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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他弟子的洞府则多少有个人特色。
譬如天厨峰上的合气堂,就是焦长真自己设计的,形式类似于凡间的书院,布置清雅,且有一股淡淡的文墨书卷气。
焦长真以前是凡间一书生,也是博学多才,后来上了山,练气修为还罢了,对奇门遁甲之术极有研究,且博览群书,可谓活万事通。江升平也常常向他请教。
据大师兄无意中说起过,焦长真上山时还是清瘦的书生模样,不两年身材就发起来了,以至于到了如今。但江升平没见过,也不能想象,更不能去问他,心里存疑。
其实他还是很喜欢合气堂的,因为一进院子,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非兰非麝,在别的地方都没有,但是令人想要亲近。
这时焦长真在书斋看书,江升平进去打了个招呼,便自己出来。
合气堂的院子很小,打扫的并不多,但焦长真有两间大书房,里面堆得全是书籍,有玉简、有竹简也有纸书。里面一个大柜子都是从凡间带来的书籍。升平以前常常当做猎奇来看,他有限的一点儿凡间知识都是从书里得来。
一个架子一个架子的擦完,已经过了半日时光,升平回到书斋,站在门口道:“师兄,我进来了。给您打扫一下书房。”
焦长真正躺在摇椅上看书,闻言书往下移,露出半张脸来,道:“不用。打扫屋子就是那么个意思,有心就行。桌子上是我提到的古籍。”
江升平大喜,就见桌子上放着高高一摞古书,上面两卷竹简,右边放着一个雕花的木盒。升平记得那木盒是常常放在桌子上的,看形制也是书盒,大概是放什么珍贵古籍的。房中特殊的香气也是从书盒中传出来的,想必是为了防虫害熏得异香。
翻了翻古籍,果然与平时所学的阵法不同,似乎是另一种架构,江升平不敢多看,怕入了迷,先合上道:“有劳师兄帮我留着,等我打扫完了再取。”
焦长真奇道:“你还要打扫么?今儿就到这里吧,回去歇着吧。”
江升平笑道:“早做完了早好。我就三天时间,还是宁可一天做完,歇息两日。”
焦长真笑道:“傻小子。你这三天时间别想消停了。无忌等着找你麻烦。你想想,老六走了,老五就是你最后一个打扫的。别管一日两日,他总有办法给你留下,叫你三天时间占满。与其如此,不如在我这里多歇一歇,等明日打扫了老三老四的地方,给老五留下半天。三天期满,他横不能留你不放,少了多少麻烦。”
江升平恍然,道:“还真是如此。师兄,你有没有办法叫他别为难我?我都答应给他赔罪了,干嘛还要穿他的小鞋?”
焦长真呸道:“这时候知道找我了?当初你们动手我劝你了没有?跟师兄动手玩真的,还有理了你?还敢把老五打伤,若不是大师兄替你求情,你先别上思过崖,在床上躺半个月再说。就冲这个,让你给老五擦两天地板都是便宜的。”
江升平道:“小弟知道错了,可我也是一时失手。”
焦长真把书放下,扣在桌上,道:“一看你就在想,不是我太强,是老五太弱,是不是?别得意了,老五一直让着你你知道么?”
江升平吓了一跳,道:“五师兄让着我?”
焦长真道:“你以为呢?老五比你早练剑十年了,剑法纯熟,岂是你新晋可比?自从你学剑那天起,他就领了任务陪你练剑,不然你以为他疯了老是找你试剑?自然你进步奇快,超出他的预料,跟你练着练着练出真火来了,大概是真有点不爽你,不过这样他也没动真功夫。上次是你又做突破,他没预见到,给你伤了一剑。也亏了他把持住没拼命反击,不然你们来个两败俱伤,不知道怎么收场。”
江升平听得恍如梦幻,难以置信,道:“那他后来……后来争吵的时候干嘛不说呢?”
焦长真道:“你要是压低了修为和人打架输了,你会嚷嚷:‘我是让着你才输给了你么?’”
