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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可能被困于颍川郡。
后来,刘闯也知道,钟繇并不是要故意躲避。
当时曹操刚迎奉天子,迁都许县,正是要立威的时候。
作为汉室老臣,钟繇也清楚曹操迁都的目的。他并不想因此而成为曹操的靶子,虽然说曹操未必会真的找他麻烦,但是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一干汉室老臣,都有可能会被曹操收拾。
事实上,后来杨彪不也被曹操给收拾了一顿,而今闭门幽居,不问世事?
所以,钟繇当时闭门谢客,并无什么不妥。
后来他还求着荀彧前往司空府,恳请曹操饶恕刘闯。
从表面上看,钟繇似乎从未和刘闯联系过,甚至在刘闯大婚之时,钟繇也没有派人前来道贺。
但刘闯却知道,钟繇一直在暗中帮他。
他之所以能够迅速获得朝堂上的信息,便是钟繇通过各种方式,偷偷传递给刘闯。
刘闯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内心里对钟繇,也一直怀有感激之情。可是,钟繇在这个时候突然来到广陵郡。终究是有些古怪。刘闯也不知道,钟繇这次前来高邮,究竟是什么用意和居心?
陈宫摇摇头,苦笑道:“公子这次真的难住我了。
钟元常当世名士,才智过人,我怎可揣摩他的来意?不过这个时候,他出现在广陵,必是有曹操手脚。曹操现在占居优势,却派出钟繇前来,便说明他的情况。恐怕也不会太好。
所以我以为,曹操是不想要再拖延下去,想要迅速平定徐州战事。
派出钟繇前来,恐怕是想要和公子议和?但到底要如何议和,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揣测不出。”
是啊。太突然了!
突然到刘闯毫无准备,更不要说陈宫从来都不是急智之人。
轻轻揉了揉眉心。刘闯旋即笑道:“不管他。且见了再说,情况再差,难道还能差过现在吗?”
如今的局势,已经坏到了不能再坏。
刘闯不相信,还能出现比目前还要坏的结果。
想到这里,他也就不再纠结。曹操既然派出使者。而且是派出钟繇为使者,说明他的情况,恐怕也不是太好。这对于刘闯而言,自然是一个好消息。剩下的只看钟繇的最终目的……
高邮。十里亭。
刘闯在接官亭外,与使团汇合。
不过当他看到使团的仪仗,便立刻意识到,情况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使团仪仗完全是依照天使仪仗组成。
刘闯在北海的时候,曾迎接过一次天使。当时的使团的天使,是荀衍,那仪仗和如今这支队伍的仪仗,几乎完全一致。
“公子,这是天使仪仗,莫非钟元常是奉天子之命前来?”
刘闯眉头一蹙,沉声道:“迎上去看看。”
他快步走出接官亭,在路中央立下。
而使团的车仗也在距离刘闯百步之外停下。
一辆轻车从车队中缓缓行出,来到刘闯的面前。
轻车之上,站着一个身着黑裳,外罩黑色裘袍的中年男子。
看年岁,约在四旬上下,面带贵相,姿容俊美。头戴高冠,浓眉大眼……套用一句后世常用的话语: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颌下一部美髯,收于须囊之中。足蹬黑靴,步履稳健。
他从车上走下来,看到刘闯的一刹那,眼中流露出一抹激动之色。
“前面,可是胖闯乎?”
刘闯一怔,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胖闯,是他的乳名,据荀谌说,刘闯小时候白白胖胖,故而亲友们时常会用胖闯还呼唤他。
他,是钟繇吗?
