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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就听到她和他的马玩得不亦乐乎,这又是他的新发现,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的地。
「是啊。」大大的笑容在看清他后收敛了一大半。「你彻夜未归。」他的服饰完全是昨天出门前的样子,除了多几条皱痕,其余一点也没变。
在他身边坐下后,凝香皱起了眉头。
「你喝了酒。」她的语气是明显的不赞同。
「这也不是我愿意的啊!」他斜瞧了坐在身旁的人儿一眼后,合上双眸。
「嗯,在外应酬做生意,难免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凝香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你知道?」江子滔微带讶然地半睁开眼睛。
「怎么不回去休息?」凝香柔声问道。
「来这儿静静地想点事情。」
「想什么呢?」这般平和的气氛适合聊天。
「想着怎么看也看不完的帐册,怎么也听不尽的报告,想着这样花天酒地的熬夜谈生意,弄得自己疲惫不堪到底值不值得,想着锦绣布庄若少了我会有什么影响。」
「觉得累了?」凝香偏头望着他。
「偶尔会这样,尤其是熬夜谈完生意后。」他吁了口长气。「做着这行才能怨着这行,每一行都一样的。但说也奇怪,怨着怨着,仍是一直做下去,因为本分、因为使命感、因为成就感。总之,大家做这行怨这行,怨着这行却仍是做着这行。我也是,不断的协调及处理问题的空档里,偶尔也会厌烦的想着,是否日子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她凝望着远处,口吻轻柔平淡。
江子滔认真地瞅着她,他以为女人是不会懂这些的,但她是特别的,他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似乎听见你在怨我。」江子滔似笑非笑地道。
「那么你听错了,回去梳洗一下,好好睡上一觉,你就会觉得好很多了。」她微笑提议。
「不要!我好累,全身无力起不来。」
凝香惊讶地看进他眼里,他这可是在……撒娇?
「可是你该睡觉了。」她忍住不笑,正色道。
「就在这儿睡吧!」他慵懒的说。
「不行,今天天气阴沉,地气湿重,你睡起来会不舒服的。」果然,他变得有点像难缠的小男孩。
「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很冷?」
「冷还不起来?」凝香好笑地说着。
「就是起不来嘛!」
「我拉你起来吧!」她站起,俯身伸手给他。
他的大掌缓缓地握住她的手,一使力,他没起来,反倒让欲拉他起来的人儿扑跌在他身上。
「啊!」凝香惊呼一声,手忙脚乱的试图从他身上起身,但那个才说自己全身无力起不来的人却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上半身突来的重量和充斥鼻端、伴着淡淡酒气的浓郁男人气息,令凝香有刹那的眩然。
「凝儿……」
她听错了吗?否则怎么会听到他语调里有着一丝急切和难耐。
「让我起来。」凝香低喊,清楚意识到他的胸正熨贴着她的,毫无间隙的接触令她的心怦怦猛跳,他的头靠在她颈项边,呼出的灼热气息让她的耳根、脸颊都发烫。
而他原本紧握住她的手,正有意无意的以指尖搔着她的手心,令她的手酥麻得完全使不上力。
「让我起来。」见他毫无起身的打算,凝香再叫,不敢冒险转过头看他。
「我……不想。」考虑了良久,他终于回答。
夫妻间的亲昵原本无可厚非,但他们并不打算当真正的夫妻,这是不合宜的,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正如同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并不介意他压在身上,甚至偷偷的开始记忆起种种悸动的心情。
静默许久后,她问道:「你喝醉了吗?」
「嗯。」
霎时,两人达成奇妙的共识,气氛由紧绷转为轻松。
「你这样压着我让我很难呼吸。」凝香试图动了动,却徒劳无功。
江子滔略微调整了两人的姿势,让两人侧身相拥,而他的头仍然靠在她颈项旁。
「我的手很奇怪吗?」要不然他刚刚干嘛一直摸她手心。「你不该让他牵你的手。」江子滔似在埋怨。
「他?」凝香满头雾水。她的手不是只有他在牵吗?
「算了,不要提他,陪我睡一下吧,我好困。」倦意如潮水般涌来,他倦极的闭上眼。
「睡吧。」凝香柔声道,在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以前,她不由自主地将他揽紧了点,不一会儿,他深沉而均匀的呼吸令她知道他已然熟睡。
她抚平裙子,抚着他的背,感受着完全不同于自己柔软的触感。
他是个多么容易让人喜欢上的人啊!
