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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唾面自干,在汉代儒生中绝不可能出现。
若真有这种事情发生,汉代的儒生绝对会施以老拳……而这,恰恰又符合了孔圣人‘何以报德,以德报德,以直报怨’的说法。刘闯喜欢这个时代,尤胜于后来的盛唐。他甚至认为,单以血性而言,汉代读书人的血性,远胜唐代的读书人。不过想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唐在汉之后,而在这汉唐之间,尚有五胡乱华之难。汉人血性,儒家的血性,每经过一次这样近乎于灭族的灾难之后,就会出现断档,就会变得稀薄,乃至于变成后来的奴性儒学文化。
假使汉唐犹在,焉得胡儿猖狂?
刘闯看着郑玄那一脸的冷意,又怎敢拒绝。
“孟彦可知道,我为何对高句丽恨之入骨?”
“这个……”
“昔年,我有一位长辈,因党锢之祸,被赶到乐浪做太守。
时高句丽王位宫死,其子伯固,进犯辽东,与公孙氏勾结,杀带方县令,更将我那长辈妻子掳走淫乐。我那长辈不甘受辱,自刎而亡。可是……后来,在建宁二年。耿临为玄菟郡太守。将伯固击败。那伯固便归顺投降。可是又和公孙度暗中勾结,害死耿临,霸占玄菟。
此人如今,居于国内城。
但是却和公孙度一直有勾结,并且控制着玄菟郡。”
郑玄说到这里,便忍不住咬牙切齿道:“时玄菟郡尚有十余万人口,可如今,玄菟郡五县总和。人口不足五万。孟彦,此我汉室子民之奇耻大辱!将来若有机会,切不可对高句丽人有仁慈之心。”
熹平末,也就是公元178年前后,至今还不足二十年。
二十年时间,玄菟郡人口锐减十万人……
这些人,又去了何处?
刘闯只觉心头一股怒火腾地一下子窜起,双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世父放心,总有一日,我要让那高句丽赤地千里。十不存一!”
郑玄听罢,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笑意。轻轻颔首。
“好了,说说你接下来的计划吧。”
刘闯闭上眼,让自己的心情渐趋平和。
只是那杀机并没有因此而消减,而藏在了内心深处。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世父,我想把孤竹城,变成一座学者之城。
我准备再次开设书院,广招天下士子来此求学,成为天底下所有读书人,心目中的一处圣地。
不过,这工程极为浩大……待我稳住阵脚之后,会设法将孤竹城百姓迁移出去,成为一座单纯的学术之地。这个想法,目前尚未成熟,需要世父你为我把关,设计出一个完善方案。
将来,就算我输了,我死了,也能为天下读书人,保存一处圣地。”
对于刘闯这个想法,郑玄乍一听,也吓了一跳。
他沉吟片刻,轻声道:“孟彦,此事事关重大,在你未有足够实力之前,最好不要说出去,否则会有祸事发生。自古以来,读书都是世家望族把持。你这样做等同于将之门风断绝,他们又怎可能善罢甘休?但如果真能这样推行出去,对天下的读书人,倒是一桩极大的好事。
可是……”
郑玄拍了拍刘闯的肩膀,轻声道:“有些事,必须徐徐图之,切不可急于求成。
这样吧,此事我会设法与幼安他们进行交流,若有眉目,再与你知。但在此之前,你绝不可走漏风声。”
刘闯连忙躬身,应命!
