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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如此,江鼎还是觉得愧领厚意,无以为报。
青衣人道:“我将东西给你,自己也觉得痛快,这就是报酬了。若你还放不下,倒是可以帮我做一件事。”
江鼎道:“单凭前辈吩咐。”
青衣人一舒大袖,眼前又出现一物,八尺来长,却是一个人。
江鼎吃了一惊,就见那人满脸油彩粉墨,身上也是长衫水袖,好像是戏台上的戏子,问道:“这位是……”
那人直立不动,似乎受到了控制,但眼珠转动,精光四射,显然还有意识。
青衣人道:“此人一直窥探你们的争斗,来历甚奇,也不知是哪一边的。似乎姓谢,总之是个碍事的人,你将他处理了吧。”
这根本算不上什么难事。江鼎自然没有异议,接过那人,道:“是。前辈还有何吩咐?”
青衣人摆手道:“没有。你好好修炼,要将他的风采重现人间。去吧。”
江鼎行礼,缓缓降下,这时,白希圣突然开口道:“放弃你的追逐吧,你永远也做不到。”
青衣人回首,盯着他,道:“放弃你的攀爬吧。你永远也做不到。”
两人对视,同时哼了一声,白希圣身子虚化,凭空消失。青衣人纵声大笑,身影一闪,化为一道流光消失。
江鼎目送他离去,轻轻抚摸着幻术书册,道:“这位前辈当真是高山仰止。不知道他与我门中到底有什么渊源?”
。。。
第163章 一六一
从天上缓缓下落,江鼎发现甄元诚在下面等他。
见江鼎平安无事的下来,甄元诚坚毅冷峻的神色微微一松,露出淡淡的喜色,紧接着问道:“那是谁?”
江鼎知道他指的是自己扛着的那位,道:“那位前辈交给我的,一个路人。等我查清他的底细就将他放了。”
甄元诚点头,江鼎道:“这次麻烦您了。是我对不起三叔,每次都把您拖进这样的麻烦中……”
话没说完,甄元诚已经皱眉道:“啰嗦。”
江鼎停止,他岂不知甄元诚不会在意这些?只要是江鼎的请求,甄元诚从没拒绝,更没追根究底过。只是江鼎实在愧疚,更是感激,说出来更是解放一下自己。
当然,比之将歉意和谢意说出来,更重要的是记住,即使没有机会百倍报答,就更该铭感于内。
甄元诚缓缓道:“我本不知道此事,倘若知道,纵然你不出手,我也会帮她的。”
江鼎道:“我知道您会。”
甄元诚道:“不论人或妖,这是个痴心烈情的女子,极痴的人,纵然不是同路,也让人佩服。”
江鼎点头,道:“执着就像烈火,即使不是自己在燃烧,也能够感觉到那种温度。远远观看能感受到温暖,也许靠近了会太灼热,但那样的景色总是艳丽的。”
其实道家也好,佛家也罢,凡是正统的修行门派,都是不鼓励这种执着的。甚至专门有“斩执”的修行法门。江鼎身为道胎,感情绝非炽烈,反而偏向淡漠,但他同样也欣赏那些执着而热烈的情感,甚至为之着迷。自己越是做不到,反而越喜欢,甚至向往。
甄元诚道:“而且她因为情爱之事,身遭险境的事,让我想起了二哥。”
江鼎道:“您二哥……”心道:是甄家的人?甄家有这样的人?
