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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我愣了，然后暴跳如雷，大骂：“你们两个他妈的到底要干什么！滚啊！滚！”
霎那间，以我看不见的手速，王得抽出那把92式自动手枪，对准了我的脑门。我知道，里面还有一颗子弹。
“你能安静点吗？”他小声说，“求你了……”
我安静了，心中却是止不住的悲凉，有点想笑，也有点想哭，或者说我哭笑不得，但并不是无奈的那种苦笑不得。
不是因为他用枪威胁，而是那一句，“求你了”。
我们三个，转眼间便湿透了，因为，那滴雨落下的后一秒，是大雨倾盆。我们走的这段路是一条水泥路，这段路的周围都是泥田，无一所避雨处。
该死！伤口越来越疼了。不过这不重要……丧尸、同样被淋湿的丧尸开始像狗一样嗅着空气中的气味，慢慢向我们的方向偏头，晃悠行走而来！
糟了糟了！不用多久，他们就会被丧尸发现，成为群体撕咬的对象。
王得，他怎么报仇？
蔡妍，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谁愿意死的时候是这样难看？
王得咬着牙，冒雨前行，眼神不失坚定。
忽略肩上的疼痛，我的手不停地拍打他的背，想挣脱他，同时扭头吼着旁边默不作声紧跟而来的蔡妍。
但他们谁都不听，谁都无视了我。
我就纳闷了，我们根本就不熟好吗？
王得忽然停步，我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阻挡了我们的步伐。我停下挣扎，有点想哭，我知道，一切都晚了。
前方已经慢悠悠的走来一群丧尸了，尚未完全发现他们，所以才没有奔跑而来。后面也是一样，丧尸正走向我们。那样田地里的丧尸也开始围过来。
完了！我们被包围了，无处可逃。
王得放下我，突然笑了笑。重重拍拍我的右肩，扔了枪给我。他说：“到时候用这个结束蔡妍吧，被那群畜牲咬着，很痛的。”
我本能的接过，却是愣愣的发呆。
旁边的蔡妍也是脸色惨白的看着手枪，然后又看看我的脸，如鲜花般灿烂的笑了。
我想暴跳如雷，可却只能在内心嘶吼。
能不能不要这样？该死的你们明明可以活下去的，为什么要这样做？理由，告诉老子理由啊混蛋！
“没有理由。”王得像听得到我内心的怒吼，“只要被我当作了兄弟，就没有抛弃这一说。我的仇，可能的话，麻烦你顺便报了……”
麻烦？老子当然麻烦！既然知道会让我麻烦，那劳烦你自己去报仇啊！而且我有为你做过什么吗你拿我当兄弟？
我想嘲笑他，可我发现我笑不出来。
“哦，对了苏刑，我跟你说，有的时候，交一个朋友，时间是不论长短的。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我看你顺眼，那我就想和你做朋友。”
真奇怪，诀别时的大道理吗？你这种释然的微笑，这种混蛋的气氛，这种平静的语气……老子特么一点都不喜欢啊！
我发愣的看着快要围死的丧尸，有点想拿手中的枪把自己给崩了。
“虽然你还小，但认识你很高兴！”
又是这一句？当时在货车上无法进入院子里时，你就觉得你要死了才说这一句，现在！你他妈能不要那么俗套，换一个好一点的台词吗！
“苏刑哥，我好冷，你能抱抱我吗？”蔡妍却没经过我同意，突然依偎在我的怀里。
我僵硬着身体，慢慢搂紧她的细腰。我紧咬的牙也慢慢松开。丧尸来后，一直我都没再开口，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是她好温暖。
但不知道，下次再抱她的时候，是不是彻骨的冰冷。或者说下次我根本就不能拥抱她了？这分明是诀别的拥抱，这代表着永不相见么？
他们都要死了。
我本来除了她，从小到大是没有任何朋友的，现在，我居然多了两个想牵挂的人。但他们，都要死了。
我却无能为力，阻止这一切……
我从小就无能，总缩在她的背后。现在我仍旧无能，要眼睁睁的看着刚刚结交的两个朋友，死在我面前么？
