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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寒风吹过,路边的落叶哗哗作响,容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依云”也被这轻微的声响惊动了。皱着眉头,轻轻地坐起神来,只是刚才惊吓过度,腿上还是没有力气。看着容紧裹着斗篷的侧脸,声音沙哑地说道:“谢谢!”
容没有回头,轻声说道:“我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说这些干什么?!”
两人顿时陷入了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容轻声问道:“你后悔吗?”
呃,什么?
后悔吗?“依云”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后悔了。”容依然盯着不远处的巷子,幽幽地叹息道。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惆怅和落寞。
后悔什么?依云学着容的样子,盯着不远处的灰暗的巷子看着。是后悔和玉家作对,还是后悔选择魏公子为主?
亦或是后悔当年,自己过于自命不凡,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没有想到,澜心却那样决绝,宁愿选择鱼死网破,也不愿意委曲求全?
翌日早晨。
玉家食肆的伙计,习惯了早晨早起。他伸手掩口打了一个哈欠,越过大堂里那东倒西歪的桌椅,伸手便将店门拉开。
“哎哟,妈呀,这是什么东西呀?”伙计一开门,便吓了一跳,一个黑漆漆的“庞然大物”映入眼帘,伙计被吓得,妈呀一声便坐到了地上。
“妈呀,鬼啊!”几乎同时,门外有人惊呼道,看到坐在地上的伙计,愤愤不平地喊道:“你鬼叫什么呀?!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差点就被你吓死了。”
小伙计呆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恶人先告状的人,直接吓呆了,就连被摔疼的屁股都忘记揉了:天哪,这天下居然还有这样这样这样不要脸的人?
小伙计脑子飞快地转着,终于想出了一个合适地形容眼前人的词语。对,就是不要脸!坐在别人的家门口,还振振有词地说自己被吓到了,不是不要脸是什么?
韩明看着小伙计歪着头,一脸不忿的样子,心虚地垂下眼帘。强忍着挠头的冲动,梗着脖子,不忿地说道:“看什么看,见鬼啦?!”
小伙计紧盯着韩明的身后,越看眼睛瞪得越大。
“怎怎么了?真真真见鬼啦?”韩明被他盯得发毛,只觉得后背一阵冷嗖嗖的,愣是不敢回头看。
天哪,这事等赶紧通知周管事的。小伙计想到这里,便拔腿就跑。
第五百五十四章棺材
韩明看着小伙计的背影,紧锁着眉头,忍不住嘀咕道:这家伙跑得比兔子还要快,难不成真的见鬼了?
转身看到那口黑漆漆的棺材,心下了然。随即摇摇头,嗤笑道:“还真是少见多怪,一口棺材竟然把他吓成这样了。”
周管事的脚步踉跄地从后面赶了过来,看着停放在门口处,那口黑漆漆的棺材。顿时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韩明嫌弃地看了周管事一眼,懒洋洋地说道:“我昨天来你们这里吃饭,不想,你们店里人报复心强,将我姐夫毒死了。我昨天便见过你,也知道你是个做不了主的。让你们这里能做主的,出来见我。”
“这这”周管事的这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食肆本来就是吃饭的地方,结果却吃死人了。以后,谁还会来这里吃饭呀?况且,马上要过年了,门口却停放着棺材,这这不是晦气吗?!
看着周管事痛心疾首的样子,韩明态度傲慢地说道:“看来,你什么都明白,也不用我多说了。赶紧让你们这里能做主的人出来,早些把事情解决了,我们也好早些回家过年。”
“什么人在这里捣乱?”听到薛山那浑厚的声音,周管事的一下子便找到主心骨了。他几步便窜到了薛山的旁边,惊魂不定地喊了一声,“山管事,您看”说着,努着下巴向那口黑漆漆的棺材上点点。
薛山冷眼看着站在棺材旁边的韩明,只见此人身穿灰色棉袄棉裤,头戴毡帽,腰间扎着白带,一副送殡的打扮。再看一眼,他旁边的棺材,一切了然。
韩明对上薛山那凌厉的眼神,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睛在人群里四处瞟着,想寻找一些安慰和后盾力量的支持。
薛山的眼神随着韩明的目光在周围的人群中转了一圈儿。沉声说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将棺材抬到食肆的门口?你应该清楚,你这样挡着别人做生意,我可以将你送到官府去。”
“送官府?”韩明不由得笑了,双手抄袖,讥讽地说道,“你还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呀!你们食肆里有人下毒,将我姐夫毒死了。还想继续开门做生意?”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薛山顿时就恼了,他冷冷地盯着对面的人,沉声呵斥道,“说话做事都要讲究证据!这里可不是你家炕头,任由你信口雌黄的!”
