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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晴微将袋子提着，坚定地下车，没有回头，留给连映轩一个无限遐想的背影。
大年初一的车站，挤满了人。郁晴微望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如同虫子蠕动。他们也挺悲哀，连回家过年的时间都没有赶上。可，他们至少比自己幸运，至少心中还有一个期盼，还有那么一个港湾。
家。哪里才是家？
郁晴微仰头，久违的阳关出来了。新的一年，应该有新的开始。
浮生若梦。
郁晴微抬眼，给阳光一记漂亮的微笑。只是，那笑容里，有些苍凉，好似昨晚燃尽的烟火。
郁晴微找了一个脏兮兮的旅社住下。狭窄的沾满油烟的厨房，甬道一般的浴室，坏掉的淋浴，污迹斑斑的抽水马桶，逼仄的卧室。
生活，就得这么将就着。人，首先得学会仰视残酷而伟岸的现实，才能磨练出俯视一切的勇气。郁晴微这么安慰自己。
她做了一顿饭犒劳自己，独自庆祝自己的新生。“加油！”郁晴微两手举起杯子，双双一碰。
郁晴微打开连映轩父母的“心意”，里面有有一打钞票，一套小孩衣服，一身保暖衣物，还有一封信。
郁晴微打开那封信，里面只有几行字。
茫茫人海，我居然可以遇到你。芸芸众生，我相信上天会让我们重逢！
郁晴微有些感动。郁晴微胸口，久久地回味。
郁晴微换了手机号码，在小餐馆找了一份廉价的长职工作，另外还七七八八的兼职。她需要钱，但再也不愿去酒吧，赚那种危险钱。
几个月过去了，臻源的天气已经变暖。郁晴微仿佛脱胎换骨。她留了短短的黑发，穿素色的衬衫，浅色牛仔裤。
她勤勤恳恳地工作，且人机灵活泼，很受老板和老板娘的喜欢。
“晴微，你的工资我们提前给你。你一个姑娘家的，出门在外也不容易啊！”中旬的老板年，一脸和善地说。
“谢谢阿姨！”郁晴微喜滋滋地回答。
昏黄的路灯下，郁晴微有些疲惫地走回家。灯光，拉长了她纤长的身影。
“站住！”郁晴微正准备迈开脚，一个声音响起。
郁晴微错愕地转过头，看见了他。
春暖了，他穿着白色的T恤，黑色的灯芯绒长裤，脚上一双系鞋带的皮鞋。连映轩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郁晴微视线。他双手擦在裤兜，站在一辆黑色的福特吉普车面前。
“你跟踪我？”郁晴微扬起眉，问道。
“是。你想说什么？你头发长了。”连映轩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为什么跟踪我？”郁晴微显然有些恼怒。
“那你为什么骗我？”连映轩走近她。
“与你无关。你救过我，我也帮过你。我们已经互不相欠了！”郁晴微露出桀骜的眼神，语气冷淡地说。
“我说过上天会让我们重逢的！”连映轩对着有星星的夜空望了望。
“呵。你是你自己的上帝。你不仅跟踪我，还调查我！”郁晴微的怒气仿佛消了，她戏谑地问。
“那是因为你没有告诉我就一声不响地走了。而我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好奇！”
“油腔滑调！每天认识的人，你是不是都要一一调查！干脆去干私家侦探算了！”郁晴微开朗地笑了。连映轩愣愣地望着她，有些呆。
“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么？”郁晴微茫然地摸摸自己的脸。
“你留头发更漂亮！”连映轩称赞。
郁晴微的脸顿时红了。她假装不在意，“废话！你剪个光头试试？”
“哈哈！你说的哦！你一个人过得这么辛苦，我可不可以照顾你！看着你只身，辛苦地打工，还要兼职做舞蹈老师，做家教，我心疼。”连映轩充满期待，他将她的手捉住，直直地注视她。单眼皮的他，眼神里居然有淡淡的羞涩。
“我……我……。连映轩，这只是错觉。你只是忘不了记忆中的人，不要自欺欺人！”郁晴微一字一顿地吐出。她甩开他的手。
