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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门外朝莫的声音道:“没有声音了,想必师父已毒发身亡。”因为已习惯了,他仍是称空灵子为师父,却不知道此时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再称空灵子为师父又听得夏戈的声音,他的声音有些轻颤,也不知是紧张害怕还是兴奋:“我们冲进去看一看,就算他还没有死透,我们……我们这么多人也不用怕他!”
他的意思很明显,万一空灵子还没有完全死去,那么他们便会再设法“补救”!
空灵子心中一震,他知道夏戈说得虽然恶毒,却也是实话,如果六个弟子一齐冲进来,即使自己没有死,但下肢已瘫,加上如果忘动其力,毒素势必回涌侵入心脉,那时只怕就是回天乏力了!
难道就这么死在自己的弟子手中吗?
生命是不足惜的,但却不能如此断送。这六名弟子的武功乃自己所教,他们连自己的师父都能杀,那么他日在江期中自然是十恶不赦之徒,自己岂不是平添了一份罪孽?
不!一定要除去这几个孽种!
空灵子此时又猜到他们的目的何在,如果他们得到了自己的武学经典,习成绝世武功,再与他们的邪恶心肠相结,那对于江湖而言,将会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强力破门声响起!
在洞口被冲开的一瞬间,空灵子已倒在地上了。
他用了龟息大法,使自己的呼吸心跳脉搏都一齐停止,从外表看来,他已完全死亡!
但他的感觉却是仍然存在着的。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然后在他的身边停下。
夏戈的声音有些颤抖:“死了,死了……”
夕苦喝道:“镇定些!”他虽然是这些人中最小的,却极有主见。
夕苦又道:“你去将七师弟叫来,就说师父练功突然走火入魔,已经暴亡,然后我们找个借口把师父的尸体扔下山崖,这样一来,就算他日后起了疑心,也无从查寻了。”
空灵子心道:“好你个狗贼,可谓是狠毒到家了!”
脚步声又起,大概是夏戈去找牧野笛了。
不一会儿,便听得牧野笛一路哭将过来,到了洞口,更是号陶大哭,伏在空灵子的身上不肯起身。
其他弟子也胡乱地陪着哭了几声后,便听得朝莫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及早葬了师父,以免大家过于悲伤,耽误了习练武功。振兴武林是师父的最大心愿,我们不能让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尚不得安生!” 只听得夕苦“哼”了一声,大概是觉得朝莫这段话说得太不够水平了。
牧野笛只知一味痛哭,哪会想到师父的“死”背后还有阴谋?所谓以君子之心,便难度小人之腹了。
牧野笛便被冬丑连哄带骗地带了出去。
空灵子感觉到自己身子一轻,心知是被人抱起了,他没有动弹,仍是以龟息大法诈死。
此时他的体内一切生命活动都已停止,只有灵魂感觉尚在,而体内之毒也如深结了一般不进不退。
他要看一看这六个逆徒究竟会把他埋在何处!
走了一段时间,空灵子只觉自己的躯体被用力一抛。
少顷,却无着地之感,只觉耳边风声呼呼!
他猛地一惊,心道:“莫非他们竟将自己扔下了道观前的悬崖?”
如此一想,他赶紧终止了龟息大法,双眼一睁,立即发现自己猜的不错!
局势已危急到让他无暇去痛恨逆徒:他知道道观前的山崖深不见底,如果就这么直接摔下,岂不是要当场毙命?
下肢已瘫,他只能以上体及双手的活动来改变下落的方法和速度。
救下空灵子性命的正是悬崖上纵横交错的藤蔓。
身在空中,他看准几根延伸出来的藤蔓,迅速伸手抓着,但因为下坠的速度太快,这几十藤蔓都断了。
可如此一来,他下落的速度也大大减慢了。
在离地仅十几丈的时候,空灵子强自拧身,使自己变成头下脚上,在与地面相触的一刹那间,疾然出手,下坠之劲被他以精绝之手法化作平掷之力,他的身躯便平平飞出四五丈之外,砰然着地!