“你那么凶做什么?还想杀人灭口不成?!”韩明被薛山那如实质般冰冷的眼神冻住了,用力地咽了咽口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他身边的人却看不下去了,出口帮腔道。
薛山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听阁下的口音,应该是江州本地人,只是不知道在哪里当差?”
那个帮腔的人眼睛闪了闪,冷笑一声,“山管事的,也不用顾左右而言它!我是什么地方的人不重要,在什么地方当差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玉家的食肆这件事情做得理亏。”
“对,你们玉家仗着权势,随意杀人。”
“别以为你们有钱有势,就可以随意欺侮一个外乡来的帮工。”
“我看你们玉家的食肆也别叫什么‘大食肆’了,就改为‘阎罗殿’得了。”
“只因为一点小事,便对人痛下杀手,可不就是阎罗殿么?”
薛山还没有开口,周围几个围观的人便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了。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将这些人的样子都记到了脑子里。
“哼!”他嗤笑一声,语气冰冷地说道,“我薛某还是那句话,做事要讲究证据!几位怎么能仅凭着这个人的几句话,便污蔑我们玉家?薛某已经将几位的样子记到脑子里了。到时候,我可是会亲自过府,到大堂上对峙的。”
啊?!刚才说的欢实的人中,有几个脸色顿时就白了。
他们不过是各个府里的下人,受人之托过来帮腔的。若是真的被找到了府里去,今天的所作所为便暴露了。自家主子知道自己在外面惹事了,非得被揭去一层皮不可。
宋五看着周围这几个找过来帮忙的人,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显然是被薛山镇住了。
心里暗骂一声“废物。”可又不得不佩服薛山的机智。镇住了这几个人,周围的人也就无法跟着起哄了。
再扫一眼,呆呆站在那里的韩明,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怎么就遇到这么一群废物呢?!
看着气场十足的薛山,宋五心有不甘地抿了抿嘴唇,似乎忘记了主子的交代,迈步走上前来,扬声说道:“怎么,山管事想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颠倒是非不成?”
薛山看着从人群走出来的人,沉声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宋记布庄的宋五宋管事。这眼下很快就要到年节了,宋老板府上竟然没有什么事情做?”
让你闲的出来管闲事。
宋五对薛山的讥讽充耳不闻,冷哼道:“都说玉家崛起迅速,令人佩服。只是没有想到,这背地里竟然这样阴险?!我的这位兄弟只因为酒后失态,让你家的伙计喝了杯酒,你家伙计就将他置于死地。
都说有其主,必有其仆!想必小伙计这是得到了主子的真传吧?”
“闭嘴!”薛山冷声呵斥道,“无凭无据,信口开河,你们宋家竟然是这样的家教吗?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府衙,对薄公堂,让”
“咣当!”薛山的话还没有说完,宋五便推开了棺材盖子,指着棺材里面,说道:“无凭无据?你看看躺在这里面的人。昨天在食肆里发生的一切,可都是有目共睹的。现在人就躺在棺材里,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随着棺材被打开,胆小的便捂着眼睛立刻了,而胆大的,就趴在那里,仔细地看着。
薛山不动声色地看着躺在棺材里的人,看着他那乌黑的嘴唇,心里嘀咕道:难不成真的是中毒身亡?