连映轩沉默。他有些难过，用手拽紧上衣的衣角。半晌，他挤出话，“可是，你不在的日子，我很想你。”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真挚却不言而喻。
郁晴微回忆起他们短暂的相处。她竟然有些怀念，做一个普通女子，结婚生子，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有丈夫的陪伴，过稳定的生活。这样简单的快乐，她居然都无法要到。上天留给她的就是辗转，流浪。
话到嘴角，郁晴微硬是咽了回去。她声音地说，“我不会喜欢你！更不想做别人的影子！”
她打落了他的手。走远。
连映轩追上她，狠狠地将她搂紧怀里。他身上淡淡的松香味扑面而来，有着恍若隔世的温存感。
连映轩用力地将郁晴微按在胸口，半响没有说话。郁晴微胸口剧烈地起伏。她疑惑了，这个看上去斯文，温文尔雅的男子，居然如此的莽撞。
事实上，连映轩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子如此举动。
“我热。”郁晴微无奈地呢喃。
连映轩这才松开她。他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她无可奈何地与他对视。对峙几秒，连映轩缓缓地颔首。柔和的路灯，将他俊秀的五官蒙上一层暖意。
郁晴微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盯着他。
“就让我自私一回。”连映轩覆上自己的唇。双唇相触，郁晴微瞬间有种触电的感觉。可她，并没有回绝这奇怪的吻。郁晴微闭上双眼，沐浴在柔和的灯光下。
比起雷少霆，连映轩的吻没有那么霸道，那是低沉而浓烈的，如同夜里荼蘼的夜来香。
他仿佛用吻禁锢了她的自由，思考的自由。连映轩居然乘势追击，有些生硬地撬开她的贝齿，企图深入。郁晴微恍然清醒，冷冷地推开他，“你给我走！走！”
连映轩错愕地看着她，良久良久。
路灯似乎都黯淡下去了。连映轩低低地说，“对不起。如果愿意，你可以扇我，多少下都没有关系！”
郁晴微在离他一米的地方，呼吸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她从包里掏出一根烟，娴熟地点燃，有板有眼地抽起来。
郁晴微秀眉眉峰挑起，对着连映轩说，“难道你听不懂人话么？”烟圈，寂寥地划过她的冷笑。
连映轩在原地顿了顿。开车，走了。
（四十）你最好别像个婊子
等车尾灯在昏黄的灯光下消失，郁晴微蹲在地上，双手抱膝，凄楚地哭了起来。
郁晴微独自啜泣，起了丝丝的风，扫起地上稀稀落落的枯叶。
辛苦算什么。哪怕头破血流都无所谓，为何世间男子都如此的轻薄。郁晴微突然恨透了自己的容颜，为什么要长这样一张脸，容颜无可挑剔，就注定要一生颠簸流离么？
她扇了自己一耳光。清脆的声响，划破了夜晚的沉寂。
“哈哈！”随着一阵细碎的击掌生，男子的狂笑顿然升起。
郁晴微不可置否的看着他。
“你？”
“我？怎么？不会因为我也跟踪你吧？”雷少霆坏笑满脸。他穿着卡其色的薄外套，白色衬衫领翻露出来，黑色长裤包裹的修长腿，铿锵有力地走近她。
“真是幸运，目睹了一场感人的偶像剧。”雷少霆抿嘴，似乎笑得收敛，可眼神却写满了讽刺。
“你想干什么？”看着一步步逼近自己的雷少霆，郁晴微警醒地站起来，却怎么也挪不开脚。
“干什么？”他突然一大步，直逼她，无情地捏住她的下颚，“我想我该跟你上上课了！居然敢随便跟别的男人接吻，还如此的忘情。”
郁晴微眼中，雷少霆气愤得细细的汗毛也竖起。下一秒，她理直气壮地回视他，“雷先生，你不觉得自己像是在表演马戏团么？你弄清楚，我不是你的谁！”
“那我就让你心甘情愿地承认，心甘情愿地跟我回去！”雷少霆剑眉眉峰挑起，嘴角溢出浅笑，自信满满地说。
“抱歉！我要回家了！”郁晴微冷冷地白了他一眼，挣脱他的手。
“可以！但不是现在！现在……”雷少霆眉梢都是邪魅，糅合着温柔的灯光，化成一股道不清的暧昧。
郁晴微见他表情怪异，心中只觉得不妙。奋力地迈开步子，却脚下一空，早已被雷少霆拦腰抱起。