郑玄和刘闯有交谈了一阵子,便感到了疲乏。
也难怪,他如今已七十二岁高龄,虚岁七十三……这在后世,七十三,八十四,是老人家的一道坎儿。历史上,他在这一年已经是卧病在床,来年就将过世。不过现在,由于刘闯的照顾,再加上没有经历丧子之痛,所以郑玄的身体倒还算是健康,只不过精神有些不足。
刘闯搀扶着郑玄回去休息,在看了郑玄卧房中简单的陈设之后,不由得轻蹙眉头。
他回到房中,连夜将火炕的图纸绘出。
这可是在辽西越冬的大杀器!其他人不管,但郑玄家的火炕必须要先做好,免得他受这朔风之苦。
他把图纸交给王经,并安排王经先行为郑玄、管宁等一干老先生修筑。
之后,他又把相关的一些想法,记录在纸张上,准备第二天返回临渝后,进行统一的安排。
只是,把一切事情安排妥当后,已经快到丑时。
刘闯也感觉到有些疲惫。
昨天在临渝并没有休息好,来到孤竹城,又忙碌了一整日。
耳听窗外雨声,刘闯倒在榻上,慢慢进入了梦乡……都说做皇帝很快活,可真的当你担负起一个国家的时候,就会觉得,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刘闯现在甚至还算不得一方诸侯,却感觉到他要处理的事务,实在是太过繁杂。前世一直在说,诸葛亮事必亲躬,如何如何……可真当你走到了那个位子的时候,就会发现,所谓的大事,便是有无数繁琐小事汇聚而成。
不成,才一天就让人头疼无比,这样子下去,恐怕用不得多久,就要筋疲力尽。
嗯!
可以考虑组建一个秘书监。
这样子的话,说不定能够分担需要压力?
刘闯想着,沉沉睡去……
“公子,公子醒来!”
刘闯并不觉得自己睡了太久,听到有人呼唤他名字,便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窗户透着黎明时的鱼肚白亮光,看样子好像还不到卯时。
刘闯坐起来,披衣走出卧房,却见王经和庞德神色慌张的站在卧房门口。
“这么一大早唤我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子,出事了!”
“出什么事?”
王经连忙躬身道:“刚得到临渝快马传讯,昨夜在六股河下游,咱们的营地遭遇袭击,死伤惨重。”
“什么?”
刘闯闻听,顿时勃然大怒。
“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目前尚不清楚……陈先生和步先生派人来紧急通知,请公子即刻返回临渝,商议对策。”
刘闯的脸色,阴沉似乌云笼罩。
他沉吟片刻,便对王经道:“你留下来,代我向世父请罪,就说临渝出事,我要立刻赶回去,无法与他老人家道别。待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再回来听他老人家教诲,请他一定保重身体。
另外,我让你为世父修筑的火炕,也要加快进行。
若有什么问题,可以向黄承彦黄先生请教,相信这东西对他而言,不会特别困难。
另外,天亮之后,你再代我走一遭,请魏越将军派出兵马,保护阎柔先生前往临渝,不得有误。”
“喏!”
“令明,咱们立刻动身。”
刘闯甚至来不及向郑玄告辞,穿好衣服,和庞德启程赶回临渝。
这一路上,刘闯和庞德是快马加鞭。
等他赶回临渝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刘闯顾不得歇息,便大步流星,直奔临渝府衙大堂。
大堂上,众将早已经待命。
见刘闯赶回来,忙上前行礼……
“大家不必多礼,先把情况详细说明,到底是何人所为?咱们的损失如何?”
步骘连忙道:“昨夜六股河下游的一个营地被袭击,死伤数百人,更有数百妇女被掳掠走……
如今,六股河地区的营地,人心惶惶。
据探马回报,那袭击六股河营地的人,便是盘踞在六股河上游的颁下乌丸。”
“颁下乌丸?”
“这颁下乌丸,因其部落大人名叫颁下而得名。
而这颁下,是柳城蹋顿部曲,前年袁绍曾派人出使,拜颁下为小单于……也是六股河上游,实力最大的一支人马。”
“不错,颁下乌丸聚众近万,皆善骑射,极为凶悍。
那个颁下,更是蹋顿手下一员悍将,肆虐六股河地区。皇叔,看起来这颁下乌丸,来者不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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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乌丸,是由无数个部族组成,其属从关系,也非常复杂。
虽然说袭掠寇边,侵扰汉人是乌丸人常有的动作,可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此次颁下乌丸的行动,绝不可能是一个孤立的个体行为,而是有组织有目的的试探。其背后,便是蹋顿。
刘闯和蹋顿素未谋面,更无恩怨可言。
可是,蹋顿背后是袁绍,以他和袁绍之间的关系,刘闯又怎可能猜不出来,蹋顿这么做的原因?
