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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升平道:“所以你救我的结果,是我肉身崩碎,只剩下残魂夺舍,而你自己反而得以保全本体,精神奕奕的跟我表功?”
他呸了一声,道:“我看是你用我的身体为掩护,保全了自身,我不找你要命已经便宜你了。”
妖狐道:“自然是我救你,不过你们修道人无耻在于,只要你本心里不认为是我救你,就可以不造成破绽。好吧,那我说一个你无法反驳的,那天净明放火烧房子,你却半夜惊醒,逃脱一劫,是谁在提醒你?”
江升平脸色一变,沉默不语。
那天夜里,他确实是听到一阵冷笑声才惊醒的,那声音他当然忘不了,毫无疑问就是眼前的妖狐。不管说那妖狐提醒他是为了私心也好,还是说就算没妖狐的提醒他未必不能察觉也好,事实已成定局,他的逃脱确实少不了妖狐的功劳。
妖狐看他的样子,心中已知结果,道:“所以说修道无聊呢,规则戒律太多,动不动就是破绽,总是不得已。你若修妖,岂不早没这些烦恼?现在还来得及,只要你肯修妖,我可以给你介绍新的师父,哪怕是因此不救我,我也乐意之至。”
江升平明知他是激将法,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道:“好,不就是拉你一把,救你出泥潭么?就这样吧,救你出来两不相欠。”
妖狐道:“这一局就算是打和了。先把这一章揭过去,将来我自有道理。”
江升平道:“彼此彼此。”
正在这时,只听得远处一声长啸,仿佛是野兽的嘶鸣声。声音尖锐凄厉,混入刺骨的冷风之中,令人毛骨悚然。
江升平心头一震,道:“是你在叫么?”
妖狐第一次露出怒意,道:“胡说八道!别说是我,就是族中野狐也没有瞎嚎的。大概是哪里来的野狼或者野狗。”
江升平抬头,这时日已东升,虽还是清晨,但早已天光明亮,奇道:“不是说狼啸月么?没有月亮为什么有狼嚎?”
妖狐面无表情道:“不知道。野狗就爱瞎嚎。”
江升平只得放下这件事,转身道:“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妖狐点头,突然道:“等等,你往哪儿去?暮山寺在后面。”
升平哦了一声,道:“我先去半点儿事。”
妖狐皱眉道:“那我呢?”
升平道:“你呆了这么多日,难道差在这一两个时辰。等着吧,我总得先顾着自己,才轮到别人。要不然你又要说我愚蠢,不懂得先人后己的道理。”说着转身扬长而去。
妖狐的身形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脸色阴沉下来,森然道:“小畜生,敬酒不吃吃罚酒。若非留你有用,本座第一个拿你祭旗。”
没有跟上来么?
江升平冷笑,果然跟他想的一样。妖狐的分/身变化是有距离限制的,刚刚应该就是他的极限,不然也不会在升平走到那里时突然现身阻拦。
他不跟上来最好,自己甩了这个牛皮糖,才能做点事情。
快到了么?
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地图打开,对着太阳确认了方位,江升平低低道:“快到了。”
那地图,正是他从床缝里搜出来的那张,前面那位小公子留下来的东西。
又走了几步,眼前出现了一座破旧的土地庙,墙倒柱残,已经荒废了许久。
就是那里了!
升平收好地图,怀着探究的心情走了过去。
。。。
第47章 四十五
虽然不知道那张图纸里面藏了什么,但江升平隐约觉得,那个终点应该是藏有重要的东西,而且是自己的前身留下的重要线索。尽管他已经换了魂魄,但还是要过来一趟,哪怕是为了好奇。
当初吸引老道设局,往哪个方向都可以,他是特意选择了这边的方向,为了顺便来一探究竟。这是早就准备好的行程,自然不会因为白希圣而改变。
眼前这座土地庙实在破旧,半面墙壁倒下来,屋顶也塌了整个盖住了庙门,只留下一个三角形的洞口,勉强可以出入。地上砖石无数,几乎无处落脚。江升平绕了几圈,觉得东西可能还是在里面,头一低钻进了门洞。
庙里光线昏暗,江升平手中没有火种,立刻就眼前一黑。新收的符箓里倒有荧光符,但对他来说,每一张符箓都很宝贵,用不到这上面。就是用个荧光术,他都嫌浪费法力。因此只是摸黑前进。
刚走了几步,他脚下一绊,险些摔倒,亏了平衡住了身体,摸了一摸,发现绊住他的是一个椭圆的东西,大概是雕塑之类的。
是……土地像吧?
