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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之际,忽听伙计在门前叫道:“贵客,水够用吗?”
农米耳答道:“够了!”
他感觉伙计不错,心想,“走时多给他一点小费。”
过丁不…会,伙计又来了:
“贵客,洗完没有?”
这都使农米耳起了反感,付道:“原来他是催我快洗呀!”
随沉声道:“伙计,我可不是在洗脸啊!”
门外伙计连声道:“贵客,你老千万别误会,只要你老仍在洗,再久一点时间都没关系。”
农米耳听出他话中有因,问道:“那么你来罗嗦什么?”
伙计移近门口道:“贵客,小的是好意,你老知道这后院不让客人住的原因吗?”
农米耳闻言一震,急问道:“什么原因?”
伙计道:“因为这后院不安定!”
农米耳闻言悚然,连忙穿上衣服,追问道:“有什么不对?”
伙计指着浴室的后窗道:“现在未到三更还好,一到三更,那荒园就有怪物出现,三年前,这后院在一夜之中死了十四位远客,死得不明不白!”
农米耳道:“那荒园是谁的?荒了多少年了?”
伙计道:“三十年前是一个告老京官之家,园那面还有一栋荒废的鬼院,目前仍旧灰尘如故,无人敢买,也无人敢住。”
农米耳奇怪道:“那大官一家人呢?”
伙计道:“四十五具尸体还在那鬼屋之内。”
农米耳半信半疑,随着他回到上房,挥手道:“你走罢!”
伙计看到四小姐己回到房中,告辞而去。
四小姐似看到农米耳的面色有异,问道:“你发现什么事情?”
农米耳摇头道:“没有?”
四小姐轻笑道:“我才不信,你一定是听到那荒园的故事啦!”
农米耳惊讶道:“你也知道?”
四小姐道:“我在女店东房里洗澡,她都告诉我啦!”
农米耳道:“你看是不是真的?”
四小姐道:“怎么不是真的?在前一个月里,那荒园中还有一个穿白纱的的幽灵出现,在暗中看到的人可不少哩!据说,有人疑为狐狸精,有人认为是女鬼,但有个武林人说那是魔派中出了顶尖高手!”
农米耳道:“这件事情难道没有武林人去查过?”
四小姐道:“怎么没有,中原武林来了不少正派人物,而且都到这店中住过,可惜的是。凡是住过的人都没有再回来了。八成是一去无踪。”
农米耳道:“我们由山海关回来时,不妨冒险一探!”
四小姐道:“不,明天一早我就要去看,不过,白天绝对危险。”
农米耳道:“白天一无所有,你去查什么?还是回来时多几个人的好。”
四小姐不再争论,笑着往床上去睡。
农米耳的床与她是对角壁下,靠近后窗,他临睡时抬头望望窗外,心想:“今夜可不能睡得太熟啊!”
四小姐忽又在床上道:“农,我们走这条路的目的是什么?”
农米耳道:“穿过山东,由‘老黄河口’搭海船直开山海关,要近几天路,如有顺风,那更快,我们要先到。”
四小姐道:“马匹怎办?”
农米耳道:“寄到骡马店中去。”
四小姐想到他的水功奇佳时,点头笑道:“在海中你比我强。”
农米耳道:“不是强不强的问题,而是较陆路麻烦少,你想想,我们第一天就遇上‘西鬼’阴常隆那老贼。”
四小姐道:“这事情我要告诉爹找他算帐!”
农米耳忽然问道:“微微,以前我当你真姓甘呢!”
四小姐道:“我本来就有两个姓,我爹爹是一个姓单的孤儿,后来被一个姓甘的富翁收养大的,因之,他老人家就不准我们兄弟姐妹姓单啦!”
农米耳道“原来有这个原因在,我还当你爹改名换姓呢!”
又谈了一会,四小姐催着他快点睡,于是再不开口了。
农米耳哪能睡得了,这时又想起那荒园中去了,忖道:“这鬼怪在此害人不少,我岂可因恐惧而不去查?”
一股正义之念由然而起,他侧耳一听,闻得四小姐已鼾声连连,于是翻身下床,穿衣后,取下床头短剑挂好,轻轻推开后窗,点足一跃而出。
俄倾之间,翻过四进屋脊,仍来到那洗澡间的瓦面,慎重的看一会,自言道:“三更过后,正是鬼怪活动之时啦!”