不知不觉间跌入梦乡前,这是她最后的意识。
「咦?源伯,你瞧,那不是少爷和少夫人吗?」大个儿江顺像见着什么奇观似的嚷着,却马上被嘘了回去。
「源伯,你为什么要叫我小声一点,大白天的,少爷和夫人在外头抱在一起睡觉,我们不是应该要把他们叫起来吗?」江顺疑惑地问着,但仍是照着江源的意思把声音压得极低。
「傻瓜,看到这种事当作没看到就是了,知道吗?」江源小声地教着。
「喔!」江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走,我们赶快回庄跟大伙说去。」江源乐得拉着江顺的手,往回庄的路走去。
「可是,源伯,你不是说这种事就当作没看到吗?既然没看到,为什么要和大家说?」
「傻瓜,当作没看到是对少爷和少夫人,对其他人是有看就要有到,可不能藏私的,呵!呵!呵!大伙听到了一定乐透的……」
毕竟他们等着少爷和少夫人恩爱的这一天,都等很久了。
疏疏落落的阳光自树叶间隙穿透,点点洒在树下人儿身上。
江子滔在轻风的吹拂下醒了过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他躺在那儿动也不动。
阳光露了脸儿,天气自是暖和了起来,但稍早时却是透彻心脾的冷。
是因为这样才抱她的吧!因为她看起来是那么温暖。江子滔出神地想着。
是啊,温暖!她总给他非常温馨的感觉。他可以说是在布匹里头滚着长大的,而她给他的感觉就像布匹般,既亲切又自然。
当然,偶尔她会有点像奶奶——他这一生中最敬爱的女人,令他不自觉间有着又敬又爱的情绪。
他轻薄了她这是事实,他知道她不会追究这让他安了心,而这安心却让他对自己有点寒心。
这样实在卑鄙!
但你想怎么样,你不可能对她负责的,你已经有兰儿了。薛琼兰羞涩娇美的脸庞倏地浮现在江子滔脑海。
这种事不会再有第二次,毕竟他有兰儿,不该再多想了。
少爷和少夫人间相处的感觉变了。
少爷和少夫人共餐的时候变多了,大部分的时候在庄里,偶尔相偕出门去。
少爷和少夫人私下谈话的情况也变频繁了,白天、夜里都有,由大伙偶尔经过偷听到的结果,他们大部分谈的是庄里或布庄的事。
还有,少爷甚至亲自教少夫人骑马。天色将暗未暗时分,偶尔会见着他们骑着雪儿在落日余晖中拖着长长的影子、带着满头满身的草屑泥屑,有说有笑的回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相处时眉眼间若有若无的情愫,再笨的人也清楚少爷早喜欢上少夫人,不再排斥她了。
但他们搞不懂少爷为何仍然睡书房?为何还不让少夫人成为真正的少夫人?
唯一的解答是兰儿小姐,少爷仍旧深爱着兰儿小姐,比对少夫人的喜欢还要多。
可是这就让大伙更迷糊了,少爷见兰儿小姐的次数不但没有以前多,甚至更少。
而听说兰儿小姐为此闷闷不乐快生病了呢!
