只攻不守的剑式无疑极为可怕。 

  断剑不及二尺,但一剑之下,却宛如可洞穿万物!目睹此剑,让人不由会心生一念:即使牧野栖能占尽先机,在对方身上留下十数个剑孔,但戈无害亦可在生命消亡之前,还牧野栖以致命一击。 

  十处致命之伤,与一处致命之伤,可谓毫无区别,这正是不惜性命者让人感到棘手之处。 

  但牧野栖的神色依旧从容闲淡,剑划光弧,以极为飘逸的方式,突破对方的剑势而入! 

  在断剑即将插入牧野栖躯体的那一瞬间,一道血光倏然冲天而起,迎风化为血雾。 

  戈无害倏觉右臂一凉,随即奇痛彻骨铭心,惊骇之下,方知自己右臂已齐肩而断,血如泉涌,与森森白骨相映,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戈无害脸色煞白如纸。 

  一向自信自负的戈无害在无可挽回的败局面前,狂傲之气全然崩溃,精神上毁灭性的打击比肉体上的重创更让他痛苦万分,他所穿雪白的衣衫此时已被鲜血浸透了大半。 

  似乎每一个自信的人。都喜欢身着白色的衣衫。因为“白色”给人的感觉就是卓而不群,幽求如此,牧野栖如此,戈无害亦如此。但此刻戈无害身上的白衣却成了对他的一种讽刺,与牧野栖相形之下,他根本不配穿这种气势夺人的雪白衣衫。 

  戈无害强忍奇痛,以左手飞速封住断臂“天泉”、“天府”、“侠白”三穴,以止住流血。 

  牧野栖冷声道:“我不杀你,是因为你乃思过寨燕寨主的弟子,但你必须说出那位受伤姑娘的下落,又是什么人让你这么做的?” 

  戈无害张口欲言,忽又静了下来,像是在侧耳聆听什么,他的眼中渐渐有了绝望之色,连身躯也佝偻了不少。 

  牧野栖略略有些吃惊。 

  戈无害忽然声音低沉嘶哑地道:“我曾为你们出力不少,今日为何要将我逼向绝境?” 

  牧野栖一怔,脱口道:“什么?!”戈无声所言太过突兀,牧野栖茫然不解,细看戈无害神情,但见其目光低沉,并未投向自己这边,似乎他这一番话,并非针对自己而发。 

  灵光一闪,牧野栖恍然顿悟:“是传音入密!” 

  果不其然,只见戈无害静默片刻后,又缓声道:“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让你们满意!” 

  说到这儿,他的目光重新落在牧野栖身上——牧野栖忽然发现他的眼中已不再有先前的愤怒、痛苦,而只剩下无边的绝望与空洞。 

  牧野栖此时已断定暗中有人以传音入密之术对戈无害说了些什么,才会让他产生这种变化。 

  未等牧野栖思索更多,戈无害已提聚残余真力,向牧野栖疾冲过来。 

  他右臂已断,手中无剑,根本无法对牧野栖构成任何威胁,但一直从容不迫的牧野栖此时反而神色倏变,因为他已看出此刻的戈无害不仅不畏死,而且只是但求一死! 

  戈无害以极快的速度,将自己的血肉之躯径直撞向牧野栖手中所握的利剑。 

  牧野栖惊愕之下,立即做出反应,剑身一沉,左掌已翻飞而出,一道道强悍却又拿捏得恰到好处的掌势汹涌而出,数掌之下,非但将戈无害的来势封住,更将他的身躯高高抛起,向远处落去。 

  “砰”地一声,戈无害如败革般重重撞于墙上,其力道之猛,竟震得屋顶尘埃“簌簌……”而落。 

  未等身躯落地,戈无害拼尽所有功力,不顾身上再受重创,左掌在墙上疾拍,身形借力掠出,再度向牧野栖悍然扑至。 

  此时的戈无害,俨然如同一只扑火的飞蛾。 

  牧野栖心底的倔傲之气反被引诱而起,他冷笑一声:“今日你想自寻死路也没那么容易!”长剑疾隐鞘中,同时身形飘掠,倏忽之间,已如无形之风,闪至戈无害的身后,骈指如剑,向戈无害身后几处要穴疾点而去。 

  此时戈无害虽仅剩左臂,但全力横扫之下,牧野栖只觉劲风扑面,不敢怠慢,化指为掌,双掌交错纵横而出,及时将对方的左臂钳住! 

