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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龙马也上了船,随后薛文和徐盛紧随刘闯身后,乘坐着艨艟,缓缓驶向海滩。
身后的海船,在刘闯等人上岸后,缓缓驶离。
当海船消失在海平线之后,刘闯突然展颜笑道:“诸君,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一支孤军了。”
“哈!”
众人轰然而笑。
刘闯翻身上马,盘龙棍扣在另一匹驮马上,而后催马而行。
麋缳和小豆子还是乘坐马车,不过车两边却多了一队护军。徐盛受命,领一队骑军负责车仗安全。
管亥则为先锋,领一队马军。
其余皆为步军,分为两队,分别由刘闯和刘勇统帅。
二百多人的队伍,比之先前那孤零零几十个人显然雄壮不少。但刘闯却不敢掉以轻心,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小心谨慎。任何松懈,都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从朐县一路过来,刘闯已经经历了不少场面。与刚从朐县出来时的那份青涩相比,如今的刘闯,显然多了些沉稳。
“黄先生,咱们怎么走?”
黄劭取出一副牛皮地图,看了两眼后道:“走高邮,而后直奔江水祠。”
“不是说走海陵吗?”
“海陵等于绕了远路……咱们现在人马增加忒多,沿途必须要有一些补给……走海陵虽然快,但是却有些危险。海陵那边距离东陵亭太近,而东陵亭作为江都要地,必然驻有兵马。
以前,咱们全是马军,可以避开东陵亭守军。
可现在……”
黄劭一指身边兵马,轻声道:“这么多步军,走海陵肯定会惊动东陵亭守军,绝非上上之选。
咱们换上官军打扮,走高邮可以方便一些。
既然躲不过去,不如大胆行事……只要能顺利到达江水祠,就算是大功告成。”
听了黄劭一番解释,刘闯不再疑惑。
他们在盐渎稍事休整,又补充了一些辎重粮草,便浩浩荡荡向西挺进。盐渎县令对于这么一支兵马,也没有太过在意。一来,他无力抵抗;二来,这支兵马是汉军打扮,虽然来路不明,但在这个时期出现在盐渎的汉军,十有**是刘备的手下,他又何必去枉做恶人呢?
反正,盐渎也没什么值得重视!
以前这里还有个盐场,可是现在,盐场都已经停工了,他这个县令也就失去了最后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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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徐州局势再次发生了变化。
袁术被刘备敲了一记闷棍,正准备找回场子,哪知道刘备却撒手撤退,跑回去和吕布争夺下邳。
吃了亏的袁术,怎能善罢甘休?
他立刻命纪灵为先锋,自钟离渡过淮水,占领虹县。
陈登屯兵于夏丘,倒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可是面对咄咄逼人的袁术兵马,陈登还是感到吃力。
于是,他迅速派人回家,向其老父陈珪求教。
陈珪的回信只有四个字:顺势而为。
什么叫做顺势而为?
说穿了,就是谁拳头大听谁的……陈家作为广陵世族,在徐州拥有无与伦比的影响力。陈珪的态度非常清楚:谁也不帮!我只做我的本份,其他事情,与我无关。这徐州,不管是姓陶、姓刘还是姓吕,到最后都得要拉拢我陈家。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在乎什么人来统治?
只要你们不影响我陈家的利益,我就谁也不帮。
当然了,如果统领徐州的人值得我效劳,我也不介意偏帮一下。
吕布,世之虓虎,名声太差,自然入不得陈家法眼;而刘备有仁厚之名,倒是值得帮衬……可问题是,你刘备的名声虽然不错,可你现在却是个丧家犬,我就算帮你,也必须小心。
陈登领悟到了陈珪的意思,立刻派人向下邳呈报。
吕布虽得了下邳,但是在夺取下邳的晚上,他那老丈人曹豹死于张飞之手。
这也就断了他与徐州本地世族联络的一条通路……正在为难的时候,陈登突然派人前来。虽说陈登并没有标明效忠的意图,可是在吕布看来,这无疑是广陵陈氏对他释放出的善意。
有陈登,胜曹豹百倍。
“君侯对陈氏,当加以厚待。
然则陈氏可用却不可信……所以在与陈氏接触的时候,还是要多加小心。陈登其人当加以笼络,但要小心提防。君侯可以辟他为徐州别驾,试探一下陈登的态度,而后再做打算。”
陈宫对陈登这所谓的投诚,并不是特别相信。
不过吕布却没有听进去,在他看来,陈登能向他呈报,从某种程度上也是向他表明忠心。
既然如此,吕布又怎能拒绝?