劫后逢生,空灵子却没有任何的欣喜,有的只是悲愤和绝望!
他强捺难以平息的心情,将残留在下肢的毒素排出体外,但因为毒素在他下肢滞留的时间过长,已完全瘫痪”
静下心来,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牧野笛,他不知道六位逆徒会不会对牧野笛下毒手,他们既然连师父都可以杀,那么残杀自己的师弟也就不是不可能了。
他的忧虑是不无道理的。
牧野笛被冬丑支开后不久便又要去看师父,师父待他恩重如山,他不愿在师父入葬前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冬丑左挡右支,却终是说服不了牧野笛。
牧野笛回到山洞中时,发现师父的尸体与师兄们都不见了,待他四处寻找他们时,发现诸位兄弟已回了道观,而师父的尸体却不知去向。
牧野笛仍是没往坏处想,他只是让师兄带他去拜祭师父。
六逆徒掩饰一番,发觉牧野笛根本不听他们的诱骗,执意要去师父的坟墓前。
夕苦不易察觉地冷笑一声,道:“好吧,我带你去。”
牧野笛哪知其中有诈,便跟他去了。而众逆徒却知道牧野笛这一去只怕永远也回不来了。
夕苦将牧野笛往山崖边上带去。
牧野笛开始察觉有些不妥,因为再往前走,五丈开外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了,而小师兄为何还不停下脚步?
牧野笛忍不住问道:“师兄,前面就是悬崖了。”
夕苦缓缓地转过身来,冷冷地笑道:“你不是要找师父吗?”
这是一种牧野笛从未见过的笑容,牧野笛只觉有一种心中发毛的感觉,手心也变得凉咫咫的……
牧野笛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道:“你骗我,师父怎么会在这儿?”
夕苦怪怪地一笑:“我没损你,师父他就在崖底!
师父不是最疼你吗?你就下去陪陪师父吧!”
牧野笛吃惊地望着自己的师兄,他不明白师兄为什么要这么说,也不明白他的嘴脸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丑陋可怕!
夕苦狞笑着向他一步步走来,边走边道:“师弟,你就去陪陪师父他老人家吧!”
牧野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师兄怎么会变得如此可怕?他意识到了危险的存在—
尽管他并不知道这种危险为什么会出现!他急转身,想到去找其他的师兄,他需要其他师兄的保护。
就在他一转身之际,他呆住了。
其他五个师兄已在他的身后静静地站着!
尽管他们都没有说话,但他们眼中冷冷的如毒蛇般的光芒告诉他,这些师兄也一样是一种可怕的危险!
他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会有这样的变化!
师父死了,师兄变得如此狰狞可怖!
这对他这个九岁的幼小心灵而言,该是一种多么大的冲击!
他怀疑是不是有了邪异之鬼魂附在了众位师兄的身上,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如此?
他甚至心生绝望:“师父已死了,师兄们也如中了邪般,那留下我一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身后的夕苦与前面的五位师兄齐齐向他步步进逼!
他们眼中凶残的光芒让他意识到了危险!
牧野笛悲声大呼:“我是牧野笛呀!我是你们的师弟!难道你们连我也不认识吗?”
夕苦在他身后冷冷地道:“师弟算得了什么?”
牧野笛一惊,忽然心生一念:难道师父之死并不如师兄所说的那样是因为练习武功走火入魔而死的?夕苦的话可以说是提醒了他,再细细一想,他便发觉师父之死的蹊跷之处越来越多!
不,绝对不能轻易死去!牧野笛已改变了主意!
但在这样的局势之下,要想活下来又谈何容易?他的天资虽然颇高,但毕竟比诸位师兄年少十岁,才是一个九岁小儿而已,如何与六个已是壮硕少年的师兄相比?
冷风从背后袭来,而且又快又狠,夕苦一出手便是致命杀着!
牧野笛小小的心灵不由百感交集,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师兄会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惊怒悲伤之下,他依照师父所传之武学,平滑出数尺开外,竟让他躲过一击!