这时他的眼睛已经有点适应了黑暗,大概能看清是个穿黄袍的塑像。他自然是没见过土地公塑像什么样子,但熟读道家典籍,对一般的大小神仙也有个认识。
好歹也是一方神仙,纵然没了香火,也不该落魄到这个地步。这样扑在地上太难看了。
隐约看见庙中的神龛还在,升平按照道家规矩稽首为礼,然后将它扶了起来。
然而就这么一扶的功夫,他突然发现,这雕塑竟然是中空的。
莫非是……
将土地爷放正,升平在它背后摸了一阵,果然摸到了一个暗门,用泥土糊住。他用匕首把泥土刮掉,打开暗门,伸手往里面摸,摸到了一处软绵绵的东西,似乎一个包袱。
没错,东西在这里了。
拿出包袱,升平将暗门合上,再次扶土地像上了神龛,行了一礼,又提起包袱。
包袱不小,但相比起体积来说,重量不算多大,且软绵绵的。江升平心中疑惑,暗道:“莫非是衣服什么的?”
来到洞口光线好的地方,江升平侧着身子坐在一块砖上,保持着视野,低头打开包袱。
一开包袱,果然是衣服。两套全身衣服,一件外头的皮裘。那皮裘不知是什么皮子的,又轻又软,摸起来却暖手,领子上的风毛也很好,溜光水滑,一看就是贵重皮草。
两套衣服也是绸缎的,升平不懂得衣服贵贱,更不懂人间的衣服料子,但摸起来柔软顺滑,上面又有精致的刺绣,想必这就是所谓的华服吧。
衣服中间压着一个小包,打开包裹,里面先有一对小金元宝,然后是一叠文书。
他自然不认得人间的文书,但好在上面都有字,他又听二师兄说起过人间一些事,也勉强能分辨出是什么。
最上面是路引,底下的是……
“房契,济阳城的两处房子,好像有一家是商号,哦,这里还有租赁的契约。这是什么,地契,五百亩……这算多还是少啊?下面是什么?”
地契下面,是一张张银票,多得一千两,少的五十两。这一叠银票不下三千两。
饶是江升平不熟悉人间世道,也知道手中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虽然他不在乎世俗的浮财,但也不由攥着一摞文契发愣。
这……不对吧?
净明不是说,原主是个有名的败家子,败光了家产,连祖宅都卖了,背井离乡,只带了百十两银子和一个书童么?最后还被书童卷包会,自己落难小庙一命呜呼么?
光这里藏得财富,就是百十两银子是数十倍之多,甚至那正主原本有没有这么多钱还不一定。
难道是别人藏得,他来寻宝?
升平摇头,若是别的还罢了,那几身衣服都是合着他的身体剪裁的,且面料很新,绝不是外人藏的。
再看契约签下的时间,陆陆续续几年前到几个月前都有,按照顺序叠在一起,也像是亲手整理过的样子。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江升平附身的这位,才不是什么败家子,而是一位有计划,有才干的少年人才。他大概出于什么原因,不能在圩邑生活,因此有计划的转移了财产。以败家子的身份瞒过了所有人的耳目,只等金蝉脱壳,去往异乡重头开始。
真令人吃惊啊,那人才十五岁呢。从地契文书的签约时间来算,这个家伙恐怕在他十岁出头就开始了。江升平自负早慧,十岁的时候也还跟着师兄乱跑,漫山遍野捉虫子玩儿呢。
是凡人成熟的早么?还是那个少年虽然富贵,但父母早亡,独自生活在被人觊觎的危险下,因此分外早熟呢?
