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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再多问,从盒子里拿出那幅小小的卷轴,摊开在她面前。
再次面对这种挑逗火辣的春宫画,她依然止不住耳根的燥热,但是她强迫自己仔细看清整个构图与笔调,即使是男女裸露的部位,也要忍着羞怯把它看下去。
有那么一瞬,她终于发现这幅秘戏图的迷人之处,这幅画虽是平面的,但生动得仿如一男一女就在眼前表演激情的戏码,里头人物的拥吻、抚摸与喘息都十足地传递到每个观看者的眼里、心里,直接攻破所有的理智与道德心防,将人性中最原始的欲望全数引爆……
看着看着,翟云的呼吸变得急促了,发烫的不再只是耳根,她只觉得全身都被某种难以控制的火热焚烧着,热流在四肢百骸钻动,几乎让人晕溃!
手里握着的毛笔不停地颤抖,她不禁从椅子跳了起来,满脸通红地低嚷着:“这画有点诡异!”
“有什么诡异?”李琛的目光始终没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他喜欢看她脸颊燃烧的样子,喜欢看她两眼慌乱的悸动,他喜欢……
哦!去他妈该死的喜欢!
就算面对女人,他也从没有这种强烈的感觉,他是怎么了?竟也和那些他最不屑的老头一样变态?
“这画是个火种,它会让人着火!”她捂住胸口,细眉紧紧纠结在一起。
“没错!这正是它让人爱不释手的原因,你画得太好了,把人世间为情为欲饥渴的男女栩栩如生地画了出来,一丝不漏地表达出人们真正的本性。”他斜坐在桌角,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我……我可能再也画不出这样的画了。”她觉得气馁,这画若真是哥哥所绘,姑且不论主题为何,他的画功似乎更精进了,以她目前的功力,根本比不上他。
“为什么?”李琛不解地问。
“这画已是登峰造极之作,再画也不见得会更好,所以我不画了。”她摇摇头。
“你怎么可以不画?就算比不上这幅秘戏图,你也得画出另一系列的春宫画来,这是命令。”他霸道地瞪着她。
“可是,像这样男女房中的奇图,不是说画就能画的,好歹要有经历,或是身历其境才画得出其中的感觉…… ”她脱口而出,之后才惊觉自己说溜了嘴。
这么说,不就表示她毫无经验吗?
“身历其境?”李琛眼睛一眯,忽地讥笑出声。“原来是这么回事!你想身历其境还不容易?我来帮你制造情境。”
“什么?”情境怎么制造?
他召来下人,俏声嘱咐几句,然后回转过身,冲着她笑道:“跟我到我房里去吧!”
“去你房里?做什么?”她大吃一惊,搞不懂他又想干什么了。
“我叫人备了酒菜,咱们好好玩乐一番,情境自然产生。”他率先走出书房,踏上二楼的寝居。
“玩乐?要如何玩乐?”她满头雾水,忐忑地跟上楼。
唤云居的二楼是李琛起居之所,四周回廊以雕刻精致的木栏围住,每一面墙都是木板大窗,窗后以竹帘垂罩,清幽雅致,看来不像个王爷的住处,倒像是修道者静坐悟禅的地方。
他们送到屋内,不多时,下人就送来了酒菜,李琛邀她入座,与她举杯小酌。
“来,先尝尝本府的佳酿,轻松一点。”他笑着轻啜一口。
“王爷,还未过午就喝酒,不太好吧……”她迟迟木敢沾酒,生怕上一次的事再度重演。
“真看不出你是这么死脑筋的人,像你这样古板,是如何画出那些秘戏图的?”他困惑地盯着她,取笑道。
“我才不是死脑筋呢!”她不满地咕哝一声,没注意到自己已不小心泄漏了女性化的小动作。
李琛呆了余,好不容易平缓的心又被她的噘嘴撩拨了一下,赶紧吞了一大口酒,好让自己乱七八糟的心冷静下来。
又过了半晌,两名如花似玉的女人被总管送了进来,翟云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们,结结巴巴地问:“王……王爷……这是…”
“既然你想身历其境,就放胆来玩玩吧!这里不是青楼,你也毋需介意,爱怎么做就怎么做,玩够了再下去画!”他呵呵一笑,搂住其中一名女子就往她唇上吻去。
他体内已压抑太多无以名状的欲望,不找个女人纡解一下,早晚会精神错乱,心脏崩裂,因此那女子一来,他就再无禁忌,大方地玩闹起来。
翟云傻眼地看着他与欢场女子拥吻,整个人僵直得如同石像,心倏地像被淋上了陈年老醋一样,酸得她直反胃——
他——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公子,我叫香香,你要不要也来一口香香特制的酒?”另一名女子撒娇地拉住翟云的手臂道。
“特制的酒?”她愣愣地反问,眼睛还是无法从李琛和女人狂吻的身影移开。
他的手抱着那女人的柳腰……
他的唇吻着那女人的红唇……
然而,他的眼却看着她!