我闭上眼，我好累。
真的不愿那些，还在在意我的人死掉，因为没有多少在意我的人，我知道来之不易的珍贵。
不要死好不好？
——我在心里咆哮。
你们不要死！
都不要死啊！
大雨滂沱之下，我们矗立在昏昏暗暗的天地间。
我愤怒的睁开眼睛，里面似乎透着血光，而我鬓角的头发，毫无征兆的，在刹那间，徒然，变成了白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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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我被丧尸咬了
撕裂了云层的闪电，随之而来的，是震天的雷声。
雨幕中，两束光，被豆大的雨滴打散。一辆车，碾压出四溅的水花，一路撞着丧尸而来。
我看不清来人，来人的面孔被雨幕遮住了，何况相隔有些远，天又暗，他又在车里。
但我想，总不是一个丧尸在开车吧？
所以可以确定，对方是个活人。虽然目的不明，但还是给我们带来了希望。
“看！”王得是这样打断我索取蔡妍的温暖。他兴奋的指着奔驶而来的一辆奥迪a6l，白花的车灯在他眼中点起希望的亮光。
“咚咚咚”的沉闷撞击声，像是在迎合我们激动的心跳。
它是我们的救星！
终于来到还没被包围的、我们身前的空地，奥迪a6l一个娴熟的漂移，不出所料，车子停住，车门迅速被打开，里头的人露出一个头，对我们摇头轻笑，“上车！”
来不及看清他的脸，我拉着蔡妍就往后座上去。自然，王得只能进去副驾驶座。
车子再次启动，后轮胎带起一道高高的水墙，奥迪a6l猛然再次撕裂雨幕，闯出一条明亮的道路。
车窗紧闭，那些丧尸失去雨中的目标，却渐渐地，嗅到车中那个开车人的浓烈的活人气息，终于奔跑起来，追赶我们。但是奥迪a6l，虽然有前面的丧尸人肉阻挡，却又岂是后面的“人”能追上的。
丧尸被撞的血肉横飞，碎肉落到车窗上，立马又被大雨冲刷。我们畅行无阻的行驶，傻子都能判断出，我们安全了。
“还去学校吗？”
开车的那个人说，声音我好像在哪儿听过，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而他问出这句话，倒是让我疑惑了。
“忘了我是谁了？”他笑道，慢悠悠的转动方向盘，转头过来看我。
“你们认识？”王得说了一句。
虽然是在黑暗中见过他的面容，但不代表我这么快就会忘记——原来，他是我在人名医院遇到的那个实习医生，黄岐清。
“是你？”我略惊讶，“你没死？”
“你希望我死啊？”他侃侃笑道。
“怎、怎么会？我只是讶异，镇上的躲在屋子里的人都死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蔡妍又如小猫一样，偷偷躺在我的怀里，我没有觉得不妥。被雨淋湿了，她可能是有些冷了，想取暖而已。劫后余生，她闭上眼睛，露出满足的浅笑。
“那场雨刚下不久，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丧尸居然开始冲进屋子里。尖叫声从里面传出。我觉得医院这里是待不下去了。早知道，我跟你走算了。”他扭过头，专注开车，低声说着他那天的遭遇，“不过还算幸运。我开着我这辆停在医院前的奥迪，往一条偏僻的道路开去。一路丧尸没有几个，我走走停停，不知去往何方的我打算去你们学校，也许途中能遇见幸存的你，正好一路同行。这不，我刚路过这里。看见这里有人遇难，便过来顺便救了……”
末日危机爆发，当时黄岐清是这样怕死而不敢与我同行，现在却敢不顾生死的见义勇为，实在让他这话有点……不过末日之前，谁不是为了活命呢？对此我也没有在意。我也不想去质疑他的话，怎么说，人家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不多时，我们驶出丧尸的包围，进入了一段无人无丧尸地段——终于得到了暂时的安全。