钟繇,字元常,颍川长社人。
少年便举孝廉,除尚书郎,阳陵令,后历任廷尉正、黄门侍郎。
董卓西迁长安,钟繇随帝同行。初平三年,也就是公元192年,曹操遣使者联络李傕郭汜,但二人却怀疑曹操的诚意,不愿与之往来。便是钟繇的劝说,是二人同意和曹操交好,也使得曹操顺理成章得到东郡,奋武将军之职,从此名正言顺的发展壮大,成为一方诸侯。
长安大乱,李傕郭汜交恶。
钟繇与尚书郎韩斌营救汉帝,更帮助汉帝逃离长安,被任为御史中丞,拜东武亭侯。
历史上,钟繇文采过人,犹善书法。
但如果就这样认为钟繇是个文弱书生,便大错特错。
建安二年,钟繇以侍中身份,除司隶校尉之事,更持节都督关中兵马,可不是一个书生能够做到的事情。而他在关中,也的确是政绩斐然。先劝降了当时在凉州实力最为强横的韩遂和马腾,而后又劝说两人,遣子入关,向曹操表达忠心。之后又分化挑拨,逐一消灭了李傕郭汜,是平靖关中的功臣。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就算是曹操也赞叹不已。
面对这样一个强悍之人,刘闯还好些,陈宫在气势上,便先弱了钟繇几分。
没办法,钟繇文名斐然,天下人皆知。
更兼颍川钟氏,四长之后……
刘闯对钟繇的感触,远不似陈宫那么深刻。说实话,若非重生三国,刘闯知道钟繇,更多也是因为后来的钟会。不过,当他知道钟繇是他舅父后,对钟繇的认识,便随之加深许多。
“我是刘闯,敢问前面,可是钟繇舅父?”
钟繇听到刘闯这一句话,顿时忍耐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快走几步便来到刘闯面前,一把将他抱住。
钟繇个头比刘闯低了一个头,以至于当他抱住刘闯的时候,刘闯不得不弯下腰。
“孟彦,我终于是见到了你!
当年你家中出事的时候,我还以为……幸老天有眼,我就知道大兄不可能就此绝嗣,颍川刘氏,也不当有如此凄凉结局。这些年你还好吗?我一直想来看你,却不想却拖到了现在。”
钟繇的情绪,略有些激动。
刘闯大体上也能够理解他的心情,犹豫一下之后,抱住钟繇。
好半天,钟繇才算松开了手,拉着刘闯的胳膊,上下打量,突然笑道:“孟彦不似子奇,更似淮南王当年风采。”
他不是第一个说刘闯不似刘陶。
事实上,荀谌也曾说过,刘闯的体型外貌,除了眼眉间有刘陶的模样之外,更像是他的祖先,淮南厉王刘长。刘闯为此,还专门查过刘长的资料,虽然介绍不多,但却能够猜想出来。
史记中有记载:刘长是刘邦少子,力能扛鼎。
一个‘力能扛鼎’,便能够解释清楚,刘闯何以会有天生神力。
隔代遗传?
刘闯也说不清楚!
不过,听到钟繇这句近乎于调笑的言语,刘闯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一种几位亲切的感受。
“舅父远道而来,想必已经辛苦。
我命人安排住处,准备酒宴……舅父先随我入城,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说,也免得这里不方便。”
钟繇连连点头,“如此甚好,那咱们入城说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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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偏向虎山行
皇帝曰:制诏北海相,扬武将军,灌亭侯刘孟彦闯。
将军本为宗室,自幼流落民间。今起于北海,平定盗患,甚欣慰之。诏即日还都,与新年行祭天大典,拜祭祖庙,钦此。
这是一份制诏,上有皇帝信玺和尚书令印。
是皇帝拟旨,而后通过三公下达,所使用的对象,也献于郡太守和将军以上的官员,普通人根本无法看到。
不过,而今曹操奉天子以令诸侯,这皇帝制诏是否是由汉帝所拟,谁也不清楚。
至少在刘闯的记忆里,他此前授齐郡太守和扬武将军的时候,已经领受过这种制诏,所以对制诏上的皇帝信玺,并不陌生。
“孟彦,可看出端倪?”
钟繇颁布完了诏书之后,看着刘闯问道。
刘闯面色难看,“这是曹操所出?”