她浑身就像被电触到一样颤了一下。
他那眼神代表什么意思?
她自问着,却又隐约看出一点点让人脸红心跳的况味……
“是啊,香香特制的酒……来,尝尝看……”香香说着将酒倒入自己口中,然后搂住翟云的颈子,凑近她的嘴,欲以口将酒喂给她。
翟云大惊失色,推开她,恶心地捂住嘴,大喊:“别……别跟我玩这一套……”
“哎,有什么关系?这是助兴嘛!”香香被她的过度反应吓了一跳,接着又笑嘻嘻地黏上去。
‘我不喜欢别人随便碰我!”她边绕着桌子躲她边叫道。
“天啊,那这样我们还玩什么?王爷,您看他嘛,是不是嫌香香不够好?”香香不依地跺了跺脚,觉得好没面子。
“翟云,你不是说要身历其境的吗?我给你机会你怎么不把握呢?”李琛略微放开身边的女人,无耐地摇摇头。
翟云的模样分明是对女人没兴趣……
等等,他对女人没兴趣,难不成是喜欢男人?
这样的推测把李琛惊得打跌,擅画煽情画作的春色山人居然是个有断袖之癖的家伙?
嗯,这么一来他的种种怪异行径就变得相当合理了……
“我不需要这种机会,我所谓的身历其境是指……指……”她解释不下去了.在她心中,一直认为男女的结合必定因为有爱才会圆满,可是这种八股的观念放浪成性的李琛能了解吗?
瞧他一副馋色样,说不定认为只要是女人都能陪他上床,哪会希冀什么真爱?
一想到此,她的心就像被绳索续拧着,疼痛难当。
“好好,你不玩,那本王玩给你看,为了让你早点画出些东西,我就特地为你牺牲一下好了。”他说着将酒壶拿起,直接将酒灌进口中,接着开始解开自己的衣饱。
“王爷,您……,您要做什么了’翟云错愕地看着他。
“做什么?当然是让你见识一下男女之间的事啊!呵呵呵,你不好意思,就由我来做……”他以半开玩笑的心情褪去上衣,露出精瘦结实的男性躯体,并将身边的女子拉进怀中,狂野地吻住她,手更大胆地向她的前襟交缝处伸进去,抚摸着她的玲珑曲线。
“嗯……啊……王爷……”那女子双手勾住李琛的脖子,发出诱人的声音。
翟云简直惊骇得灵魂出窍,李琛和女人当着她的面就要上演一幅活色生香的性爱场面供她取材,而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阻止他们。
不!不要这样……
她的心在呐喊,可是唇已被炉火封住,开不了了!
李琛和那女子更形放荡,两人交缠地半躺在八仙椅上,衣服愈来愈少,动作也愈来愈激狂,看得香香浑身酥软,拉住发怔的翟云就往内室走去。
“公子,你真的要看人家表演,不自己来吗?我也可以让你享受一下和他们一样的快感耶……”
“不……”她定在原地,文风不动。
“来嘛!
“不!别拉我!她倏地兴起一种被侮辱的愤怒,挣开香香的手,冲向李琛,用力隔开他和那女子,生气地大喊:“够了!”