“皇叔,我等今初来辽西,立足未稳。
乌丸势大,还要谨慎对待……我以为,当派遣使者前往柳城,向蹋顿质问,先看看他的态度。”
吕岱老成,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乌丸发生直接冲突。
他这想法刘闯倒是可以理解,但却不代表,刘闯能够赞同。
刘闯不是勾践,做不来那卧薪尝胆的事情……君子报仇,只争朝夕!刘闯心里非常清楚,这次颁下乌丸的行动,是蹋顿的一次试探。同时,又何尝不是整个辽东地区的一次试探?
辽东,苦寒之地。
民风彪悍,不容小觑!
刘闯这时候如果流露出半点软弱来,那些个乌丸人就会蹬鼻子上脸的凑过来。若真如此的话,刘闯面临的局面,必然会更加困难。所以他必须要强硬起来,哪怕前方刀山火海,千军万马,也要一马踏之,绝不能退缩半步。今日他退缩半步,明日就要退出一步。最后退出辽西。失去这块安身立命之地。
所以。刘闯朝吕岱看了一眼,虽没有开口,但吕岱激灵灵一个寒蝉,便悄然退下。
说起来,吕岱并无恶意。
他所言是老成谋国之言,总体来说也算不得错误。
只不过,他忘了自家这位皇叔,是个何等胆大包天的人物。
想当初靠着三十六人在徐州横冲直撞。打得刘备颜面无存……后来辗转千里,从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在青州站住了脚跟。刘闯虽然冷静,但绝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主儿。乌丸人打上门来,以刘闯那性子,又怎可能忍气吞声?退让,忍耐?这些个词语对刘闯而言,并不存在。
“孔明,你怎么看?”
刘闯突然发问,只不过他询问的对象。是诸葛亮。
对此,陈宫也好。步骘也罢,并没有感到不快,相反饶有兴趣的看着诸葛亮,让诸葛亮有些不好意思。
诸葛亮想了想道:“却要看皇叔的具体安排!”
这话一出口,刘闯轻轻出了口气。
而陈宫和步骘的脸上,更闪过一抹赞赏之色。
自古以来,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你为了什么样的政治目的,也将决定这场战争的规模大小。
所以,战争从来都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诸葛亮大可以侃侃而谈,他也清楚刘闯是什么态度。
但他还是先询问刘闯的整体谋划和部署,而后再做出回答,天性中的谨慎也随之表露无遗。
陈宫知道,步骘也清楚,刘闯对诸葛亮报以何等的期望。
这是刘闯的萧何张子房,如果冒冒失失的就回答了刘闯的这个问题,毫无疑问会让人感到失望。那么接下来,陈宫和步骘也不会介意从诸葛亮手中把权力抢回来,重新走到台前……
刘闯闭上眼睛,沉吟不语。
片刻后,他突然道:“文长何在。”
魏延自归顺刘闯之后,一直在黄忠身边做事。
虽则他的地位较之当初在荆州提高许多,可心中始终还是有些郁郁,感觉不太舒服。
黄忠也就罢了,在荆州也算一员老将;何以甘宁都爬到他的头上,如今独领海军,权柄日重?而魏延,却一直没得到过独挡一面的机会。甚至许多在他看来,和他无法相提并论的人,都一步步走到台前,偏他一直没有动静。说刘闯只重望族?黄忠甘宁许褚太史慈,哪个不是出身寒门?魏延实在是想不明白,刘闯是什么意思,也只好耐着性子,等待机会到来。
刘闯开堂议事,魏延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当隐形人。
以至于当刘闯唤他的时候,魏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一双双眼睛注视着他,偏他毫无所知,还颇有兴致的四处张望,有些奇怪这文长又是哪个?
