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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光寒十四州-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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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死之时,却要向贤叔侄一流弱者之泪!”
  回身从所坐椅后,取出一双血迹殷然,显系新近才剁下来的人手,目中含泪说道:“西门豹从小孤苦,除了一个族兄之外,绝无亲人!我侄儿西门泰,因系自幼相随,受我昔日恶行感染,以致生平,也颇有几桩恶孽!尤其是以毒猬金蓑,暗害小银龙顾二庄主之事为最!但我在贤叔侄来此之前,已以我为镜,对他谆加诰诫,他也颇知悔悟,引刀自断一手,以示从此回头决心!还望贤叔侄看他在摩云岭头,和仙人洞内,也曾略微效劳,把这只断手,费神转交顾大庄主,并请善言婉劝,解释此仇,予我侄儿,留一条自新之路!则不但西门豹九泉衔恩,贤叔侄与人为善,也自功德无量!”说至此处,双眼神光渐散,全身皮肉不住抖颤,眼看业已支持不住!
  慕容刚早想开口,因自己到底身是外人,有所不便,方望了吕崇文一眼,吕崇文剑眉双挑,面上神光焕发,高声叫道:“放下屠刀,尚能立地成佛!难道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真个就有不解之仇?西门老前辈,你这种存心,不但,往孽齐消,并还人所共敬!如山旧恨,从今一笔勾除,不必再提,赶紧设法解救你所服毒酒要紧!”
  吕崇文这几句话一出,慕容刚胸间一片清凉,点头心喜,西门豹也从强忍痛苦的面容之上,浮现出一丝安详微笑,说道:“得聆吕小侠此言,西门豹九泉之下,应无所憾!我早说过,所饮毒酒,无药可解,贤叔侄不究既往,解孽消冤,已感宽宏厚德,不必再行为我担心!西门豹自三十岁以后,从未以真相对人,当今解脱之前,要还我本来面目”双手抖颤之下,自解衣襟,从劲项之间,慢慢揭起一层极薄人皮,人皮之下,想是长期不受日光炙射,肤自如玉!
  揭到下颏以上,猛一用力,慕容刚、吕崇文齐觉眼前一亮,那里还是昔日桃林之内的猥琐乡农?对面所坐的西门豹,竟变成了一位长眉朗目,五官端正的慈祥老人!
  但莹白如玉的双颊之上,却深深留有两个十字烙痕,西门豹自摩双颊,惨笑说道:“老夫壮年,慷慨悲歌,横刀市井,何尝不是以侠士自居?但因不平之事,得罪贪官,竟行栽赃陷害,硬以江洋大盗之名,把我双颊烙字,钉肘收监!一怒越狱以后,杀却贪官,因本来面目,已难示人,又感觉这茫茫浊世,似乎并无可言,遂索性我行我素,任意所为,在江湖之中,闯荡出了这么一个极其凶恶难听的‘千毒人魔’匪号!”
  说到此处,又自闭目凝神,竭力提气,缓缓再道:“就这一念之忿,误入歧途,不知造了多少恶孽?此刻虽然痛悟前非,但是不是回头已晚,西门豹自己也想他不透!不过我如把数十年来,千变万化的假面具摘下,以真相相示贤叔侄之时,心头竟自泰然,丝毫不以这双颊烙字,可能这最后闭门思过的六七年间,在灵性修持方面,略有成就!此时我本身功力,及所服灵药,已经抗不住毒酒之力,肺腑之中,翻腾欲裂!把最后一事作完,便与贤叔侄长别,来生再见!”
  自怀中取出一本小书,微一翻动,书是绢制,页数颇多,字迹小如蝇头,封面之上写着“百毒真经”,及“西门豹藏”八个隶字!
