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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的船舱,可以安排其他的人。
“不用的,姑娘,奴婢不冷的。”青荷连忙摆手,连连后退,拒绝道。这条毯子是澜心自己常盖的,也相对能厚一些。现在澜心把东西递给她,让她如何能接受呢?
“瞧你没出息的样儿,不过是条毯子而已,看把你吓的。”澜心瞪着眼睛嗔怪道,“行了,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的讲究的,给你盖,你就盖着吧。如果受了风寒,在这种缺医少药的情况下,诸事不便的大海上,那才是最麻烦的事情。”澜心知道知道青荷心疼自己,也知道她的软肋在哪。
青荷只好接过毯子,屈膝行礼道:“奴婢谢过姑娘。”“行了,早点休息吧!”澜心轻声吩咐道。说着,就去掉身上的外衣,躺到了床上。
澜心躺在床上,透过窗口看着那漆黑的夜。
第一百七十章暴雨
一阵亮光骤起,整个船舱顿时亮如白昼,刚朦朦胧胧有些睡意的澜心猛然被惊醒,茫然地睁开眼睛。亮光一闪而逝,她愣神的工夫,船舱里又恢复了黑暗,她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入了黑暗之中。
澜心眯着眼睛,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果然过了一会儿,“轰隆隆!”雷声如万辆战车从天边滚动过来,震耳欲聋。雷声过后,大雨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拍打在船沿、栏杆及船舱的窗户上,噼里啪啦的响。
澜心瞪着眼睛坐在床上,拥着薄毯,呆呆地盯着船舱的窗户。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了,舱里的温度也骤然降低,澜心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青荷一骨碌从榻上坐了起来,听着外面那急促的雨声,呆愣地坐在那里,眨着眼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一道闪电闪过,屋里顿时亮如白昼。借着闪电的亮光,她看到她家姑娘呆呆地坐在那里,那消瘦的背影里充满了落寞和茫然。随即又倔强地挺了挺脊背,似乎要用那瘦弱的肩膀,扛起那要塌下来的天。
青荷无声地垂下头,借着屋里忽明忽暗的亮光,下地穿上鞋,抱着毯子来到了床边。她把毯子披在澜心的身上,自己就坐在旁边,握着澜心冰冷的手。她两只手对搓着,试图让她家姑娘的手温暖一些。
狂风呼啸而来,卷着暴雨,像是无数条鞭子,狠狠地抽打在窗户上。又像是来自地狱的万千恶鬼,嘶吼着要闯进来。青荷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脸色煞白,眼神忐忑地盯着那扇窗户。生怕那层薄薄窗户抵挡不住恶鬼的纠缠。
澜心听着旁边小心翼翼的呼吸声,弯曲着僵硬的手指,握住了青荷的手。青荷被澜心的动作吓了一激灵,下意识地把她护在身后,嘴里无意识地安慰道:“姑娘别怕,有奴婢在呢!奴婢定会护你周全的。”眼睛始终盯着那扇窗户,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她自己没有察觉的哽咽。
澜心听着青荷那些安抚的话语,嘴角弯起,想笑,更想哭。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嘴角挂着开心的笑容,眼泪却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她向旁边挪了挪,青荷会意,脱鞋坐到了床上。澜心把毯子展开,把两个人包裹在一起,偎依在一起,相互取暖,相互安慰。
闪电越来越频繁,那骤然的亮光,照出两张煞白的脸,和那晶莹的泪痕。雷声也越来越响,不住的咆哮着!风在吼!大雨就像天塌了一块儿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大海也终于怒了,汹涌的海浪不住的翻滚着,借着风势高高扬起,扬起几丈高的浪墙,似恶兽的嘴,将整个船只吞噬到肚子里。渐渐地,海浪消退,船只慢慢地露出了水面。紧接着,又是一个浪墙扑过来,再次把船只吞噬