夕苦怪笑一声:“你还想活下去吗?”说罢又是连攻数招,招招狠辣至极!牧野笛只有节节后退的份儿,他的身后数尺之外,便是悬崖了!
夕苦蓦地冷喝一声,右掌疚扬!掌风凌厉至极!
空灵子的弟子,其武功自然是极为不凡的,虽然他们只有十六七岁,但即使是现在就步入江湖,他们的武功已可济身顶级高手之列。
牧野笛只觉一股凌厉劲风暴卷而至,正待避让,夕苦已突然变招,双腿齐出,在不及眨眼的瞬息之间连出十一腿!
牧野笛与他是同门师兄弟,自然对他的武功颇为熟悉,他按照平日自己所学,竭力防守,但毕竟力弱难支,当夕苦第十一脚踢出时,牧野笛气息一滞,力不从心,只觉胸口一疼,痛呼一声,人已被踢得倒飞出去!坠下山崖时,他听到了崖上响起了众位师兄的得意之狞笑声!
牧野笛心中绝望地道:“没想到我会死在自己的师兄手中!”
耳边风声呼呼,下坠速度越来越快!
牧野笛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倏地,他的身体突然被什么东西一挡,然后便横着直飞出去!
凭直觉,他感到挡了自己一下的是一双手,而自己横飞出去时,有一个人搂住了他!而且此人还有意用身体护着他:
身躯飞出了好几尺外,方停了下来!
牧野笛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能绝处逢生!同时他又奇怪是什么人居然能将从如此高崖直坠而下的他安然接住!
这个人的武功岂不是要很高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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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平天拳术
牧野静风竟已被不惊堂的人围住了!
他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在此之前,他与不惊堂可以说毫无关系,没想到转眼间已兵刃相见:
看来,方才一战,已让不惊堂不敢小觑他了,否则也不会为了对付他一人而动用这么多的人。
酒店的掌柜已一下子瘫软在地,他知道这一下他的酒店是难以幸免了。同时他也知道对于店中损失之物,是提也不能向不惊堂提的。
牧野静风哈哈一奖,道:“不惊堂的架势拉得也未免太大了,为了对付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居然动用了这么多人!”
轻鄙之意,溢于言表。
白克缓缓站起,他的手已按在腰间的长刀之上。
白克缓声道:“听说你的兵器是一管骨笛?”
牧野静风不置可否的一笑。
募地,他的心猛地一沉,暗付道:“白克对我的骨笛如此关注,想必其他人也应是如此!
这会不会是当年我爹爹没能找到师祖几位逆徒的原因?”
又一想:“据师祖说爹爹为人比我谨慎,大概不会在这事上马虎。否则,他的几位师兄一见他手中的笛子,哪怕他再如何易容装扮,也是会被他们一眼认出的,那他们岂有不暗下毒手之理?”
看来,是自己太不小心,若是披暮也、朝莫他们发现,岂不是大为麻烦?
如此一想,他便道:“以笛子作兵器岂不是大大吃亏?不过对付你们不惊堂的人,就算不用刀剑,只须我平日赖以自娱的笛子,也一样可以取胜!”
他指了指白克,又道:“甚至,对付你,我可以仅凭一对肉掌!”
这话他倒没有自夸之嫌,因为他所学的武功中,本就有拳术。
说这话时,他已将插在腰中的骨笛置入怀中。
白克脸上杀机一闪,本有些苍白的脸反而有了一种涂了胭脂般的红晕!
他一步一步地向牧野静风走过来,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沉稳.步子不大不小、不急不徐:
刀太出鞘,但杀气已在!
牧野静风静静地坐着,就如一座不会动摇的山岳一般!
白克越走越近,在离牧野静风尚有五尺之距的时候,他握刀的手倏地一紧!
刀未出鞘,牧野静风倏然如淡烟般飘出,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牧野静风已掠至白克的身边!
“铮”的一声,是刀身与刀鞘相磨擦的声音!
但刀只拔出了半尺——因为在这不及眨眼的一瞬间,牧野静风以快不可言之速度疾出七拳!