第五百五十五章闹事
薛山心里一顿,紧蹙着眉头:难不成这个人真的是中毒身亡的?待要到近处看仔细一些的时候,宋五却已经将棺材盖上了。
难不成这里有什么猫腻?如若不然,怎么总觉得宋五有些心虚呢?
宋五急忙将棺材盖上,慌乱中,差点夹到了手。他朝呆愣地站在一旁的韩明使了一个眼色。
“啊!!姐夫,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呢?你说留下我姐姐一个人,可怎么活呀?!还有你那年过半百的瞎眼的老母亲,你那刚出生的孩子姐夫!”韩明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是肝肠寸断的。
“哎呀,还真是可怜呐!”刚才开棺的时候,也有许多人看到赖三那青的发黑的脸,再加上韩明的哭诉,有许多人动了恻隐之心。
“谁说不是呢?这扔下孤儿寡母的,以后可怎么活呀?”有人跟着附和道。
也有一些急脾气的人,有些看不下去了,义愤填膺地说道:“人家不过是来吃一顿饭,你们便害得人家破人亡的。你们这开的是食肆,还是阎罗殿呀?!”
“对呀,有多大的仇,就这样一声不响地将人给毒死了?”有人愤愤不平地附和道。
“我以前还来过他们这里吃饭呢!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怕。”说着,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不自觉地后退几步,像是玉家食肆就是一只洪水猛兽,让人唯恐避之不及。
宋五抬起衣袖,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冲着薛山得意地挑挑眉头,示威似的笑了笑。你薛山能够阻止我事先安排的人说话,有本事堵住这悠悠众口吗?
放下衣袖后,面色悲戚,红肿的眼眶里泛着泪花儿,无力地蹲在地上,自责地说道:“唉,都怪我呀,三子哥哥!本来想着,你要回家了,临走之前,请你吃上一顿好的。
可是可是没曾想到呜呜,怪我呀早知道这样,我就我就呜呜。”
看着宋五捶胸顿足的样子,有人面露不忍,出声安慰道:“这也怪不得你,谁能想到这好端端的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对呀,这位小兄弟,你也别自责了。谁也没有想到不是?”有人跟着附和道。
“对,该自责,该愧疚的人,不是你,是玉家的这家黑店!”也有人愤怒地说道。
“不错,他们从我们身上赚足了银子,现在反倒嫌弃我们粗鲁,真是奸商!呸!”还有人忍不住啐了一口,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有人跟着帮腔道:“要是只是嫌弃我们粗鲁也就罢了,竟然还下毒杀人!这样的店家,绝对不能姑息!”
“不能姑息!”
“不能姑息!”
“砸了它!”
“砸了它,砸了它!”
不知道人群中,谁突然喊了一嗓子。接着,所以的人都挥舞着拳头,跟着起哄!
“吁!!!”阿生扯住缰绳,皱着眉头说道,“少爷,前面有很多人,路被堵死了,根本无法过去。我们”
“绕道!”车厢里传出陆震东简短的两个字。声音低沉,语气急促,显然他现在情绪非常急躁。
“是,少爷!”阿生怯生生地说道。拉着马缰,调转马头,准备从另外一条路上走。车头刚调了一半,他眼尖地发现玉家的马车被堵在了不远处。
“少爷”
“什么事?!”陆震东声音烦躁地打断他的话,让你绕道,你便绕道就好了,哪来那么多事?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阿生斜眼看了车厢一眼,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似乎透过厚厚的车厢,他便可以看到他家少爷那张阴沉的脸。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低声说道:“少爷,前面好像是玉姑娘的车,她似乎”
“嗖”的一声,马车们被打开了,接着一阵风扫过,陆震东人已经蹿出自家马车了。
阿生抿了抿嘴唇,转头看着半合半开的车门,轻声将刚才的话说完,“被堵在那里,走不了了。”看着他家少爷的背影,阿生嘀咕道,“少爷的轻功,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
陆震东推开车门那一刻,便看到了玉家马车所在的位置。脚尖一点,几个起落便来到了马车旁。和司砚说了几句话后,冷冷地朝着孔海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不顾众人的眼神,纵身向食肆的方向掠去。
孔海指挥着手下的人,对着那些挑担的货郎仔细地搜查着。今天的货郎似乎特别多,而那些衙役的动作也特别的慢。已经近半个时辰过去了,整条路还是没有通。
孔海嘴角微翘,不时的得意洋洋地瞅着玉家马车的方向。突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下意识地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身影凌空而起,几个起落下来,便消失不见了。
他嘴里嘀咕着,“哇,好俊的功夫呀!”想起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眼神,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嘀咕道,“好可怕的眼神!”