甄元诚道:“就是你父亲。”
江鼎恍然,心道:原意是我那便宜老子。
甄元诚道:“当年你父亲为了你母亲,闹出的动静大多了。我也曾亲自参与那场变故,至今刻骨铭心。”
江鼎点头,甄元诚对他都如此义无反顾,何况对他那个父亲,想必更是赴汤蹈火,粉身不惧,突然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甄元诚神色一黯,道:“本来事情已经平息。二哥也安定下来,我还接到了邀请函,去参观他的新居。但是紧接着他们夫妻便离奇失踪了。我与大哥商量,大哥觉得恐怕凶多吉少。我却一直不甘心,一直在寻找。直到找到了你。”
江鼎这才有些明白,微微点头,道:“我父亲到底是什么人呢?我母亲呢?”倘若他真是那个江鼎,这两句话早该问了,正因他不是,所以也不关心。现在问这两句话,不过是出于单纯的好奇。
甄元诚道:“我们三个……嗯,就是大哥,二哥还有我,我们曾是一起结伴修炼的散修。大哥和二哥出身都是散修,我算是出身家族,但其实还不如散修。我们三人当时都是练气,立志要一起筑基。后来因缘巧合,结识了一位高人,得到三枚筑基丹。才造就了三个筑基修士。”
他露出追忆的神色,道:“不过筑基之后,大家就分别了。大哥加入了门派,二哥也有奇遇,认得了你母亲。倒是我……一事无成,无非修炼而已。”他想了想,皱眉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你母亲来历,只知道她风华绝代,雍容典雅,出身非同寻常。可惜我也只见过几面。”
江鼎立刻想到了许多话本故事,道:“是公主与穷书生的故事么?”
甄元诚道:“二哥虽然当时不够显达,但颖悟通明,前途无量,且人品无暇,相貌也极为出众,就算是天上谪仙,也未必配不起。我一直最服他,可惜一别十二年……”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过了一会儿,甄元诚道:“不过他定然还活着,只要活着,将来一定会相见。你们父子也可以团圆了。”
江鼎“嗯”了一声,他倒是不怎么在乎团不团圆,毕竟也不是真父子。只是那位被甄元诚吹得天花乱坠,他有点想见见。只是见了之后,不免要面对身份问题,也未必是好事。
所以他也没多说,只道:“现在咱们去哪儿?”
两人一直住在甄家堡。但现在肯定是回不去了,甄家现在恨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了。江鼎是无所谓了,不过怕甄元诚心中难过。
甄元诚却并没难过,反而带着一种释然的轻松,道:“不用回那个地方了。咱们走吧。先去给你找筑基,筑基再说。”
江鼎点头,果然这是一件大事,他现在已经万事俱备,就差一枚筑基丹就能筑基。筑基之后,在俗世中有了自保的本钱,自然大有可为。
甄元诚道:“先度过淮水吧。在这里总有些不舒服。”
两人赶往淮水边,江鼎突然想起一事,道:“叔父,我有一个可能冒犯的问题。希望你不要生气。”
甄元诚道:“我和你生什么气?问吧。”
江鼎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问道:“您真的姓甄么?”
甄元诚诧异道:“我自然姓甄。”
江鼎问道:“是哪个甄呢?”觉得有些表达不清,又问道,“您的那个‘甄’和甄家堡那个‘甄’,是一家么?”
甄元诚微笑,道:“原来你问的是这个。其实我也一直在想,我是不是跟他们一家。我从小就寄人篱下,周围姓甄的人多,但没有人和我是亲戚。记忆中也没人说跟我是一家人。不过我知道自己姓甄,一直以为自己是甄家哪个旁支留下的遗孤,被甄家抚养的。”
甄元诚又道:“虽然知道孤儿被人抚养已经不易,不能强求如父母膝下一般安乐,但在甄家过的实在太不开心,且即使修为到了,也没有筑基的指望。我便早早离开家,去外面闯荡,结识了两位兄长,一起纵横江湖,那时才觉得安乐。后来发生了许多事,纵然修为越来越高,也没有那时的快乐了。”
“至于我是不是那个甄家人,我自己觉得不是。也没什么证据,只是感觉。我感觉自己的血脉与他们不同。但谁知道我从何处来?既然不知,也只有做甄家人了。”
江鼎点头,暗觉自己的推测很是合理。又问道:“那您是怎么学到点星木仓的?”
甄元诚道:“这个……说来也奇怪。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小时候偷去祠堂的事情么?”
江鼎道:“有印象。”
甄元诚道:“那时我从窗缝中看了祠堂一眼,现在都不记得看到了什么。不过就记得头脑好像被捶了一下,因此昏过去了。等我醒来,已经被人拖了出去,说是做贼,被打了个半死。若非老祖现身,我已经死了。所以老祖对我是真的有恩的。”
江鼎暗自不以为然,是甄家先欺负甄元诚,再来个长辈解救,这算什么恩义?是打个棒子给个甜枣么?倘若他的推测没错,那么所谓的恩义更是笑话一样。
甄元诚道:“虽然自此再也没机会靠近祠堂,不过我脑中突然有了点星木仓的木仓法。也不知是在祠堂中看到什么东西记下来的,还是以前记得,后来忘了,被打了一顿又想起来了。总之是莫名其妙。但比起甄家的竹魂木仓,点星木仓确实更适合我。”
江鼎暗自点头,道:“您没再去祠堂,实在是太可惜了。我觉得那里恐怕还有其他东西,能给您启发。”
甄元诚道:“或许吧。我也确实一直渴望去那里。”
江鼎心中一动,道:“现在去如何?”