整只船就这个在大海中起起伏伏,跌跌撞撞的,毫无还手之力,任凭着海浪的拍打。船身不住地、无力地随着海浪摆动着,船舱内桌子上的茶具随着船身的剧烈摇晃,“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啊!”青荷和澜心同时尖叫一声,惊恐地看着地上的碎片。青荷拍着澜心的后背,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不知道是在安慰她家姑娘,还是在安慰自己。
几个小杌子随着船身的倾斜,晃到了左边,又晃到了右边。澜心呆呆地看着纹丝不动的桌子和几把椅子,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固定在船板上了。墨云谷的人连这些都想到了,就一定会有更多的应对措施吧?!会,一定会的。澜心自我安慰着。
船身在海面上左右摇晃,随着海浪忽高忽低。风吹着窗棂发出低声的呜呜,犹如深夜里的呜咽。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海浪咆哮,似乎要毁灭了整个人间,把整只船撕得粉碎。
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恶劣的环境,两个人的身子紧紧地靠在一起,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看着那扇把风雨挡在外面的窗户。黑暗中,澜心轻声问道:“青荷,我们会闯过这一关的,对吧?”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坚定的信念,还是想得到别人肯定的答案。
“会的,姑娘,一定会的。”青荷用力地点点头,握在一起的手更用力了。即使闯不过去,碧落黄泉,奴婢都陪着姑娘一起闯。当然,只能在心里想着。此时,她断然是不敢说出来的。
澜心也跟着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觉得。”过了一会儿,她突然不确定起来,幽幽地问道,“青荷,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起了贪念,只要好好地守护住玉家的那些产业就好了。不该有其他的想法,不该出海,不该”
“不对的!”青荷果断地打断了她的话,“奴婢觉得姑娘说的不对。姑娘既然回归玉家,就应该承担起玉家再次辉煌的责任。否则否则就是对不起老爷和夫人,也对不起姑姑。
更对不起这些一直守护在玉家的人。他们都经历过玉家的鼎盛时期,自然还是希望玉家的掌舵人能够让他们再次经历那样的辉煌的。否则,岂不是辜负了他们这些年的守护?”青荷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有些颓然的姑娘,可是她知道她必须要说些什么来打消她家姑娘心中的消极。
“海上的天气诡异多变。从他们答应重新出海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这些,也做好准备的了。”青荷继续说道,“所以姑娘你不要想太多。”
澜心幽幽地说道:“话虽如此,可是我的心里最恨的是,面对这样恶劣的天气的时候,我居然什么都做不了。”
“姑娘已经做了很多了。”青荷继续说道,“要不是姑娘雷厉风行,让他们早些搬到大船上来。拖拖拉拉的话,现在的局面肯定更糟。清风道长不是说过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你尽了九分的努力,剩下的那一分就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青荷一边说着,一边学着清风道长的声调和啃鸡腿的动作。
澜心转过头看着青荷,黑暗中,她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看清青荷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皱着眉头,狐疑地问道,“清风道长说过这话吗?”
“呃!”青荷眨了眨眼睛,随即用力地点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说过,肯定是说过的!而且,他还说姑娘会纵横天的间,看尽天下风景的!”