  西门豹三把两把,把这“百毒真经”,扯成粉碎,蘸些灯油,就着灯火之上焚烧,并向慕容刚叔侄说道:“这册‘百毒真经’,是我昔年在勾漏山的一条绝谷之中,偶然发现!就因练这书中的各种毒技,西门豹便变成了‘千毒人魔’,才会有今日的收场结局!我本身深受此书之害,在大解脱之前,不能再留以贻害后人,所以才……才……当……着……贤叔……侄……将……它……毁……去……”。
  慕容刚、吕崇文听西门豹说到最后,业已气息断续,语不成声,知道毒酒药力已发,命在顷刻!他们此时对这西门豹,业已满怀怜悯敬重之意,冤仇一念,半点皆无!拼命思索,怎样才能救下这位豁然顿悟,放下屠刀,由最恶之人,变成极善之人的西门豹的一条性命!
  但他自饮自制毒酒,自称无救,慕容刚叔侄自然穷极思虑,也想不出一条救他之策!何况双手脉门,和腰眼之间,均被那极粗钢环扣死,全身无法动转,就是想出什么妙计,也无所用!  吕崇文急得瞠目叫道:“西门老前辈!赶快放开铁环,千万不要自误,你留此业已回头向善的有用之躯,为世间所有恶人,做个榜样,不比这平白一死,功德更自大得多么?”
  西门豹此时业已奄奄一息,忽然听见吕崇文这几句话,好似黑暗之中,突现光明,脸上神色一振!但随即双眉紧皱,长叹一声,自伸二指,向左胁之下猛力一点!
  第六章孽海猛回头  痛改前非敌变友
  恶行不思悔  割袍断义弑盟兄
  慕容刚叔侄,均是极大行家,知道西门豹业已无力说话,这骈指自点重穴,是聚集残余气力,要想把话说完。但话一说完,人也必死!眼看着如此惨状,无法下手施救,叔侄二人,不由相顾欷嘘,凄然泪下!
  果然西门豹经这一点,语音又自清朗说道:“西门豹被吕小侠一语提醒,知道这种自以为解脱赎罪之举,又是小家子气派,落于下乘,但此刻业已魂游墟墓,后悔嫌晚,我还有两瓶易容丹,青瓶易容,白瓶复容,留赠二位,或有后用!”
  遂自怀中颤巍巍的,掏出一青一白,两个小瓶,放在石桌之上,凄然说道:“西门豹无力再支,从此长别!我虽然后悔不能以身示范,遍惩世间恶人,但贤叔侄大可以西门豹这段故事,宣扬天下,劝好人步步小心,切莫轻易为恶,劝恶人应知悔改,及早回头,免得沉弱太深,终身难拔,永堕无边孳海,则西门豹虽死无憾!”
  话完,伸手按动石桌机关,解开慕容刚叔侄及腰间所束钢环,全身便自一软,双目渐闭!
  慕容刚念头早已打定,钢环一开,动作疾如石火电光,就在西门豹将绝气未绝气的刹那之间,运足绝顶神功,向西门豹胸前,隔空连指三指!
  这三指,封住他全身中最重要的三处大穴,西门豹应指晕死!
  慕容刚偏头向吕崇文说道:“文侄!西门豹,被我封死三元重穴,把他仅存的一缕游丝之气,略延盏茶时分!在此时间之内,若无法解他所饮毒酒,则穴道一开,立时气绝!此人孽海回头得如此澈底,太已难得,你既然慨允他勾消如山旧恨,彼此业已是友非敌,照此情形,寒犀角与解毒灵丹,可能无效,难道真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位苦心孤诣,痛悟前非的盖世奇人,就此离开浊世么?”
  吕崇文此时神色反而镇定,自贴怀取出一粒外以朱红蜡丸封固的龙眼般大小灵丹,向慕容刚笑道:“慕容叔父!这是当年叔父带我远上北岳恒山,无忧师伯不肯收留传艺,赐我的一粒‘万妙灵丹’,说是足可脱我一次大难!如今只有以此丹与西门老前辈服上,倘再无灵应,则我们心力已尽,也就无所愧疚的了!”