她预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雷少霆将她直接塞进车里。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阴鸷沉郁。
郁晴微一眼不发，她从包里掏出一根烟，准备点火。雷少霆一把夺过，“谁叫你抽烟！”
“你管的着么？”郁晴微抛给他一个媚笑，脸上写满了讽刺。
“你给我滚下去！”雷少霆暴躁地将她推下去。接着，他发动引擎，车子跑了老远。可，他又折回来，下车，将一动不动的郁晴微搂在怀里。
他不出声，将嘴巴贴近她新长出来的短发，不停度抚摸。
“放开你的脏手。”郁晴微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苍老。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放开她。而是将她拉起来，狠狠地吻下去。
郁晴微愤愤地咬住他的舌尖，他抽了一下。郁晴微知道，那很疼很疼。
雷少霆大手一托，将她整个人抱起，朝墙根走去。
郁晴微心里一阵慌，“你想干嘛？”
“这里看不见。”雷少霆将她抱到一棵古老的榆树下，脸上隐隐地冷笑。
“你身边男人很多，可以不想我。可我想你！”雷少霆一句混账话，勾起郁晴微一肚子的火。她知道，打他没有用。
突然，郁晴微眼角浮现笑意。她用手勾住雷少霆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胸膛，用舌头撩拨他的欲火。雷少霆被她弄得蠢蠢欲动。可雷少霆一举动，郁晴微就以更热烈的举动去迎合他。
她将手伸进他的衣服，似有若无地抚摸。雷少霆不急热血沸腾。他有些急切，褪去她的衣物。她没有了往日的羞怯，迎着他急切地呻吟。当雷少霆炽热地接触她，郁晴微显得急不可耐。瞬间，雷少霆却停止了举动。
“你最好不要变得像个婊子！”雷少霆声音冰冷。
“我还想要。”郁晴微撒娇地勾住他的脖子。雷少霆犹豫了一下，冷冷地推开她。
他一声不响地开车走了。
郁晴微衣冠不整地跌坐在榆树下，嘴角浮动着无奈的笑。
榆花阵阵幽香，沁人心脾。此时，路灯下的树影，长得有些讽刺。
次日，郁晴微感觉浑身无力，疲惫不堪。她请了一天假。
突然，敲门声响起。
郁晴微愣了愣，心里猜测着。
“谁呀？”郁晴微打开门，揉了揉沉重的眼皮。
“是我。”那一张比女孩还漂亮的脸蛋上，浮现一记浅浅的笑。
“杨洋！是你！”郁晴微很惊讶，兴奋无比地叫出来。同时，她给了杨洋一个大大的拥抱。
“还不让我进去呢？是不是房间太乱怕丢人现眼啊！”杨洋仿佛还是那么活泼。
“是乱！可在你面前怕什么？”郁晴微热情地招呼他进去，“对了，你怎么找到我？”郁晴微问。
“你电话不通，我找了好久才知道你在这。”
“恩？难道你也跟踪我？”
“聪明。哈哈。”杨洋说，“闭上眼睛，我要给你惊喜！”
“惊喜？”郁晴微疑惑不已。
“难道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杨洋说。
郁晴微挠挠后脑勺，表示真的不记得。
“今天是你生日你忘了！这丫头！”杨洋在郁晴微脑袋上敲了一下。
郁晴微愣了愣，心里暖暖的。
“你现在住在哪？过得怎么样？你还恨我以前的事情么？”郁晴微一连串地问。
“傻丫头！”杨洋摸摸她的脑袋，说，“先乖乖地把眼睛闭上了！”郁晴微顺从地闭上眼。
“好了没有！”
“好了。”郁晴微睁眼，看到一盒磁盘。
“什么？”她指着这个不明物体。
“这里面是你所有跳舞的视频，我悄悄录下来的！”杨洋脸上，有着孩子般灿烂的笑。
郁晴微望着他，突然说不出话。她突然流泪。
“诶！本来就是让你高兴下，你哭什么！”
“我做饭给你吃！”郁晴微一边抹眼泪一边进了厨房。
杨洋则在外面，摆出自己买的蛋糕，点上蜡烛，放上鲜花和音乐，弄出了生日祥和的氛围。
……。
“来！尝下我的厨艺有没有进展！”郁晴微给杨洋夹菜。
“哇！很好吃！果然是宝剑锋从磨砺出！没有我这依靠，你的厨艺居然锻炼的如此精湛！”杨洋连连夸赞，郁晴微表情得意。