甄元诚道:“现在?”
江鼎道:“我们马上要离开甄家,再也不回来,不现在去,那不是再也没机会了么?何况现在甄家乱成一团,正是好机会,凭您的修为,独自进祠堂一趟,量也无人能拦阻。”
甄元诚心中,又摇头道:“罢了。甄家已经是最难过时刻,我何必趁人之危,再去添堵?”
江鼎继续道:“只是去看一眼,算什么添堵?既然祠堂的事一直搁在您心里,那它就是您的心结,若不了却,阻碍您修心。说句冒犯的话,不能了结此事,恐怕您难以成丹。且不说修道,难道您真的不想知道里面的奥秘么?或许里面有非常重要,关系到您身世存在的秘密。”
甄元诚身子一震,目中精光湛然,江鼎知他心动,再接再厉道:“您就去看一眼。里面若没有属于您的东西,以您的品行,自然分毫不取。若有本就属于您的东西,那是甄家贪墨,是他们无理,理应由您收回。”
甄元诚点头道:“也罢。既然打定主意要离开,总要做个了结。不过甄家堡现在是个乱地,你不要去,我走一趟便可。”
江鼎道:“不,其实我也有一件事要了结。咱们同行,到城里再分头行动。”
其实他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答应了剑修老人,通知聂参机缘的期限。虽然只是一句话的事,但江鼎既然答应,就一定会做到,这也是他的本心。
两人同行,正好远远看到淮水,正要转向,甄元诚突然停下脚步,低声道:“小心了。”长木仓一横,挡在江鼎身前。
只见水边已有数人,站成一排,最前面一人,正是甄家老祖甄奉常。
。。。
第164章 一六二
淮水边,数位修士排成一排。领头的正是甄奉常。
来者不善。
江鼎心中一凛,暗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本以为有那位大能威慑,甄家人不敢出头,必会撤回甄家堡阖门自守,且又有几位老侯逝世,种种事由也要乱一阵子。没想到他们这么大胆,冒着风险守在江边,就为了堵截。这是恨死了他们,宁可玉石俱焚,也要出这口恶气么?
甄元诚也眉头紧锁,传音道:“你先退开,我抵挡一阵,便去找你。”
江鼎摇头,道:“逃离无用。我有保命之策。”
现在可不是刚刚甄奉常追杀的时候,那时只有甄奉常一人,拦住了也就拦住了。甄见龙都是后面才到的。现在这么多人,筑基修士有好几个,甄元诚不可能拦下所有人,江鼎也不能独自离开,不如并肩战斗。
另外他真有保命之策。就是刚刚那青衣人送的妖华,一枚相当于金丹期一击,足以横扫一大片。虽然他不愿意多造杀孽,但若真的被逼到了生死边缘,那也顾不得了。
甄元诚神色冰冷,手中握着长木仓,在众人面前停下,道:“老祖,为何去而复返?”
甄奉常看着他,突然扯出一个笑容,道:“元诚贤侄。”
这个笑容并没多真情,但足够灿烂,灿烂到有些……谄媚?
江鼎不知自己为何会想起这个词,但甄奉常的笑容确实让他有这个感觉。
这是见了鬼了么?
甄元诚一愣,甄奉常已经继续笑道:“贤侄,累了半日,赶紧回家歇息吧。我特地来接你回家。”
江鼎只觉一阵肉麻,深觉其中大有古怪。
甄元诚也感觉到不对劲,缓缓道:“多谢老祖关怀。只是我已经决定带着江鼎离开淮上,永不回来。这一年给甄家堡填的麻烦,深感愧疚,将来再做补报。”
甄奉常露出惊容,叫道:“这怎么行?淮上是你的家,纵然一时离开,怎么能说永别?落叶还要归根,甄家永远等你回来。”他停了一停,道,“莫非是为了刚刚的事起了芥蒂?”