咬咬牙,长身向荒园小扑去,愈往里走,愈感阴气森森!
在树荫里钻了很久,一步、一步的朝前行,提心吊胆,紧张万分、稍微有音响,他都停住,警注良久才敢再进。
转过一座假山,又绕过了一大荷池,注视前面,只见又是一片树林,间或发觉里面有不少古梅干枝参差其间。
突然,耳听正面发出了一阵如牛的喘声!
声音距离不远,这使他不由毛骨依然,两眼大睁,几乎不敢向前移动。
隐隐的,前面出现一座高楼,自枝叶间看出,正面有块不小的空地、他觉出那怪音是由空地上传出来。
慢慢的,又一步一步的向前移,渐渐走至林边。
突然,他看到空地上坐着一个人,而且在月光下认出就是甘庄主,暗惊道:“难道他就是这园中的怪物?”
甘庄主盘膝打坐,头上竟热气腾腾,鼻内发出如牛的的喘息,农米耳越看越惊,越看越感到十分可疑,心想:“四下里没有什么东西,连只老鼠都没有,他在这里做什么?”
想着,想着!他越想越不解,正当他有意后退隐避之际。忽然,他感到肩上有一只手掌紧紧按住了!
这一惊,真使他全身发抖,暗忖:“完了,这是……”
突然有人在他耳边警告!
“吁!”
他听到声音是四小姐,这才松口气,回头责问道:“你怎么不事先打声招呼?”
四小姐急道:“别大声,我爹正在运起全身真气与妖魔斗内功!”
农米耳闻言一震,骇然道:“怪物在哪里?”
四小姐道:“你仔细看看,自那高楼上的窗口,有什么东西射出来,一直射到我爹身前两丈之处!”
农米耳陡然大异道:“啊!一丝金光,那是什么?”
四小姐道:“那是对方的真气,我爹竟不能将对方真气逼退!”
农米耳这才知道甘庄主是在全力挣扎,所以头上蒸气腾腾,心思:“这老贼该不致在这场比斗中死去!否则,我不能亲手取他的脑袋了,岂不是终生遗憾,不,我得设法助他一臂之力!”
心是这样想,但他毫无办法出手,双手只有在头上乱搔个不停!
四小姐似知道他的意思,急急道:“你别傻,我们功力太弱,千万不可冒失!”
农米耳道:“庄主还能支持多久?”
四小姐道:“我爹现已采取守势,可能支持到四更,四更一到,那怪物必定会自动收功。”
她说完伸手一拉,立将农米耳拉退,轻声道:“我们快回去,如再有个怪物出现,那我们就逃不掉了。”
他们退回店中时,时间也刚好是四更,四小姐吁口气道:“我爹一定会来的!”
顿饭之久后,窗口现出一个人影,四小姐抢着开窗,叫道:“爹,快进来。”
甘庄主满险发白,双手扶在窗上,摇摇头,喘息道:“为父支持不住了,等一等!”
农米耳突然灵机一动,暗付道:“我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他伸手一探腰中短剑,胸中热血沸腾……
突然,他又很快将手缩回,原因是他看到甘庄主的目光,仍是煜煜逼人,暗道:“这老贼多诈,我可得谨慎小心!”
他精灵得很,随即跃出窗外,大声道:“庄主,让我扶你由前门进去吧!”
甘庄主确是疲倦过度,假设农米耳真是出手,也许能一招成功,唯这种老奸巨猾之人,往往有使人捉摸不出的诡计,他见农米耳伸手扶持,随即摇头笑道:“老朽如果到了要扶的时候,也就不来了!”
言罢,一跃进房,看出房中有两张床铺时,向四小姐道:“你居然懂得分床了。”
四小姐噘嘴道:“你老说这个干嘛:快说刚才那场事情呀!”
甘庄主坐下后道:“你们可知道那是什么人物吗?”
四小姐道:“是人?”
甘庄主道:“那人没有姓,当年武林人称‘无影豹’!他还有个妹妹叫‘粉红蛇’,为武林最邪的一双人物,后被‘武帝’运出无上神功,才将他们兄妹打入‘寒冰阴井’!讵料他们仍未死,如今又出世了!”