江升平摇头,焦长真道:“还是了。老五的骄傲只在你之上,都受了伤了,再说这些话显得他输不起似的。我今日偷偷跟你说,一是叫你明白老五,别老觉得他要害你。二是叫你自己小心。倘若他再找你动手,就不会再让着你了。”
升平呆了许久,哭丧着脸道:“晚了,我以后没法跟师兄动手了。二师兄,我先告辞了。今天去打扫完两位师姐的屋子,明天就去五师兄那儿。”
焦长真好笑道:“一码归一码,不是因此你就真要替他擦两天地板的。师兄弟相处的日子长着呢,不在这一日两日。罢了,你要坚持,那你就去。明天下午我去老五那儿找你,让你给他赔罪,他总不好再为难你,这事儿过去就完了。较真儿没意思。”
江升平道:“是,谢谢师兄。那师兄早点来救我。”
焦长真笑道:“你去吧,把书带上。”
江升平点头,把桌上的古籍收入乾坤袋,又道:“师兄,你那异香给我一点儿吧。我特别喜欢。”
焦长真板起脸来,道:“别的可以,就这个不行。快去快去。”
江升平退了几步,又问道:“您这香是怎么配的?和我闻到的所有香气都不同。”
焦长真微笑道:“这就是书墨之香。”
等江升平走了,焦长真露出一丝怪笑,道:“小师弟也算聪明伶俐,可惜见识不足,骗起来也容易。可怜他长这么大,连肘子都没吃过。”
说着,他伸手把桌子上的书盒打开,里面哪有什么珍贵书籍,只有一碗油亮喷香、脂香肥美的的红烧蹄膀。
。。。
第七章
“前面就是凤阁峰。三师姐这个时间应该在吧?”
带着书下了天厨峰,江升平一路往玉伽罗这边走来。
到了山脚,已经能看到东风斋的屋檐。
凤阁峰绝非低矮,但山体平缓,并不险峻。东风斋的建造与众不同,不但宽大,而且从大门开始,有一条宽阔的大路直通山下,能跑马过车,在天心诸峰中是头一份。
刚到山下,就听一阵蹄声,大路上如旋风一样卷下来一人一骑,烟尘四起。正是玉伽罗从山上下来,穿着贴身的软玉甲,外罩披风,腰间挂满了各色葫芦,一条后垂的大辫子随风扬起,骑着一头形似狮子的猛兽,全身雪白,却是她的坐骑貔貅。
一路风烟滚滚到了山下,眼见就要绝尘而去,江升平怕她跑了,忙大声叫道:“三师姐,三师姐!”
玉伽罗一拍貔貅的脖子,立刻停住,转头笑道:“你来啦?我正要去碧野大山溜我的宝贝儿,你去不去?”
江升平目光下移,看到了她腰间挂着的小葫芦,心中一阵发麻。玉伽罗最善驭兽,那貔貅就是她亲自捕来,从小养的。但她最喜欢的还是控虫,腰间常带着七十二个葫芦,每个葫芦里面都是一种异虫,天天去大山里溜,闹得百兽嫌避,鸡飞狗跳。
自从小时候跟玉伽罗进山被漫天虫海吓过一次,升平再不敢跟她出去,当下摇了摇头,道:“不要了,我还要清扫各位师兄师姐的洞府呢。”
玉伽罗也不在意,道:“那你去吧。”一拍貔貅,就要出发。
江升平忙道:“师姐的洞府锁了吗?我要去清扫。”
玉伽罗道:“自然锁了,钥匙在这里。”一枚玉简在手中一晃,见升平伸手来接,突然笑道:“钥匙可以给你,可我有几个小伙伴在看家,它们不认你怎么办?”
江升平的手僵在空中,玉伽罗大笑,道:“算了吧,我这里算你清扫过了。多大的事儿啊,亏你还这么认真。我当小弟子的时候,都是直接跟师兄们说,让他们说我扫完了。”
江升平腹诽道:您不是和四师姐一起上山的么?她比你还小,你什么时候当过小弟子啊?眼见玉伽罗又要走,道:“师姐,你现在要进山?”
玉伽罗道:“我每天都进山啊。”
江升平指了指太阳道:“太阳快下山了。师父说最近危险,晚上不要出门。师姐这时候进山怕不安全吧?”