虽然是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不过阴沉的天空，始终让我们放不下心中的大石，黄岐清语落后，就是长久的安静。我想现在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和我在想，这个世界该会怎样？何处才能安生？
我暗自庆幸，如果没有黄岐清的到来，恐怕我就再也见不到怀中的“猫”了。
我突然一笑，突发奇想，摸摸蔡妍的脑袋，给她想到一个外号，不禁脱口而出：“小妍猫！”
她可爱的抬起头，“嗯”了一声表示疑惑。危险过后，她的眼睛又变得灵动了。我喜欢她这样的眼睛，似在说话。
不过现在我却并不喜欢被她这双眼睛盯着，因为这个外号从我嘴中说出以后，都觉得有点尴尬了。
她望着我的脸眨巴眨巴眼睛，见我脸红扯着嘴角半天说不出话，她才嘟哝的问：“苏刑哥在叫我吗？”
“呃……”我不敢看她，做贼有多心虚，现在的我就有多心虚，“也、也许吧……”
她徒然倾城一笑，又埋进我的怀里，她清脆的声音像被蒙在被子中说出的一样，但我听出了其中的欣喜：“很好听。”
我一愣，却是忍俊不禁。
相比于刚才，雨虽然依然大如豆粒，但无边的苍穹，终还是明亮许多。乌云渐渐散去，我想我们的心情也不会那么压抑了。
奥迪a6l忽然停在路边。
除了已经安然入睡的蔡妍，我和王得都露出疑惑的表情，但很快，黄岐清给出了解释。
他目视前方，沉声说：“去不了了，苏刑，你们学校，去不了了，那里丧尸太多了！”
车子停在一个大坡上，只要顺着这条马路开下去，不一会儿就能到达那里。
可是……顺着他的视线，我们看到，近可见到大门口的学校，早被丧尸围了一个水泄不通，那边的路上全是丧尸。
隔着雨幕见到这番景象，实在是振人心魂，那高高的围墙本来是为了防止学生外出的，现在却是阻挡丧尸的重要碍点。满地丧尸都云集在围墙边。大门口紧锁的铁门那里，丧尸的手穿过铁柱，对校园内看不到却嗅到的活人张牙舞爪。学校外面是一片死灰，不算密集的丧尸如蚂蚁一样，少许硝烟弥漫苍穹，又被大雨迅速冲散。
心惊之余，我又是多么的庆幸。
校园中，我看到多个有灵魂的活人在走动，可以得知，里面是比外面安全了多少倍。
也就可以猜到，她是再安全不过的了。
不过万事难以预料，谁知道天又怎么想，也许她已经危险了也说不定——末日危机之下，谁还会在乎国家拟订的秩序和法律？鬼知道那群混蛋装逼学生会干出什么事？说不定早已经想体验一下做男人的滋味了！
这么一想，心中的安心便又焦急了。我虽然可以一个人进入其中而安然无恙，但现在我不会像那一晚抛弃蔡妍独自离去了，我虽无多大能力，但我进一步认识到了“朋友”这个东西，明白了真正的不离不弃。我急不可耐，可还是决定和他们一起进去为好。
很好，我思来想去，也不是没办法进入其中，我终于记起了一条安全路道。
“我想起来了！我们学校有一座后山，喜欢翻围墙上网的人开辟了一条山路。我们可以从那里进入。”我激动的说。
后视镜中的黄岐清，听了我的话，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兴奋。他顿了顿，激动的笑道：“怎么走？你快带路！我跟你进去，也算避难了！”
我微笑着点点头，却突然又看到，后视镜中的他愣了。
折射而来的视线，盯住的地方，是我的左腕。
他瞪大眼睛，立马转过头来，有些惊惧神色的大声询问我：“怎么回事？你被丧尸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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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变异田鼠
我左手腕的衣袖上，被咬穿了两个牙印，如果没有这场雨，上面可能就会有些凝固的血迹了。
