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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害死了留义庄上下二百多人?”那人说这句话时,似乎十分吃力。
牧野栖不能简单地回答“是”或“不是”,他应解释一番。但对方的眼神使牧野栖明白此刻任何解释都是徒劳无益的,何况他本就不知该如何解释。
牧野栖还是点了点头。
那人的嘴角抽搐了两下,长长吸了一口气,道:“我是留义庄惟一生存的人。”他说得很慢很慢,似乎要让牧野栖把每一个字都听得明明白白。
牧野栖沉默着,他知道眼下说任何话都毫无意义。
这名惟一活着的人正是留义庄中“双老四奇九小义”中的“奇枪”莫非。
沉默!
整条长街竟没有任何声音。
“死!”莫非的吼声惊心动魄,这已不仅仅是由他口中吼出的声音,更多的是由他的灵魂深处暴发出来的声音。
长街为之震栗!
天地为之变色!
牧野栖亦不由为之动容!
他自信留义庄内绝无一人的武功能超越他,但此刻莫非那嘶哑得己经扭曲变形的吼声仍是让他感受到了异乎寻常的力量,一向冷静从容的他,竟有了片刻的不安。
纵然只是片刻的不安,亦足以让牧野栖暗自惊愕。
难道这是因为“奇枪”莫非心中的仇恨达到了空前之境从而产生了一种超越寻常范畴的力量?
莫非人枪合一,以一往无回之势向牧野栖席卷而至,每一步踏出,他脚下的条形坚石纷纷断裂,显然是因为他心中郁积了大多的悲愤。此时出手,惰难自禁,举手投足间似欲毁灭一切。
双方的距离在迅速接近,因为视线所及的莫非与其枪的变化速度极快,以致使牧野栖眼中所看到的莫非与他的枪皆有了奇异的变形——这自是因为视觉与现实的偏差。
万点寒星在牧野栖的瞳孔中倏然进现,与此同时,枪刃破空之上啸声亦充斥了周遭每一寸空间。
牧野栖曾经面对的对手中自有不少武功高于“奇枪” 莫非之人,但此时牧野栖感觉到对方的气势竟不在幽求那等级别的绝世高手之下。
不敢怠慢,牧野栖翻腕间已拔剑在手,剑如沉寂千年的蚊龙突然清醒过来,倏然扬起,在对方长枪即将破体而入的刹那间,以玄奥莫测的方式线路奇迹般破入莫非密不透风的枪影之中。
金铁交鸣之声让牧野栖从少许不安中完全清醒过来,很快他就忽略了对方的身分,只知自己与他是在作生死系于一线的决战。
心中所忌已去,牧野栖手中之剑再无丝毫停滞,犹如行云流水般倾洒而出,剑法精绝无伦。
牧野栖很快就已占了上风,纵使“奇枪”莫非的论法神出鬼没、玄奥莫测,但牧野栖仍是凭借无孔不入的大无剑境欺身长进。
以长枪为兵器者最忌被对手贴进,但此刻“奇枪”莫非似已陷入了疯狂之中,在牧野栖逼近之时,他竟不抽身而退,反而亦奋力向前。
在瞬息万变、不可捉摸的攻守之间,双方以快不可言的速度接近。
牧野栖心中反而涌起了某种不安,如此近的距离,对于以长枪为兵器的莫非而言,其枪法的威力只怕不能发挥一半,难道在枪法中浸淫了数十年的他竟不明此理?
抑或是他另有后招?
牧野栖转念之际,手中长剑已洞穿了对方的防守,以快不可言的速度自下而上疾撩莫非的腹部。
这是避无可避的攻击。
但莫非根本不打算避让。他竟再度踏进一步。
一惊之下,牧野栖的剑在比他预计中更早的时间划开对方的衣衫,破入其躯体,冷剑饮血之声低沉却惊心动魄。
但因为时间的变化,牧野栖的剑切入对方躯体的部位也与他预计中的部位相异,最终在对方腰髋的骨骼间止住不前。
牧野栖立即撤肘拔剑!