第四十七章 何谓顺势而为(下)
他听从了陈宫的意见,辟陈登为别驾,但是却命人召陈登前来下邳。
“今袁术兴兵,而君侯与刘备交恶,是非善事。
若君侯与刘备联手,则袁术必败;若君侯与刘备继续交恶,只怕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平白便宜了袁术。”
陈登一副为吕布谋划的架势,让吕布更加欢喜。
“那以元龙之见,当如何为之?”
“君侯要尽快和刘备议和,同时还要设法得到朝廷的承认。我听人说,曹操已率兵前往洛阳迎奉天子,君侯何不派人前去恭贺?只要君侯得了朝廷认可,则坐拥徐州,便名正言顺。”
吕布闻听,顿时喜出望外,连连夸赞陈登。
“可是我刚夺走了下邳,刘备会同意议和吗?”
陈登大笑,“那刘备敢不议和?”
“元龙的意思……”
“君侯,之前攻打袁术的人,可是刘备……这个时候,最害怕的人就是刘备。如果徐州被袁术得手,他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他刘备。刘备是个聪明人,定然会同意和君侯议和。
我听人说,君侯夺取了下邳之后,还俘虏了刘备的夫人。
但是君侯对甘夫人待若上宾,没有半分委屈……君侯可以试探一下,说准备送夫人回去,看刘备如何应对。若他同意,就说明他愿意议和;若是他不同意,君侯再与他决一死战不迟。”
吕布听罢,连连点头。
不过,没等吕布派出使者,又得到消息,东海郡麋竺带着家中近三千僮客,已经抵达海西。
刘备手里本还有几千人,如今又得了麋竺三千僮客。
如此一来,他手中掌握兵马,也差不多近万人……吕布倒不怕刘备那点兵马,可是刘备兵力加强,却让他下定决心,要尽快和刘备议和。对于这个决定,就连陈宫也没有表示反对。
他和刘备再争执下去,只能是便宜了袁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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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闯一行人,自高邮经过,再次补充了辎重。
离开高邮,他们就加快了行军速度,很快就抵达渎水。
过了渎水之后,最多两天路程就是广陵县,如果顺利的话,三天后,他们就可以到达江水对岸。
千里跋涉,胜利在望,刘闯心里感到轻松许多。
当晚,他下令在渎水河畔宿营。
“孟彦,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刘闯正准备去休息,却见管亥匆匆赶来。
“亥叔,发生何事?”
“天黑前,我派出一支斥候在四周打探,按道理说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回来复命。
但是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我心里面有些惶恐,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你看是不是再派人去打探一下?”
“老管,你派了多少斥候?”
“八个人……而且都是老卒,按道理说不该发生意外才是。”
“他们离开多久了?”
管亥掰着指头算了算,轻声道:“差不多有两个多时辰了。”
黄劭脸色微微一变,立刻坐直了身体。
“两个多时辰……”他想了想,看着刘闯道:“的确是有些不妙,除非他们遭遇到了敌人,否则应该会回来汇合。”
“你的意思是……”
“前途危险。”
刘闯听罢,沉下脸,陷入沉思。
“怎么办?”
“依我看,咱们应该迅速离开此地。”
“可那八个弟兄生死未卜,是否遭遇意外,也都是我们臆测而已,并没有见到他们的尸体。
万一他们有事耽搁了,回来后不见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刘勇站起来,沉声道:“那可是陪着咱们从盐水滩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怎能就这样放弃?”