李琛愣了一下,气息因激情而粗喘。
“你干什么?”他愤怒地喝道。
在这种欲潮汹涌的时候阻止他,翟云难道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李琛只怕会忍不住体内拚命诱惑他的毒蛇,到时不管翟云是男是女,他会克制不住地抱住她
“你爱她吗?”她没头没脑地指着那女子问他。
“爱?我怎么可能爱她?逢场作戏,彼此需要而已,况且,我是在替你找灵感……’他哑然失笑道。
“我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得到灵感,看你这样,我反而更画不出来……”她说着说着竟红了眼眶。
李琛怔住了,盯着她眼中盈盈的水气,激情陡地被心底深处漫上来的悸动取代。
这要命的泪水为何会出现在一个男人的眼里?更糟的是他竟然抗拒不了那双漾着水光的瞳眸,整颗心仿佛要被融化似的。
这一刻,他再也没力量去抗拒内心被她激起的波涛了,于是开口下令要两名女子离开。
“你们出去吧!
“王爷?”香香纳闷地看着他们,又与同伴面面相觑。
“出去!他沉声重复一次。
两名青楼女子就这么一头雾水地走出房门,留下他与翟云两人互相凝望。
空气中有某种情惊在酝酿,寂静得让人心慌意乱。
翟云忽然明白,她刚才的情绪反应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嫉妒。
是的,她嫉妒那个女子可以被李琛拥抱,嫉妒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吸取着他的气息,接受他的亲吻……
老天!她恐怕是爱上了这个人人称为色魔的安乐王了!
她爱上他……
这份认知让她顿时方寸大乱,她捂住嘴,不敢再多待片刻,匆匆地往大门奔去。
她得让自己冷静一下,也许这只是自己一时的糊涂、一时的迷惑,或是一时的失常——
但李琛不让她就此逃走,他出手拦住她,紧紧揪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他面前,对她投注以热切的眼神。
“你是个男人!”这话听来充满惋惜。犹疑与矛盾,甚至挣扎。
“王爷……”她被他看得双腿无力,呼吸困难。
“一个能让人发疯的男人!”
“王……”她已发不出声音了。
他没再多说,整个人慢慢地向她逼近,直到两人的鼻尖几乎碰上,而他的唇就要住她的唇上贴去……
“王爷,赵奇有要事相告。”
赵奇的声音将他们俩从迷障中拉了出来,李琛猛地醒悟,庞大的身子立即往后弹退,背靠撑在桌沿,重重地喘息着。
天杀的!他竟然想吻一个男人?
太可笑了!太荒唐了!
他怎么可以被个少年轻易诱惑了?怎么可以?
“你走!快给我滚出这里。”他恼羞成怒,背对着翟云喝道。
翟云愕然不知所措,立着发呆。
“还不快走?难不成你想等着看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吗?”他森然地再下一次逐客令。
翟云咬咬下唇,心乱如麻地冲出门,不顾赵奇的惊讶,直接奔回了聆水阁。
她得快点想办法离开这里,否则,一定会出问题的
绝对会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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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太子李谈在他长安城城南的别苑设春夜实,捎来邀请函,请安乐王李探及春色山人共同出席。
这个消息是翟云从侍仆口中听来的,她还记得他们躲在聆水阁后的树丛内窍窍私语,而她刚好立在窗边,把那些话听得一清二楚……
“太子设宴请咱们王爷出席这还是头一道耶!
“是啊,以他们水火不容的局势,这该不会是场鸿门宴吧?
“嗯、我倒觉得太子是冲着春色山人来的,大家都知道,太子对春色山人的画相当狂热,他一听说春色山人被王爷招揽,岂会坐视不管?”
“其实他们早就不合了,这次的宴会名为‘春夜赏花’,我看到时又是火药味呛人,两人互斗的情形了。”
“是啊,太子对于爷早就心怀妒意,我说,若我是皇上,我就废掉太子,重新任王爷为继承人,反正都是自己的骨肉,要嘛就排个条件突出、有大将之风的……”
“嘘,小声点,王爷最忌讳人家谈到他的身世。”
“这又不是秘密了,长安城内,谁不知道咱们王爷是皇上和安宁王妃的骨血?比起那个太子,王爷的皇族血统可没接半点杂质,而且宫里的人都说咱们王爷比太子更有皇帝相,我看连皇上也都有这样的感觉
“好了,别饶舌了,当心被王爷听见,撕了你的嘴巴…… 走吧!