澜心看着她认真是表情,无声的笑了,心里笑骂一句‘这个傻丫头,睁着眼睛说瞎话’。眼泪又再次淌了出来,她担心被青荷看见,转过头,继续盯着窗户看。待情绪平定后,她幽幽地说道:“对,清风道长说过的!并且他还说过,你会陪着我一起去看的。
清风道长是修道高人,从来不打诳语。他说的话必定都是真的,而且,他还吃了我们那么多的东西,一定不会骗我们的。”这些话是在逗青荷开心,也是在告诉自己,事到如今,已经不容许她回头,也不容许她后悔,更不容许她瞻前顾后。既然她做了这个掌舵人,就要想尽办法让船顺利入港,并保住船上人的安全。
一道闪电冲出那黑压压的乌云,迅速没入了大海之中。紧接着是那震耳欲聋的雷声。刚刚露出水面的船只,再次被海浪高高抛起,又骤然降落,没入了海浪之中。这一阵阵眩晕,让澜心无力的叹了口气,“唉!”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宛如一声惊雷,在陆震东的耳边炸响。他惊慌地呼喊道:“澜心!”猛然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让他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用力地压在胸口,觉得有把重锤,在那里狠狠地敲击了一下,让他疼得无法呼吸。
“少爷,您怎么了?”听到屋里的动静,阿生和苏伯同时跑了进来,关切地问道。
阿生去找火折子,点亮蜡烛。苏伯来到窗前,接着透过窗棂的月光,发现陆震东头上那细细密密的汗珠,担心地问道:“少爷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又看到他紧捂着胸口的手,身上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少爷可是胸口又疼了?!这这这得赶紧去找大夫的。老奴老奴”
“苏伯?!”陆震东伸手拽着他的胳膊,无奈地唤了一声。他知道上次无端地病倒,在苏伯的心里留下了阴影,每次他哪里有不舒服的,苏伯都会乱了阵脚。“阿生,不要点亮蜡烛,我没事的,你先出去吧。”
“可是,少爷”阿生挠挠头,委屈地看向陆震东,像个被抛弃的小狗儿。以前少爷有什么话都是跟自己说的,可是现在什么也不跟自己说,少爷好像也很少开口说话了。
“没事的,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陆震东挥挥手,把他赶了出去。
苏伯跟了他这么多年,深知陆震东的脾性。不是不想把他和阿生一样赶出去,而是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他静静地站在旁边,他家少爷不开口,他也不敢说话的。
看着陆震东那干涸的嘴唇,抿了抿住,忍不住问道:“少爷,可是口渴了?老奴替少爷倒杯茶吧。”
“好。”陆震东低声说道,声音有些暗哑。苏伯端来茶杯,看着一直盯着床顶发呆的少爷,心里一阵既着急又无力。他轻声唤道。“少爷,水来了。”
“嗯!”陆震东起身,就着苏伯的手,喝了几口,就挥手不要了。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声问道,“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复杂的语气中蕴含焦虑、隐忍、斥责和不满。
苏伯知道他是在问,关于澜心姑娘的下落这件事情。说实话,苏伯心里也十分着急和憋屈。他着急的是,人一天找不到,他家少爷的心就一天不安宁,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心里也不好过。
憋屈的是,他自从跟着陆家老太爷身边起,没有被一件事情难倒过。不管多么困难,多么难办,他总是有办法解决。可是却在这件不起眼的小事情上载了跟头。找一个人,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当他信心十足地和他家少爷到了徐州以后,整个人都傻了。除了知道这个人还活着外,其他的一无所获。
陆震东见苏伯没有说话,就知道还是没有消息,瞪着眼睛,愤怒地吼道:“苏伯,你呆在陆家这么多年,你的能力如何,我是一清二楚的。当初,你在徐州的时候,是如何向我保证的?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却是闷声不响,一点消息都没有。甚至连丁点儿的线索都没有!你是人老了,能力退化了,还是觉得我这个少爷不中用了,你有别的想法?”陆震东的眼睛微眯,冰冷地看着苏伯。说出的话,字字诛心。
“老奴不敢!”苏伯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少爷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了,甚至强过了当年的老太爷。苏伯战战兢兢地说道,“老奴冤枉啊!老奴真的用心去查看了澜心姑娘的下落。可是连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老奴猜想,只能是有人将澜心姑娘的痕迹抹去了。至于是为了保护还是其他的,老奴就不得而知了。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个人的势力是非常大的。”
“那其他的呢?”陆震东眯着眼睛继续问道。苏伯的额头已经见汗了,他也不敢抬手去擦,低声回禀道:“其他的倒是很容易查到。周家大房把原来的宅子卖了,搬到了三房原来住的院子了。三房”
陆震东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他的话,皱着眉头,焦急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在问什么的!你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干什么?谁有闲心管那些破烂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狂风
“是,少爷!”苏伯低垂着头,心里一阵无力。嘴唇蠕动了几下后,还是艰难地开口,说道:“我们的人暗中观察了周家和容家这么长时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陆震东没有说话,藏在被子下的手紧紧地握着荷包,眼神惆怅地盯着帐顶。沙漏滴水的声音,在这样静谧的夜里更加清晰。“唉!”不知过了多久,陆震东有气无力地叹息道,看着跪在地上的苏伯,语气复杂地对说道,“地上凉,你起来吧!”