黄劭蹙眉道:“那老刘的意思是……”
“这样吧,我带几个人去打探一下,你们在这里准备。
如果真的是发生了意外,在撤离不迟……这么不管不问的走了,我于心不忍,怎地也要探清楚虚实才好。”
从心里说,刘闯赞成黄劭的意见。
但刘勇的意见,他也不能反驳……毕竟,刘勇是他的长辈,更是他的亲人。刘勇的脾气,刘闯心里很清楚。这是一个极重情义的人!想当初,他为了一个承诺,保护着刘闯漂泊四方。
如果他真的不闻不问,那也就不是刘勇了……
“叔父,我陪你去。”
“孟彦不必如此,我就是去查探一下。
前方情况尚不清楚,多有危险,你还是留下来准备撤离。”
“叔父,你为了八个兄弟可以去冒险,可你别忘了,他们也是跟随我的兄弟。
你带别人去,如果遇到危险,很可能还要搭上其他兄弟的性命。但是我跟你去,虽然不说能帮你的忙,但凭我胯下马掌中盘龙棍,自保当不成问题,何必白白的坏了其他兄弟的性命?”
“这个……”
刘勇犹豫了!
他知道,刘闯说的没错。
这些人当中,他刘勇武艺最高,而他之下,便是刘闯管亥。
其他人跟着他去,如果真的遇到麻烦,确是平白丢了性命……刘闯跟着,至少不用他费心。
“我也去。”
管亥见刘勇站出来,便紧跟着上前。
“亥叔不能去!”
“为什么?”
刘闯笑道:“亥叔你见过的世面多,也有过领兵打仗的经验。
我和叔父过去,这些人当中,就是你的资历最高。老黄出谋划策还成,却不是个领兵打仗的人。文向和元代虽说都是文武双全,可毕竟年轻,打打杀杀可以,这独当一面还略显稚嫩。
亥叔,这里只有你能镇得住,我把文向和元代留下来协助你,有黄先生为你拾遗补缺。
如果半个时辰后,我和叔父还没有回来,就说明遇到麻烦……到时候你们立刻离开,咱们在高邮泽汇合。”
“这个……”
管亥露出犹豫之色,显然拿不定主意。
刘闯笑道:“怎么,亥叔你莫非是担心我和叔父的本事?
行军打仗我和叔父不如你,可如果说搏杀疆场,我与叔父联手,这天底下恐怕没多少人能够阻拦。”
听上去,似乎是这个道理。
麋缳突然上前,身后还牵着珍珠。
珍珠是刘备送给麋缳的礼物,之前麋泽押送麋缳去郯县,也带在身边。
刘闯劫下了麋缳,连带着也把珍珠抢走……只是之前麋缳一直坐车,所以珍珠也无人骑乘。
“叔父,你换乘珍珠吧。”
“这怎么成?”
麋缳笑道:“为何不成?身为大将,岂能无马?
叔父的青骢马虽然不错,但是比之珍珠还是逊色一筹。珍珠跟着我,有些委屈了……几次临战,我都见它很兴奋,却没有机会上阵立功。今日麋缳就把珍珠赠与叔父,有道是宝马赠英雄!叔父是真豪杰,定不会委屈了珍珠……再者说了,叔父骑上珍珠,孟彦岂不安全?”
刘闯在一旁听真,朝着麋缳轻轻点头,表示赞赏。
刘勇见此情况,也不好再拒绝。
“既然三娘子这么说,那某家就厚颜收下。”
刘勇说罢,就把珍珠牵过来。
珍珠自有它的鞍辔,而且也打了马掌……刘勇提枪翻身上马,刘闯也紧跟着跨在象龙背上。
“亥叔,这里就拜托你了!”
刘勇提棍与管亥拱手,而后催马就跟着刘勇离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麋缳的脸上,隐隐露出一抹忧虑之色。
“亥叔,孟彦他……不会有危险吧。”
管亥沉着脸,强挤出一抹笑容,“这天底下能拦住他叔侄的人,屈指可数……至少在广陵,我还没听说过有这等人物的存在。三娘子不必担心,他们很快就会回来,咱们也要做好准备。”
第四十八章 一刀写春秋(上)
这里是广陵,兵力空虚!