玉伽罗点点头,道:“说的有道理。”突然她展颜一笑,露出两边的虎牙,道:“所以啊师弟,如果你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说罢一催貔貅,扬长而去。
江升平目送她离开,颇感无奈,三师姐就是这样的性子,别说自己,师父来都未必拉的住她,好在她手段也高,七十二个葫芦虫海放出来,大师兄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离开凤阁峰,江升平去了玉婆娑的天官峰。
天官峰是江升平最喜欢的山峰之一,如果排除掉天厨峰的异香,那就可以把“之一”去掉。
因为天官峰是天心派中花草最美的地方,一面山坡遍布奇花异草,大半是得天地灵气钟爱的灵草药材。尤其是峰下那一片药园“闻仙圃”,汇集天下灵草珍药,每一株都是玉婆娑亲手打理,欣欣向荣,绝无一片叶子衰败。
可惜……
江升平每次站在闻仙圃前,看着那一排排整齐的植株,横平竖直的阡陌,纹丝不乱的颜色搭配,总觉得整齐有余,灵动不足。
玉婆娑的性子虽然文静,却相当严谨,对完美和规整有近乎执拗的要求,她不能忍受自己的灵草有一片叶子枯萎,也不能忍受同一片灵草中有一点杂色。
所以她每天夜里来修饰药圃,摘下泛黄的叶子,休整歪曲的队列。将药圃分成一块一块,每一块谁挨着谁都是有心安排的,相邻两种药材的颜色不能差太多,高矮形状也不能突兀。于是就有闻仙圃如格子布一样的格局。
焦长真就曾经赞叹,如果闻仙圃里的每一株药材都是一个士兵,那凭这样的队列,一定是天下最精锐的部队。
在闻仙圃前站了一会儿,江升平果然没挑出半点毛病,再次暗自膜拜四师姐,转身上山。
上山之前,升平从头到脚把衣冠整理一遍,衣服不敢有一丝褶皱,领子也拽平整了,若叫四师姐看出毛病来,她定会发脾气。
进了保龄苑,见前面大屋大门四敞,屋中干干净净,一个人也没有。升平往窗外看去,果然后面石屋大门紧闭,知道师姐在炼丹。
先整理外间吧。
和焦长真的书架相似,玉婆娑的厅堂也是一排排架子,大多是坛坛罐罐,大的归大的,小的归小的,方有方架,圆有圆柜。收拾的整整齐齐。江升平不敢轻易挪动,这些都是玉婆娑亲自整理的,挪动了一寸也能被看出来,只用拂尘将上面的浮尘掸掉。
掸了一圈,拂尘雪白依旧,玉婆娑的屋子里不可能有灰尘的。
擦到最后一个架子时,见架子上放了七个称,杆秤、台秤、天平各不相同,或金或玉,规格不一。
江升平暗自咂舌,心道:师姐的癖好越来越严重了。上次来时才六个,半年又添了一个。
玉婆娑对炼丹药材的控制非常严格,每一种药材的分量都要用不同的称称几遍,都对的上才罢休,之前是称六遍,这回是称七遍了。
小心翼翼的把称擦过一遍,他的任务就该结束了。炼丹室玉婆娑是不可能让外人插手的。
走到石屋前面,江升平低声道:“师姐,我打扫完了,先回去了。”
这句话他不指望四师姐能回应,甚至也不指望她能听见。毕竟玉婆娑专心炼丹,充耳不闻窗外事,若是听见了,万一被打扰到了,炼丹有个意外,升平可要倒霉。
哪知石屋里立刻回应道:“升平进来。”
江升平一怔,道:“我么?”当下推门而入。
门一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立刻如身在酷暑。
石屋中的热浪犹如实质,劈头盖脸的蒸腾着肌肤,空中仿佛飘着丝丝的烟火气。
屋子中央,一个丹炉悬挂半空,炉下一团火焰熊熊燃烧。玉婆娑坐在火焰前,双手掐诀,遥指丹炉,白玉一样的肌肤如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
江升平走过来,玉婆娑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他坐在对面。
升平刚一坐下,便觉得热气烧灼,口舌干燥,半边身子就要被烧着了一般,忙用真气护体,这才稍微安定。
当中的火焰只有拳头大小,外面一层淡淡的红丝,中心一团金黄。这却不是凡火,而是地火,也是石中火。天官峰下一条火脉,以阵法聚其精华,终成这么一团火焰,比凡间火焰温度高出百倍。