他们走后,翟云依然无法从震惊中恢复。原来李琛竟然是皇上和安宁王妃所生的孩子?
安宁王妃竟红杏出墙?
那么,那些在市井上的流言并非空穴来风了?
李琛早就知晓了吧!否则他不会有那么狂捐不羁的行径,也许他只是在发泄心中的不平与外来的压力吧!
呼,皇宫内苑的人真是复杂啊!
惊慑了半晌,她不得不吁叹一声,更警戒自己别对李深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不只是个王爷,还是个皇子,就地位看来她和他已是南辕北辙,逞论他还将她当成了男人!
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找机会要求去一趟烟雨楼,只有哥哥能帮她逃离这一切,让他们一家平安地返回江南。
是的,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早日返回杭州,在自己深陷前,早一点从李琛的魔力中解脱。
然而,她还没提到想到烟雨楼见见雨玲珑一事,李琛就差人把她带到大厅,告知她有关太子“春夜赏花宴”的邀请,要她也跟他一起出席。
“我也一起去?这样好吗?”一想到太子的阴狠她就惴惴不安。
“太子无非是要见你,这个春夜宴就是冲着你而设的,他既下了令,你怎能木赴约?”李琛心知肚明这一去绝不会有好事,但他可不会就此躲着当缩头乌龟。
“冲着我?”她实在不想再成为备受注目的焦点了。
“哼!说不定他想找机会把你留在他身边呢!”李琛哼哼一笑。
“我不懂,一介画匠为何也值得你们这么争抢呢?”她不解地摇摇头。
“因为对某些人而言,这位画匠比其他的珍宝还稀有……”李琛盯着她,脱口而出。
翟云愕然抬头,立刻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呢…我相信会有很多人跟着画起春宫画,说不定日后会有更出色的人才出现……”她低下头,愈来愈觉得心虚惭愧。
她没有勇气再继续假扮春色山人了!
“但在更出色的人尚未出现之前,你仍然能引领风骚!”他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她。
这几日他的情绪一直处在迷乱之中,午夜梦回,翟云似女非女的容颜总会来纠缠他,他好几次梦见自己吻了她,但一转眼,却发现自己抱着的是一个男体,顿时,所有的温柔都化为令人作呕的抽搐,这样一次次的煎熬,当真要把他折磨至死才甘心。
“我认为春宫画只是一时的风潮,等热过头后,再也没有人会注意它,王爷,您何苦将那些不值一提的画视为珍宝呢?”她并非鄙夷春宫画,而是深知这种画在绘画上无法拥有地位,终究,它会被人遗忘,沦落为一般的押玩之物。
“你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自己的画,这种心态真是太奇怪了。”他在离她三步远时站定,怕太靠近她就会出乱子。
“我只是眼光放得远。”她苦笑着。
他没放过她脸上牵引出的笑意,事隔多日,他对她怦然依旧,连一个小小的笑容都能乱了他的心。
“但太子可不会因此就放过你,他那人占有欲强,想要的东西就非得到不可。今晚咱们就去会会他,我倒要看看他能变出什么把戏。”岔开了话题,他希望能让自己清醒一些。
“您和太子殿下一直是这样吗?”她想起了他的身份,忧心忡忡。
“他对我敌意深,我也没办法,有些人一出生就注定势不两立,我和他大概就是如此吧!”他嘲讽地说。
‘那我还是别去好了,万一让气氛更糟……”她忽然有点怕李琛因她而加深与太子之间的怨恨。
“怕什么?气氛糟才有看头啊,何况听说除了官妓,平康坊中色艺俱佳的雨玲球也要出席献艺,错过了可惜啊!他耸耸肩,不在乎地笑着。
“雨玲珑?她也要去?”她惊呼道。
“是啊,怎么,你也知道这号人物?”他端起参茶喝了一口,好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