也就在这一刹那,莫非抢身贴腰横扫——因为长枪本身特征所限,这本是绝对无法对牧野栖构成威胁的一招,但牧野栖却敏锐地捕捉到来自身后的杀机。
这就是“奇枪”之“奇”,长枪两端皆有枪头,且在启动机括后,枪头可以脱离枪身飞出,但枪头后连有细而坚韧的铁索,如此一来,他的枪就具有了长枪与链子枪的双重优势。
此刻,对牧野栖构成威胁的便是长枪尾端飞出的枪头,枪头划过一道巧妙的弧线,向他身后袭至,其招式刁钻诡异至极!“奇枪”
莫非的枪法不俗,加上留义庄在江湖中的赫赫名声,所以他平时极少利用这一点对敌,如此一来反而更易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牧野牺己无暇在拔出自己的剑后再全为封挡,左手所持剑鞘闪电般反扫,暴响声中。牧野栖己封住对方致命的一击,同时利剑亦已拔出,身形飘然斜掠。
莫非腹部血如泉涌,踉跄了几步,方稳住身形。
他的武功显然无法与牧野栖相提并论。
但莫非的心中只有仇恨,没有畏怯,他稍作喘息后,再度向牧野栖攻至,枪意加疯如狂。
牧野栖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长剑翻飞,破开重重枪影而入,掠过一道不可捉摸的轨迹,直刺向莫非的心脏。
在长剑即将破体而入的一瞬间,牧野栖倏然翻腕,快如惊电的剑势立时改变,一声锋响,莫非手中的长枪已脱手而飞,而牧野牺的剑则深深投入了他的肩肋处。
两人相距不过三尺,莫非的目光疯狂如绝望的猛兽,他最大的痛苦并非来自身上的伤处,而是他已明白以自己的武功,永远不可能战胜牧野栖为留义庄死难者报仇!
牧野栖的目光则是不可思议的沉静。
良久,牧野牺终于后撤一步,还到入鞘,径直转身离去。
莫非的身子剧烈一震,他感到蒙受了奇耻大辱,难道牧野栖竟不屑于杀他?
莫非的吼声竟如来自幽冥地狱:“牧野栖,你一日不杀我,我便一日不放过你!”
话刚说完,鲜血已自他的口中涌出,模样凄厉惨烈。
牧野栖依旧向前走去,脚步未停,亦未转身,他边走边道:“你根本无法对我构成威胁,何况若是我杀了你,即使无一人看见,世人也会把这笔账算在我的头上!”
莫非听到这儿,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他的心思,脑中飞速转念,心里暗自拿定了主意。
牧野栖已坚信其父牧野静风暗中设法使他与正盟中人彻底决裂,这使他不由对牧野静风有了怨意,所以他在下意识中不愿立即返回风宫。
但除风宫之外,天地虽大,却似乎难有他的容身驻足之地。他行至城东,正待出城时,身后忽然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马蹄声十分密集,显然来者甚众。
马蹄声如风般席卷而至,飞速逼近收野栖这边。
凭直觉,牧野栖料定来者是冲他而来,他索性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很快,八匹快骑自街头转角处闪现后,便如箭般向牧野栖这边疾驰而至,因奔掠的速度大快,马的身躯腾空之时,首尾几乎拉成一线!
马上骑士皆身着劲装,腰配兵器,果然是武林中人。
八椅与牧野栖的距离迅速接近,在二十丈之外分作两列,向牧野栖两侧疾插而入,并迅速拔转马头,将牧野栖围于其中。
健马大声地喷着鼻息,在冬天的冷风中凝成一缕缕白色的气雾。
牧野栖无法容忍被八人骑坐于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这让他心中颇为不适,当下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全场,正待有所举措时,却听得其中一人道:
“阁下可是牧野栖?”