  慕容刚知道这“万妙灵丹”,是无忧头陀穷四十九年心力,采集中土西域等各大名山所产的四十九种罕见药物,共只炼成七粒!师伯对此珍逾性命,除吕崇文当年获得一粒之外,连自己与自幼追随师伯的澄空师兄,俱未蒙赐。
  此丹功能夺天地造化之机,无论何种内伤奇毒,不但妙手回春,并还增长本身功力!师伯当年赠丹之时,曾一再叮咛吕崇文好好珍藏,千万不可浪费!今日吕崇文居然肯以如此稀世难得,而等于他自己第二条生命的至宝灵丹,去救治片刻之前,还誓与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这种赤子之心,委实与西门豹能在茫茫孽海之中,猛省回头之举,一样难能可贵!
  慕容刚方在心中暗赞,吕崇文已把“万妙灵丹”外面的那层朱红蜡丸捏破,顿时满室奇芬,挹人神爽!
  蜡丸之内,裹的是一粒淡黄色的灵丹,吕崇文扶起瘫在石椅上的西门豹,用手捏脱下颚,把“万妙灵丹”,放入西门豹口中,哺了两口清水,然后替他拍好下颚,与慕容刚静在一旁,等候究竟!
  等了片刻,丝毫反应均无,慕容刚眉头紧皱,暗想师伯珍逾性命的“万妙灵丹”,怎的一妙不妙?吕崇文也已忍不住问道:“慕容叔父!万妙灵丹不应不灵,莫非是你点了西门老前辈的‘三元重穴’,以致药力无法下达他的脏腑之间么?”
  慕容刚想来想去,想不出任何其他理由,只得同意吕崇文所说!
  但他深知,倘“万妙灵丹”,对西门豹所饮毒酒无效,则“三元重穴”一解,西门豹立时便死!
  所以几度要想下手解穴,均逡巡中止,但经吕崇文一再催促,心中迭经盘算,也觉得西门豹除此以外,别无任何一线生机,遂钢牙紧咬,孤注一掷,仍然是隔空认穴,向西门豹丹田肚腹之间,一连三指!
  慕容刚手法真灵,第三次手指点处,西门豹知觉顿复,竟自双目微睁!
  吕崇文方自大喜,西门豹突然长吁一声,目光微瞬二人,双睛一闭,头也随之下垂,竟似死去模样!
  这一来,慕容刚叔侄不禁大惊,上前仔细一看,西门豹不但鼻息全无,连脉搏也不再跳,业已与世长辞,人生一切恩怨,均告尽了!
  平白舍却一粒“万妙灵丹”,结果却大大不妙,加速断送丁西门豹的性命!慕容刚凄然落泪,用右掌切落石桌一角,恨声说道:“明明古训有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但做得到这两句话的,古往今来,能有几人?这位西门豹,豁然顿悟,放下屠刀之后的苦心卓行,烁古震今,任何人劝亦应对之倍加敬仰!怎的偏偏孽不令消?罪不容赎?到头来还是这等收场,岂不断绝了后世恶人有意回头的向善之路?今宵这场遭遇,事事均出于我预料之外,慕容刚真要拔剑问天,天心何在?”
  吕崇文所感相同,叔侄二人,对着那奄然物化,仇友两兼的西门豹遗容,伤情得英雄虎泪,滚滚如流,衣襟尽湿!
  凄惶多时,慕容刚、吕崇文终不放心,二度再仔细探摸西门豹的脉搏鼻息,见确已死去,遂一齐动手,将他遗体,抬到东南墙角的那口棺木之中放妥,吕崇文回头瞥见石桌之上,还有西门泰自行剁下来的那只手,走将过去,取来一并放在西门豹的棺内,替他把棺盖盖好,口中祷祝说道:“西门老前辈英灵不远,请听一言!  吕崇文不但负责为令侄西门泰与展翅金鹏顾大庄主,化解巢湖姥山那场杀弟之仇,只要他果然也像老前辈这样澈底回头,以后不管有甚灾厄,吕崇文力之能及,一概承当解救之责!”