钟繇点点头,“曹公不想徐州战事再持续下去,而且他认为,继续下去的话,已没有任何意义。到最后,无非两败俱伤的结果。所以他希望能够尽快停止战事,更诚意邀请你前往许都。”
“钟先生,我并无得罪之意。
只是曹操所为不想两败俱伤,乃是借口吧……据我所知,袁三公子屯兵黎阳,对许都虎视眈眈。而荆州刘表也蠢蠢欲动,所以曹操才会这么说。去许都?若公子去了许都,恐怕是凶多吉少。”
不等刘闯开口,陈宫便抢先说话。
一旁张辽则露出不屑之色,好像是说:你曹操怕了就是怕了。何必用这种借口?
事实上。这种借口说出。又有几人相信?
钟繇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这位,便是公台先生?”
“正是陈宫。”
“曹公曾言,公台先生才干出众,也非常可惜,当初你从他身边离开。”
“非我要离开他,曹操倒行逆施,残杀名士。非人主所为。我离开他,也不过是另寻明主耳。”
钟繇道:“公台先生,我并不是想要和你讨论谁对谁错。
只是我想问,你认为这份制诏,孟彦可有推辞的余地?”
“这个……”
“曹操奉天子以令诸侯,也可以奉天子讨伐不臣。
此天子制诏!乃天子所拟,你以为孟彦能有其他选择?他若不接,便是抗旨不尊。抗旨不尊的结果是什么,我相信你非常清楚,那便是视为谋逆。孟彦本为皇叔。为天子所重,故而才能有今日的成就。可若他背上谋逆之名。那你以为,天底下还有多少人,会愿意跟随他?”
“这……”
陈宫脸上,也露出纠结之色。
张辽则眉头紧蹙,半晌不语。
若刘闯没了天子的名头,情况肯定会变得非常糟糕。
别的不说,就算曹操不讨伐他,他抗旨不遵已是事实,弄个不好就会变得和吕布之前的情况一样,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甚至连他的部曲,也会出现波动。这种情况,的确是很恶劣。
刘闯双眼微合,一直没有说话。
待钟繇说完之后,他突然冷笑道:“那依舅父所言,我便该伸着脖子,让那曹操一刀砍下来吗?”
钟繇叹了口气,“我知孟彦和曹公误会颇深,然当今世上,能中兴汉室者,唯曹公一人。
孟彦你莫要不服气,我也知道你很有才干,短短数年间便有了而今的成就。可你要清楚,你有今日之成就,盖因你父余荫保护。若非你是陶兄之子,若非你得康成公支持,又怎可能如此迅速的站稳脚跟?你勇力无双,你才干过人,却终究少了些资历,也错失最佳时机。
若十年前你崛起青州,我必倾钟氏之力助你。
可现在……
孟彦,大局已定,你难道就看不清楚吗?曹公得正统之名,即便是袁绍将来也未必是他对手。你心高气傲,未必愿意真的臣服于袁绍,如此便夹在两人之间,你以为能讨得便宜嘛?
孟彦,听我一言:放手吧!”
钟繇这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
刘闯也很清楚,钟繇是为他着想。
看起来,钟繇是坚定的曹操拥趸!
只是,让刘闯放弃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这番基业,而后向曹操投降?他做不来……
且不说他和曹操已撕破面皮,就算是没有撕破,他做了这许多事情,又岂能和曹操相处?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你莫以为曹公真就没有底气和你一战。
他渡过淮水,之所以一直不肯出兵,便是在着手安排。前日,江东孙策派遣使者在淮阴拜会曹公,已经同意,会出兵夹击广陵。你所依仗着,无非孙策那二十艘海船。可若是孙策夹击你,你认为又有多大把握?孙策之所以同意,便是因为曹公为正统,他又怎可能拒绝?”
刘闯脸色一变,心里顿时一冷。
人道三国铁马金戈,又怎知三国人心丑陋?
江东小霸王,一直是他前世喜爱的人物,本以为他交好孙策,更以二十万斛粮草换来海船,不使孙策为难。可谁又料想,孙策到头来,居然会同意和曹操夹击自己?想想看,能为一方诸侯,哪一个又是真正的仁人君子?今日为敌,明日为友,说穿了,诸侯也不过一群婊子。
谁给的钱多,就跟着谁。
孙策?