我想黄岐清完全认为，这是丧尸制造的，所以才会那样惊讶。目睹了一个镇的人变成了丧尸的过程，他可能在担心我没多久的突变——我可能会变成丧尸！
但事隔四天了都没有发生什么——而有一件小事，如今我终于想起来了。
当丧尸爆发的第一天，我就被一只丧尸咬到了左手。一路而行，我不是没有担心。到了蔡妍家，我又被丧尸咬到了原处，当时手腕处发出的响声，让我知道，我曾折断的左手上，是有两层夹板忘了取下来的。不过那时候的环境，紧切得让我一直忘了这件事，所以夹板也一直忘了取下。黄岐清这样一个诧异，我才记起。
“苏刑哥……你、你被丧尸咬了……”蔡妍是被黄岐清惊醒的，她拉着我的手，无神的看着我的“伤口”。
“不知道。”对此我无法给出肯定的回答，因为在第一次被咬的时候，我感觉到手臂传来了疼痛，也许丧尸的尖牙已经扎进了我的肉里。
我拍拍她的手臂，示意她放心。然后去撸起袖子，查看情况。
夹板已经碎裂，但还绑在我的手臂上。
轻轻将它拆除丢掉，露出我多日不见阳光而有些白的手臂。
很庆幸，上面并没有伤口，崭新如初。
王得面无表情的扭回头看前方，听到他长舒了一口粗气。
黄岐清松了口气的样子，对我微笑：“没想到你小子还留了这么一手，挺有脑筋的啊。”
我同样松了口气，回以微笑，不置可否。
“吓死我了。”突然耳边响起蔡妍哽咽的声音。
她倒在我怀里，被雨打湿的一身冰冷，徒然温暖了。黄岐清玩味的冲我笑笑，知趣的回过头去。
已经熟悉了蔡妍的味道，我不再像刚开始的那样腼腆。
我不说话，嘴角微微弯曲，露出一个非常安然的笑容，轻轻搂紧了她。
发生了这个没什么意义的小插曲，我说出去往学校后山的路线，让黄岐清开车驶去。
这段路线特别安全，因为后山那里很偏僻，所以没有多少居民，被感染的丧尸自然不多。
“咚！”
一个奔来的丧尸被车撞飞到了远处，眼镜下黄岐清的眼神中流露出打台球进杆的兴奋劲。
这种血腥场面我们几乎一路都见到，早已见怪不怪……或者说，早已经麻木了。
车也停下，我们到达目的地。
“下车吧。”我对蔡妍轻说。
她点点头，开门扶着我下了车。
依旧阴霾的天空，此刻越下越小了。冷风吹来，季节正悄然步入冬季。衣服还没干的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却一个不小心，扯痛了伤口。
黄岐清发现我的异常，皱眉问道：“苏刑，你怎么了？”
也许他并不是在担心我，而是在担心：我还有一处隐藏的伤口，伤口或许才是丧尸咬的。
我和他只是陌路中有些熟的人，他这样也算正常，我没有见怪。
我必须实话实说，不然让他担心我被没被咬，可能会起分歧。
我苦笑着回答：“肩上中枪了……”
“中枪？”他讶然，“我们这个小地方哪有枪这东西？警察都没有。你怎么会中枪？”
“跟一些逃命的道上人产生矛盾，冷不防的就被人开枪打了。”
我没必要跟他说实话解释更多。我想他也知道，一般道上的人会走私枪械。
“子弹取出没有？”
“没有吧……”我看向一路寡言少语王得。
王得淡淡回答：“没有。我不敢轻易动手，我不专业，也没有麻药。”
“必须得取出，没有麻药也必须取出子弹。”黄岐清郑重其事，“没看见我这一身白大褂吗？虽然是实习医生，没经验但至少还是可以医治的。”
“现在这里不安全，等到了学校你再来吧？”我提议，不顾扯着我黑色风衣蹙眉的蔡妍——我知道她担心我的伤势，想让我快些接受治疗。
“好，那我们现在就走。”黄岐清道。眼神却是舍不得的看向他那辆奥迪a6l，“可惜的是刚来这里家里人给买的车啊，都没有使用得一个月，就要丢掉了……”
意外的，我从他眼中看出了一点愤然和担心，如果对一架车这样，着实有些奇怪。但奇怪归奇怪，我更多的却是急切和担心……好想快一点见到她。
“走吧。”
我拉起蔡妍的小手，走在前面带路，后面的二人紧跟而上。
后山不高，树不多，连动物都很少，大多数是鸟类栖息在那里，更别说什么凶猛的动物了。我们这个小地方，虽然四面环山，但却没有什么会攻击人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