  慕容刚想起仙人洞海盗丘腾蛟的墓穴之中,西门泰冒充千毒人魔,藏在那六尺桐棺以内,假扮枯骨之事,犹在眼前。而西门豹此刻却已真在他自己所备的棺木之中,长眠不醒!英雄豪杰,转瞬成空,莽莽人生,怎的总是脱不出名利争夺和恩怨纠缠之外?
  叔侄二人,黯然久之,方才一席深谈,漫漫长夜已过,高峰之上,曙色现得极早,不忍在这触目凄凉的石室之中久待,遂双双向西门豹的棺木,深施一礼,慕容刚回头把石桌之上,西门豹遗赠的两瓶易容丹,揣入怀中,便与吕崇文—齐含泪走出石室!
  出得石室,这凌晨山景,更是清绝,远眺四外群峰,雾笼烟鬟,云罗一抹,近看室旁飞瀑,摩空青坠,万叠千盘!再加上那些泉韵松涛,秋声鹤唳,确实无殊人间仙境!
  慕容刚长叹一声,说道:“西门豹选择这枫岭山积翠峰,作为他的解脱长眠之地,此人确实到死仍然高明,真称得上武林之中,近数十年来,出类拔萃的一位江湖怪杰!我们不要再让后人,万一过此之时,入室探奇,而对他遗体有所惊扰,索性再费番心力,替他把这石室门户,堵死了吧!”
  吕崇文点头称是,二人合力弄来一块千斤巨石,把石室门户堵好,慕容刚凝望这一夕惊魂,把自己和吕崇文八年茹苦含辛心愿,了却一半之地,心中又自祝道: “西门仁兄,请自安息,慕容刚立誓要以你为镜,尽度天下恶人,以纪念昨夜太不平凡的一场经过!”
  诸事俱毕,二人翻下这积翠山峰,三匹骏马,仍在峰下小林丰草之内徜徉,乌云盖雪和火骝驹,见主人下峰,带着西门豹一路所骑的那匹白马,蹄声的答,缓缓跑来。
  慕容刚见马思人,不由又是一阵伤感,伸手把那白马的鞍辔笼勒等物尽除,凄然说道:“你主人已大解脱,我如今也还你的自由之身,但望你就在这灵山胜境之间,自在安乐,不要为那荒沼恶泽之中的毒蛇猛兽所伤,你自去吧!”
  说完,照着马股重重击了一掌,那白马蓦地一惊,双耳一竖,一声马嘶,往西方山谷之中,狂奔而去!
  吕崇文此时被慕容刚悲天悯人,爱及动物的伟大精神,有所感召,心中机伶伶的一个冷战,满怀杀机为之泯却不少!
  叔侄二人,默默无言,对看一眼,一齐觉得这一夜之间,所历所经,如梦如幻,不由又是一阵痴痴出神!
  就在此时,远远传来一声“希聿聿”的马嘶,慕容刚暗诧方才,自己所放白马,是向西跑去,怎的这嘶声却似自东南方发出?侧脸对吕崇文说道:“文侄!你听这马嘶之声好觉耳熟!”
  吕崇文自闻马嘶,早就心动,放眼瞥见东南山岭之间,一点白影宛如星飞电掣,矫捷无伦,正是一匹无人白马,不由脱口唤道:“慕容叔父!那不是八年前在吕梁山中所遇穿白衣服那位姑姑,骑的马么?”    ’
  慕容刚闻言也自觉得,不但马嘶甚熟,那矫捷情形,和马身毛色,均极像心上人所骑的玉狮子马!但何以马背无人?而且那匹白马,也根本未曾看见自己等人,似是漫无目的的满山乱跑,跑得极快,稍纵即逝!