“对了，快许愿吧！”杨洋催促，郁晴微望了望杨洋，望了望眼前，合上双目，虔诚地许愿。
“晴微，我搬来和你住吧！你一个人太辛苦，需要有人照顾你！”杨洋说。
这次，郁晴微没有拒绝。
于是，杨洋和郁晴微换了地方租住。忙了一天，安顿好一切。
次日，郁晴微下班回家，杨洋却失踪了。客厅有一张血写的纸条，乖乖地回家，否则还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郁晴微将纸条拽紧，揉成一团。指甲嵌入肉里，渗出血来。
那天，昏黄路灯下，雷少霆嗜血的表情再次浮现。他幽幽的声音，仿佛鬼魅一般响起，我会等你乖乖的心甘情愿地回去。这难道就是他的手段么？郁晴微感觉毛骨悚然，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的远离。在这样下去，下一个轮到了谁？
她将茶几上的玻璃杯，狠狠地砸在地板上。然后，她捡起碎片，准备朝着手腕上割下去。郁晴微的手将在原地，将碎片扔在地上。
不！不能认输！郁晴微想。
要想找杨洋，这时候，她能够想到的只有一个人，连映轩
（四十一）救救我
连映轩再次见到郁晴微，他正在警署处理一桩案子。一个人在监牢中，被杀了。
“晴微，你来了！连映轩仿佛料到她回来。
”看来你很忙。“郁晴微打量着他，他今天穿着简单的黑白格子衬衣，黑色的灯芯绒长裤，系鞋带的黑色皮鞋，看上去斯文儒雅，干净沉默。
”有个案子。“
”怎么了？“
”一个走私军火的犯人在监狱中猝死。“连映轩的眼中，没有波澜。
”叫什么？“郁晴微有些紧张地问。
”算了，你找我什么事情？“连映轩岔开话题。
”告诉我！“郁晴微提高嗓门，有些不耐烦。
”王冲。“连映轩淡淡地说，郁晴微睁大眼睛瞪着他。她靠近他，有些愤怒，带着绝望，”怎么会这样？“
”你怎么了，晴微。“连映轩疑惑她的变化。
”看来，他真的开始报复我了！“郁晴微喃喃地道，神情呆滞，”连映轩，求求你救救我的朋友，告诉我，王冲怎么死的？“
连映轩听她胡言乱语一般，摸着她的头发问，”你到底怎么了？别怕，慢慢说！“
”王冲是我的朋友，他肯定是被人害的！我另外一个朋友叫杨洋，也失踪了！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她！“郁晴微哀求。
”你跟什么人有仇？“
郁晴微点点头，”一切都是他的报复！“
”他叫什么？“
”雷少霆。“
连映轩的脸，变得铁青。
”我想喝酒。“郁晴微说。
”我下班陪你。“
连映轩家里。
连映轩举起杯子，看着醉意朦胧的郁晴微，”你怎么认识雷少霆？“
我是他的……。我……。”郁晴微哽咽了，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她却说不出所以然。
郁晴微咬咬嘴唇，还是说道，“十一年前，他在孤儿院收养了我。”
“可是，为什么他要报复你？”连映轩追问。
“我……我不想做她的女人！”郁晴微难以启齿。
“晴微，让我照顾好不？”连映轩望着她许久，然后抓住她的手，深情地说。
“我……。我不知道。你说人就是奇怪！明明心里恨得要死，却怎么也无法忘记！人，是不是……是不是就爱犯贱！”郁晴微小脸通红，倒在连映轩怀里。
“人确实很复杂。”连映轩低低地附和。望着郁晴微脸色微醺，闪烁光泽，猩红的唇，散发着酒香。她撅起嘴，娇脆地说着胡话。那样子，实在可爱。连映轩爱恋地抚摸她的头发，他想要吻她，很想很想。
他俯下头，低低地吻上她。她嘴里的芳香渡给他。她的酒意，似乎也传染了他。他觉得有些醉了，不愿意从她的美好中苏醒过来。
她居然用舌头俏皮地回应他，嘴里呢喃道，“雷少霆！我恨你！一切都被你毁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如此亲密，她潜意识里都是雷少霆，尽管带着恨意。
连映轩停止了亲吻，抬起头注视着她。他们，又怎么样的过去？“我宁愿你恨得是我！”连映轩自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