玉婆娑道:“我来收丹,你给我控火。用九昧凤凰诀。”
江升平点头,目光却斜上,看到了对面放着的滴漏。
滴漏以恒定的速度一滴滴滴下玉液,用以计时,会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许多炼丹师炼丹要求绝对安静,厌恶此物,玉婆娑却喜欢这种永恒不变的韵律。
炼丹的节奏尤为重要。
升平十指交叉,真气流于指尖,轻轻点了点头。
玉婆娑突然张口,一口清气喷出,火焰陡然窜起。
升平立刻变幻手诀,耳边过滤到其他声音,只余下滴漏“滴答、滴答”的声音。
变——
每一滴玉液落下,江升平变幻一个手诀,连续九次,火焰跟着变幻九次。
火焰包裹丹炉,却从火焰团中撕开一条火舌,犹如凤尾一般漂浮悬空,九次就是九条凤尾。
凤尾华丽灿烂,千丝万绕,盘旋空中,当中的丹炉如凤凰本体,屡屡白气从丹鼎盖中喷出,带着呜呜的响声,如百鸟鸣风。
与此同时,玉婆娑也在结印,她结印的速度是江升平百倍,每一滴玉液落下,她已经变幻多次手印,到后面肉眼已经看不清。
江升平却是凝神观看,玉婆娑的丹术不在恩师之下,现场观摩必能获益。就见手印变化停止,她双手向前平伸,一条光线从指尖射出,穿过丹炉,直插内部。
一条——两条——三条——
七条光线平平挂在丹炉上,每一条都如蛛丝纤细,却如星光般璀璨,即使火焰如凤凰羽般华丽,也遮不住光线的色彩。
“停!”
江升平手印合拢,嗡的一声,火焰暴涨之后,瞬间熄灭。丹炉盖子一动,向上飞起,炉身重重落地。
唯有七条星线悬在半空,每一条线的顶端,拉扯着一枚鸽蛋大小的丹药。
江升平呼了一口气浊气,刚刚虽然只是九个呼吸时间,已经消耗了他大半真气,这时露出微笑,道:“恭喜师姐开炉功成!”
。。。
第八章
七颗鹌鹑蛋大小的丹药盛在玉盘中,每一颗都如玉如宝,光华内蕴。紫红色的丹丸上,每一颗都有七条虽然纤细但清晰地金线。
“淬元丹,玄丹中品,丹药七转,品质上佳。师姐的丹术更精妙了。”
丹药是辅助修行的重要资源,炼丹师向来为修士所重视,可谓各项杂艺之首。然而炼丹并不简单,天赋、资源、传承、经验、运数都不可少。
丹药本天成,只有借了人力,就难免要分出三六九等。九天之下,经过数千年争执修改,最终将之分为天地玄黄四大阶,每一阶又分上中下品,这是由丹方本身决定的。
譬如淬元丹,只要是材料到了,谁炼都是玄丹中品。不同炼丹师的水平就差在成功率和丹药品相上。
丹药的品相越完美,价值越高,最好的当然是极品,以下是佳品,正品,次品和废品。废品之流基本上就算是无用功,次品的药效只有正品一半。正品是寻常炼丹师的标准,只有到了佳品,拥有超出同辈的质量,才看得出手段。
而在丹药的品质本身上,另有一种炼丹手法,叫做九转炼丹术。就是在丹药本身成丹之后再次以药物淬炼,多次提升药效。每一转都比之前整体提升一成,第二转能在第一转提升后的总药效上再加一成,如此累加,可知这丹术的厉害。
正因厉害,能掌握的炼丹师极少,转数越多越少,玉婆娑能到七转的水平,怕是全天下一个手也数的过来。
况且虽然可以练丹的品级和炼丹师的修为有关,金丹期的炼丹师理论上可以炼制辅助金丹期修炼的丹药,也就是大部分玄品丹药,但事实上一般的炼丹师无法做到。金丹期一般只能炼制筑基期的丹药,筑基期能炼制炼气期的丹药,而炼气期当然只能炼制本阶的丹药,只是成功率和品质堪忧。
而玉婆娑以金丹期的修为,能炼制金丹期的辅助丹药淬元丹,且品质上佳,还能七转,这样的丹术早可以成为传说了。这也和她对炼丹术流程近乎苛求的掌握有关,精益求精,纵然平时显得多事,但皇天不负有心人,丹药会给回报的。
只是天心派与世隔绝,玉婆娑更是“养在深闺人未识”,谁也不知道钧天大幕中藏着这样一位炼丹师,而同门师兄弟早就见得惯了,也不以为怪。江升平也只是单纯的为师姐丹术从六转提升到七转而感到高兴。
玉婆娑难得露出笑容,道:“七颗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