刘闯眼中闪过一抹戾芒,哼了一声之后,便不再言语。
县衙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闷。
张辽陈宫二人,更握紧了拳头,脸上杀意森然。
“孟彦你想回北海,却也非长久之计。
曹公难道就不知道你回北海,便如放虎归山吗?他这一道制诏。便是摆明了态度。
你遵旨。尚有一线生机;你若不遵。便是抗旨,便是谋逆……到时候,你以为袁绍会真个帮你不成?”
钟繇说罢,站起身来走到刘闯身边。
“孟彦,莫要怪舅父不帮你,而是如今局势,已无法帮到你。
这份制诏上,有尚书令印。尚书令是何人?我想你也清楚……文若将中兴汉室的希望。都托付于曹公身上,所以断然不会允许你这样的变数存在。这份制诏,依照曹公之意本不想发出。说穿了,诏你还都,一纸敕令即可。但文若还是发出这制诏来,也是向你保证,绝不会坏你性命。
制诏发出,天下人皆知。
你为天子所召,曹公即便要杀你,也要三思而行。
你可知道。我被曹公安排在下邳整整十日,直到你弃守淮阴。曹公才命我前来……公台方才说的不错,袁三公子的确是蠢蠢欲动。但又能如何?有文若坐镇许都,又有夏侯妙才和曹子孝留守,你以为袁尚能有几多胜券?若袁绍倾河北之力,曹公或许会为之担心。可袁尚……”
钟繇冷笑一声道:“非是我小看他,他绝非文若对手。
至于刘表,更不足为虑。张绣此前被曹公打得吓破了胆,而刘表手中,不过乌合之众,又能成得什么大事?孟彦,听我一句劝,罢了心思,随我回颍川。我和文若,保你一世富贵。”
这一句话,已经把钟繇的立场表现的非常清楚。
刘闯抬起头来,看着钟繇,目光中透着一抹森然。
而钟繇则毫无惧色,目光迎着刘闯,面露坦然之色。
他虽然是和刘闯第一次相见,但是这两年来,他对刘闯的了解,却颇为深刻。
他相信,刘闯会做出一个最正确的选择。
“舅父远道而来,想必已经累了,还是先去歇息吧。”
刘闯长身而起,大袖一甩,转身便离去。
钟繇在他身后道:“孟彦,我知道你心里或许对我不满,但我却是为你好,绝无半分私心杂念。曹公给你的时间不多,若初十你不予答复,他便会起兵来攻。而今广陵郡,早已人心惶惶,百姓思定。而陈珪和陈登父子,在广陵威望颇深,你又岂能占得便宜?望你三思而行。”
刘闯身形一顿,却不理睬钟繇,径自离去。
看着刘闯的背影,钟繇也不禁嘴里发苦,暗自叹息一声,转身往外走。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刘闯会因此对他心生不满。
换做任何人,恐怕都会感到恼怒异常。
可在他看来,刘闯真的是太年轻了……威望资历皆不足以担当大任。曹操不管怎样,那是一步步杀出来的威望。从黄巾之乱时崛起,刺杀董卓,二十二诸侯讨伐董卓,无数次亲临战场,在一次次失败当中,建立起而今的威望。更不要说他奉天子以令诸侯,羽翼已经丰满。
这种情况下,刘闯和曹操相比,差距实在太大。
他此前靠着刘陶的余荫和郑玄的威望,在北海国站稳脚跟,更夺取东莱。
可是这根基,却实在不够牢固。
这次徐州之战,就可以看出端倪……曹操不是收拾不得他!若曹操真要狠下心找刘闯的麻烦,刘闯就算是有北海和东莱二郡,也根本无法和曹操抗衡。既然如此,又何苦来哉呢?
不管怎样,我问心无愧。
我所为者,乃汉室江山之中兴,更是为大兄而着想。
想到这里,钟繇深吸一口气,步履随之变得更加坚定:总之,我定要说服孟彦,保大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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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后宅花园里,刘闯坐于凉亭中,一言不发。
钟繇的选择,他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