江升平忍不住遗憾:这孩子死得太早了。升平夺舍的时候,这孩子已经死了,若没有这一场急病,或许将来他还大有可为呢。
天妒英才,慧极而伤,或许就是如此。
不管怎么说,这一笔横财现在归他了。升平将文书拿开再开底下。发现了一般薄薄的书册。书封皮上四个篆字,《仙家宝典》。
江升平一怔,心道:还有这么大口气的典籍?我天心派太玄经在修道界赫赫有名,也没敢直接叫这个名字。倒要看看这是什么宝典。
翻开看了两行,升平忍不住一笑,这不是《引气诀》么?修道界功法中基础中的基础,一般人用来引气入体,一进炼气期就要更换功法,也敢吹这么大气?
为了确认,他还往后翻到底,直看到最后一句,才确认就是引气诀无疑。这法诀和他修习的九成相似,另外一成还不如他所学。要按照这上面的口诀修炼,速度只有他所学的一半不到。应该是简化的粗糙版本,但无论如何,不是假的。
可惜这孩子是绝道之体,就是真练了上好的功法也是无用,除非像江升平一样有《太玄经》这样的偏门功夫。那孩子必然也尝试过数次,虽然无用,却还是好好的珍藏了起来,放在包袱里。
看这书页泛黄的样子,或许本书还是家传,这孩子也许是个修道的世家,当然他祖辈若也炼这样的功法,想必强不到哪去,但能挣下富贵家当,或许也有威名,可他又是绝道之体,无法继承家业。若是如此,他身处危险,可能还有来自修士的威胁,必须要金蝉脱壳也正常。
一个包袱,大略推测了一个夭折少年的一生,江升平有些感慨,把所有东西都拿开,最后大包袱里只剩下一物。
一面镜子。
升平讶然,没想到层层压在最底下的,会是一面不起眼的镜子。
那镜子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一般的铜镜。正面磨得光亮,背后是太极八卦的图案,镜边刻着两个小字“阴阳”。
这是一面阴阳镜。
俗世之中,有挂八卦镜镇宅照妖的习俗,风水先生也会用此来堪舆化煞,但这都不是正经的仙家手段。一般的铜镜,除非是经过炼制的法器,大抵对邪魔没什么作用。
八卦图案也是道家喜欢的图案,许多法器上也有雕刻。江升平也曾怀疑,这镜子是不是法器,但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还是觉得不像。不是他自夸,在天心派别说法器,就是法宝乃至灵宝也有的是,他看惯了,自认为眼力不错,因此认定这东西不是什么宝贝。
或许是那孩子的家传的宝物,才珍而重之的藏着吧。
升平对着镜子照了照,第一次仔细看自己的新脸。
这些天他在寺院里,哪能照镜子?这样光亮的铜镜,价值也不菲,寺院里没有。他只在水盆里面模模糊糊照过几次,只大概知道是个白俊少年。
这么一看,升平有些愣住了。
这少年的脸……和他前世有六七分相似。或许俊美少年总是相似的,但这五官也太像了。额角,眼皮,鼻尖,耳垂,有几处都生的一模一样。
这……是冥冥中的天意么?
自己夺舍这个少年,到底是巧合,还是早有巧安排?如果有安排,那是天意,还是人为。
细想下去,不寒而栗。
升平缓缓放下镜子,心情难以言喻,甚至有些激动难平。
当他情绪剧烈的波动时,自然而然进入了玄气修炼的状态。一丝丝玄气在他身上周转。
只听嗡的一声,手中的镜子受到了感应,震动了起来。
江升平骇然,手一抖,镜子落地。
没想到真是法器!
他不免有些羞愧,自己学艺不精,险些错认了金镶玉,好好一面法器,险些在自己手中蒙尘。
将镜子捡起来,江升平翻过来照了照,他倒要看看,这不起眼的镜子法器,到底有什么功能。
哪知这一照之下,他浑身都僵住了,手持铜镜,久久无法放下,如同一尊雕塑。
镜子里,还是一张俊秀的少年面孔,和刚才的脸有六七分相似,但是不是一个人。
这张脸,他再熟悉也不过了,就是一个月前,这张脸还和他密不可分。
那是天心派的江升平,他的前世。
。。。
第48章 四十六
盯着前世的相貌,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江升平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很久很久,直到突然一个激灵,他惊醒了过来。
一丝冷汗从额上落下,顺着脸颊滑落衣领,紧接着,他感觉到一阵寒凉,原来衣衫被冷汗湿透了。
木然望着自己的手,手还保持着空中托举的姿势,但镜子已经悄然滑落。倒扣在地上,光线照在八卦上,反射着幽幽的光芒。
光线照射?