陈登率部驻守夏丘,几乎抽调走广陵三分之二人马。剩下的兵马,还要在江水沿岸做出防御姿态。哪怕而今江东混乱,但是广陵方面却不敢松懈,以免被江东的兵马在这时候偷袭。
江东小霸王,江东美周郎……
这可不是等闲之辈。
所以,按照黄劭的分析,这时候借道广陵,自江水祠渡江是最好时机。
按道理说,不可能碰到什么危险才对。
可是八个斥候离奇失踪,让刘闯下意识多了几分警惕。
夜风轻柔!
暮夏时节的广陵郡,虽残留着几分酷暑炎热,但入夜之后,就变得极为凉爽。东汉的天空,远比后世澄净。天气也不似后世那么古怪而诡异,四季分明,让人感觉着非常的舒服……
“孟彦,前面应该就是界牌山。
过界牌山就是广陵县治下,咱们到界牌山,就不要再向南走。如果到了界牌山还没有发现八个兄弟的踪迹,说明一定是出了变故。咱们就往回走,和老管会合之后,再做日后安排。”
“好!”
刘闯点头答应,催动马匹,又加快了速度。
界牌山说是一座山,倒不如说是一个山包子,不过几十米的高度,横卧于淮南丘陵之间。
刘闯和刘勇来到界牌山下,不等刘闯下马,就见刘勇纵马上前,用铁矛挑起一个兜鏊。
“孟彦,你看?”
刘闯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认出这兜鏊正是斥候佩戴。
刘闯这边的甲胄,基本上都是从麋竺那边夺取而来。麋家制作的甲胄兜鏊,也大都是制式打造。不过,麋家打造的甲胄上,还是有一些特别之处。至少在刘闯眼中,可以分辨出来。
兜鏊出现在这里,可斥候却不见踪影。
刘闯凝神向四周扫视一下,心里咯噔一动。
四周环境,好像是被人打扫过,表面上看出什么问题。但是兜鏊在这里,还有一旁树上残留的箭痕,无不表明,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时间不长,非常短暂并且很激烈的战斗……
“叔父,走!”
刘闯拨马就要离开,忽听四周传来号角声。
界牌山后,绕出一支马军,迅速将刘闯二人的归途挡住。
“尔等何人?还不弃马就缚。”
一个军校拍马舞刀,厉声喝问。
不过,他并没有等待刘闯的回答,一边问一边扑向刘闯。
刘勇二话不说,跃马挺矛就把那军校拦住。只一个回合,就见他铁矛嗡的划出一个圆圈,将那军校刺落下马。与此同时,数十个马军已经把刘闯二人围住。这些马军,一看就知道是徐州兵马,身着汉家甲胄,但每个人的肩头,都带着一副白眊披肩,透着一丝与众不同。
白眊精兵?
刘闯吓了一跳,大声喝道:“叔父,是白眊,不要恋战,咱们快走。”
入夏之后,白眊的服饰也发生变化。
平日里不离身的白眊披衣,在这个时候继续穿戴显然不太合适。所以白眊兵很快就换上一种新的服饰,把白眊披衣换做白眊披肩,斜跨肩头。刘闯一看是白眊兵,当真是吃惊不小,盘龙棍探出,将一个军校打落马下,而后朝着刘勇大吼一声,就准备纵马冲出重围去……
可是,数百名汉军,却从界牌山后涌出。
这些汉军大都是步卒,迅速便围上来,把刘闯二人围住。
刘勇冷笑一声,铁矛翻飞。
珍珠长嘶,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杀得汉军人仰马翻。刘闯更不敢有片刻松懈,盘龙棍呼呼作响,舞出重重棍影。这盘龙棍虽然只是长棍,可它的长度和重量,根本不是那些兵卒可以阻拦。大棍舞动,接连轰杀十余名兵卒,眼见着就要和刘勇汇合,杀出重围。
这时候,界牌山上出现一队骑军。
一员红脸大将,胯下马,掌中刀,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这红脸大将,生的一对卧蚕眉,丹凤眼微合。颌下一部美髯,放入胸前须囊之中,他一只手轻抚胡须,凝视山下战场。一身鹦哥绿战袍在夜风中猎猎,黄金锁子甲更在夜色中闪闪。
看刘勇叔侄所向睥睨,红脸将军的脸上,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