农米耳道:“庄主为何不将他打死?”
甘庄主看了他一眼,奸笑道:“你怎不问老朽为何没受伤?”
四小姐看出她父亲出言不善,急忙接道:“爹,‘武帝’是谁?”
甘庄主似不愿让女儿为难,强笑道:“武帝就是当今武林人人尊敬,人人畏服的人物,也就是‘雷池派’近代掌门人,‘无影豹’和他妹妹的邪功,除了武帝一人,举目江湖,恐怕再无第二人能够打败了,今晚为父是偶遇,但看出他的功力似还未复原,否则,为父只怕难逃这一次大难。”
四小姐道:“这邪人在此害死不少人呀!你老得设法将其除去。”
甘庄主道:“他不害普通人,唯对武林人物却特别忌视,此地所死之人另有原因,为父就是因此而来查究的!”
农米耳冷冷的笑一声,但未开口说话。
甘庄主似怕激出他的隐恨,装作不闻,又对四小姐道:“你们准备搭海船吗?”
四小姐道:“那是小农的意思,爹,你老也去山海关吗?”
甘庄主道:“本来有意去的,但目前出了‘无影豹’,爹的去意已全部打消了!”
四小姐道:“爹,你者是如何摆斗的?是不是因三更快到的原因?”
甘庄主道:“他又不是鬼魂,哪管什么三更五更的,为爹是得人在暗中相助才能脱手,但这人我已想到是谁,微儿,你们不可等到天亮了,现在就得离开此地。”
说完又道:“趁那暗助爹之人,尚未离开,否则,就来不及了。”
四小姐知道事情严重,急催农米耳准备动身。
甘庄主道:“马匹由为父向店家去说,你们只带行李快走就行了。”
农米耳顺手在床头提起两个衣包,向四小组道:“有庄主在此,我们就由屋顶走吧!今夜还可赶几十里。”
四小姐向父亲打个招呼道:“爹,我们走了!”
二人同时向窗外跃出,点足即登上屋面,看清方向,火速朝城外奔驰。
出城就是大道,他们一个看左,一个看右,生怕有什么东西出现,一路上提心掉胆,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出!
快到天明之际,农米耳突然一把将四小姐抱住,猛朝路侧一个土堆后卧去!
四小姐知道已有事故,轻声道:“什么事?”
农米耳道:“一个幽灵,好险,她就在前面!”
四小照有点不信,心想:“哪里有什么幽灵?”
伸出一点头,仔细朝前看去,陡然一惊,身上毛骨悚然。
只见一条轻飘飘的淡影,离地约两尺高,真的在前面晃动!
农米耳轻声道:“她刚由树林右侧出来,看样于是向前面移动,这是什么东西?”
月亮忽从云层里出来,四小姐这下可看得真切,急急道:“是个女鬼,穿粉色衣服,她,她莫非是粉红蛇?糟了,我们遇上那个邪物啦!”
忽然,二人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招呼道:“你们勿惊,只管前行,有老朽替你们保驾!”
农米耳闻声大喜,转对四小姐道:“老冬烘来了!”
四小姐吁口气道:“有‘八十三’在此就不怕了,他老人家的武功比我爹还强!”
农米耳回头一看,但却看不出有人,轻声道:“我们大胆前进,他老人家定在暗中保护!”
四小姐道:“也不宜走快了,最好勿惹那怪物。”
农米耳忽在她耳边道:“微微,你知道那冬烘为何叫‘八十三’吗?”
四小姐点头道:“他自出道时起,一直到成名时止,这段时期中曾负了八十三次重伤而不亡,因此武林公送他这个怪号,也因此又得个三莫惹的威名!”
“好丫头,你在泄漏我老人家的秘密啦!当心‘粉红蛇’已在前面藏起来了!”
二人背后又传了那“八十三”的声音,农米耳暗暗高兴,心想:“一个武林人物能在八十三次重伤之下不死,那也是够自豪了,此老我真敬佩。”
奇怪,他们一直走到天亮…直都没出事情,四小姐回头看看,但仍未发现有何人影,于是大声道:“小农,我们不落店,在路上买点吃的再走如何?”