「少夫人,听说兰儿小姐不开心,好象快生病了呢!」雪青边为凝香梳头边道。
「是听谁说的?」
「我听云裳说的,张婶碰不上少爷便告诉了云裳,希望她能转告少爷。」
哦!凝香若有所思地微勾唇角。
这个张婶自从落水事件,遭子滔冷斥一顿后,便不太敢再同他嚼些什么舌根,对她更是避之唯恐不及,每回遇到她点个头,唤了声便迫不及待离去。
「可知兰儿为何不开心?」
「听说……」
「这会儿又是听谁说?」凝香挑起一根镶着雪白珍珠及粉红色碎玉的簪子递给雪青。
记不得这是他给的第几件礼物了,似乎是爱上了送她礼物的感觉,他有时出门回来,总会带些小东西给她,让她……莫名的感到虚弱,就像他那日早晨压着她般的教她心悸无助。
「呃!也不算是听说啦!这是我们自个儿的猜测,大家都觉得,一定是少爷近来冷落了兰儿小姐,兰儿小姐不开心,这才快闷出病来的。」按惯例,雪青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盘告知。
「少爷为何冷落兰儿小姐?」就她所知,现下布庄里的生意皆已上轨道,又未逢月底结算总帐,该是子滔较空闲的时候。
「少夫人。」雪青狐疑地盯着她瞧,「这还要问奴婢吗?少爷冷落兰儿小姐当然是因为少夫人啊!」
「因为我……」凝香怔住。
这话带来的冲击,就像他朝她绽着神秘的笑,轻轻的从袖袋里掏出礼物的感觉一样,令她的心因莫名的期待而陡地揪紧。
近来总是如此,既渴望见他,又怕见了他后失去了冷然自若。她会望进他闪着惑人光芒的深邃双眸里,一不小心就发现自己正在发怔;她会看着他滔滔不绝叙述着近来布庄发生的趣事时的双唇,感觉她的心跳得可能连他都听得到;她会在不自觉间记起她抱着他、感觉他在她怀里沉稳入睡的温柔心情,记起他刚硬厚实的身体,与她的有多么大的不同。
她会渴望再度被他拥抱。
这种感觉令她无助,像生病了,虚弱得只能躺在床上,她不要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却为时已晚的发现在他身边,她可能再也找不回原本的自己。
「少夫人害臊了,您耳根发着热呢!」雪青调侃道。
「胡说。」凝香轻斥,却觉得脸颊更热了。
「才没胡说呢!咱们大伙都说,现在少爷对少夫人可是疼进心坎里,瞧瞧这十二套新装,全是最流行的款式,昨儿个下午送来时,一字排开,教大伙眼睛移都移不开、嘴巴合都合不拢呢……啊!今天就穿这一件,配您头上的粉红色碎玉正好,少夫人您说可好?」雪青挑了套由粉红薄纱裁成,周围滚上深色缎边,看来大方得体的衣裳。
「就这一件吧!」他……疼她疼进心坎里吗?
这是不可能的,她不是他要的妻子,他们是没有未来的,他们彼此清楚得很。
这是谢礼,连同那些教人爱不释手的小东西,都是为了感谢她为浮月山庄所做的一切。
仅仅只是谢礼……凝香在心里提醒自己,却无法不笑得略带感伤。
「嗯,行了。」雪青为凝香做最后的整装。「少夫人的身材真是好,不过,您的皮肤更好,可惜少爷还不曾瞧见过呢!」
「雪青!」凝香怒斥了声,狠瞪她一眼,顿时觉得头重脚轻,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往脑门去。
「奴婢说的可是心里话。」雪青怯怯道,眼里却无一丝惧怕。向来冷静自持的少夫人一遇上感情这回事,端的也是全天下女孩皆会有的小女儿娇态呢!
「既是心里话,摆在心里便行了!」凝香怒嗔。
「是。」雪青想笑又不敢笑出声。
凝香起身出门,雪青跟在她身边,两人一同往后山去,这让凝香不禁又想起那日被他压在身下的悸动。
那是不该发生的,他喝了不少,他们不是达成默契,应该要一起把那天的事情忘掉?