拳风凌厉,其力何止千钧!若是一拳击实,就是钢筋铁骨,也难以抵挡!
白克身形一变再变!他的身法已可谓诡异快捷至极!但身形无论如何变化,他仍是被牧野静风那似乎已可遮天蔽日的拳影牢牢困住!
他的刀拔出一小半,竟再也没有机会拔出!牧野静风如鬼魅般的拳法逼得他只能凝神应付,根本没有拔刀的间隙!
白克又惊又怒,一声怪啸,双足一点,人已凭空反身掠起!身形掠空之时,双腿横旋,在极短的一刹那间,扫卷而出!
他的目的就是为自己争取拔刀的时间!
又是“铮”地一声,他刀又拔出了半尺。
就在这时,竟有如雷鸣般的拳风从他身后袭来!白克察觉这点后,心猛地一沉:对方的身法怎么如此快?竟后发而先至!
来不及回头,他的左手手指在刀鞘上一抹!一声锐响,刀鞘已脱手飞出!
寒光一抹—他终于拔出了他的刀,虽然是以弃鞘之法将刀拔出的!
白克在他的这柄刀上已浸淫了二十年,刀一在手,便觉精神一振,右腕一沉,刀光如流失纵横,片片如银雪飞舞,快疾无匹地绽映开来。募地,一声长啸! “锌”地一声,白克的漫天刀光突然一下子无影无踪!
他射出的刀鞘被牧野静风握于手中,而他的刀已被套入刀鞘之中!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如此诡异多变、狠辣凌厉的刀怎么能够被对方手持的一柄刀鞘套中!
他的脸色又重新变得苍白了,而且比原来更甚,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未待他有更多的动作,牧野静风一步不移,右手暴然伸缩之间,白克只见一股难以抗拒之力由刀身涌来!右臂一痛,似乎立即便要被生生绞断,大惊之下,白克不得已只好弃了刀!
寒光一闪,刀如幽灵一般淬然倒转,牧野静风手握刀柄,内力一震!“咣”的一声,刀鞘竟被震得分作两片,向两侧飞了出去!
未待白克回过神来,他已觉得脖子一凉,自己的刀已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寒刃之下,便是奔涌着热血的大动脉!
白克只觉一颗心在一个劲地往下沉!自始至终,他的刀只出了一招!
牧野静风冷冷地道:“我牧……穆风与你们不惊堂无怨无仇,你们不可逼人太甚!天下万事皆抬不过一个理字,莫以为仗着有势便可以嚣张!”
白克一言不发。败阵之人,本就没有权利说什么,其他人见白克被制住,有心相救,也是投鼠忌器了。牧野静风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陡然收回长刀,道:“我再放你们一次!”
白克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方才已被吓得不敢出的汗这会儿一下子涌了出来!
他一步步地向后退,似乎生怕牧野静风反悔!当他退出一丈远的时候,不惊堂的人一下子“哗”地围了上来,将白克置于当中!
白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双腿发软,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躯了!
一个矮实壮硕的人挤身过来,低声道:“咱们就不要顾那么多了,一齐上去把这小于剁了!”
白克横了他一眼,咬牙道:“撤!”
他知道即使这儿所有的人都一齐上,仍是无法讨什么好处的,顶多抛下几具尸体而已!
众人有些吃惊地看了看在不惊堂一向以强悍不畏死而闻名的白克,都疑惑不解,不明白他怎会有如此大约变化。
但众人还是有些不甚甘心地依言向外撤去。
掌柜久绷的心弦这时终于可以松下来了,因为酒楼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只是碎了一只酒杯而已!
因为松了一口气,掌柜的便回过神来,站起身,准备待不惊堂的人一走,便把店门关上,歇息一天,去去晦气。
哪知他一不小心,竟撞在了柜台边上的一个货架上,一叠盘子一齐滑了下来,掌柜的伸手一抓,没能抓住!
“咣啷”一阵脆响,盘子全摔了个粉碎!
不惊堂的人正高度紧张地向店外迟去,精神绷得不能再紧了,突闻此声,齐齐大惊,都以为是牧野静风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