黄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到他身边道:“文长,皇叔叫你呢!”
平常挺机灵的一个小子,怎地一下子变得如此迷糊?
魏延这才反应过来,刘闯是在找他。
他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脚底下一个踉跄,一个趔趄来到大堂上。那狼狈的模样,引得众人顿时一阵发笑。就连刘闯的脸上,也浮起一抹古怪笑容。焉知那后世蜀国跋扈将军,而今也有此萌状?见魏延满面通红,手足无措的模样,刘闯摇摇头,脸上的笑容,随即便隐去。
“文长!”
“末将在。”
“我有一桩非常要紧的事情,要交给你来做!”
“啊?”
“今日,阎柔阎伯正会抵达临渝,他对辽东事务,了若指掌。
我欲使他前往辽东属国,着你率一部兵马,为副使,随同阎柔出使辽东属国,你可愿意否?”
出使辽东属国?
魏延心中一怔,旋即有一丝淡淡的失落感。
还以为是要他独领一军,去征讨那颁下乌丸……没想到是让他做保镖,出使那劳什子辽东属国。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个机会。
刘闯说了,这是一桩极为重要的事情,若做得好,也算得一桩功劳。总好过整天跟着黄忠。无所事事。
想到这里。魏延连忙道:“末将遵命。”
“文长,此次出使辽东属国,事关重大,将直接影响到我等将来,立足辽东之大计。
所以,我要你保护好阎柔先生,同时更与你专擅之权,见机行事……务必要使此次出使圆满成功。”
专擅、配合……
这两个词。可是相互冲突,彼此矛盾。
魏延是个聪明人,立刻意识到,这次出使辽东属国,恐怕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于是连忙打起精神道:“请主公放心,延定不辱使命。”
刘闯挥手,示意魏延退下。
目光旋即一转,落在了诸葛亮的身上。
“孔明,你现在可有定夺?”
诸葛亮嘴角一挑,呈现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沉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颁下乌丸不管是无意之失。亦或者是有意试探,我等都不容退缩。前日皇叔言: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亮以为,而今局势,不必问敌人是谁,只问敌人在何处,当举兵讨伐之。
此,强我百姓之心,壮我汉室尊严之举措,绝不能有任何妥协。
哪怕是蹋顿在背后指使,也要强硬对待……否则的话,我等日后在辽东,必然会是寸步难行。”
刘闯,笑了!
他笑的非常开心,因为诸葛亮已经完全领会了他的意图。
他不无赞赏的看了诸葛亮一眼,而后脸色一沉,厉声道:“孔明方才所言,正合我意。
那乌丸人,昔日为鲜卑所败,走投无路。幸我汉家,心怀仁德将其收留,并给他们以安身立命之地,令其休养生息。然则这些乌丸人并没有心存感激,反而屡次犯我汉家百姓,掳掠财货,攻打城池……孔明说的不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汉家天子,心怀仁德,而最大的仁德,就是将这些乌丸人彻底击溃,让他们老老实实,听从我们的命令,不敢再有异心。
诸位将军,此我等来辽东的第一战,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战。
不知哪位将军愿意出战,为我马踏颁下乌丸,取那颁下狗贼项上人头,以祭奠我汉家儿郎在天之灵?”
“皇叔,某愿出战。”
刘闯话音未落,太史慈已抢身而出。
许褚紧跟着站出来道:“子义,你前些时日还说身体不适,我看你还是在家好生休养,此战便由我来吧。”
“你个许老虎,休得与我相争。”
太史慈顿时大怒,瞠目怒视许褚道:“先前你与皇叔已多次征战,而我却留守北海国,寸功未立。这次就算是轮也该轮到我……亏我前几日还请你吃酒,不如便把机会,让与某家吧。”
“子义,仲康,且听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