为何她还死命的记住,死命的回忆呢?凝香有点泄愤般的摘了朵大黄花。
「我很少见到兰儿。」她转移自己的思绪。
「兰儿小姐平时只在萍水阁里活动,每月初一会到灵云寺上香。」雪青并未发觉主子的异常。
「她平日做些什么?」凝香把玩着手上艳丽的大黄花,后悔让它离了枝叶失了根。
「吟诗、作画、刺绣,兰儿小姐的绣工不错,常常会帮咱们绣些绢帕、鞋面的,虽然不擅于和大伙打成一片,但咱们都很喜欢她。」雪青边说,边奇怪着凝香干嘛那么仔细的盯着她。「雪青,你别动。」凝香突然上前一步,在她头上拨拨弄弄。
「我的头发怎么了吗?」
「没事,我帮你稍稍整理了下罢了。」凝香抿着嘴笑。
雪青应了声,也没发觉她手上少了什么。
「你说兰儿吟诗、作画、刺绣,再加上足不出户,那岂不是十足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了移开雪青的注意力,凝香将话题拉回薛琼兰身上。
「是啊,大伙也这么觉得,但兰儿小姐要怎么做,咱们也管她不着。」
「待会儿用过早膳后,咱们一块去探探她吧!」凝香对着雪青道,忍不住愉悦地吃吃笑了起来。
少夫人今天心情似乎比往常来得好,主子好,她当然就好。雪青绽着傻呼呼的笑容跟着笑。
她有幸能服侍少夫人这么好的人真是太好了。数不清第几回了,雪青在心里诚心的感谢起老天爷。
「表少夫人请留步。」萍水阁前,凝香和雪青正欲上前便让张婶唤住。
「张婶,少夫人听说兰儿小姐身体不适,特来探望。」雪青上前一步道。
探望?她张婶活了大把年纪了,岂会不知黄鼠狼给鸡拜年,是没安好心眼的。她定是来炫耀少爷为了她,冷落了小姐。
哼!男人都是薄幸郎,有了新人忘旧人,才提醒了他小姐要添裳,衣裳却添到新人那儿去了,小姐心情如此脆弱的当口,她拼了老命也要保护小姐的。
「我们家小姐身体违和不便见客,老奴代小姐谢过表少夫人便是了。」张婶眼里、话里皆带些微挑衅。
「这是你家小姐的意思吗?」凝香开口冷然问,一见她的嘴脸心情便不甚好。
「不,只是老奴斗胆以为……」
「那么你便真的太斗胆了。」凝香冷冷的斜睨她一眼。「你是下人,不是主子,做下人的最忌自作主张,尤其是在主子面前,这点你得时时刻刻记着啊!」凝香从容走过她身边,偌大的萍水阁,要找一个人也不算易事,但子俞带着她绕过一道,她不怕寻不着方向。
雪青反应机伶地跟上,张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还好那些话不是针对她说的。张婶老脸上满是被嘲讽的难堪,让雪青不禁庆幸地想着。
「兰居」两字刻在厚实的上好槐木上,刚强中带柔劲,是难得的好字,而槐木左下方的落款正是她夫君的名。
「小姐初进浮月山庄被安排住萍水阁时,表少爷便为小姐将原本的萍水居更名为兰居,并亲自挑了上好槐木,提笔落款。」下人不能自作主张,但事实总能说吧!这是小姐的地盘,处处尽是小姐和表少爷情意暗许的踪迹,她想来耀武扬威,还不知要先被挫掉多少锐气呢!张婶微带得意的想着。
雪青偷瞧了眼凝香的表情,然而她面无表情的踏入厅室,令人瞧不出心里所想。
「奶娘,你在同谁说话,是表哥来了吗?表哥……」轻盈飞奔的身影在微拨珠帘瞧见来人时,因错愕而微愣,满脸满身的光彩亦霎时黯淡。
「兰儿。」凝香微微颔首,漾起关怀的浅笑。「听说你最近身子不大好,表嫂特地来看看你。」
她拉着薛琼兰往小圆几旁落坐。薛琼兰的手嫩得像掐得出水来似的,而她的美近看比远看更胜三分,柳眉、大眼、尖下巴,再加上发育得极好而略显丰腴的体态,正是时下公子哥儿的最爱。
可惜的是她的白皙是略微不健康的苍白。
「表嫂。」十六岁的孩儿生得单纯,还学不会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这两字薛琼兰唤得嗔怨。
而她的嗔、她的怨,她又岂有不明白的。凝香在心里微叹口气。
对薛琼兰她的心情是复杂多变的。来浮月山庄途中听雪青提起,对她,她隐隐有份「同是天捱沦落人」的同情,怜惜她和她同为幼年流离失怙,寄人篱下的际遇。初嫁时得知她为夫君的心上人,她成了她的挡箭牌、救命符,心下是为她高兴的,因为有个出色非凡的男人如此疼爱她。就算她的存在的确造成了她某种程度上的不适与困扰,她对她一点也不觉愧疚,因为心知她迟早会还他们一个平静。
但现在对她的心情却不再坦然磊落。
为什么?
因为私心里她竟想将他据为己有了吗?
「雪青说你爱作画,墙上这几幅佳作,想必是出自表妹之手。」不给自己机会继续思忖,凝香起身,仔细地浏览起一幅幅的水墨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