这是没有问题的事情,农米耳自然不反对,他点点头道:“干粮还有,只在路上找水喝就行了。”
一连又是两天,这日刚从一条街口出来,农米耳忽见前面出现两个大汉,背上都背着一把长剑,他知道那是武林中人物无疑,观其气势,似人人都有几手武功在身。
在路上遇到武林人物是极寻常的事情,四小姐虽也看到却不以为意。
忽然,行在后面的那条大汉,似对前面同伴轻言了两句什么话,是以引起前面大汉回头看了一眼,同时竟将脚步放慢了下来。
四小姐回头笑声道:“小农,他在回头那一下,我已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啦!”
“干什么的?”
农米耳知道他有那样一个父亲,这点经验毫不足为奇,是以淡然一笑的问着。
叫小姐道:“是镖行的!”
农米耳道:“难道镖客也有记号?”
四小姐道:“保明镖的有车马镖旗,那你是知道的,但保暗镖的亦必须有暗记,否则,他无法得到同行的协助,甚至还怕有冲突,这中间的原因很多,非一言能尽的。”
农米耳听她说得有道理,微笑道:“不知他们是什么镖局的?”
四小姐道:“这就不得而知了,幸好我大哥、二哥、姐姐都在此,否则,他们又要眼红了!”
农米耳诧异道:“难道前面二人身有宝物不成?”
四小姐道:“凡是保暗镖的都有最贵重之物!”
正说着,忽听身后有人大叫道:“小农,等一等!”
农米耳回头一看,不由大惊,急对四小姐道:“师古宗来了!”
四小姐也觉得有异,立即转身,问道:“你们怎么走这条路?”
师古宗看看前面,但见两位镖客早已不见,估计是转过弯道了,急答道:“我们一队分开了,同时还增加了人员,大少爷和三小姐奔陆路,二少爷带队奔水陆,我是二少爷的前站。”
农米耳道:“为什么?”
师古宗向前一指道:“点子分开了,刚才那两人就是京都麒麟镖的高手,但不知他们这路有多少人,总之,二少爷不等到山海关就要下手了。”
农米耳道:“我们这边连你共带来了多少人?”
师古宗道:“连二少爷在内,除去你和四小姐,一共是二十五人!”
农米耳不再开口,领先迳向前进。
四小姐叹声道:“对方这次又将死尽了!”
忽然,她走近农米耳道:“小农,你和师古宗仍往前行,我在这里等二哥。”
师古宗不等农米耳开口,即接道:“二少爷还差五十余里呢!”
四小姐道:“不要紧,你们只管走!”
农米耳接口道:“我们在落店时会面吧!”
走出半里之后,师古宗轻声道:“四小姐有什么主意?”
农米耳道:“她想拖延其二哥时间!”
师古宗道:“这女孩子可惜生错了家庭。”
农米耳道:“我将来仍不会放她生命!”
师古宗闻言摇头道:“她这样善良,你就手下留情吧!”
农米耳冷笑道:“除她之外,我找不出能使单独富伤心的东西!”
师古宗叹声道:“我可就下不了手!”
农米耳不加理会,加紧脚步朝前冲!
师古宗感到奇怪道:“怎么样?你要追上对方?”
农米耳道:“通知对方早作准备,也许叫其早点搭快船出海。”
师古宗道:“你错了,对方不会相信的,甚至还会发生误会。”
农米耳道:“尽管去做,我将来杀人必多,但也存心要救人不少。”
一阵急追之后,前面两人又在眼前,农米耳毫不考虑,大声叫道:“前面朋友,请稍缓一步如何?”
两个大汉不但停止前行,相反地还回头走了数尺,其一沉声道:“二位的照子看来还不太够亮!”
师古宗道:“如何?他们早已起疑啦:”
农米耳不管,仍朝前行,朗声道:“二位可是北京朋友?”
另一大汉陡然拔剑道:“阁下人虽年轻,做事倒很干脆,不错,都给你挑明了。”
师古宗抢前冷笑道:“二位事情不明,言语休得说绝!”
两大汉同声狂笑道:“朋友,少来这一套,你们不是‘九龙寨’就是‘七虎谷’,也计是‘三英峰’的,要动手就请快一点!”
农米耳听他…连说出三个名称,似都有些熟悉,行到对方两丈之处停住,侧视一眼问道:“他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