陆震东可没有时间注意其他的,他绕出人群后,便在路边租了一辆马车,急速向食肆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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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澜心没有回头。她知道,能够这样急匆匆地走进来,不受任何阻挠的人,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一股冷冽的松香扑鼻而来,随即传来陆震东担忧的声音:“听司砚说,你在这里,我便急着过来了。你没事吧?”
澜心轻轻地摇摇头,“没事的。”听着他拿急促的呼吸声,知道他一路赶得急,轻声解释道,“我刚出门的时候,便知道路上不会顺利,便让司砚赶着马车顺着原来的路走。我带着红绡从另一条路赶过来。”
陆震东向澜心身边靠了靠,怜惜地替澜心顺了顺头发,无声地说道:不用担心,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都在你的身边。
澜心抬起头,冲着陆震东嫣然一笑,伸出手,主动地握住了那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
第五百五十六章反击
陆震东反握住澜心的手,高大的身躯,替她遮挡着冷冽的寒风。和她一起看着楼下的情形。
“砸了它,砸了它!”众人义愤填膺地喊道。人群里不知道是谁抛出了一个砖头。
薛山脚步一转,抓起门旁的扫帚,一下子便将砖头挡了下来。他愤怒地瞪着众人,大声呵斥道:“正所谓抓贼拿脏!你们无凭无据,仅凭他们的几句话,凭什么诬赖我们。凭什么说棺材里的人的死,和我们食肆有关系?!”
“也是这个理儿。”人群里有人附和道,“就因为在这里吃过饭,就说食肆里的人下毒,这样的说法,也太武断了。”
“对,就是,就是。我看是你们几个做帮工的,在江州没有挣到钱。担心无法回家交代,便要讹诈人家玉家食肆。”有人对他们的行为非常不耻。
“人是死在食肆里,昨天很多人都看到了,怎么能血口喷人,说我们诬陷呢?”韩明大声嚷嚷道,嘴唇不住地哆嗦着,似乎气得不轻。
可仔细听来,却有些声厉内荏的味道。
薛山微眯着眼睛,眼神冰冷地看着他,沉声问道:“昨天,他是当场死在食肆里了吗?”
“不是。”韩明心里一颤,下意识地回答道,感觉到周围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他慌忙补救道,“可是,可是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姐夫他还没有出门,便肚子疼得受不了了。”
“就因为肚子疼,便赖上人家食肆啦?!”人群里有人呵笑道,“肚子疼,或许是憋了一泡啊?哈哈哈!”
“哈哈哈!”众人跟着哄笑起来。
“不是的,不是的。是是”韩明急得眼眶泛红,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山管事,这样有些过了吧?!”宋明阴沉着脸,紧盯着薛山,声音冰冷地质问道,“死者为大,这个道理山管事的,不会不明白吧?”
暗指刚才出声帮腔,并哄笑的那些人是薛山安排的。
薛山冷冷地看着他,沉声说道:“正所谓话糙理不糙!他们的话虽然不雅,可也不无道理的。”
宋五声音冰冷地说道:“照你的意思,是打算不认账了?”
“无中生有的事情,让我如何认?”薛山不客气地回道。
“好!”宋五大声喝道,“那就让你们食肆里的那个伙计出来,咱们当着大伙儿的面儿,将事情说清楚了。薛山,你敢吗?”
“哼!”薛山冷哼一声,“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何不敢的?让苏根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这这”周管事为难地看着薛山,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薛山,你不会是怂了,不敢叫人出来了吧?”宋五幸灾乐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