牧野栖沉声道:“是又如何?”语气极为不善“我们盟主有事要与阁下做个了断,请暂且留步。”
“盟主?”牧野栖皱了皱眉,道:“你们是正盟的人?”
“不错!”
想到本为风宫玄流三大宗主之一的朱元名对自己所说的那一番话,牧野栖心中顿时有种无名的怒焰升腾而起。
他冷笑道:“即使庞纪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不过我不习惯他人居高临下地说话,你们全给我下马吧!”
“吧”字甫出,他已向其中一骑飘然掠去,身形飘逸快捷绝伦,利剑亦同时脱鞘而出。
寒芒在座空中划出一道惊人的弧线,弧光所及之处,血光抛洒,那匹健马未及嘶叫,已身首导处,失去了头颅的马身犹自向前小跑了几步方轰然倒下。
马上骑士一惊之下,急忙自鞍上掠起。
这时,牧野栖的长剑己直取第二匹健马的咽喉处,马上骑士立即疾抖手中长鞭,向牧野栖右腕卷至。
牧野栖手中之剑已如鸟翔鱼落般倏然一沉,非但轻易避过长鞭,更一剑斩断了那匹健马的一只前蹄。
牧野牺以快不可言的身法穿梭掠走,凄厉的马嘶声中,八匹健马或伤或亡,马背上的骑士被迫弃马落地。
当牧野栖身形止住之时,他看到在包围圈外又有二十多名武林中人出现,这些人的步伐并不甚疾,但速度却极快,显然可见这些人的武功修为都不弱。
远远地,牧野栖便识出行于众人之前的是成为正盟盟主并不太久的庞纪,与庞纪同行的除了清风楼的弟子外,还有游天地及华山派弟子。
那八名骑士见庞纪出现后,包围圈的西侧立时闪开一道缺口。
牧野栖的目光与庞纪的目光直面相撞,似若有人星四溅。
庞纪道:“先前听说残杀留义庄上下二百多人的人是你时,我尚将信将疑,毕竟我在邑城江上曾亲眼目睹你对风宫弟子毫不留情。没想到你不但杀害了留义庄全庄上下,连留义庄惟一幸免遇难的‘奇枪’莫大侠也不放过,一心要将之赶尽杀绝!”
牧野栖与正盟的联系本应是秘密的,庞纪在众目睽睽之下质问牧野栖,便表明他的质问并非为了解真相,而是在兴师问罪。他们之间如攻打断归岛时那般配合无间也不复存在了。
牧野栖沉声道:“我曾与一个自称是留义庄惟一活着的人交手,也许此人就是你所说的‘奇枪’,但我并没有杀他。”
说到这儿,不知为何,他又补充了几句:“我不杀他不是因为我心慈手软,而是没有诛杀他的必要性。至于留义庄的事,似乎已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解释了。”
游天地忍不住高声道:“留义庄‘四奇’中的‘奇枪’被你所杀是无可置疑的事实,你竟仍不肯承认,实是狡诈至极!”
原水扫描,司马浮云OCR、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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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太无之境
牧野栖虽未曾与游天地有过交往,但他在黑白苑的时候,对各大门派的情况多有了解,如今面对这位十大名门之一的华山派掌门人自然不会一无所知,由眼前此人的装束言行,牧野栖立即推断出他就是被世人称作“最不像大侠的大侠”——游天地。
牧野栖心有不平,虽已识出游天地,却有意道:
“尊驾何人?”
立即有人喝道:“真是孤陋寡闻,竟识不得华山掌门游大侠!”
说话的人是清风楼上任楼主——亦即庞纪之父庞予的结义二弟封一点,封一点可谓是清风楼的两朝元老。
牧野栖在被迫与苦心大师一战之前,曾与庞纪相见,当时封一点亦在场,只是他是以小酒铺一个老汉的面目出现,当时牧野栖对他并未多加留意,此时见他,只觉甚为面熟,却记不起曾在何处见过对方。
牧野栖听罢封一点的话,微微一笑,向游天地拱手道:“原来前辈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失礼了!”