升平一震,他记得看镜子的时候,光线还照不进洞口,这时怎么变成直射了?
难道说?
升平伸头出去,果然见日已西斜,离着自己进来已经过了大半日。
自己已经发愣了几个时辰。
魔性。
升平哼了一声,站起身来,然而忘了自己身处暗室,这一下砰地一声,脑袋撞到了石板,登时头晕眼花,又摇晃着坐了下来。
捂着脑袋,他吁了口气,看向镜子的目光充满复杂。
窥见前世,对一件法器来说不可思议,甚至法宝也难,真要看穿前后世界,恐怕只有大神通和那些灵宝才行。
但让人以为窥见前世,并不困难。
只要迷惑人心就行。
就如江升平这样的,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且那段经历是心底一道伤口,很容易被触动。只要被幻术所惑,就很容易勾起心事,看到自己前世的影子。
就如同在思过崖上,他凭借几道符箓和几支蜡烛就可以布置惑心的阵法,虽然完全不知道大师兄心里想的是什么,但一样能让他看到心底流淌出来的幻象。
刚刚那个应该就是幻象。这么说,这镜子是迷幻类的法器了?
这倒是常见,升平听说修道界有几件很著名的迷幻类法宝就是镜子。看来这法器还挺有效力,用的好了,也能威力无穷。不知是几品的?
不对——他一惊,刚刚自己等于挨了一记幻术,可有什么异常?
他盘膝打坐,运气一个周天,睁开眼有些难看。
修为有损失。
他原本就一丝玄气,倒也没变,但刚才心情激动,明显感觉到修炼玄气的状态,本该有所进步的,但现在进步的幅度远远不够他的修行,看来是被镜子吸收了。
虽然沮丧,但也不能怨那镜子。是他自己胡乱凑上去的,吃一堑长一智,下次不用来照自己,照敌人便是。
就要把这第一件法器收起来,升平目光一闪,突然看到镜子背面在阳光照耀下,隐隐浮动几个字。他侧过头,以便看得更清楚一些。
只见八卦镜每一卦下都有几个暗纹小字,分别是“天”、“地”、“往”、“来”、“阴”、“阳”、“内”、“外”八个字。其中往字颜色稍微不同,似乎是刚刚亮过,现在渐渐熄灭。
“往?”过去的意思么?
难道说,镜子里面显示的是真实的过去?
江升平撇撇嘴,怎么可能,要真有这样厉害的能力,这阴阳镜岂不堪称至宝了?
随手将镜子翻过来,就要收起,突然心念一动,用镜子照了照后面的土地庙。
镜子里照的还是土地庙中的情形。
果然。
升平不以为然的笑笑,要把镜子装进去,突然又是一个念头闪过,临时改变了方向,一丝玄气输入。
刷,镜子亮了起来,就见镜子里的景色一变,变成了白雪皑皑的旷野,一乘马在野地里奔跑,马上骑士身穿轻甲,背后背着一个竹筒,插着小旗,写了个“驿”字。
这……这又是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庙外马蹄声远远响起。升平心中一震,钻出身子,只见远处的官道上飞奔来一匹骏马。那骏马越来越近,马上乘客衣着打扮,和镜中显示的一模一样。
升平头脑一片空白,呆呆的看着马匹飞驰而过。马上人一边飞驰,一边大声呼喊:“妖邪潮来,妖邪潮来。各地居民躲避,各地居民躲避!”
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当然也传到了升平耳朵里。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镜子的是,那样的叫声对他是清风过耳,无声无息。
不是……前世么?怎么又能窥探他人了?
升平猛地翻过镜子,发现自己持镜的手放在了外字上。外字亮起一层金色,闪烁不定。
外……是外界的意思?所以镜子在窥视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