  戈无害突然曲身而起,双腿同时朝牧野栖猛然蹬去,牧野栖见戈无害此时已全然不顾高手风范出招,几近无赖,冷哼一声,左手倏然如刀下切,力逾千斤,只听“咔嚓”一声,戈无害右足骨骼断碎。 

  戈无害此时奋力一挣,左手挣脱而出,在仰身而倒之时,迅速向牧野栖腰间长剑抓去。 

  牧野栖见戈无害在败局已定时,依旧死缠滥打,不肯善罢甘休,心中无名之火大炽,此时见戈无害竟企图染指他的兵器,心中冷哼一声:“自不量力!” 

  右腿闪电般扫出。 

  戈无害屡遭重创,所剩武功已不及三成,如何能闪开牧野栖惊电一击?惊心动魄的骨骼断碎声中,戈无害已如风中败柳,倒飞出去,身在空中,已鲜血狂喷,血洒长空,重重撞在墙上后,颓然倒地,浑身赤血淋漓,再也无力起身。他的身子不断抽搐,几乎每呼吸一次,都会有鲜血自他口中溢出。 

  牧野栖本无取他性命之意,见其伤至如此,性命垂危,心中不由闪过一念:“他是思过寨弟子,思过寨是十大名门之一,日后武林中人评说此事,自是相信他,而不相信我,因为我是风宫宫主的儿子……此时我若取他性命,自是易如反掌,世人亦永远不会知道他是为我所杀,但他此时已毫无反抗之力,我又岂能再对他出手?” 

  正自犹豫间,忽听得衣袂掠空之声在屋外响起,牧野栖心中一动,未及思索更多,“砰” 

  地一声,木门已然四碎,一个人影如箭射至! 

  牧野栖定神一看,只见来者年逾三旬,面目清瘦,身着青袍,腰悬古幽长剑,目光扫过牧野栖后,立即落在了躺在地上的戈无害身上,脸色倏变,惊呼一声:“八师弟!” 

  牧野栖心中一沉:“此人又是思过寨燕高照的弟子!” 

  但见那人急步上前,扶起戈无害,急切地道:“八师弟,你怎么了?是谁下的毒手?” 

  此时戈无害右足右臂皆废,又被牧野栖重掌击中前胸,五脏皆伤,浑身浴血,已是气息奄奄,听得来人的呼唤,戈无害缓慢而吃力地睁开双眼,眼神迷茫而涣散,当他渐渐看清扶着他的人时,眼中有了一丝亮色,但很快隐没,戈无害极其低弱的声音道:“四……师兄……”下边的话未出,又有大口的鲜血涌出。 

  牧野栖立知来人是燕高照第四弟子池上楼。 

  池上楼见戈无害伤重至此,心知再难挽救他的性命,嘶声道:“八师弟,思过寨会为你报仇的……” 

  戈无害仅有的左臂吃力抬起,指向牧野栖,气息奄奄地道:“他……他……”突然一阵剧烈的抽搐,低低地嘶叫一声,就此魂消魄散。 

  池上楼缓慢而小心翼翼地将戈无害放下,站起身来,转身正向牧野栖,一字一字地道: 

  “是…… 

  你?“ 

  牧野栖道:“想必你已看到外面的尸体,那是你八师弟所杀,在下并无意与思过寨结仇,只是你八师弟极可能被他人控制,一心要置我于死地,否则在下与思过寨无冤无仇,为何要与他为敌?” 

  池上楼怆然一笑,悲愤地道:“如此弥天大谎,可笑可恨!外面又何尝有什么尸体?纵然我师弟有过错,也不必以如此歹毒的手段摧残他!” 

  牧野栖神色一变,迅即掠出门外,目光一扫,立时呆若木鸡,一股凉意自心底升起,迅速蔓延全身。 

  外堂李三姑的尸体不知何时已不翼而飞。 

  牧野栖隐隐觉得有一场阴谋已逼近自己,同时,他亦为将尸体隐匿之人的武功而震惊! 

  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尸体转移,其武功修为可想而知。 

  “锵”地一声,池上楼扬剑出鞘,他沉声道:“师弟之仇,我不能不报,虽然他的剑法在我之上,你能胜他,更能胜我,但我仍将全力一搏,至死方休!” 

  牧野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无意杀人,更无意杀思过寨弟子,但眼前情景分明已将他逼至别无选择的绝境。 

  如果不杀池上楼,他就必须与整个思过寨为敌,牧野栖当然知道思过寨的实力,与一个有逾千弟子的帮派结成仇敌,绝对不妙。 

  牧野栖心道:“我肩负师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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