乍听此言,众人皆迷惑不解,连游天地自己亦不明牧野栖话中之意,惟有庞纪与封一点相视一眼,他们明白牧野栖所指是游天地被牧野静风禁押于风宫后为换回牧野栖而放过了游天地,其讥嘲之意不言而喻。牧野栖乃武林后进,在正盟诸高手围攻中被掳是势所难免的,而游天地却是十大名门的掌门之一,以其身分失手被擒,自是脸面无光了。
庞纪与封一点的眼神提醒了游天地,他顿有所悟,虽然心胸宽厚坦荡,但心中仍不免对牧野栖有些气恼,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庞纪直视牧野栖,沉声道:“看来无确凿证据,你是永远也不会承认杀了‘奇枪’莫大快了。”
牧野栖道:“无需他人信我。”顿了一顿,又道:“我倒是想提醒庞盟主,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风宫天山莫寒行宫的事,你心知肚明,若非我牧野栖命大,只怕已命丧在你的手中了、”
庞纪皱眉道:“天山莫寒行宫?”旋即怒道:“所谓的天山莫寒行宫乃风宫贼巢,我庞某虽非英雄豪杰,却也耻于与它有丝毫瓜葛!”
牧野栖见庞纪一脸怒容,心中不由忖道:“若非朱元名亲口告诉我是你庞纪向他透露了风声,我也不相信堂堂正盟盟主会做下这等事!”
封一点轻咳一声,道:“楼主,与这等顽劣之辈多言何益?”
庞纪顿时醒过神来,忖道:“封二叔所言不错,我与牧野栖争执,无论他所言是真是假,对我都大为不利、即使众人并不相信牧野栖所言,但他的话无疑会损及我的形象!”庞纪自知虽然他已是正盟盟主,但论及声望,未必在痴愚禅师、游天地之上。能成为正盟盟主,更多是因为他的谋略。
当下他自怀中掏出一物,郑重展开,却是一块割下的衣襟。上面有触目惊心的血字。
牧野栖微微一怔。
庞纪沉声道:“这是在留义庄莫大使身边发现的,你还有何言?”
牧野栖定神一看,只见那块衣襟上写道:“杀我者牧野栖”六个暗红色的血字,字字如拳头般大小。
牧野栖目光一跳,心中飞速转念:“那人虽受重伤,却并非致命的伤,即使不加以救治,也不会这么快就死去。但庞纪绝不会在如此多的人面前施行欺诈之水,毕竟他是正盟盟主。
那么,那姓奚之人又怎会死亡?会不会是他人在姓莫之人重伤之后再对他出手,取其性命后再在现场留下血书,嫁祸于我?”
庞纪等人见他沉吟不语,料定牧野栖的确是杀了莫非的凶手,当下庞纪声音低沉地道:
“我庞某被你所蒙骗,致使留义庄二百多人惨遭杀戮,今日若不能取你性命,我庞某如何向武林正道交代?”
牧野栖知道自留义庄一役之后,自己已成为正盟不共戴天之敌,纵然庞纪曾应允天儒、悟空、苦心三老与自己暗中配合,但如今这已绝无可能。牧野栖所肩负的师门使命是绝不能轻易对外人道诉的,故庞纪亦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他并未能真正明白天儒、悟空为何要对风宫宫上牧野静风之子百般维护。
先前与收野栖的配合,对正盟以及庞纪本人都有利无弊,庞纪便乐得做个顺水人情。时移事异,如今庞纪惟有除去牧野牺,方能挽回因留义庄一事对他造成的不利影响。
牧野栖忽然笑了笑,道:“其实很久以前,我已有一种预感,我预感到你我之间终会有决战之时。”
纵是心计深沉如海的庞纪也不免为牧野栖这番话而惊诧,他道:“正邪势不两立,古来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