他神色诚恳,道:“刚刚的事,确实是我们不对。我一时情急,处置失当。刚刚一回去,我便后悔,生怕你因此和我们生分了。现在我特地带人来找你,就是要拆解这个误会。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贤侄千万不要记恨。也别离开甄家,就如以前一样……不,要比以前更好,你回去,我要大大的补偿你,丹药法器,要什么随便说,只要我拿得出来,无有不肯。”
他越说的夸张,姿态放得越低,越启人疑窦,毕竟实在不合常理。江鼎暗道:莫不是先将叔父骗回城里,来个瓮中捉……那个啥?
甄元诚虽然带人至诚,可也不是傻子,这等诡异的事情,怎能应承?当下道:“老祖误会了,我并没有怨恨之意,这件事我等也有过错。如今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们离开,甄家还会复兴。还请老祖见谅。”
甄奉常道:“你还是不信我们?我可以指天起誓。”当下竖起二指,道,“我甄奉常对心魔起誓,若伤害甄元诚和江鼎二人一根毛发,叫我全族不得善终。”
江鼎瞪大了眼睛,心中一片迷惘。如果说刚刚那些话都是迷惑人的毒药,这心魔起誓可非同儿戏。修士一旦对心魔起誓,又不能兑现,几乎注定修为无法寸进,甚至修炼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只是诱骗甄元诚入局,何至于花费如此代价?
甄元诚也迷惑,但还是道:“我是真的不曾记恨。只是离开甄家,好聚好散,不也是美事?老祖请放我走吧。”
甄奉常目光往后一斜,身后那些修士立刻上前,纷纷道:“元诚兄弟不要走。”“我们都舍不得你。”“没你如何是好。”
众人大呼小叫,种种留客言语,措辞之肉麻,令人不寒而栗。
甄见龙更道:“你若不满足老祖的起誓,我也可以发下誓言,我们人人都赌咒发誓,绝不伤害你们。你回来我给你族长的待遇,吃穿用度,修炼资源,都比照我。那孩子也是一样,你们搬到天府住也好,留在山府也好,都可随意。”
这群人上来,黑压压围成一圈,大有成包围之势。江鼎怀疑他们要蜂拥而上,将甄元诚制住。
甄元诚也感到威胁,喝道:“请止步。”
甄家众人一震,甄元诚大木仓一抖,在周围划了一圈,方圆一丈之内尽在笼罩,缓缓道:“各位,请不要激动,以免引起误会。”
甄见龙强笑道:“那有什么误会?我们都是一片好意。”
甄元诚直视甄奉常,道:“老祖,请您给一句话,您既说是好意,我现在离开,您会动手强留么?”
甄奉常一怔,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怎么能动手?”
甄元诚欠身道:“多谢,有您这句话便是。”他再次抬头,目光炯炯道:“请让开。”
甄见龙等人面面相觑,似乎拿不定主意。甄元诚拉住江鼎,也不管前面有没有人,径自往前走去。他虽然没有端起木仓,却也紧紧攥住木仓杆,若有人暴起伤人,他随时能够出手。
眼见甄元诚走近,甄见龙眉头紧锁,最终没说话,退开一步,其余人也向两边退开。甄元诚最终穿过了人群,直达江边。
江边有渡口,只等船来,便能过江。眼见小船儿一点点摇过,江鼎心放下八成,却还有两分提着——不踏上船,度过淮水,谁知道还有没有变故?甄家会就此罢休么?
小船靠岸,甄元诚让江鼎先上,紧接着自己踏上。
就在他踏上的一瞬间,就听背后有人道:“元诚,你当真如此狠心么?”
这句话带着颤音,江鼎就觉得全身如过电一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甄奉常。
就见甄奉常胡须颤抖,眼圈发红,一丝水雾含在眼窝中,江鼎真是好奇之极,心道:这到底是干什么?做戏也太真了吧。一族老祖当众洒泪,这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甄元诚心烦意乱,重重吐了口气,道:“老祖,我信您是真心留我。可您总得给我个理由吧。确确实实的那种,虚的不提,我想要句实话。”