  遂无暇多想,向自己的千里神驹乌云盖雪!微一作势,把手一挥!乌云盖雪善解人意,四蹄腾处,便即一面追向那匹白马,一面并不停奋鬣长嘶,似是与那白马呼应!
  果然那白马正在狂奔之中,突然听得乌云盖雪所发嘶声,竟在一座山峰中腰,倏然驻足,引颈向天,又是几声凄厉悲嘶!
  慕容刚此时往事萦回脑际,几乎可以确定,这匹白马,就是当年萍水论交的心上人,所乘坐骑!见它那等悲嘶神情,知道这类神驹,多通灵性,好好的决不会轻离主人,难道出了甚么重大变故?
  越想越觉有异,心中不由腾腾乱跳!
  少顷过后,乌云盖雪与那白马,缓缓跑回,慕容刚、吕崇文同时猛吃一声,因为不但认出正是昔年吕梁山所遇白衣女子所乘之马,并且鞍辔凌乱,背上股后,两道殷红血迹,似是刀剑之伤!
  那白马确实通灵,跑到近前,熟视慕容刚、吕崇文半晌,两只马眼连眨,竟似委委屈屈的流下几滴泪水!
  慕容刚知道先前所料无差,它主人定有非常祸变!当年彼此一见倾心,长途护送,双剑缔交,及赠佩留念的那一种高雅深情,和白衣女子的绝代容光,虽然匆匆一别,时隔八年,但慕容刚这种天生铁汉,平常不会轻易浪费感情,若一旦对某人某事,有所倾心,则石烂海枯,此情不二!艺成之后,王屋山四灵寨总坛赴约,得知那方玉佩主人,南海朝香,这一路南来,一半固然是访寻千毒人魔西门豹,另一半何尝不是想巧遇心上人,稍叙离衷,并证实一下,昔年所遇之人,是否就是自己心中猜测的天香玉凤严凝素?如今千毒人魔之事,弄成那等意想不到的结局,眼前却又灵驹负伤,玉人不见,心中怎不百感交集?忙自怀中取出灵药,为那白马敷治伤痕,并轻抚它颈上长鬃,轻轻说道:“我知道你主人有难,你既然通灵,我为你疗伤之后,可会带我们去往你主人遇难之处么?”
  那白马此时驯善异常,乖乖的一动不动,任凭慕容刚用山泉为它洗去伤处凝结血块,并敷治灵药,听完说话之后,两只马耳一动,竟自把头点了几下!
  吕崇文见慕容刚对马讲话,本在暗笑,但见白马这种神情,不由向慕容刚问道:“慕容叔父!这匹白马怎的好似竟懂人话?我看它真好,不要说我这匹火骝驹,恐怕连那乌云盖雪,都有点比不上呢?”
  慕容刚当年在吕梁山与马主人白衣女子,初见面时,就是被她从后策马追上,知道这匹玉狮子马的脚程,真比自己的乌云盖雪还强,向吕崇文点头说道:“这匹马确实极好,你不要因它似乎能懂人言,便觉惊奇,须知神驹通灵,古来不乏先例,兽类之中,以犬马及猿猴,灵性最高,只要训练得宜,有时竟真比那些粗浊笨拙之人,强得多呢?”
  那白马背股之间伤痕,经慕容刚敷药调治以后,竟一低马头,咬住慕容刚衣襟,不住拉扯。
  慕容刚向吕崇文叹道:“文侄!你看此马对它主人,何等忠义?我们上马随行,看它把我们带向何处?”
  吕崇文早就心急,叔侄二人相将上骑,那白马欢嘶二声,人立而起,带着乌云盖雪,和火骝驹,往东南来路,飞驰而去!
  因那白马带头,性急援主,绝尘飞奔,以致三匹骏马,均是放足脚程,翻山越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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