“是,少爷!”苏伯揉了揉发麻的腿,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垂首恭敬地站在旁边。
“这么晚了,你去休息吧。”陆震东淡淡地说道。苏伯的眼睛转了转,嘴唇蠕动了几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少爷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了?怎么突然想起询问澜心姑娘的事情了?”
陆震东的姿势不变,仍呆呆地看着帐顶,就在苏伯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幽幽地叹息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澜心被困在一个屋子里,外面风雨交加,那个小屋子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坠落到万丈深渊之中。我能感觉到她的恐惧、无助以及强迫自己支撑下去的坚强我觉得有只手攫住了我的心,疼得我无法呼吸”他的声音中带着哽咽。
“少爷,梦都是反的。”苏伯无力地安慰道,“澜心姑娘背后的势力那样大,能够抹去她的一切痕迹,也一定会护她周全,不让她陷入危险之地的。”苏伯虽然对澜心现在的处境也不确定,但还是试图安慰着他家少爷,不想他家少爷那样难过、沮丧。
唉!苏伯在心里无力的叹息着,这位澜心姑娘就是少爷的劫。凡是一遇到跟她有关的事情,少爷的情绪就会失控。想想以前的少爷多好啊!肆意妄为,纵横人间,可是如今唉!苏伯在心里有叹不完的气。
不知过了多久,陆震东声音暗哑地说道:“苏伯,你知道吗?我后悔了!”苏伯的眼睛一亮,心里一阵激动,心想着:太好了,少爷终于开窍了,知道不应该这样把自己的心寄托在一个杳无音信的人身上,也知道不应该把自己的感情浪费在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上。
只是苏伯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展开,就被陆震东兜起的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只听陆震东接着说道:“当初,我就不应该顾忌那样多,也不应该优柔寡断。我能当机立断地和容家退婚,就应该当机立断地抢婚。把她留在身边,护她周全。即使她因此而恨我、怨我,我也认了。只要把她留在身边,我做什么都愿意。”
“这这”苏伯惊讶地看着说着风轻云淡的陆震东,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少爷这是鬼附身了不成?真不知道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浑不记的少爷竟然会这样痴情。
黑压压的乌云遮住了整个天空,整个天地都沉浸在昏暗之中。
澜心和青荷蜷缩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也许睡觉时的姿势没有调整好,澜心睁开眼睛时,觉得脖子一阵酸痛。朦胧中听到风吹窗户,海浪咆哮的声音,心里一沉,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嗯”青荷嘤咛一声,缓缓地醒过来,迷迷糊糊地说道:“怎么雨还在下,风也没有停?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对呀,还在下呢!风好像又大了!”澜心闭着眼睛说道,“到处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时辰。不过估计已经天亮了,再不济,也应该是五更天了。”
“姑娘?”青荷惊讶的看着躺在她身边的人,渐渐地意识回笼,惊诧地说道,“奴婢居然睡着了?奴婢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赧然地挠挠头,幸好天色昏暗,让人看不到她那绯红的脸颊。
“不知道,我也是刚刚醒的。”澜心低声说道,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姑娘可是口渴了?奴婢去给你倒杯水吧。”青荷刚要起身,就被澜心拽住了。她刚要开口说话,眼角的余光看到地上那白色的碎片,才记起来,所有的茶具都摔碎了。
她颓然地坐了下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那些碎片在昏暗中偏偏格外耀眼,那温润的光很容易就勾起了昨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青荷心有余悸地拍打着胸口,“轰隆隆!”海浪咆哮翻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分不清是现实的响声还是昨晚的记忆。
澜心坐起来,一只手揉着酸痛的脖子,另一只手把浑身颤抖的青荷揽到了怀里,低声安慰道:“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别怕!”
“姑娘!”青荷抖动着肩膀缩在澜心的怀里。澜心轻轻拍抚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害怕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些。”
“不,奴婢不哭,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